罗思薇脸上的笑容一顿，表情微微僵硬。
片刻后，她才答：“我原来只是觉得展哥是雷霆的老大，手段强硬，我怕你受欺负。”
她嘴角弯起，笑开道：“不过现在我就放心了，既然展哥愿意教你，那一定对你是不同的。”
季央有点怀疑：“是吗？”
“是呀。”罗思薇拍了拍她的手，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你这么可爱，展哥一定是喜欢你的。”
一定是喜欢的，所以才会找她说那些话吧，罗思薇不知道她这算不算是对自我安慰。
季央脸微红，眼神有点飘忽：“我也没有那么好啦。”
“你很好。”罗思薇说，“真的。”
季央觉得脸好烫呀，罗思薇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夸了她好几次，难道她就是传说中那种好得连同性都吸引的人吗？
季央觉得自己真不要脸。
冬冬睡得很熟，罗思薇看着冬冬的脸庞，便道：“我真的很感谢你从娄邴手中救了我。”
“我最舍不得冬冬了，他在这世界上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而我也只有他。”
季央略有些感概：“思薇你要好好活下去，看着冬冬长大。”
罗思薇说：“你也要好好的，季央。”
季央在B栋没有待太久，她还记得自己的训练任务。
训练这种事情呀，歇了一天就会想歇更久，人都是有惰性的。
罗思薇把她送到了B栋门口，替她整理着衣领，声音很温柔：“你一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是一种祝福，更像是对自己说的话。
季央朝罗思薇挥了挥手：“我有空再来看你们。”
罗思薇看着季央的背影，垂落在身侧的手颤抖得厉害。
她希望自己没有做错，季央看起来这么开心，一定过得很幸福，展哥一定也是喜欢她的吧。
她到底也没有把裴展以前的事情告诉给季央听，原因无他，裴展来找过她。
详细打听了季央从来到雷霆之后的所有事情。
他有一双太通透冰冷的双眼，罗思薇只觉得自己在他眼中毫无秘密。
裴展来打听季央的事情干什么呢？
真的是喜欢季央吗？
罗思薇到底结过婚有过孩子，经历过真正的爱情。
真正的爱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她在裴展眼中没有看到他对季央有太多的感情，那种习惯性的衡量价值的打量目光让她觉得心惊。
可是罗思薇自己知道关于季央的事情也不多，她只是觉得季央很特别，这种特别让她在一开始愿意帮助季央。
其实那时不过就存着让季央欠她人情的念头，只是在长久的相处中，她却对季央有了真感情，不过这真感情比不上她对冬冬的亲情。
裴展只是淡淡的一句，听说你还有个儿子。
就让罗思薇溃不成军，她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说了。
裴展表情淡淡，一双漆黑的眼中却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临走之际，裴展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罗思薇没想到裴展记忆力这么好，只能把那时候的事情都说了。
裴展便道：“这件事情就没必要让别人知道了，毕竟那时候见过我的人，现在大多死掉了。”
罗思薇瑟瑟发抖，连连答应。
临走之时，裴展问她；“你和季央关系很好？”
“她还替你来求过我。”
裴展的话几乎要使罗思薇崩溃，季央为了她去求过裴展。
而她却轻易被裴展威胁，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裴展。
“我们是室友，她对每个人都很好的。”
罗思薇说，最终仿佛终于忍不住，声音几近哽咽：“季央是个很好的姑娘。”
裴展轻嗯了一声，然后说：“她是很好，但就是太蠢了，太容易被人利用。”
罗思薇不知道裴展口中的别人到底是谁，是她还是他自己。
“展哥。”在裴展要离开时，罗思薇终于战胜恐惧，身体都在发抖，却依然鼓起勇气问他：“您为什么要向我打听季央的事情。”
裴展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那样的目光跟看一个没有生命力的东西差不多。
她以为裴展不会回答，他却开口了，“你就当我喜欢她。”
他声音极轻，消散在风中，就跟没有说过一般。
罗思薇却不敢相信，真的是喜欢吗？
如果是喜欢为什么眼中却没有一点感情，如果真的是喜欢，会这样威胁她的朋友吗？
罗思薇觉得她根本配不上当季央的朋友，在季央面前，她只觉得自己肮脏，她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罗思薇看着冬冬熟睡的脸，在这个世界上她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她还有冬冬，如果她死掉了，冬冬怎么办。
罗思薇抱起孩子小小的身体，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虽然连她自己都不信，可她不得不说服自己，裴展一定是喜欢季央的吧，所以才会威胁她，才会打听季央的事情。
季央也很开心哪，她是喜欢着裴展的。
罗思薇想，她没有做错，她只是为了撮合两个有情人。
一定是这样吧，没有谁比她更希望，裴展说的话是真的。
这样她也不用这么内疚，就好像把自己的恩人推入了火坑一般的内疚。
在末世她这样的人生活太难了，她没有完全舍弃自己的良心，却永远做不到真心对待一个人，她会内疚会有感情会痛苦会难过。
***
季央到裴展那儿时，裴展给她开门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你去哪里了？”
季央说：“我把刀还给方教练了。”
裴展脸色稍稍好看，季央又说：“现在我没有武器了，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刀具吗？”
裴展说：“不用买。”
然后从旁边拿出一把刀给她：“以后你用这个。”
季央眼睛瞪得圆圆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她看着裴展手里的刀具，那比方坤的更适合女性使用，小巧玲珑，刀鞘简约，类似于匕首。
“给我的？”
裴展点了点头：“看看合不合手。”
季央拿着手里还觉得心情有点难以平静，这匕首不轻，拿着手里是刚刚好的重量。
她把匕首拔.出来，刀身锃亮，带着一种冷冷的寒光，只让人觉得心都莫名紧了一秒。
即使她不太识货，也一眼就知道这是一个好东西。
季央连连点头：“合手，太合手了！”
裴展说：“以后它就是你的武器了。”
季央不敢置信：“真的吗？”
裴展看她这样子，眼睛圆圆的，小嘴微张，白皙的脸上全部写满了，你没骗我吧。
裴展嘴角往上翘了翘，掐了一把她的脸：“真的。”
季央也不在意他的动手动脚了，虽然他掐她脸的动作真的很像在逗一个小孩子。
她心情激动极了，拿着匕首随便挥舞了两下。
听见空气中传来的刷刷声音，觉得自己好像古代的大侠，心潮澎湃：“我们下去试一试。”
她倒是少有的这么积极训练的时候。
裴展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样子，里面好像真有星星在闪烁，她这个人，无论是高兴还是难过，都表现得如此通透明显。
经过裴展的点拨，季央才发现了这个匕首的奇妙之处。
她没有异能，而且力气也不大，只能走以快以灵巧取胜的路子，这把匕首大大增强了她的战斗力。
而且还特别锋利，说削铁如泥也不为过。
她笑嘻嘻的，觉得自己可以一刀一个小丧尸。
今天训练的成果似乎特别好，回去的时候季央身上的伤少了一些。
她不住地跟裴展说话：“我觉得我进步好大呀。”
“今天我去还刀的时候，跟方教练过了两招，我觉得我再过久一点，就能打败他了。”
“嘻嘻嘻嘻。”
裴展说：“你不必跟他比，方坤算得了什么。”
说着很傲气的话，语气却是平平，就跟在说一个既定事实似的。
季央受了方坤恩惠，便开始为他说话：“不是呢，方教练特别厉害，心地还特别善良。”
裴展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在末世心地好不是一个优点，只会拖累人。”
季央扭过头去，不想和他说话，她觉得自己和裴展的三观不同。
“你很喜欢方坤？”裴展问。
季央眼珠子骨碌一转，心中想起罗思薇说的话，笑着问他：“你吃醋了？”
裴展说：“我不至于吃方坤这样的人的醋。”
但是他没有否认，季央的心呀砰砰地跳。
她又忍不住了：“你觉得我以后会比方教练厉害吗？“
“迟早的事情。”裴展道。
她有些惊讶：“原来你对我有这么大的信心。”
裴展语气带着一点自傲：“我看上的人，不会差。”
季央有点脸红，她也不知道裴展是在夸她好，还是在夸自己眼光好。
“你对我一直那么严厉，我以为你觉得我资质很差。”
想起以前裴展的冷言冷语，季央有些时候还有点怕，总担心她要是不努力，裴展迟早有一天会抛弃她，不教她了。
她像是被人拿着鞭子在赶着走。
“没有。”裴展说，“我不会教一个资质差的人。”
季央心里便美滋滋的，像吃了糖一般甜，好了，她确定裴展是在夸她了。
从裴展口中听到一句表扬的话好让人开心。
就像上小学的时候，每节课上课必定举手，就是想下课之后得到从老师手中发的小红花。
季央一边走着，一边继续道：“我还刀之后，又去看了看我室友。”
裴展脚步微顿，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室友说什么了？”
“没有说什么，她祝我幸福。”
裴展说：“你们以后尽量少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