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想,就知道余燃把她娶回家没这么简单。
不过她也不是一个软柿子,没有什么杞人忧天的心情。
季央利索地叫了个家政,把里面的衣服全部拿去扔掉。
看着空空如也的衣柜,她的心情又恢复得十分愉快了。
余燃是一个守信的人,在和她领了证之后,便开始向季家企业融资。
季央打电话回家时,都听见季父的声音没有了以往的焦虑。
她放心了许多,给自己的不在家编造了一个不太完美的借口。
不过季父忙于公司的事,又知道自己女儿的性格,倒没有怎么怀疑。
挂下电话,季央去冰箱里拿了一杯快乐肥宅水,躺在软绵绵的床上,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被余燃养起来的金丝雀。
余燃没有苛待她,还专门为她请了一个保姆。
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菜,大概余燃怕她产生什么不恰当的心里障碍,保姆对她也是像对于一个易碎的瓷器娃娃似的。
一开始还要专门看她是不是有准时进食。
季央觉得自己很累,有系统这个作弊器的存在,她知道余燃在家里安了监控,但仅限于客厅。
于是在客厅吃饭的时候,季央都要表现得一副食不知味的样子。
其实她是很快乐的,保姆做的饭菜好吃,特别合她口味。
但她不能把这些对美食的喜爱以及吃到美食的快乐表现出来。
唉,她太难了。
保姆看她这副黯然伤神的样子,更努力做出美食,好让她多吃一点。
天知道,季央其实是很想多吃一点的。
可是你见过哪个正处于悲伤中的人能一顿吃好几碗饭的?
她可活得太苦了。
就是不知道余燃对她的演技满意没有,他要看到她这么难过,估计会很欣慰吧。
余燃其实对她不算差,家里有泳池有电影院有健身房有书房最重要还有网线。
季央比较宅一点,在这样的家里原本可以过得很快乐。
但那些东西她不能去碰,季央心痒痒。
她每天的生活就是睡到中午起,然后一脸困倦又面无表情的下楼吃饭,吃饭不能吃太多。
然后又拖着沉重的步伐回自己的房间释放天性,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玩手机。
这日子可真他/妈/的难过。
系统对于宿主这种颓废的生活欲言又止:“宿主……我觉得你……应该出去走走。”
季央面无表情道:“余燃不是不让我出去吗?他就是想把我关在这,折磨我。”
系统:“我寻思着……余燃好像没说这话?”
季央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是谁的系统?”
系统默不作声。
季央觉得自己的猜想应该没错,小说中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为了折磨女主,男主把女主囚/禁起来,然后女主日渐消瘦,再blabla一番虐恋请深之后就可以HE啦。
不过余燃想通过这种方式折磨她是行不通的。
她觉得只要有网络,她可以在这栋房子里生活几个月!
不过每天这样的生活还是容易烦腻,季央终于迈出了房门,走向了游泳池。
恰好看到这一幕的保姆被吓得心惊胆颤,她可没忘记雇主对她说得话,生活在这栋别墅的主人这几天心情不太好,让她尤其注意,如果主人出了什么事,她也就不用干了。
保姆可舍不得工资这么高又轻松的活,于是赶紧给雇主打了电话。
“余先生,小姐刚去了游泳池。”
接到电话的余燃正在开一个视频会议,闻言脸色大变,挂下电话简单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视频里的人面面相觑。
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吗?不然他们那个魔鬼一样的工作狂总裁怎么会会议开到半截就结束?
余燃只觉得手心都浸出了点点冷汗,刚才保姆焦急的话犹在耳边。
他让保姆先看着季央,却深知季央倔强的性格。
他知道她这几天过得不开心,家里的监控明明白白展现着她的难过。
她不知道,他比她更难过。
如此地想见到她,却又不敢去见她。
害怕那张他深爱的脸上出现厌恶的神情,他是多么卑鄙的一个人。
利用她家的危机趁火打劫,把她牢牢锁在身边。
从法律上来说,她以后便是他的人了,这样的关系要持续一辈子。
一辈子有多久,他想,他总有一天能把她的心捂热的。
一路上,余燃把车开得飞快。
怕再慢一秒,就会发生什么让他不能承受的事情。
保姆一看到雇主回来了,忙从游泳池的大门旁快步走了过来。
自从打了电话之后,她就心神不宁,但又不敢直接去劝阻,便只能躲在门边上看。
还好小姐没有发生什么自残的情况。
“先生,小姐在游泳。”
余燃点了点头:“你出去吧。”
他朝游泳池走去,便看到季央在水中慢慢下沉。
泳池的水不深,季央站起身来是完全不能被淹没的。
然而此刻,水却已经没过了她的头顶。
余燃心中一惊,来不及想太多。
“扑通”泳池里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季央觉得很难受,水不停往她鼻子里灌,呛得人很难受。
然而她不能站立,她脚抽筋了,她用手去掰,却不可避免地沉到水底。
难道她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在自己游泳池里淹死?
季央已经可以猜测到余燃看见自己尸体时的场景,估计他会以为是她主动寻死的。
她的任务就快完成了啊!
季央越想越不甘心,拼命往上扑腾。
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快朝她游近。
一双结实的手臂牢牢圈住她的腰肢,把她往水面带。
季央抓住眼前人的胳膊就不松开,好不容易浮出水面,感受到空气的存在,她不可避免地咳了好几下。
脸都被呛红了。
那人带着她往泳池边上游去,期间一直牢牢握住她纤细的腰肢。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季央抬眼看去:“谢谢……”
居然是余燃。
她有片刻的怔愣,自从那天领证之后,季央便住在这栋别墅,再也没看见余燃回来。
她以为这是余燃专门给自己的冷待,却不想此时碰见了他,还恰好,是他把她从游泳池里救了出来。
季央觉得有点尴尬,她现在还扮演着对他强取豪夺的行为表现十分愤怒的人设呢。
还没等她有什么动作,余燃便先开口了。
他声音有种浸过冰的冷:“季央,你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不想我的户口本上出现丧偶两个字。”
“我有能力让季家企业好转,也可以让它倒闭,你明白吗?”
季央当然明白啦!
他这是在威胁她嘛。
她感觉一阵阵沸腾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涌,这就是一定会出现的语言刺激戏码!
她冷冷撇过脸:“不用你提醒我。”
他挑起她的下巴,眼中像淬了冰,又冷又刺:“不要想着寻死,你死了尸体也是我的。”
季央:……
“你好恶心。”她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受。
剩下的话淹没在了口中,余燃按住她的唇,不让她说话。
然后她被余燃打横抱起,一步一步朝房间走去。
季央开始慌了,在他怀里挣扎:“你放开,我不回去!”
她不能回房间啊!
然后余燃对她的话仿若未闻,脚步不曾停下。
季央更加慌乱了:“你走啊,我不想看见你!”
余燃下颌微微收紧,心微微刺疼,不过也不在乎了。
这时的难过又何及他这几天十分之一的痛苦。
原来还是要看见她啊,亲手把她抱在怀里,即使她会说出让他不想听的话,即使她对他十分抗拒,也还是要有她在身边才不能那么难受。
眼看着房门就在眼前,季央已经放弃了挣扎。
她以为余燃不会回来,所以都没怎么收拾房间。
床上的杯子揉成一团,熊娃娃不小心落在了地上,垃圾桶里还有肥宅水的瓶子。
门轻声打开,季央闭着眼,都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觉得自己的高冷仙女人设可能要崩塌,没有那个小仙女房间会这么乱。
然而余燃眼中却是闪过一抹痛楚,原来季央如此不快乐,房间都不屑整理。
他闭了闭眼,手未动,不能放手。
两个人的难受好过他一个人陷在无望的荒芜世界里。
季央被余燃放在了床上,她听见他的声音:“去洗澡。”
季央心中骂骂咧咧地捡起自己的睡衣,去了浴室。
未经同意随意进入女性闺房,行为恶劣!
她洗澡很快,出来的时候便看见余燃坐在她床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身上的西装都湿透了,裤脚还在不停往下滴着水。
季央心里便有了那么一点小愧疚,这个人把她从游泳池里救起,还让她先洗澡。
她走到他身前,他也没发现。
她低头看去,只看见他坚挺的鼻尖,睫毛微颤,是十分漂亮的一张脸。
季央轻咳了一声:“你把我的床弄湿了。”
言下之意,快去换衣服洗澡吧。
余燃抬头看她:“你去旁边的房间休息,医生马上就到。”
但他没动,季央也没动。
终于,她放软了声音:“你去换身衣服吧。”
余燃稍愣,眼中似有万千繁星,颗颗闪烁。
季央有些不自在:“我不想你因为我生病。”
余燃就跟没听见她后面这句话似的,他站起身来,嘴角有着一丝不甚明了的笑。
他长得高,站起她面前,她往后退了两步,感受到他迫人的气势,耳朵尖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红。
她有些不自在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想欠你。”
余燃低头看她:“你已经欠我很多了。”
他说完这这句话就走了,季央一时摸不着头脑,她寻思着自己没有欠余燃什么吧。
余燃是去的刚才她洗澡的浴室,浴室里还有这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和她身上的很像。
这会让他有种他们很亲密的错觉,余燃解开衣服扣子,温热的水洒在身体上。
她是在乎他的吧,他知道,她总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旁边的房间季央这是第一次去,她往常在家里就是客厅卧室两点线。
这是一个布置简单的房间,黑白的色调略有些单薄,但布置还是比较齐全的,就像是一个男性住的房间。
她乖乖地掀开被子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眯了一小会,然后手伸进睡衣口袋里摸摸索索的。
片刻后,她侧躺在床上,头朝着窗户,开始玩手机。
“咚咚咚”门被敲响。
季央飞快把手机往床上一塞:“进来。”
余燃换上了家居服带着一个医生走了进来,季央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便听见余燃道:“给她检查一下。”
季央拒绝:“我没事。”
但很显然,余燃和医生都没听她的。
她觉得有点憋屈,闷闷地把脸转向另一边不说话。
余燃就站在她身旁,医生给她检查时,他柔和地注视着她发小脾气的样子,眼中有着明明灭灭的笑意。
检查完之后,医生收拾好用具,轻声道:“没有什么事,只是轻微呛水了。”
然后医生看向季央,又说:“游泳之前要做热身运动,这样才不会在游泳时抽筋。”
季央脸腾的一红,你他妈怎么连这个都能检查出来?
她有点恼羞成怒,一翻身,把头朝向里面,不看他们。
反倒是余燃一愣,看着她乌黑的发散落在白色的枕头上,手指微动。
便也没委屈自己,轻抚过她的黑发,心便也仿佛得到了满足。
医生离开了,但余燃没有。
他就坐在她床边,丝毫没有离开的念头。
季央探出半个脑袋,闷声闷气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余燃把她的被子往下拉了一点:“别闷着。”
她手紧紧攥住被子,不让动:“不关你事。”
余燃一点没生气,甚至态度还是十分温和,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
季央觉得余燃现在的脾气好像比高中时更好了。
搁在她额上的手很快松开,她感觉到被子被掀开,身旁一冷。
她飞快转过头去看着余燃:“你干什么?”
余燃一只脚已经搁在了床边上。
“你下去!”她怒瞪。
余燃这次没依她,他躺在她身旁。
属于男性的热气扑来,季央掀开被子就想滚下床。
却被余燃拉着手臂,他力气很大,他不想要她走她是完全走不了的。
季央转过头看他,目光像小动物般的警惕:“你想干什么?”
余燃深深地看着她:“我们已经结婚了。”
“季央,你从来没有履行过妻子的义务。”
季央脑袋都炸了。
妻子的义务???
她现在履行???
不行!肯定不行!
但季央知道,男女天生的体力差异,更何况他们现在在法律上确实是夫妻,她觉得有点难办。
余燃的目光不容忽视。
她忽然伸出手捂住自己的额头,眉头轻皱:“我有点头晕。”
也不打算滚下床了,又乖乖地躺回床上,把被子严严实实盖在身上。
余燃嘴角微勾,他伸出手,圈住季央的腰肢,把她往自己怀里揽。
季央十分不自在,声音弱弱的:“我生病了。”
你该不会这么重口,喜欢在病中乱搞吧?
余燃轻嗯了一声:“我知道。”
季央觉得他恐怕不知道,他身体很热,胸膛很硬,手牢实搂着她。
她都不敢动,生怕余燃又提起什么妻子的义务。
“季央。”在床上的气氛有种莫名的暧昧,他的声音沙哑,是那种让人一听都觉得腿软的。
季央闷闷地嗯了一声,便感觉他抱自己更紧了。
但手很规矩没有乱摸,只是搂着她的腰,过分亲密。
“陪我睡一觉。”
季央不知道他这个睡觉到底是简单的睡觉还是带了动作的睡觉,她很聪明地不吭声。
便感觉到余燃的呼吸似乎越来越沉,他头搁在她的颈边,是很亲密的姿势。
呼吸也是浅浅的,热气往她脖子里扑,有点痒乎乎的。
他没动。
季央乱七八糟的想着,难道余燃说的陪他睡一觉就只是单纯的睡觉吗?
难道这就是余燃说的妻子的义务吗?
如果只是这样的义务,季央觉得自己可以履行的。
余燃身上暖暖的,比她一个人睡的时候更暖和。
但他抱着她,她觉得有些不舒服。
隔得很近,她仔细地打量着他,可以看见他白皙的皮肤上的绒毛,很可爱的样子,她手有点蠢蠢欲动。
余燃实在长了一副好相貌,十分赏心悦目,要搁现实世界中,她其实是很喜欢这样的容貌的。
可系统太多次提醒,告诉她眼前都是虚幻的世界,她便告诉自己不能投入感情。
她还要回去呀,还有自己的生活,她总不能念着一个不存在的人。
余燃眼下有些青,看上去好像是很久没有休息好了。
即使在熟睡中,他眉头也是微微皱起的。
季央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的,很剧烈。
她闭着眼睛,不敢再看。
长时间游泳之后有些累,没一会便昏昏欲睡了。
季央再次醒来时是傍晚,外面一片昏黄,屋子里有窗帘浅淡的影子。
身旁没人,季央觉得余燃真冷酷,拔那啥不认人的冷酷。
季央准备起床。
嘶——
手臂和肩膀出传来一阵难言的酸疼,疼得她当场又趴在了床上。
很明显,是游泳太久的后遗症。
太缺少锻炼,这样猛地一整,自然拉伤了。
季央小心翼翼地撑着床,不让自己脆弱的手臂承担过多的力量,终于缓缓从床上爬起。
她衣服都没换。
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朝楼下走去,但刚走到楼梯拐弯处,却看见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正是余燃。
听到楼上传来的动静,余燃也抬起头来。
季央一僵,她可没忘记自己现在什么形象。
果断转身回房,又捯饬了一会才下楼,这次就比较正经了。
为了掩饰刚才,季央十分做作地向余燃打了个招呼:“你还在啊。”
余燃很容易便发现了她的问题:“你手怎么了?”
季央一僵,下意识答:“没事。”
“要我叫医生?”
她幽幽地看了余燃一眼:“游泳太久了,手疼。”
余燃站起身,把她拉到身边,手碰到她的肩膀,问:“是这吗?”
她点了点头。
随即便感觉到余燃在给她揉着手臂,力道很合适,缓解了那种想被大卡车碾压过的酸疼。
吃饭的时候,余燃就坐在她身旁。
两人安静地进餐。
季央有些不习惯,她喜欢在吃饭时玩会手机或者看会电视。
自从高二转到清泉那边去之后,大多数时候是她一个人生活,身边没有认识的老朋友,她也就可以不用顾忌人设之类的问题。
那时过得可开心了,现在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余燃说:“听张妈说这几天你都在家没出门?”
张妈便是余燃给她请的做饭保姆,季央心里暗暗想,张妈事真多。
但面上却是清淡的表情,语气嘲讽:“你不是不让我出去吗?”
余燃手上动作一顿,睫毛低垂,看上去竟然有一两分可怜:“我没有。”
他声音很低。
季央说:“你当时就是这样说的。”
余燃不再说话,但显然气氛已经低迷下来。
原来安静的气氛过分压抑,余燃站起了身:“我没限制你自由。”
尽管已经是傍晚,但余燃依然出了门。
季央一个人吃饭,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张妈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小姐,你怎么都不让先生多待一会。”
季央瞥了她一眼:“你要想留你去留啊。”
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暗地里告状的,虽然她知道张妈的雇主是余燃。
她又夹了一口菜,今天的味道好像比往常的好吃了许多,她忍不住多吃了一点。
车上,司机恭敬问道:“余总,去哪?”
“回公司。”
通过后视镜,司机发现余燃揉了揉额头。
余总的精神似乎好了一点,司机也很担心自己老板的身体。
他清楚地知道,余总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个好觉了。
别墅里,季央吃了饭摸着自己圆圆的肚子回了房。
恰巧,推开房门的刹那,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季父打过来的。
季央接起,语气愉悦:“爸,有什么事吗?公司最近怎么样啦?”
但季父丝毫没被她愉悦的语气感染,压抑着怒气问:“你现在在哪?”
季央心里咯噔一声,敏锐地觉得有点不对,语气也谨慎了一些:“我在外地玩呢。”
“现在和我开视频!”
季央面色凝重,语气却轻巧,深知现在不能让季父发现一点不对,撒娇道:“爸,我现在不方便呢。”
季父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怒气,质问道:“你现在是不是和余燃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