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有些疑惑，微博上说的事？
不过后面同学说话的音量却小了很多，只听得见悉悉索索的声音，却听不清他们的到底在说什么。
这才是说悄悄话应该有的声音。
余燃已经把她给的小面包全部都吃完了，喝了热水，脸色总算没有那么惨白了，好歹有了一点人气。
“谢谢你。”他轻声道谢。
“你是不是想把自己饿死？”她冷声问道。
这句话她其实昨天就想问余燃了，为什么中午就吃两个毫无营养的素菜。
今天更是过分，连早饭都不吃了，而且校医说，余燃应该是长期不吃早饭导致的胃疼。
如果原来是因为没有钱，但那天她爸爸不是给了他一万块吗？
按照现在普通学生的花费水平，一万块就吃饭用个一两年完全可以的，为什么余燃还要虐待自己？
面对她的质问，余燃唇抿得紧紧，却一句话没有说。
季央看他这个样子就觉得生气，还好上课铃声及时打响，否则季央觉得自己真的要忍不住动手了。
下课的时候，季央还觉得意难平，准备好好找余燃谈一谈。
张琳却忽然找到她，拉了拉她的衣袖，有些难为情的样子：“季央，你能出来一下吗？”
季央对这个前同桌的印象还不错，跟着她出去了。
张琳把她拉到了教室外的角落，偷偷摸摸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东西——手机。
季央有些摸不着头脑，张琳这样间谍一样的紧张模样，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张琳打开一个熟悉的app图标，然后压低声音问她：“季央，微博上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微博？”
张琳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就是这个。”
“季央，张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张琳飞快把手机收回。
季央只匆匆看了一眼，手机上是一张图片，拍的是两个人的背影，她一眼认出是那天她带余燃去剪头发的时候被拍下的。
“你快去办公室吧。”
季央点了点头。
到了办公室，季央才发现，不止她一人被叫来了，余燃也在。
张老师的脸色是罕见的难看。
季央心中便有了猜测，从今天班上同学异样的目光和悄悄的讨论，再到张琳给她看的照片，这些已经足够季央联想。
“张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季央礼貌问道。
此时上课铃声已经打响，办公室只有张老师一个人。
张老师开口道：“知道我找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季央不动声色，这是老师常用的套路，她读书多年，早已经把这些套路摸得滚瓜烂熟，相比于一般的高中生而言，她其实并没有很怕老师。
于是也是平静回答：“不知道。”
张老师看向余燃，目光更是冷漠：“余燃，你知道吗？”
余燃沉默地摇了摇头。
“砰”的一声，张老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厉声道：“有同学说你们两个在谈恋爱！”
季央立刻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反驳道：“我们没有！”
张老师看着眼前两人，半信半疑：“连微博上都有了照片，你们真没有谈恋爱？”
季央早有准备：“老师，微博上的照片是上周余燃生病了，我带他去看病的时候，不小心被人拍下的，我和余燃只是同桌。”
余燃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睫毛微颤。
只是同桌吗？
对于自己一向十分喜爱的学生，张老师当然愿意相信她的话，只是当时是季央主动找他说要让余燃做她同桌的。
张老师为了以绝后患，最后说：“行了，下课之后余燃搬回你原来的位置去。”
余燃的目光霎时冷了下来，垂落在身侧的手握得紧紧。
张老师有自己的考量，季央可是难得的好苗子，上一次月考更是在全市排名第一，这样的学生可不能让余燃给带坏了。
但刚刚还表现得十分听话的季央这次却毫不让步：“老师，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让余燃搬回他原来的位置？”
这一课她的愤怒如此真实，不仅仅是纯粹地想和刷余燃的好感度。
凭什么，就凭一个谣言，就要让余燃搬回原来的位置，在余燃和她成为同桌之后，那个靠近垃圾桶的位置已经没人坐了，张琳也和别的同学成了同桌。
班上的同学为什么会这么看不起余燃？不仅仅只有余燃个人的原因，老师的态度学生都看在眼中。
一个老师都不喜欢的学生，怎么能指望班上的同学对他能有多友善。
面对自己喜爱的学生，张老师态度稍好了一点：“季央，你成绩这么好，同桌是谁并不重要。”
“既然同桌是谁不重要，为什么余燃不能做我的同桌？”
“他会把你成绩带差！”张老师见过好多类似的情况，高中时期是一个特殊的时期，学生容易对异性产生好感，但又没不能很好的管理自己的情绪想法，于是成绩便一步一步后退。
余燃能留在一班在所有任课老师看来不过是侥幸罢了，成绩是班上最差的，性格也沉闷。
虽说高中生不爱告状了，但身为一班的班主任，张老师自然清楚班里的情况。
不能让余燃影响着季央，把他们座位调开便成了最好的方式。
“他不会把我成绩带差！”季央信誓旦旦地说着，脸上的自信熠熠生光。
“张老师，余燃不会把我成绩带差，相反，我会让他成绩变好。”
被这样直白的反驳了好几次，即使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张老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只是顾忌到季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张老师，离下次月考还有一周的时间，我会让余燃考进班上前二十，如果不行，我主动调位置。”
张老师轻哼了一声，脸色沉沉：“行，我等着。下去！”
季央和余燃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室，余燃面色有些复杂。
“季央，你帮我仅仅是因为我是你同桌吗？”
“是啊。”
余燃死死地看着她，片刻后，忽然弯了弯嘴角。
季央看着他的脸，愣了片刻，傻傻地开口：“你应该多笑笑的。”
一秒后，她忽然回过神，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啧，真是美色惑人。
她脑海里全部是刚才余燃的笑，薄唇微弯，恰好的弧度，一双眼潋滟生光，多好看的人呀。
她悄咪咪地瞄了余燃一眼，他表情未变，似乎没有听见她刚才傻傻的呢喃。
殊不知，旁边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恰如春风般的温柔。
他手紧紧握在一起，那一刻，他怀疑她能听见自己那声响如鼓的心跳。
仿佛有什么不一样了，在她三番几次维护他的时候，心里偏执的占有未曾减退，但却披上了一层柔软的外衣。
季央之所以敢在班主任面前撂下狠话，是觉得凭借着余燃的脑袋，在下次月考中要取得进步并不难。
“余燃，从今天你上课不能睡觉了，平时作业要拿给我检查。”
季央是很有责任感的人，既然说了那话，就一定要做到。
余燃特别乖地点了点头。
季央很满意。
晚自习的时候，季央考了余燃几道题，想看看他成绩到底如何。
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惊讶到了。
余燃做的那几道题居然全对，要不是亲眼看见他做出来的，季央都不敢相信。
不是说余燃成绩很差吗？为什么这么难的数学题都能这么快解答出来？
季央又找了一片英语阅读给他做。
五六分钟后，余燃做完了，季央一对答案，仍然全对。
季央微眯着眼打量着余燃，她怎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好教的。
“你自己看书吧。”
余燃不动声色，翻开物理练习册：“我这类型的题不太会。”
季央心头一喜，总算可以发挥自己的作用了。
她仔细一看——
好家伙，她也不会啊……
“这类型的题比较难，给你讲一道题你肯定不明白。”她装模作样地说，“这样吧，明天周六，你在省图书馆等我，我回家搜集几道同类型的题，一块给你讲。”
余燃感激道：“谢谢。”
季央平淡地嗯了一声，心想回家要恶一下物理知识了。
天知道，她读书的时候最讨厌的科目就是物理。
晚自习下课时，一大群学生往校门口涌去，温柔的路灯下，你挨我挤着，喧杂的声音诉说着学习了一整天的辛苦。
季央是最后一个出教室的，人流的高峰期已经过去。
刚走出校门，季央便听见有人在喊她。
应声看去，她看见校门口蹲着一个像流浪汉一般的四十来岁的男人。
男人站起身朝她走来，季央倒是不怕，她现在就在校门口，保安大叔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
随着男人走进，季央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她眉头轻皱，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脸上的皱纹深刻，一双眼中全是红血丝，朝她露出一个奇怪的笑。
“你是季央吧。”
季央轻抬下巴：“你是谁？”
“我是余燃的爸爸。”男人说道，目光一直牢牢锁在她身上，脸上的笑容让人恶心。
季央这才有心思打量起眼前的中年男人，在系统给的资料的，余燃的父亲在余燃高三那年因为酒精中毒死亡。
“你有事？”
余庆东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我家余燃救了你，你们就给一万块是不是太少了一点。”
季家司机看到有人拦住了自己小姐，忙走了过来，恭敬道：“小姐。”
余庆东看了看司机，又看了一眼季家的车，脸上的贪婪更加明显：“季小姐，你们家有钱，想必也不会在乎这么一点小钱吧，要是我儿子不救你，你说不定早死了。”
季家司机脸色沉了下来：“这位先生，请不要挡路。”
余庆东立即大声嚷道：“我儿子救你还受伤了，你别想一万块就能解决！”
“爸——”余燃从远处走了过来，他的影子一点一点出现在路灯下。
整个人却仿佛笼罩在黑暗中一般，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余庆东，瞳孔极黑，仿佛最深的夜。
鸦羽似的睫毛在路灯的照耀下在眼下投下一片浓郁的阴影。
季央敏锐地察觉到这时的余燃好像和平时在教室里的少年不太一眼，但余燃却根本没看她一眼。
“跟我回家。”余燃牢牢拉着余庆东的手臂，把他往外面拽。
他个子比余庆东高，力气也很大，很明显余庆东是不想走的，但余燃强制把他拖走了。
季央站在校门口都能听见余庆东骂骂咧咧的声音。
亲眼目睹过这一切的保安叹了口气：“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司机在旁边问道：“小姐，要回家了吗？”
季央点了点头，心情却有些沉重。
她记得很清楚，学校领导在升旗仪式上读表扬信把报酬给余燃时，根本没有提到丝毫被害者信息，那余燃爸爸为什么会知道是余燃救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