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梦雅难得找了个机会单独与方时君说话。
“你应该回家去!回到范香儿身边!佩琬这里有我照顾你不必挂心这样徘徊在两个女人中间真的是你想要的吗?子平,你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从来都是最专情的人,你之前说过,你的心里只能装下一个人之前是佩琬后来是范香儿现在你这样是什么意思?我不相信你变了!”
靳梦雅自认早就看透了男人,她之所以对方时君高能看一眼就是因为他这一点。
现在这种局面让她的想法受到了很大的冲击甚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方时君在心里叹了口气,见靳梦雅瞪圆了眼睛骂自己其实他恨不得她能多骂几句最好骂的再狠一点!给他增加点动力。
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范香儿已经走了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了。”
靳梦雅听言差点掉了下巴,“什么叫远走高飞?”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方时君板着脸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到情绪,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在淌着血。
靳梦雅仍是难以置信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就这么放她走了?子平,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连孩子都不要了?你是不是疯了!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帮佩琬!”
方时君自嘲一笑“没有什么当初不当初,已经发生的事是不能退回到从前的。”
靳梦雅心直口快,她怎么也不相信方时君是那样的人,“你真的舍得范香儿?你有没有想过,以她的年纪长相,再找一个像样的男人不难?你真愿意自己的孩子跟着母亲管别人叫爹吗?”
方时君心里震了一下,脸上却掩饰的很好,如果他的胳膊没有下意识的抽动一下,做出爆发的前动作的话,那就更像了。
靳梦雅心里轻松了的同时又忽的收紧了,既然不是她想的那样,那他这般掩饰又是为了什么?
以他的人品,是绝对不可能在找到神医之后还拖泥带水把玩弄女人情感当儿戏的。
“我能走了吗?佩琬还在等我。”
方时君说完就要走,靳梦雅却一把捉住了他的袖子。
担忧的问道:“子平,你在怀疑什么?顾忌什么?佩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她这样问并不是空穴来风,其实以她的聪明程度和对佩琬的接触中,早就觉察出佩琬有些不对劲儿了,可她从未往坏处想。
她是她的朋友,她一直觉得遭遇了那样悲惨的事,是个人心性都会变的。
哪怕她似乎在悄悄与什么人联系,哪怕她对自己的刻意疏远,她都没有怀疑她。
而现在,方时君这样的举动让她没法不多想。
方时君回过头来,沉沉的看着她担忧惊慌的眼睛,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冲她点了头。多年的老友,一个点头,一切已在不言中了。
他出了屋子,靳梦雅犹在怔愣中,她刚才明明是想叫住他,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有哪里可以帮他?但是她就是发不出声来,她知道他宁可不去追范香儿母女也要演这场戏,那说明佩琬的问题绝对不是小问题!
她不能再欺骗自己佩琬仍是个本性良善的女子,在大是大非面前,她心中的天秤已然倾斜了。
彤宝有了两个新奶娘,平日里有柳嬷嬷照应着,还有兰石涧抢着哄,根本就轮不到她这个当娘的操劳。
正当她把这兰家大院都逛了遍,觉得日子有些无聊的时候,莫秀秀来了!
范香儿还记得初进城的时候她一身红衣在大街中间拦车的模样,还不善的问车里是不是有什么野女人?
今天再见她却跟变了个人似的,打扮依旧张扬,脸色却变的可人多了,和上次那副像要吃了谁一样的表情大相径庭。
范香儿没想到她会专门来找自己,但来者是客,总不好往外赶,再说她对她也挺好奇的。
“你是兰初景的亲妹妹?一个娘生的亲妹妹?”她有些严肃的问道,似乎是要听她亲口确认一遍才放心。
范香儿忍着笑,“是啊,一个爹娘生的,亲的不能再亲了。”
“呼那我就放心了,看来那个家伙没骗我。”莫秀秀松一口气,换上了一副大大的笑脸,自来熟的挎住了范香儿的胳膊往外走。
“走走!我带你去外面逛逛,整日圈在院子里干什么?外面好玩的可多了!”
柳嬷嬷同意她出去玩儿,只是叮嘱不准出城,而且必须要带上小如小意。
莫秀秀不置可否,她是肃月城刺史的千金,在这城里她可以横着走,加上她武功高强,随身侍女更是高手中的高手,带个女人出去逛逛还是没问题的。
边关虽然正打的火热,但离朔月城还有很远的距离,哪天若是真的打到了这里,那可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了。所以这里人们的生活基本上没受多少战争的影响。
因此,边关的战事更是不容有失,一旦要塞失守,外族侵入内部就容易的多。因此范香儿一安顿下来,兰初景就告别了家人又返回军营去了。
莫秀秀先是带着范香儿去逛街,范香儿看什么都新奇,每个小摊子小店都想进去看看,这里的好多新鲜玩意儿都是她第一次见着,但对莫秀秀来说,可就无趣透顶了。
所有没逛一会儿,她就受不了了,“这有什么可看的?你若是喜欢,我买一车送你。咱们换个地方玩儿,去我家马场吧,那里好玩儿。”
范香儿这一出来,本性渐渐恢复,又不用操心孩子,玩儿心就这么被撩起来了,她还没逛够呢。
于是就大咧咧的回她,“我想再逛逛,我头一回见到这些,和你当然不一样。”
莫秀秀有些意外,这个又白又矮看上去很好欺负的女人居然也敢说话反抗她?
她不仅没生气还有些高兴。从小她就跋扈惯了,自小没了母亲,她是被祖母和爹爹格外疼宠长大的。所以别说是身边丫鬟了,就是亲兄弟姐妹也没人敢和她顶着来。
难得来了一个会顶人的妹妹!
嘿嘿,是那个人的妹妹呢,果然和那个人一样说话不好听。
范香儿见自己拒绝了她,她不但没有生气,还站在那里傻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又逛了一会儿,她也觉得有些乏味了。
莫秀秀这才又凑了上来,“如何?和我去骑马吧,骑完马之后,那附近有家面馆的油泼面特别好吃,我一次能吃一大碗呢,你肯定喜欢,去吧去吧!”她开始扯着她的胳膊撒娇。
她劲儿大,没使几分力气就摇的范香儿快散了架。
“你快住手!我没说不想去,只是我……”
“什么呀?”
“我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这对这个从来没去过中原的姑娘来说有些意外,难道京城里的小姐们都不需要练习马术的吗?
范香儿被那没吃到口的油泼面勾起了馋虫,试探的问了声,“要不然你教我?”
莫秀秀是愿意的,但她突然拿起了骄,“教你嘛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范香儿疑惑的问道。
“你叫一声大嫂来听听!”
“……”
几番纠缠,反正最后的结果是,范香儿死活没叫,她也好好的教了。
练习了好半天,莫秀秀都忍不住骂她了,范香儿才放开了胆子掌握了骑马的基本要领,敢在莫秀秀的看护下,骑着马慢慢走了。
一小天都过去了,莫秀秀光顾着教她,自己连马的后背都没碰着,二人俱是饥肠辘辘。
她带着仍然处于兴奋状态的范香儿去吃面,结果,就是那么惨,人家今天偏偏没开门!
莫秀秀傻眼了,“现在怎么办?”
范香儿则半点失望都没有,“明天咱们再来!走!咱们上街下馆子去,我请客!”她挺胸走在前面,颇有一点女侠的风范。
看的莫秀秀眉毛都快飞出去了,她这是……对骑马上瘾了?
哦不!
方时君和佩琬周旋了好几天,她的身体在神医用过药之后看起来终于有了些起色,她甚至还带着丫鬟去街上走了走。靳梦雅派了几个心腹让她们盯着佩琬都与什么人接触,如果有什么异常的话,要立即盯上去。
而方时君那头更是早就布好了网等着她往下跳呢。在这样双面夹击下,就算再谨慎的人也不免露出了马脚。
很快,方时君就收到了消息,佩琬与晋王府的人在秘密通信,虽然她做的很隐蔽,中间转了好几道,但终究抵不住人家有心查她。
晋王?再结合兰初景对他说过的话,方时君心里终于有了谱了。
晋王是皇上的异母兄弟,是当初最主要的皇位竞争者,只差了一点点皇位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就算在当今的朝堂上,他的势力也不可小觑。他平日为人低调,皇上一切对他有些防备。
现在他既然与边关战事扯上了的话,那必然是生了异心!
他几次旁敲侧击佩琬这些年的栖息之所,但她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到后来他再三追问,她才不得不说了一个不出名的山脉。
方时君让人去查那座山,结果什么都没查到,显然她说了慌。
他把晋王的不寻常告诉了皇上,给皇上提供了一个抓住晋王马脚的契机。
皇上手下的能人多,没多久就截获了一封重要信件,并且破译了出来,是晋王和其心腹用来传递绝密信息的。
内容是晋王对皇帝终于动了杀心,想要等秋天围猎的时候发动宫变。信中并提到,等边关那边火力全开,势必会造成大的动乱,再在其他各处弄点乱子出来,皇上一定会方寸大乱,顾此失彼,正是的好时机!
皇上气的直接把信攥成了一团,狠狠的投掷到了地上,大骂道:“狼子野心!何其歹毒?”
方时君捡起了那封临摹出来的信,重新展开来放在一边,“皇上息怒,现在咱们有所防备还不算晚,只是不知道边关那边被渗透如何了。京城里,我猜可能也不只佩琬一个,她应该是领头负责的那个,其他支线还不知道已经潜伏了多少年。根据具体探查的情况来看,她们应该是蛮族那边派来的,用来渗透到各个官员内宅,收集情报。而佩琬,她作为分支的领头人还要负责游说晋王。”
皇上心惊气怒的同时对佩琬的转变亦是感慨万分,“朕依稀记得她当年的样子,她家卷入了谋反的案子里,当时父皇当政,作风严苛,直接就判了余家男人全部流放。她恨皇家朕理解,可是她怎么能这么狠心不顾天下黎民?”
方时君对此无言以对。
“晋王那边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皇上眼神儿忽的阴狠至极,“想抢朕的皇位,朕先让他尝尝什么叫瓮中捉鳖。我就先放他逍遥几天,下个月是父皇的忌日,我要让他有去无回!”
说完了这个,他略微的停顿了下,说道:“对佩琬的处理由你决定,在事前如果她愿意及时抽身,朕可以留她一命。”
方时君低眉半响,方才说了一句话出来,“皇上此番美意臣不愿意接受!到时还请皇上公事公办吧。现在臣虽十足确信佩琬的角色,但现在仍没有拿住她的现形,臣会想办法把她引出来。”
皇上见他整个人如失了生气一般,刚才因晋王产生的怒火已经平息了一大半,明白他的心早就不在京城了,站在他面前的只是副躯壳而已。方时君对他来说不只是臣子,还是半个兄弟,见他这样他心里很不落忍。
“此番你有功,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赏赐?谢老尚书年纪大了,他几日前上书提了致仕的意思,朕想借此把你提上来。到时候你就是我朝最年轻的重臣了。”
“臣谢过皇上的厚爱,事成之后,臣不求加官进爵,只求皇上允许我休个无截止的长假,让我去找寻妻儿。”方时君郑重的跪在地上,磕头跪请。
皇上本来是同情他,他就算不说也会给他个长假的,但是这无截止……
方时君见皇上有些犹豫,又重重的磕下不起,“若是皇上觉得不妥的话,臣愿意辞官。”反正他就算不做官,在商场上也能做的风生水起。如果不做官的话,他就能带着小桃花四处游玩,做对富贵闲人,她一定愿意。
这样一想,做官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了。
皇上一听就炸开了,差点把头顶上吼出个窟窿,“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到时候朕准你一年的长假,可提前结束假期,但是晚一天都没门!辞官之类的美梦就更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