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香儿没把兰初景太当回事儿就没和方时君说。
让她烦心的另有其事她昨天在老夫人那里又发现了之前选儿媳妇的那本画册,她找东西的时候看见的。
看来老夫人是决心今年一定要给大爷娶个正妻了。
虽然有大爷的承诺在先,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总觉得只要有老人在,那是早晚都会有的事。
晚上方时君安慰她“别忧心这些我会想办法的只要我不答应的事儿,谁拿我都没有办法。咱们先把孩子生出来再说。”
听了这话范香儿心里才觉得好受些。
方晴看出她心里有事她没问具体是什么,谁心里还不能有点烦恼呢?
她自从回来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总是梦到孩子们和不该梦到的那个人。
“初七的早晨咱们一起去大昭寺上香吧最冷的时候过去了,你也憋了好久了吧?”
范香儿心思活动了“老夫人能同意咱们出去吗?”
“能的,把我这些护卫都带上不会有什么事的。”
方时君本来是不同意的,但范香儿实在想去软磨硬泡之下就答应了。
今日去上香的人很多但一行平安顺遂,只是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点小插曲,一只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野猫急速的横穿马路车夫下意识的调动了一下马头,马顿时受了惊吓,扬蹄狂奔,行人们纷纷闪躲。
车夫大力勒紧马绳仍是控制不住,兰初景和另外一个护卫飞身上前,帮那车夫控制住惊马。
马儿的狂奔骤停,因着惯性,正对着车门坐着的范香儿一个不稳就朝车外跌了出去,一旁的方晴自己也被晃的歪撞在车壁上,根本就拉不住她。
兰初景还未松口气,便敏锐的转身,长臂一伸,就把眼看着要跌下去的人给捞进了臂弯里,他的手臂隐隐的颤抖着,幸好及时接住了她。
“没吓到吧?”
范香儿惊魂未定,僵在他怀里须臾才轻轻的推开了他。他又救了自己一回,虽然他看自己的眼神仍是那样奇怪,她却骂不出口了。
“多谢你,要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方晴稳定下来后,赶紧撩起车帘,拉住范香儿的手上下打量,“吓死我了,幸好幸好,都怪我,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她自己出什么事都是次要的,范香儿肚子里这个宝贝疙瘩要是出什么事儿她可承担不了,都怪她大意了。
幸好有兰初景在,她头一回庆幸他没听她的话回边关。
不过她第一回见到兰初景看范香儿的眼神,心里募的打了突。
这人八成真是动了什么心。
重新把范香儿带回了车里,马车悠悠的前行。
范香儿仍旧在想着刚才那一幕,他对自己好像太过在意了些。她已是名花有主之人,并且大腹便便,他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应该没有那么大魅力吧?想着想着她的小脸就有些泛红了。之前都是她追着大爷跑,如今有个人只见了一两次就把她放在心上,虽然让人有些害怕,但不可否认的,还有丝小小的得意。
她摇了摇头,赶紧把这个吓人的念头甩了出去。
方晴见她微微翘起的嘴角,在心里已经把兰初景给骂死了,必须尽快把他赶回去!
为了亲近她们才坐在一个马车里的,随行的丫鬟们都做在后面的马车里。
马儿刚受了惊吓的时候,小如就冲了出来,只是没有兰初景离得近动作快罢了。
但发生了什么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一路上她都在徘徊要不要告诉大爷,她是大爷的手下,凡事都应该及时禀报于他,但香儿姑娘心思单纯,一心一意对大爷,她不想在二人之间制造风波。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大爷,单纯的爱慕倒不怕,就怕那兰初景有什么坏心再害了姑娘。
“兰初景?”方时君疑惑的皱起了眉,他还真没特别注意过姐姐带回来的人,对这位兰副将只有过一点浅淡的印象,身材高大,长相不似一般武将粗犷,倒像个世家公子。
世家公子……姓兰,兰是西北第一望族,无论在政在商都是鼎鼎有名屹立了上百年不倒的家族。兰家分支众多,他若是其中一个兰姓子弟也不算稀奇。
他真是看上了小桃花?
她虽然长的颇有姿色,但绝对称不上倾国倾城,加上没两个月就要生产了,整个人肥了几圈,圆滚滚的,更是达不到让人一见钟情巧取豪夺的程度。
虽然不太可能,但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他若是真的敢觊觎他的小桃花,就别怪他不客气!
小如低着头,感觉这书房里的空气越来越冷了,冻的人直哆嗦。
“下次若再让姑娘出了闪失,你知道后果。”
“属下知道。”
平安叫了一下门走了进来,“刚才兰副将过来了,给了金玉一个暖玉,让转交给姑娘,说是有安神的作用。金玉不敢收,就把它交给小的了。”
方时君接过那块鸡蛋黄大小的洁白无暇的暖玉摩挲,心中怒意已攀升到天际。这么明显的挑衅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会在意!
“他多久之前来的?”
“没一会儿,走的慢的话应该还没走远。”平安回道。
方时君连大衣都没穿就迎着冷风摔门出去了。
兰初景不徐不疾的走着,忽然被一道笔直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拜见方大人。”
方时君半点不想与他客套,“你的东西还请拿回去,在下内宅的事不牢你费心。”
兰初景被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给逗笑了,“这暖玉何错之有?你还是收下吧,对香儿姑娘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的笑彻底刺激了一个浑身都散发着醋味的男人,“无功不受禄,不敢担兰公子这份人情。”
方时君先动了手,非要让他收回暖玉不可。
兰初景也不甘示弱,愣是不收,二人你来我往,打的倒是酣畅淋漓,雪沫子满天飞。
兰初景有些诧异,他一个文官,没想到功夫竟这般好,虽然比不上自己,但是也算能拿的出手了。
忽然,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一个闪神,被方时君抓住了机会,一掌撂倒在地上。
方时君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把这玉收回去!”
兰初景掀起了嘴角,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他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与方时君面对面。
“不如这样,我不白给,你拿一物交换就好,毕竟这东西确实对香儿姑娘有益处,她离生产不远,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门关,你也希望求个心安吧?”
方时君犹豫了一瞬,“你想要什么东西?”
“我想要你身上的荷包。”
原来,方时君日日佩戴着范香儿送他的那只丑荷包,但又嫌实在与他的官威不符,就放在大衣里面佩戴。刚才出来的急,没穿大衣,就被兰初景给看见了。
这东西是小桃花亲手做的礼物,就是给千金也不换。
“不可能。”他抚上腰间荷包,坚决的回绝了。
兰初景倒是没显出什么失望来,“不给也行,还望大人能把荷包借我观摩一番,马上就还给大人。”
这个要求倒是可以。
方时君解下荷包举到他眼前,甚至不让他用手触碰。
“大人,这荷包可是香儿姑娘做的?”兰初景猜测应该是她,这么丑的东西还贴身带着,必是极重视的人送的。
“好了,看完了,暖玉我拿走了。再没有下次。”放下话方时君就留下独自来原地怔愣的兰初景回逸园了。
兰初景猛地抓了几下头皮,内心激狂烦躁不已。
怪!怪!实在是怪!那个范香儿就是在时时刻刻的吸引着他,她让他有种极其莫名的熟悉感,包括她打的荷包上的绳结,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打结子样式,边关、京城、他都没见过这种打法,但他就是觉得似曾相识!
这种怪异的感觉让他难以安眠,越是靠近就越是想找到答案。
她是个极其惹人疼爱的女子,但他能确定,他想靠近她保护她,绝不是因为男女之情!
他只是无端的心疼她,那么灵秀的女子小小年纪就成了人家的通房,纵然生了儿子提个妾或者夫人又如何呢?不过是换了个牌子戴戴而已。
她若是在他的羽翼下,以他在兰家的地位,加上边关自由开放的民风,她一定会活的更加逍遥畅快吧。
想多了,想多了。
兰初景收回了思绪,他一向直觉敏锐,他相信他不会无端的对一个女人有这样的感觉,他们之间也许存在着莫大的联系。
他不敢去想,埋藏在幼小记忆中的模糊又模糊的记忆,那里没有一个小女孩。
方时君回了卧室,范香儿正在学着给孩子缝衣服呢。见他进来了,便炫耀的拿起自己的作品给他看。
“你看看好不好看?这个是男孩儿的,那个是女孩儿的。”
“好看,只要是你做的都好看。”方时君坐在她身边,把人稳稳的抱入了怀中。
“香儿,你觉得那个兰初景怎么样?”
范香儿本是喜悦的笑了,听了这话笑容就没了,心里打起了小鼓。他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