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回去吧,你是女客,深夜前来逸园并不合适。”方时君冷冰冰的声音从房里传来。
秦雨柔咬着牙,弱质纤纤的她在清凉的夜风中我见由怜,可惜那人竟是连出来一下都不肯。
“奴家想给方大人当面行礼道歉,还请方大人给奴家一个机会,不然奴家定会因愧疚难眠。”
她非要见上一面不可,白天他都没有机会好好看自己的相貌,如果能多一些接触,他一定就注意到自己惊人的美貌和对他的爱意。
“方某刚刚已说过,多有不便,姑娘的心意我和香儿姑娘领下了,且回吧!”
秦雨柔一急,不等平顺说话,赶紧说道,“大爷不便见我,但香儿妹妹因我遭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不知可否让我见香儿妹妹一面,我还特意亲手熬了养神乌鸡汤,正适合她现在的身子。”
方时君听到香儿姑娘陡然变成了香儿妹妹,心里莫名的觉得不太舒服。
范香儿见他看过来了,赶紧坐直了重新挥起毛笔,一本正经的。
“香儿正忙,她为人宽宏大量这次不会与你计较,念你辛苦的份儿上,鸡汤就留下吧,顺子送客!”
这就是明确赶人的意思了。
秦雨柔不敢相信她在他眼前竟然会是这个待遇,在她老家,因父亲做地方官,她又长的美,多少公子才俊对她趋之若鹜,要不是时运不济,她只不至于二十了还未出嫁。
她虽然心里诋毁表姐嫁的只是个庶子,但其实内心何尝不羡慕人家嫁入的是名门望族?
无论从哪个方面比,方大爷都比她嫁的方二爷优秀数倍。
平顺略带同情的从她颤抖的手中接过摇摇欲坠的汤碗,“表姑娘,夜凉风大,还是回去吧,心意我们大爷收到了。”
窗上透出的昏黄灯光,依稀能看到二人交头低语的剪影,罢了,不回去又能如何?
听见外面终于消停了,范香儿该写的也终于写完了。
她没形象的往椅子上一摊,双手抚摸着刚刚有点凸出的肚子,一脸向往的说道,“宝宝说他累了。”
“我看不如说是宝宝馋了,或者说是宝宝她娘馋了。”
方时君这个促狭鬼!范香儿无话可说只好在心里骂了一句继续瘫在那里休息。
要是让柳嬷嬷看见她这幅样子免不了要用奇怪的方法整治的,不过在书房里就不用怕了。
难得刚才有热闹她还写了不少字,方时君决定犒劳她一下,“让厨房给你上点吃的过来吧,刚才那鸡汤待会儿就赏给平顺他们喝,嘴馋了不用这般掩饰。”
“谁谁嘴馋了?本来就是宝宝累了,他今天跟着我经历了多少事呀!我看就是大老爷你饿了不肯承认,非要栽赃到我头上!”范香儿努力抑制脸上升起的羞愧红,抵死不承认她馋了的事实。
“平顺进来!”
平顺以为里面是要汤呢,端着汤碗就进去了。
“这汤就赏给你和平安喝了,你现在去一趟大厨房,我和香儿姑娘要进些宵夜。”
等宵夜的这段时间,方时君不想让她浪费时间,就让她再写二十个大字。
结果她好不容易完成了今天的任务,愣是不想写。
方时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管她,自顾拿起一本时政策论看了起来。
范香儿就托着腮看着他,他在灯下认真的样子宛如一幅画,她觉得自己这样的时刻一定不能凑上去,不然就会破坏了这幅画。
很快新鲜出炉的宵夜就送来了,软糯的稻米红枣粥,荤素馅水饺加上几样小菜,看上就爽口宜人!
米粥红白分明莹润诱人,水饺各个饱满白净,小菜碧绿清香。
这是她与大爷第一次单独用饭,这不是一顿普通的宵夜!
范香儿内心的小世界已是澎湃不已,她主动给方时君摆好了碗筷,然后才和他一起拿起了筷子。
她要吃到那颗水饺!
戳!碰到了另外双筷子。
范香儿不好意思的撤了筷子,“大爷您先请。”
方时君怕她真是饿了,就先不动筷子,“你先吃吧,我喝粥。”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就在她的筷子将将碰到白胖的大饺子的时候,一个严厉清正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香儿,书房学习时间到了,剩下的时间该是我的了。”
诶哟亲爱的柳嬷嬷啊
“嬷嬷,我马上就出去。”说完想赶紧吃进去一个饺子再说。
筷子再次要夹住饺子了!
只听外面又传来了柳嬷嬷的声音,“姑娘体型易肥,夜里不宜进食,出来吧,该和嬷嬷去泡药浴去了。”
噗老成持重的方时君差点被一口粥呛着。
他端着碗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生无可恋脸的范香儿,唔,虽说不瘦,但是绝对称不上肥。
“大人,香儿不能伺候您用餐了,香儿这就回去了。”
方时君诧异了,她伺候他用餐?她挥起筷子来虎虎生风的,这也叫伺候?
“回去吧,跟着嬷嬷好好学,正好没人和我抢饺子吃了。”
见她一副委屈又不至于哭的表情,他忽然难得的升起了一丝恶趣味。
在她转身出门的刹那,咬破了一只饺子,一品三叹,“肉香四溢,爽滑鲜美,爷要把这一盘都吃光。”
出了门的范香儿这下真的要哭了。
一向满分的大爷竟然在面对饺子的时候表现这么恶劣,给他减掉二分!
天边刚起了一抹鱼肚白的时候,方时君就要出门上早朝了。已至晚夏,大清早上有些冷飕飕的,他端正了一下朝服,带着平安平顺出了逸园的门。
一跨出院门就见一名穿着单薄的柔弱女子伫立在晨风中虔诚的等着,见到所等的人终于出来时毫不掩饰的露出满脸的惊喜。
“奴家雨柔见过大爷。”秦雨柔深深的伏了一礼。
别说方时君了,连顺子都吃了一惊,这表姑娘还真有点韧劲儿。
“昨夜我也已经说过,我与香儿已经接受了你的歉意,你无需做到如此地步。”到底是个女子,这么颜色发青的守在门口,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方时君不好再像之前那么强硬。
秦雨柔听他这么一说,瞬间一泡晶莹的泪水就漫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任谁看了都会心疼的烈风中的小花模样。
“大爷昨晚虽是那样说,但未见得大爷一面,奴家心里始终觉得放的下,怕只怕原谅只是大爷的敷衍之词。”
再耽搁上朝就要晚了,方时君心里有些着急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这回你该放心了,赶快回去吧,香儿身子重,她的那份我收下了,白天切莫去打扰她。”
“谢大爷,奴家定不会去打扰香儿妹妹奴家”只见她一句话没说完就眼睛一闭晃晃悠悠的倒向了方时君。
方时君没想到她竟然会晕倒,他完全是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两只胳膊,两只铁钳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任她怎么无意识的往怀里倒,愣是凭着两只手的力量不让她靠近来贴身。
平安平顺两个都看傻了,他们一直跟着大爷,也跟着当了多年的假和尚,这女人的把戏见得比别家小厮少多了,这乍一碰到了,只觉得茫然又有趣。
“你们两个死了吗?上朝就要迟了,平顺过来!”
啊?平顺张大了嘴巴,很不想过去,平安在后面使劲一推,他不想去也的去。
“把她抱回景园去,趁着现在天没大亮,小心点儿。”
“大爷”表姑娘虽然美,是男人都想碰一碰,可是他不敢啊!
“赶紧的!上朝就快迟了!”方时君变了脸色。
就在顺子的手马上拦住了秦雨柔的腰的时候,她忽然嘤咛着醒了过来,一双美目迷蒙的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方时君,“奴家这是怎么了?啊大爷奴家怎么?”
方时君像烫了手的似的,一下子把她松开了。
秦雨柔因是假装,不能一下子装的太清醒了,被松开了还扶着额头险些没站稳,方时君却是再也不敢碰一下了。
方时君心内焦急,“平安!马车准备好了吗?”
“大爷好了!”
“出发吧!平顺,送表姑娘回景园,我看她的身子走路容易摔,你还是抱着她回去吧。”方时君边走边留下这样一句话。
平顺直挠头,“表姑娘这天还这么黑不然我送您回景园?”
秦雨柔好像没听见他的话,只痴痴的望着方时君离去的方向。
这个时候,翠微从墙壁拐角处冒了出来,“呵呵,平顺哥,就不劳烦您了,还是我陪我们小姐回去吧。”
说完就扶着被人抽了魂魄的秦雨柔回去了。
徒留平顺在原地纳闷儿,这唱的是哪一出啊?本来他是要和平安一起赶车送大爷上朝去的,这下好了,他没事儿干了。
回院子的时候正好看见金玉起床出来,金玉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没出去?”
平顺就把刚才表姑娘弱不禁风的差点倒在大爷怀里的事儿给说了。
金玉暗道,好个不要脸的妖精,等姑娘醒了头一件事儿就得告诉她。
范香儿一觉睡得神清气爽,昨晚柳嬷嬷据说用了十三种药材调制的药汤让她足足泡了半个时辰,泡的皮肤都皱了才让她起身,别说还真有奇效,晚上睡得安稳极了。
金玉把早晨的事儿和她一说,好心情立马被搅散了。
“姑娘,赶紧想点儿办法吧,我看表姑娘这难缠的架势,要是不想点办法上上眼药,以后兴许就成咱们逸园常客了。”成了女主子都不是不可能。
范香儿皱着眉头默默盘算着,本以为大家小姐都是端庄要脸的,没想到这表姑娘的脸皮比自己还厚,长此以往,就算大爷看不上她也会被她烦死。
他一个大男人打不又能打骂又不能骂,又是二夫人的娘家亲戚,上门是客,怎好随意赶走?
“金玉别急,柳嬷嬷说打蛇要打七寸。帮我梳洗吧,我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