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过于郑重其事,祁昱差点以为她是要表白。
结果她却傻乎乎的问:“我们可以做朋友么?”
原来,都到了这种程度,他居然连她的朋友都算不上吗???
祁昱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可是女孩一本正经,一脸单纯,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就像她在小巷讽刺辱骂他,让他半点脾气也没有。
四目相对,祁昱一直不开口,钟杳又不自信起来。
她开始琢磨,自己是不是想当然了些,她只是明星的私生女,祁昱这样的超级星二代或许也不想沾上她这样的麻烦吧?
钟杳不想等他开口拒绝自己,正要说算了,却见少年忽的勾唇。
“行啊,”他笑得有点痞有点坏,“等会我表演完你给我献花,我们就做朋友。”
钟杳一愣,纠结写在脸上。
因为昨夜的感动,她刚才提出做朋友,其实没想太多。
此刻祁昱提出这样的条件,倒像是在提醒她,令她意识到,和他做朋友究竟意味着什么。
刚转学过来时,她不过是和他多说了几句话,就被大家骂成那样。
做朋友后总要和祁昱有更多交往,想要一直不被别人发现也挺奇怪的,但那时她又会遭遇些什么呢?
可钟杳转念又想,上次是她和祁昱有误会才会变成那样,如果成为了朋友,或许不会再变得先前那样糟糕。
怎样都可能,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事实上,祁昱根本没想那么深远。
在他的意识中,做朋友当然是以彼此都舒服的模式相处。就像宋拾和唐一鸣,他们关系很好,可因为亲子节目后有太多的cp粉,他们也可以不同校,平常都私底下一起玩。
祁昱没想过钟杳会立刻思考起,他们在学校里的相处方式。
此时此刻,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一个男的,不至于总被女生压制吧?
节奏不能总被钟杳握在手中,他也得给她出点难题!
女孩为难的样子,祁昱感到很满意。
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从凳子上懒懒起身道:“那我等着你的花咯。”
——
沈青青的心情今天久违地不错,确切的说,是从昨晚听说钟杳的黑板报被毁了就很好。
虽然很多人都猜测是她做的,而事实并非如此,可她依旧很开心。
因为她讨厌钟杳,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有人替她教训敌人何乐而不为?
是以,沈青青一大早就来到学校,她打算跟随老师和同学们去到九班教室看热闹。
进入校门时,她就已经在想象,当年级组宣布九班黑板报为零分时,钟杳的精彩表情。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她就要忍不住笑出声。
刚到教室门口,朋友刘萌踩着粉皮鞋激动跑来:“卧槽!青青,九班的黑板报——”
“好了好了,我早就知道了,不用你说。”沈青青打断朋友,昂着头进教室签到。
刘萌一愣,以为朋友还没到学校就知道钟杳重绘的事,转而佩服道:“青青你家不愧是开娱乐公司的,这消息掌握度,绝了!”
沈青青掏出小镜子,一边检查表演妆容一边说:“那当然,马上年级组就要评比黑板报了,你和我一起去九班观赏吧。”
“啊?”刘萌惊讶,“青青你居然要去欣赏么?”
沈青青合上镜子,眼睛一挑:“这样的大好事,我当然得去亲眼见证,你不去就算了。”
说罢,她拍拍刘萌的肩自己先往楼上九班走去。
事实上,不少学生和沈青青一样,不知道钟杳已经化腐朽为神奇,都抱着同样的看戏心理打算去初二九班看钟杳出糗。
毕竟她先前靠近祁昱的事,很多人都不知道内情,仍对她抱有敌意。
结果——
他们暗戳戳来到九班时,都和沈青青一眼,先听见了不少夸赞钟杳的惊叹声:
“我靠?她是神仙吗,一个晚上重新画了新的黑板报???”
“关键这颜色比之前更好看了吧?!她不会是哪吒转世,三头六臂,把混天绫直接扔黑板上了吧?!”
“哈哈哈逗逼,那是因为没灰尘了,当然更好看!而且她原本就画得超好!”
“这谁看了不说一句钟杳牛逼?!”
……
太多人夸钟杳,沈青青狐疑探头一看,只见昨夜疯传的“大杂色花黑板”此刻居然焕然一新,被崭新鲜活的新作品给替代了。
“这怎么可能?!”沈青青也不管九班班主任在,直接从后门冲了进去,她面色难堪地站在黑板前说,“昨天晚上这黑板报明明都成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一夜复原?!”
“这绝对不可能!”沈青青怀疑他们打印了图片充数,想要上手去扯。
“沈青青你干嘛?!”
贺伶俐第一个冲出来拉住她,并义愤填膺的说,“难道你毁了一次还想毁第二次?我们蒋老师和全班同学可都看着呢!”
她一语激起千层浪,九班学生纷纷挺身而出,护住黑板报道:
“就是,沈青青你休想破坏我们的集体荣誉!”
“你这样很没劲哎,私人恩怨私人解决不知道吗?动别人班的黑板报算什么事儿?”
“就算私人恩怨,这样破坏别人劳动成果也太过分了吧?”
“马上年级组就来了,沈青青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打算找年级主任和你对质呢,破坏我们班黑板报的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青青怎么也料不到,她上来不仅没看到钟杳出糗,反而还把自己折进去了。
“你们闭嘴!”她心里怄得要死,“昨天的黑板报根本就不是我弄的,少血口喷人!”
贺伶俐被她气得翻白眼,也顾不得她是年级的大姐头,反驳说:“不是你是谁?大家都知道你最讨厌钟杳了,而且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激动的冲进我们班?”
全校和钟杳矛盾最大的,就属沈青青了,否则大家也不会在事发之时第一个把帽子扣给她。
沈青青也是嚣张惯了的人,听大家这样诬陷自己,她气得放话:“我沈青青要动钟杳用得着使这样的阴招?我连堵她我都亲自去好吗!要对质本小姐奉陪,反正学校走廊和教室都有,等会年级组来了查监控不就行了哼。”
她过于理直气壮的样子,还真令人一时无法反驳。
倒是一直沉默的九班班主任蒋科学,这时忽然咳嗽一声走了过来:“沈青青同学,黑板报的事暂且不提,你刚才说的‘堵人’是怎么回事?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不应该进行校园暴力,等会到办公室来和老师解释一下。”
沈青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霎时噎住了。
就连钟杳都愣住。
起初,她也以为是沈青青做的,毕竟上次她堵自己失败还被威胁,她们也算结过怨。
但刚才她那样信誓旦旦,不惜承认堵人都说没做过,钟杳就有些不确信了。
两个女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沈青青完全落败。
她气得眼晕,别开脸尴尬又倔强地说:“蒋老师,现在最重要的是黑板报的事,我认为这次的事件更恶劣!”
同样都是违反校规校纪的事,蒋科学并不认为堵人就不恶劣,但眼下的确是解决“黑板报事件”的最佳时机。
“不管哪件事都恶劣!”他义正辞严的说,“公然校暴和公然破坏他人劳动成果,试图恶意竞争都是在犯错,都得严惩!黑板报的事老师会和年级组严肃处理,看来有些人还是没搞明白‘70周年庆’的意义所在,学校庆祝建国70周年,正是为了传承……”
蒋科学一如既往,只要开口讲道理,就非得把人催眠得昏昏欲睡才行。
前来围观的外班学生们霎时作鸟兽散,唯余九班学生和要讨清白的沈青青,苦哈哈的等待着年级组的评审团过来。
这应该是沈青青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天,她不仅没能看情敌出糗,反而眼睁睁见证情敌的黑板报拿了全校第一!
不仅如此,她还顶着口大黑锅,不得不和钟杳以及整个年级组评审的人一起来到监控室讨个清白。
终于——
走廊的摄像头拍到了那个罪魁祸首:穿着最大号校服,头上叠着卫衣和鸭舌帽两层帽子,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脸。
可显而易见,毁掉黑板报的是个男生。
——
当庆典拉开帷幕,“九班黑板报得第一”和“搞破坏的其实是个男生”的消息已经在学生中传开。
教务处在进一步调查中,各年级学生也开始根据听来的“体态特征”,开始锁定怀疑目标。
校领导演讲致辞时,半个操场都在窃窃私语,直到各类节目开始后才消停下来。
而钟杳这个事件受害者的注意力,却已经暂时转移到汇演之上。
她一心想着祁昱表演的事,她在纠结等会到底要不要上台,如果真的要去,自己又该从哪买花呢?
她甚至怀疑,祁昱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和自己交朋友,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诗歌朗诵,群体舞蹈,《我和我的祖国》大合唱……伴随着节目的推进,距离祁昱的表演越来越近了。
突然——
班主任蒋科学捧着一束花走到了钟杳的身边,他一本正经地说:“钟杳同学,你赢得了给祁昱献花的奖励,先去第一排候场吧。”
旁边一群女孩子,或激动尖叫,或遗憾叹气,唯独钟杳这个被选中的人一脸迷茫。
“啊?”她愣愣反问,“蒋老师,什么叫‘给祁昱献花’的奖励?”
“嗷嗷嗷!”
贺伶俐蹬着腿儿告诉她:“是这样的!祁昱第一次在学校表演,献花的女同学把礼堂的楼梯都给踩坏了,后来学校就想了个主意,用这个来鼓励大家。男神再登台,就固定一个献花的人,男女都可以,从那段时间的荣誉班级选,选择权交给班主任。”
旁边,蒋科学笑得和蔼:“贺伶俐同学说得没错,我们班这次的黑板报办得非常出色,下个月的荣誉班级已经定下是我们。”
班主任把花递到她手中,还拍了拍她的肩膀:“钟杳同学,再接再厉,老师很看好你。”
于是,钟杳就在惊讶之中,被贺伶俐推着来到了第一排的位置。
身着迷彩服的祁昱恰好从旁边登台,他侧首望见少年和她怀里的话,勾起得逞的笑意。
刹那,钟杳明白了,他早就猜到鲜花的名额会落到自己头上。
他就是故意的!
钟杳对祁昱的幼稚有了新的认知,怒目瞪向他。
而少年浑然不觉,穿迷彩和一群男同学在台上打起军体拳,惹得台下的女孩子们尖叫喝彩不断。
他自信夺目,所以才敢肆无忌惮。
祁昱在舞台上时,钟杳永远可以理解他的嚣张,但她还是有些气呼呼。
她哼一声,伸手拉过附近的唐一鸣:“唐一鸣同学,麻烦你帮我上个台,顺便给祁昱带句话。”
“啊?”唐一鸣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可少女同他耳语之后,迅速转身走了,倒是周围的女同学们敏锐的感知到些什么,纷纷用一种激动期待的目光看向他。
唐一鸣唯恐被这群女生吃掉,仓皇而逃。
几分钟后。
唐一鸣于万众瞩目中,捧着鲜花走到祁昱面前说:“昱哥,没想到吧,今年给你鲜花的人是我颗颗。”
满场爆笑。
祁昱面无表情的接过花,下台的时候差点没把唐一鸣给绊倒。
“我靠,昱哥我特冤。”唐一鸣这才告诉他,“这不是小美女非让我上来的吗?哦对了,他还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祁昱这才驻足,愿意看他一眼。
唐一鸣神秘兮兮的凑近他道:“她说,其实就这样也挺好。”
“昱哥,小美女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就这样也挺好?”他不解的问,“你,你该不是想早恋吧?但这会不会过早了点儿?”
祁昱白他,冷冷说:“她叫钟杳,不叫小美女。”
唐一鸣:……?
当少年不着痕迹寻找钟杳时,钟杳本人已经乘上了回家的出租车。
熬了一个通宵,今早又看了大半天表演,她实在撑不住提前和班主任请了假。
蒋科学本来还想追究小姑娘留宿学校的事,可见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半点精神也没有的样子,就心软先放她回家了。
等钟杳终于到家,她连抬下眼皮都累,耷拉着脑袋想着要不就在沙发上睡算了。
女孩刚走到沙发边,竟冷不丁看见靳川正端坐其上,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闭眼再睁眼,男人依旧坐在那里。
不是梦。
钟杳还在发呆。
而靳川回家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质问:“我才刚走了十天,就学会夜不归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