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傅潋之从御书房离开后, 直接回了东宫, 他早上离开时, 姝姝还睡着, 她肚子已经很大, 只能侧躺着,他穿好后,站在床榻上,居高临下定定的望着姝姝,目光平静,没人知晓他想着什么。

他已中蛊三个多月, 一开始的心口处的疼痛慢慢增加, 于他来说, 并无区别,哪怕到现在他依旧可以忍受得住。

离开寝宫, 姝姝还在睡着。

姝姝是等殿下从朝堂上回来后发现他的一丝异常的。

殿下去早朝没多久,姝姝也醒过来,洗漱穿戴好才过去用的早膳。

现在天气冷, 她大着肚子, 若无宫宴,待在东宫时她都穿着一件用夹了蚕丝的绣花长薄袄, 质地轻柔, 穿在身上也比较舒适。

用过早膳,姝姝寻了本医书靠在榻上看着,听闻珍珠说殿下回了。

她忙把医书搁下, 趿拉上绣鞋迎了出去。

姝姝走出里屋,殿下正好进了大殿,两边宫婢和太监都垂首立在旁边,大殿内噤若寒蝉。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的进了大殿,朝着里屋而来,见到站在门口的姝姝,他表情才缓和了些,但也很清冷。

姝姝不知为何,心里就咯噔一下。

傅潋之走到门口,牵着姝姝的手,眉峰微冷,“怎么手这般冰凉?”

他的声音极冷,大殿上宫婢跟太监们噗通全跪了下来。

姝姝见状,急忙拉着他进到里屋,小声同他道:“夫君莫要怪他们,方才是我闲燥热,就把窗棂打开了。”她把殿下的掌心握起贴在她的脸颊上,脸颊还是温的,傅潋之眉头舒展开,过去把窗棂关上,“入了秋风有些大,莫要着凉了。”

“好,都听殿下的。”姝姝说道,她被殿下拉过去榻上坐着,被殿下抱在怀里头,他的掌心贴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抚摸着,“他还可乖?”

姝姝靠在殿下怀中点头,“宝宝很乖,也不闹腾。”她怀孕其实很轻松,早期没有孕吐反应,晚期也没有什么身体水肿什么的。

姝姝想到什么,略离开殿下的身子,扯开他的衣襟看了眼,那红色纹路已经出现了五条,颜色暗红,心口处的虫子还是没动,姝姝手指顺着纹路轻抚过去,她轻声问道:“夫君,是不是很疼?”

“还好。”傅潋之垂着双眸子,遮掩眸中的情绪,慢慢握住姝姝轻抚他身上那暗红纹路的纤细手指,放在唇上轻吻。

姝姝静静的依偎在殿下怀中,听着他心口处激烈的心跳声,想起殿下方才大殿上的冷淡模样,心里总有淡淡的不安,原先时候,殿下话的确不多,但对她身边的丫鬟们还算和颜悦色,今日这样几乎没有感情甚至冰冷的质问,是姝姝从未见过的。

是不是,殿下会慢慢的变得如同的端奶奶所言,失去理智?

“在想什么?”傅潋之突然问道。

姝姝摇头,微微侧身抱住他的腰身,轻声道:“我一定会帮夫君把蛊虫解掉的。”

傅潋之捏着姝姝手指把玩着,低垂着眸,并未说话。

………………

之后的日子,姝姝就发现,殿下若不在东宫,东宫倒也还好,气氛清闲,珍珠跟丫鬟们也跟陪着姝姝说话解闷,但若殿下回,东宫的气氛立刻变的不用,就连原先伺候殿下的几个小太监也都噤若寒蝉,万万不敢发出丁点的声响。

姝姝也渐渐发现殿下的话越来越少,但每次看她的目光都是炙热,殿下已中蛊四个月,殿下并没有告诉他,身体到底痛不痛,她问殿下,殿下也只是亲吻她,告诉她,让她别担心,再多问些,殿下就会很凶狠的亲吻她,直到最后,她也问不出什么来。

东宫里,下人们忧心忡忡。

二皇子傅厉元所住的昭宁宫亦好不到何处去。

大殿内的宫婢和太监们全都待在外面,不敢进去,自然听不到里面传来二皇子傅厉元的冷笑,“你说说你干什么有用,这都两个多月了,你却连太子妃的面都没见着。”

齐姿月自然不敢还口,忍着心中怒气道:“殿下,岂能怪妾身,殿下岂会不知太子妃并不待见妾身,妾身也是没有办法。”

傅厉元甩袖不再多言,只脸上的戾气怎么都遮掩不住。

齐姿月过去道:“殿下,既太子妃总不愿见妾身,就罢了,依妾身说,那隗高兰是太子妃闺蜜,既送给太子妃的礼,自然是由着太子妃打开,中蛊的人定是太子妃,何必还要妾身去看过。”

傅厉元想起两个多月前收到的那封信,面色开始阴晴不定。

但他心里清楚,若不把握这次机会,他再也没有法子登上那个位置的。

那人告诉他,太子和太子妃其中一人中了噬心虫蛊,若能肯定是太子中噬心虫蛊,他就能帮他登上皇位。

这让他如何不心动,他跟大皇兄比起来并没有差什么,偏生父皇自幼就比较宠爱大皇兄,他不是三皇弟那个傻子,这个位置,他必须去争。

只是,到底弄不清中蛊的是谁,那人也不敢冒然行动。

只用等到那人行动,他也就能够……

这事他自然不会让卫楚璇去打探,这女人心里向着太子妃,若告诉她,她定敢告诉太子妃。

不成,他一定要打探清楚东宫的情况,许多事情他没有告诉齐姿月。

那人告诉她,噬心虫蛊是无法被解开的,中了这个蛊的人,慢慢的会变得失去理智,六亲不认,最后心脉剧断,这蛊无比恶毒,但蛊成,只有蛊虫第一个见到的人,必定会被咬中,所以当初东宫必定会有人中蛊。

但放出的消息是太子妃中蛊,甚至解开了蛊。

这是不可能的。

只是太子妃若中蛊,肚子里的胎儿就无法保住,可太子妃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起来。

那么当初放出的消息极有可能是假的。

而且他安插在东宫的一个小太监,虽不是近身伺候太子与太子妃的,但也能打听到一些事情,太子殿下今日性情极冷,整个东宫都是噤若寒蝉,不敢犯错。

傅厉元也私底下寻过大皇兄,表面看不出什么,甚至比以前更加的滴水不露。

傅厉元对蛊并不了解,但已经准备把太子与太子妃的情况告知那人。

那人应该能判断的出,到底是谁中了蛊。

不出几日,那人给傅厉元回了消息,告诉傅厉元,中蛊的是太子,他们的计划下个月可是实施,也让傅厉元暗地里准备起来。

傅厉元看完手中的信笺,沉默许久,最后把看到的信件丢进炭炉里烧掉,他出门了一趟。

…………

入了十一月,下了第一场雪,姝姝许是因怀孕的原因,寝宫里摆的炭盆多总会觉得燥热,姝姝就不爱让宫婢们摆炭盆,宁愿多穿些。

今日落雪,寝宫只摆着一盆炭炉,她披着斗篷坐在窗棂下的榻上看外面的雪景。

实际上却是心不在焉,殿下现在明显是有些变化的,虽不至于六亲不认,但对待东宫的宫婢们极冷,还有面对她时,虽不至于冷若冰霜,但话也少了许多。

姝姝有些难以适应,心里越发担心殿下真的会变得六亲不认。

暗暗叹了口气,姝姝放下手中的茶盏,伸手摸了下锦盒子的胖虫子,取了几片还沾着甘露的嫩叶子放在锦盒中,白胖虫子蠕动下,开始嚼叶子吃。

姝姝怔怔的望着这白胖虫子,喃喃道:“殿下的蛊,到底怎样才能解开……”

白胖虫子肥嘟嘟的身子僵了下,停顿些许才又开始疯狂的吃起这些叶子来。

这白胖的蛊虫吃完几片叶子动了几下,姝姝知晓这是它没吃饱的时候的模样,就又给了它几片,结果吃完,它又继续要,吃了比平日多三倍的分量才停下,窝在锦盒里没在动弹,姝姝忍不住喃喃细语道:“怎么吃这么多,小心越来越胖。”

白胖的蛊虫蹭蹭了姝姝的手指,便不再动弹,开始睡下。

之后晚上,姝姝给它喂食发现它食量依旧很大,姝姝觉得奇怪,还跟太子殿下道:“夫君,它今日好生奇怪,饭量比平日多了三倍。”

傅潋之淡淡的看了一眼锦盒里面的白胖虫子,冷声道:“你还怀着身孕,少碰它。”

白胖虫子听见傅潋之的声音,肉乎乎的身子颤了下。

姝姝拉住殿下的手,“夫君,它都有些怕你,你莫要吓着它,而且它很干净的,我特意研磨了一种药粉,每日都会让它在里头滚一圈,它很干净的。”

傅潋之倒也不再说什么,看着姝姝给那胖虫子喂吃食。

晚上入睡时,姝姝肚子都八个多月,已经很大,虽没有孕晚期各种水肿问题,但晚期时候还是不太舒服,肚子有些重,睡觉就不太踏实。

每次入睡前,傅潋之都会亲自帮她捏捏腿脚后肩背,这样人也舒服些。

其实孕早期,珍珠跟玲珑她们会帮着姝姝捏腿捏背,最近一个月开始,傅潋之每天晚上都会亲自帮姝姝捏腿。

等到傅潋之把姝姝肩颈双腿都轻轻捏过一遍,姝姝已经快要睡着,迷迷糊糊道:“夫君,我们歇吧。”

“嗯。”傅潋之淡淡嗯了声,垂眸看着姝姝的睡眼,柔软水润的嘴唇,他俯身过去慢慢亲吻姝姝柔软的唇瓣,又轻轻含住,动作小心轻柔,姝姝也下意识睁开眸,然后朝着殿下依偎了些过去,热切回应起殿下的亲吻,傅潋之一手护着姝姝腰身,一手抚着姝姝后脑,加深这个亲吻,直到姝姝被亲的有些透不过气,殿下依旧没有退开。

直到最后姝姝被亲的身体发热,人快要快晕过去,无意识发出的小声啜泣。

傅潋之退开,低头看姝姝脸颊绯红,眼角泛泪,下腹涌起的燥热让他几乎快要压制不住心里的阴郁想法。

若说原先对姝姝的感情,他想一辈子护着她,现在却想把她整个人揉进骨血中。

因姝姝怀着身孕,他到底把心底的想法全都压抑下来。

只是没忍住亲了姝姝许久,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的。

次日,姝姝醒来时,身上都是被殿下亲吻的痕迹,醒来时,殿下已不在寝宫,姝姝让丫鬟们进来伺候,却见珍珠跟玲珑全都神色凝重,姝姝忍不住问道:“出了何事?”

珍珠看了眼周围的宫婢,都是原先伺候太子妃身边的丫头们,这才小声道:“太子妃,夜里寅时初,殿下被皇上叫了过去,似有大事发生。”

姝姝心里一惊,“发生了何事?”

珍珠摇头。

这是机密,自然不是她们做丫鬟的都能打听得到,何况在宫里,她们更加要谨言慎行。

姝姝心里担忧起来,不过刚等她穿戴好,殿下就回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