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六班炸开了锅，不一会，隔壁班也传来了吵闹声，沈笑忽然想做一套卷子来平静一下心情。
“并不是集体合校，竭城五中靠近开发区，上个月的新闻你们看到了吗？”陈铭问道。
“什么新闻？”
“不知道？”
“我有点印象！”
班里人做题都做的不知道现在是星期几，更别提让他们关注新闻了。
陈铭叹了口气，“上个月咱省有一家煤气国企泄漏，引起了大爆炸这么轰动全国的新闻你们就不知道吗？是学傻了吗？”
陈铭看上去有些失望的样子。
“奥！想起来了！”班里的同学忽然想起来这件事。也就是上个月的时候，开发区那边的煤气公司泄漏结果引发了大爆炸，好多人伤亡，他们还政治时政还考过这个呢！
啥都往上凑的政治……
“这才对嘛，竭城五中就在那个地方，虽然离那个煤气公司挺远，但那个煤气味已经飘散到他们学校里了，可以说是开发区附近全都是煤气味，你们没事千万不要去那里。”陈铭看他们班的学生挺缺心眼的，忍不住就念叨了几句。
“他们高中已经没法待了，学生和老师都带着口罩，附近的小学都停课……”
六班同学露出了羡慕的目光，陈铭差点翻了个白眼。出息。
“高中不能停课啊，所以教育局决定先让高三的学生在其他学校里学习，由他们自己的老师看着，咱们学校你们也知道，出了名的大，教育局就把他们高三安排到咱们这里来了，正好和你们同届，让你们有点压力。”
“老师，竭城五中那么烂的成绩，有什么压力？”
“就是啊，他们还不如二中呢！”
“毫无压力，为什么不是高一的小学妹来呢。”
“学校也太小看我们了吧。”实验可是重点高中呢！他们虽然不能比沈笑和卫野，但在全省学校里也是拔尖的。
就拿六班来说，他们班级第二十名学生去了五中就能考进班级前十，差距就是这么大。
本来挺高兴的事情，被陈铭这一讽刺，六班都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陈铭无话可说，只能让大家抓紧学习。他们班啊，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唯独这自信是全校出头的，也不知道谁给他们的自信……
“这次期中咱们年级第一和第二是稳了，我看看这次还有多少人能进年级前十，有奖励啊。”陈铭下了讲台说道。
“成绩发下来了？”这刚考完啊。
“没有，不过按照以往的规律，第一第二是稳了。”陈铭朝着卫野和沈笑眨了眨眼睛，笑容猥琐不忍直视。
卫野下意识的捂住了沈笑的眼睛。
沈笑：……
她还是做题吧。
上完额外加的两节课自习，已经是七点了，沈笑回到家，正好碰见了她爸，“爸。”她叫了一声。
“考试辛苦了，我让李嫂给你准备了好吃的，你得补一补了。”沈明说道。
“好，对了爸，你知道……”沈笑想问一下竭城五中的事，话到嘴边，卡住了。
“怎么？”沈明弯腰整了整裤脚，他之前认识的六人八卦小组有一个开了一个高级会所，他正要过去捧场。
“没事。”沈笑一口否决，拖着书包噔噔噔的跑上楼，刚跑到一半她停住动作转身朝着沈明道：“爸，上次你和卫野谈的是什么啊？”
她好奇啊，但问卫野，卫野不告诉他，只能问她爸了。
沈明目光徒然严肃，看着沈笑的样子有些叹息，“谈你的终身大事啊。”
沈笑没有听明白，“那谈清楚了吗？”
“谈清楚了，可以给卫野一个机会，这小子比你爸追求你妈的时候还狠呢。”沈明的声音越来越小。
“爸！是不是卫野要当上门女婿了？”沈笑惶恐。
沈明翻了个白眼，“最看不起这样的男人了，而且当初卫仁也是去温家做的上门女婿！他要是敢这么做，我立刻让你出国待上四五年。”
沈笑缩了缩肩膀。
“反正就是同意了呗。”她小声道，趁着她爸还没有离开，她垫着脚，在楼梯高出高声问道：“爸！我周末能和卫野去图书馆吗？”
“不可能。”明明在门口但他的声音却很清晰。
“爸爸，您不觉得您有点任性吗？”沈笑想反抗一下。
“就是不行。”伴随着关门声，站在台阶上的沈笑无话可说。
周末在家学习，日子过得很快，全天和卫野开着视频，除了睡觉和上厕所都带着他，虽然他人没在，但也差不多。
“上次的竞赛考试还没有下来，但是我觉得咱们没有问题，直接可以去全国数学竞赛，我看了看时间，要等到寒假结束开学那段时间了。”沈笑和卫野说着计划，两人早就决定要走一样的路，所以讨论起来很是顺畅。
“我们要去秋令营吗？清大的？”卫野在视频里问道。
“当然，有可能咱们会直接被保送上去。”沈笑看了资料，各大高校每年都会出夏令营和秋令营，说着和玩一样，其实就是考试，整天的考试，做思想教育，考得最好的那个可以降分，甚至还能保送。
“好的，我都听笑笑的。”卫野歪了歪头，带在头顶上毛茸茸的鹿角也歪了歪。
沈笑一看，眼神就直了。
视频里的男生，黑发浅瞳，头顶带着发箍，上面还有两只像是树杈一样的鹿角，浅棕色，短短的还特别毛茸茸。
衬着卫野的脸更小了，而且还特别的可爱。
“你、你怎么想起来带这个了？”沈笑手指弯曲了一下，她想戳戳那个鹿角。
“网上说，女生戴这个会让男朋友觉得她更可爱，于是我问客服男生戴，女朋友会喜欢吗？那个客服说，你会爱死我的。”卫野抬手，细长白皙的手指摸了摸头顶上的鹿角，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落肩卫衣，抬手的时候有些蝙蝠袖的感觉。
“咻——”沈笑捂住了胸口。
“我还买了猫耳朵和兔耳朵，笑笑喜欢吗？”卫野盘腿坐在地毯上，两只大长腿有些无处安放的样子。
他抬眼看着屏幕，脸上出现了一丝酡红，目光软软的，“宝宝带给你看好不好。”
沈笑：……
“砰”的一声，她直接从椅子上跪倒了地上，在手机摄像头看不见的位置，沈笑死命的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无声的呐喊着。
她的心都被萌的颤抖。
“笑笑你没事吧？你在哪儿呢？怎么没人了？笑笑？！”卫野吓了一跳，他拿起手机喊着。
“没事，没事……”沈笑装作若无其事的从桌子下面爬了上来，面色有些红润。
卫野看着她，吓得小脸更白了，看起来当真是楚楚可爱！
沈笑的心好像又被人插了一箭，她咳了咳嗓子，一本正经道：“你戴戴猫耳朵，我看看。”
“好——~”卫野起身，屏幕里出现了两条大长腿，沈笑目光晃动了一下。
卫野带上了毛茸茸的仿真猫耳朵，白色的毛，猫耳朵里面是粉色的，他看起来有些雌雄莫辨的青涩，沈笑仿佛成了痴汉差点又跪在地上。
“兔耳朵呢？我想看看。”这个时候，沈笑的声音已经有了变化。
“好——~”卫野很挺话的把猫耳朵摘下，带上了兔耳朵。
比起猫耳朵来说，兔耳朵显得他更软更萌了。沈笑使劲踩着地板，两只手激动的在桌子下面搓啊搓的，脸都红了。
“笑笑你喜欢吗？笑笑你……笑笑你鼻子怎么红了！”卫野本来想趁机撒娇勾搭一下沈笑，结果看到了沈笑鼻子下面流出了一道血迹。
“笑笑！你流鼻血了！！”卫野一把薅下发箍，目呲欲裂，软萌的气质荡然无存。
“啊？”沈笑有些失望的看着卫野把兔耳朵撸下来，她感觉人中有些凉，鼻头也有些凉，伸手摸了摸，低头一看红艳艳的血。
沈笑：……
奇耻大辱！
“没事没事，天气太干了，我有些上火，没事的，我去擦擦。”沈笑捂住鼻子边安抚了一下卫野边冲了出去。
等她在回来时，卫野已经消失不见了。
半个小时后，她家的门铃响了。
………………
从那天之后，沈笑知道了一件事，女孩子卖萌撒娇可以让男孩子脸红流鼻血，同样的，男孩子卖萌撒娇也能起到相同的作用，甚至更甚。
当然，还有个重要前提就是，一定要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和女孩子。
第二天，沈笑上学，在看到卫野的时候，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
下午大扫除，沈笑和卫野一组，两人在花园里扫着地，一人一句古诗词这么背着。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沈笑的声音高昂，手里的小扫把直指天空。
“奔流到海不复回——~”卫野的声音清朗，带着弯，他正在低头扫着地。
“既替余以蕙纕兮！”沈笑将小扫把在半空中轮了一个圈。
“又申之以揽茝。”卫野弯腰将落叶垃圾扫到簸箕里。
不远处一组的陈俊俊和组员看着这一对都傻了。
“我怎么感觉学霸最近像变了一个人呢？”陈俊俊说道。
“何止啊，我上次还听见两人对歌呢……”组员说道。
“我记得原先学霸挺正经的。”
“对啊，你都说了，那是原先。”
“啊——”
…………
沈笑最近确实开心，这一开心就容易把自己的沙雕气质显露出来，幸好她已经意识到，收敛了很多。
“五班的新班主任我觉得特别好，至少比葛明珠要好多了。”沈笑把扫帚放到垃圾桶里，卫野推着绿皮垃圾桶来到学校后面的垃圾处。
“我听人说，葛明珠本来想要去乡镇高中教课，但是被那里的校领导拒绝了。”卫野的额头上有些薄汗，沈笑抬头看到了，伸手给他擦了擦。他笑的更甜了。
“那是她活该，和那个王什么的一样就是教师界的耻辱！”沈笑一点也不同情这种人。
“笑笑说的对。”卫野推着垃圾车，给沈笑举了一个大拇指。
下午阳光不如中午那么强，穿过树叶斑驳的落在两人身上，在路过的学生眼里，简直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沈笑忽然停住了动作，卫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前方站的是柳雨桐。她穿着黑白两色校服，整个人瘦了好几圈。
她看着沈笑很是平静，走过来似乎有话要给她说。
卫野眉头皱了皱。
开学到现在，沈笑就没有在学校里见过柳雨桐，还以为她不上了呢。
“笑笑，我们走吧。”卫野不想让沈笑和她说话。
“嗯。”沈笑脸上的笑意不在，她点了点头，两人朝着对面走去。
将要路过柳雨桐时，她叫住了沈笑。
“我马上就要转学了，能最后和你谈谈吗？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要是不放心可以让他在旁边听着。”
这声音都比以前要来的冷静。柳雨桐难得这么冷静和沈笑说话，她以前又蠢又毒，这还是第一次表现的像个正常人。
“就在这说吧。”沈笑看着她点了点头，为了她这难得的冷静，想看看她到底要说什么。
柳雨桐瘦的脸上的颧骨都凸出来了，嘴唇干巴巴的，以前那么自信优越感爆棚的样子荡然无存，她看起来真的像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了。
“对不起。”柳雨桐低着头，对着沈笑道了个歉。
沈笑皱着眉，忽然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停下。
“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对不起很多人，现在马上要转学了才忽然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应该是你，实在是很抱歉。”柳雨桐说着，眼睛微红，她憋着眼泪，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
沈笑沉默了一会，在她期盼的目光下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毕竟我怼了你这么多次，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原谅你，所以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别兜圈子，这样我觉得还能站在这里听你说话。”
柳雨桐被沈笑的说的话给怔了一下，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笑，随后焦急的说道：“我是真的想给你道歉才来看你最后一眼的，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不堪的人吗……”
“你确定你还要在这里兜圈子吗？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聊天，我还要陪我男朋友呢。”沈笑说道，不着痕迹的秀了一下恩爱。
站在她旁边卫野原本就挺直的胸膛更直了，一幅与有荣焉的样子。
柳雨桐很快被沈笑带歪了思路，“你谈恋爱沈叔叔同意了？而且还是和他……”
柳雨桐看向卫野，毫无疑问的，他长得是好，但好看又不能当饭吃，钱才是一切的基础，她记得这个卫野是卫嘉树的弟弟，一个……早死鬼，好像是高中毕业就死了，还是自杀，就这么一个人沈笑竟然要和他在一起，沈明肯定不会同意的。
“说什么呢？我家宝宝怎么了，又乖又萌又好看！你有吗？”说她可以别说她男朋友，沈笑当即反驳道，顺便给了柳雨桐一个白眼。
“宝宝，咱们走。”不想在搭理她的沈笑勾着卫野的胳膊，昂头想要离开。
看着沈笑当真不留情面的走了，柳雨桐咬了咬牙，枯瘦的脸上出现一丝愤恨，朝着两人连忙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就想问问你嘉树为什么没有来学校，我听说他家里出事了，我打听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听到消息！”
这几天，她疯狂的跟卫嘉树打电话和发短信，结果却发现他手机竟空号了，信息也如石沉大海毫无回应。柳雨桐找不到别人，她来学校全班都问了一个遍没有人知道卫嘉树的消息，就连江伊人她都问了，结果她比她更不了解情况，无法她只能来找沈笑。
“我怎么知道，你问错人了。”沈笑停下脚步，面色徒然冷下来，卫家的事，她打定主意不会再理。
“可是你和嘉树住的那么近，而且你还和他弟弟……”
“卫野不是卫嘉树的弟弟！他和卫家没有关系，再说这种话我撕了你的嘴。”沈笑忽然回头怒目而视。
柳雨桐似乎被吓到般，怔怔的看着她。
“走吧，以后别出现在我眼前。”沈笑转过身和卫野离开。
柳雨桐看着沈笑和卫野两人离开，大脑一片空白，半响后，她眼里噙着泪水冲着远处的沈笑大喊道：
“沈笑！你把我的一生都毁了！！”
远处的沈笑隐约听到这句话，她松开卫野的手，转头用更大声吼道。
“你怎么不说我把你饭给吃了呢？敢赖在老子头上，信不信把你头给揪下来！！”
柳雨桐哆嗦了一口气，眼泪掉了下来。
沈笑气呼呼的转头，小眼神瞥了瞥卫野，在他面前掩饰性的整了整头发。刚才有些小粗暴，希望没有吓到他。
卫野用极为深沉的目光看着她，忽然伸手搂住她的腰，低头，湿润的嘴唇吻上了她的唇，带着沉重的呼吸声。
从刚才她发狠似的维护他，他就有些按捺不住了，这个人太好，好到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放手。
树影摇曳，两个人抱在一起的样子，深深的刺激着远处柳雨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