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有一项引以为傲的技能。
但凡是她做过的卷子，别说答案了，连题目她都能给默下来。
堪称人形复印机。
至于卫野……经过沈笑多次观察，这位同学和正常人的学习方法不太一样，他——
没有学习方法。完全靠优秀的脑子支撑着所有学科。
沈笑觉得，卫野绝对是她争夺年级第一宝座途中最大的绊脚石，一不小心能把脸给磕肿了的那种。
这朋友交的有些早了。
“叩叩叩……”
班长跑上讲台，学着老班的动作敲了敲讲台桌子。
班里正在说话的同学不知所云的看着他。
“下个星期学校组织活动，班里到现在还没有报名的，老班昨天催了，大家想想办法，只要有才艺就可以报名。”班长一脸疲惫的说道。
“前天老班刚说，昨天就催，下个星期还表演，时间都凑到一块去了，还才艺呢？表演个做卷子行吗？”下面的人开始起哄。
“我觉得咱们可以集体表演个做卷子，二十分钟完成的那种。”
“那还不如让卫野和沈笑上去呢！”
“对啊，就卫野和沈笑吧，他俩指定能行。”
似乎是找到了好办法，大家兴致冲冲的看向坐在墙边的两人。
沈笑面无表情的裹着毛毯，手里还拿着保温杯，时不时咳嗦两声来证明自己大病刚痊愈，还没好利索。
卫野趴在沈笑后面的桌子上，伸着一只手扯着她的毛毯，脸朝桌面，死气沉沉，命不久矣。
同学们：……
“我觉得还是翻跟头吧。”清晰的，有人响亮的说道。
众人立刻鼓掌。
“别闹！”班长觉得在这么讨论下去，明天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大家真的没有才艺吗？隔壁班有三个报名的呢，咱们就一个没有吗？”班长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
“你说的是五班吗？五班常年有卫嘉树和江伊人，这俩从高一就开始主持各种节目，咱们班肯定比不上。”有人识抬举的认怂了。
沈笑和卫野动了动身子，刚才那话他们两个听得刺耳。
毛毯忽然又被扯了扯，沈笑转头看着他，“又怎么了？”
卫野的脸从桌面上抬起，“我觉得咱们不应该输给他们。”
“怎么？你想上去翻跟头？”沈笑皱着眉。
卫野：“……”
“还是你真想上去做题？”沈笑瞧着他又说道：“我可不陪你。”
她要脸呢。
“参加这种活动，我还不如多写几张卷子呢。”沈笑的目标一向很明确，就是年级第一。
她刚说完这句话，班主任就出现在教室门口，直接朝着她走来。
沈笑：……
“沈笑，我听说你会拉小提琴。”还没等走进，陈铭就迫不及待道。
“哦——！”周围静下来的同学，挤眉弄眼。
沈笑：……
“您听谁说的。”打死也不承认，她来学校是学习的，不是参加活动的，沈笑她一向理智。
“你爸爸啊，来学校的第二天就加上我微信了，第一时间给我分享了你从小到大的奖状和奖牌，说小提琴是这个。”陈铭对着沈笑举了举大拇指。
“哦——~”卫野抬头哦了一声。
沈笑：……
哦个屁。
爸爸，你怎么连这种事都要往外说啊！咱就不能捂着吗？！
沈明一直认为，沈笑只有两件事能拿得出手，第一是脸，第二就是小提琴。老是吹脸有什么意思，关键还是得看内涵！
“为了班级，这次沈笑你就去吧，放心也就上台表演个两三分钟，完事下来就行。”陈铭真心实意的想让沈笑上去。
六班有才艺的学生还是有的，能上台表演的却很少，大多都是画画之类的，而且上了高中只要是不走艺术路线的，基本都停了，剩下有才艺的大多被高一各种活动翻来覆去的磨遍，在大的热情上了高二也没了。
而且时间这么紧，排练肯定也很仓促，最近学的又都是重点，要是真的报名了，最终的结果可能就是，表演没表好，学也没上好。
两败俱伤。
别看这些同学学习不行，但是小心思可不比沈笑来的少。
沈笑：……
“我不想。”她果断拒绝。
“为了班级荣誉。”陈铭一上来就要道德绑架。
沈笑感觉自己上辈子一定是造孽了，这辈子才要回答这个问题。
眼瞧着周围同学都在看着她，就算是脸皮再厚也不能说出什么反抗的话，沈笑硬生生憋住了。
还班级荣誉，她也是刚来这个班级的！
“就三分钟，你都不用排练，直接拿着小提琴上去拉一下，下来就行。”陈铭开始忽悠了。
沈笑扯了扯嘴，连信都没信，胡乱的点了点头先把他打发走了。
最终各班报名名额出来了。
每个班都有两三个学生，只有他们六班，沈笑的名字单独出现了。
孤零零的，竟然还是独奏。
沈笑：……
去特么的班级荣誉。
她可算知道了，这种活动不管你有没有才艺，只要上去就算完事。至于丢脸不丢脸的，反正丢的是自己的脸……
“哎——”失策了。
“你要和卫嘉树一起上台。”卫野衬下课，做到了陈俊俊的座位上，他趴在手臂上侧脸看着沈笑，语气幽幽分不清好坏。
沈笑的思路被打断，她撇着卫野缓缓道：“怎么，你想和他上去？”
卫野直接皱了皱鼻子，埋头不理沈笑。
“矫情死你了。”沈笑小声嘟哝了一声，直接开始做卷子，等上课铃响起的时候，旁边的卫野已经直勾勾盯着她看了好长时间了。
一撇就看见的沈笑：“……”
“看我长得好看啊。”
“呵……”卫野冷呵一声站起，浅色的眼珠居高临下的看着沈笑，面敷冷霜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呵个屁。
沈笑觉得这人又欠儿又矫情。
这要是个公主，绝对是最难伺候的那类，就是被恶龙抓走都没有勇士去救的那种。
这就是交友不慎的结果。
下节课依旧是数学。还是考试，连上三节的那种，一上午的课全被数学支配了。
考得同学们脸都变成菜色。
虚脱，浑身乏力，有时还伴随着想吐。
陈俊俊课间吃了包辣条，连续考三节的紧迫压力感让这食物在胃里一直无法消化，不断打嗝，最后……
吐到了沈笑的小毯子上。
正正好好的那种。
沈笑：……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这是怎么了！”数学老师大叫一声。
卫野腾的站起，一把直接脱下沈笑身上的毛毯扔到了地上。
“呕……”陈俊俊面色苍白还在呕，算是把今天吃的全都吐出来了，全班同学无心考试。
沈笑被熏的懵了一会，很快就回过神来给同位拍着后背。
卫野看着她的手拍出了虚影，皱了皱眉。
“我来。”他说了一声，抢了沈笑的活儿。
“赶紧，赶紧送到医务室！”数学老师跑了过来，焦头乱额道，谁能想到考个试能这样？
“能起来吗？”卫野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他问了一声不再呕吐的陈俊俊。
陈俊俊坐在椅子上，虚弱的点了点头，嘴上还沾着辣条的碎末。
卫野眉头微皱，低头弯腰，背脊压出一道弧线，伸手将他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一个起身直接把陈俊俊从座位上带了起来。
陈俊俊靠在他身上，面色惨白。
虽然很不厚道，但沈笑这一瞬间脑子里只想到了一个词：蒹葭倚玉树。
“快，快送到医务室。”数学老师扶着陈俊俊的背，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是难受极了。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卫野转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看着沈笑：“去洗手吧。”
沈笑：……
她想洗身子。
“好嘞。”她不想呆在这个充满味道的地方，屏住呼吸弯腰将地上的毛毯捡起来，沈笑连忙走到卫野身旁。
架着陈俊俊的卫野看着她走来，伸手把沾着呕吐物的毛毯拿了过来。
“走吧。”他语气平淡，颀长白皙的手指捏住毛毯，另一只手扶着要死不活的陈俊俊离开了教室。
六班的人都看傻了。
“吓死我了。”数学老师没有拦着沈笑，她自己也被吓蒙了，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老师，你看不能连续考四节课，我觉得我肚子也有些疼了。”男生趁机说道。
“对啊老师。”
“上自习吧，这套卷子就当今天的家庭作业，没做完的也不要写了，靠窗户的学生把窗户打开一下。”数学老师摆了摆手，脑袋乱哄哄的，作为老师的她没有想到现在的学生能有这么娇弱的，她以后再也不敢连续上四节课了……
卫野架着陈俊俊来到医务室，征求了沈笑的意见，直接把毛毯给扔了。
沈笑这辈子都不会铺毛毯了。
“这位同学的胃不好，已经给他吃了一片奥美拉唑，先给他请个假吧，让他躺一会儿。”医务室的老师给卫野开了一个单子证明陈俊俊同学确实不舒服才请假。
“谢谢老师。”卫野站在老师旁边，半阖眼眸，心思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来给。”老师笑着把胆子递给了卫野，越看这同学越好看。
陈俊俊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睡着了，卫野拿着单子坐在医务室外面的凳子上，他踩在地板上的腿很长，显得凳子很是矮旧，他微微侧头，仔细听着女生厕所传来的水流声。
半响后，沈笑甩着手上的水滴走了出来，看了坐着的卫野说了一声，“走吧。”
卫野起身跟在她身后。
两人走到半道，第四节 课下课铃声响起。
“你有时候还是很靠谱的。”沈笑就着铃声忽然有感而发。
卫野抿了抿柔软的嘴唇，虽然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但是心头上却一阵窃喜。
“继续保持。”沈笑抬头朝着卫野扬起了一个笑容。
看着她的笑，卫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他说道。
***
沈笑一直觉得在学校的时间过得很快，大约就是她从早上到下午的课间做完三套数学卷子就差不多放学了。
而因为学校活动的原因，沈笑原本的小组活动被临时取消了，她要跟着其他参加活动的同学一起去熟悉流程之类的。
打心底里就是不开心。
沈笑脸上也没什么笑意，冷冰冰的跟着高三的音乐老师和一群学生来到大礼堂。
真怪，高三竟然还有音乐老师，他们高二就没有……沈笑看着那个音乐老师，扯了扯嘴角。
“下个星期咱们就要在这里演出了，下面第一排做着的都是咱们学校的校领导还有学校请来的一些领导，时间紧迫，希望大家能好好演出，尽全力，不要有个人的小情绪在，为了学校的集体荣誉，要努力……”音乐老师站在礼堂台子上，面对所有同学，滔滔不绝。
沈笑更不想参加了。
又特么的学校荣誉，她和这个学校不熟，也就认识了才两个月不到。
她站在最后，目光无聊的转来转去，转向身后的观众席上时，忽然发现了一个人。
那人见沈笑回头，腾地一下钻到了观众椅下，试图当做自己不存在。
沈笑：……
刚说完他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