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璇活了这把年龄,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简单粗暴的表白。
算一算时间,她和马超认识不到一天,撑死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而这几个时辰里,她和马超又经历了马超把她当成母亲,讥讽她走错房间,被她告密,收拾诸葛亮等一系列的事情。
仔细算一算,其实她和马超的对话一双手能数得过来。
就这简单的几句话,便能让骄傲不可一世的锦马超对她情根深种,甚至不顾她曾是曹操的发妻也要强娶?
丁璇看了看马超,认真地觉得,西凉锦马超永远是西凉锦马超啊,正常人理解不了他思维的跳跃。
可转念一想马超的家庭,丁璇又有些明白马超为何短短时间内,便决定迎娶自己了。
——她像马超死去的母亲。
在七岁之前,马超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母亲是世家女,父亲是割据一方的诸侯,他占嫡占长,生来便是万众瞩目。作为马家军阀未来的继承人,半路跑来当皇帝的汉献帝刘协,都未必有他过得尊贵舒服。
这种日子维持到他七岁。
朝堂不稳,天下离心,边境更加动荡。
母亲死于乱军之中,父亲忙于平叛,根本顾及不到小小的他。
生于乱世,便是血里带刀,辛酸苦辣一个人全部尝遍,想要与人说话,却只有夜照玉狮子在夜里舔着他的盔甲。
他嘴角微微下抿,抚摸着夜照玉狮子的背,抬头看着清冷月色。
他是世人眼中矜贵倨傲的锦马超,冷心冷肺。
他听到后不辨不解,夜照玉狮子打了个响鼻,他狮盔银甲,纵马过闹市。
神情漠然,背却挺得笔直。
这种环境中长大的人,性格多是别扭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与自己母亲相似的女子,自然是舍不得放下,想要紧紧攥在手中了。
数年前死去的母亲,是马超唯一能够触及到的温暖。
但这个理由并不足以让她留在马超身边。
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偶尔母爱泛滥,但不代表着她愿意做旁人的娘。
夜风微扬,地上的枝叶低低地打着旋儿,贴在地上,起起落落。
丁璇轻笑一声,道:“孟起喜欢我,是因为我像孟起的母亲吗?”
“又或者说,我身上有属于母亲的特有的温暖,孟起喜欢的,是这种感觉,而不是我这个人。”
听到这句话,诸葛亮差点捏断了手里羽扇的扇柄。
他扪心自问,丁璇的确是一个很吸引人的女子,她有能让人一见钟情的脸,也有让人日久生情的才情。
马超与丁璇相识不过几个时辰,来不及日久生情,所以他一直都觉得,马超对丁璇,一半是见色起意,一半是这个时代男子可笑又可悲的劣根征服欲。
丁璇是曹操明媒正娶的发妻,是天选之子曹昂名义上的母亲,撇开她的容貌不谈,单是这两个身份,就足以让许多男子对她垂涎三尺了。
马超长于世家,甚么稀奇玩意儿没见过?
漂亮的女子,更是随处可见的点缀,任君采撷。
但温柔和顺女子见得多了,偶尔也想尝试一下其他口味。
比如说,当时最大的诸侯曹操的发妻,下一代帝王曹昂的母亲,丁璇的身份所给马超带来的,不仅仅是男子对女子的征服感,更是碾碎皇权一览众山小的快.感。
诸葛亮一直是这样认为的,直到丁璇问出这句话,然后诸葛亮再感觉,他似乎高估了这位锦衣玉食金奴玉婢伺候着长大的世子爷。
借着烛火昏黄,诸葛亮打量着马超。
马超初进院子时,一个羽扇便把他钉在柱子上了,动作太快,让他几乎没有看清马超的脸。
这一看清,便推翻了他之前对马超生活环境所形成的固有印象。
汉家的皇帝荤素不忌,男女不论,只要遇到合眼缘的,便往自己床上拉。
上行下效,便导致这个时代的世家子弟在男女色上没有操守可言。
任你再怎样的天纵英才,回到家里脱下衣服,便是玩弄女色或男色。
遇到有特殊癖好的,男女齐上阵也不是甚么稀奇事。
整个时代都是这样,中原之地受儒家思想所教导,还会稍稍注意些影响,但边疆更是民风开化之地,玩得花样比中原不知多了多少倍。
马超长于西凉,出身尊贵,加之相貌又好,想要嫁给他的女子只怕能从房门排到城门。
在这种情况下,他二十一岁尚未娶妻,无非是两个原因。
一个是他身体不行,行不了男女之事。
但西凉锦马超冲阵杀敌犹如天神下世,与敌军作战从来是摧枯拉朽般的碾压,说他身体不行,谁会信?
不是这种原因,那便是第二种。
挑花了眼,又或者说玩得花样太多,不喜欢被人约束,索性到现在都不愿意娶妻。
可这位清贵威仪的世子爷的面相,并不是这个时代世家子弟的荒淫玩弄女色的面相。
他的五官精致又凌厉,极具有线条感,下压的眉峰浓而不散,薄薄的唇角抿成一条线,莫说沉溺女色了,说马超跟他一样,是个未经人事的男人他都信。
而马超求娶丁璇,不是因为马超见色起意,也不是因为马超为了私欲和征服欲,仅仅是因为丁璇像马超的母亲。
想到这,诸葛亮几乎能笑出声。
马超喜欢丁璇,仅仅是因为丁璇像马超的母亲,丁璇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这样的喜欢,无疑是对她个人魅力的一种侮辱。
诸葛亮悠然自得地扇着羽扇,眼睛里的笑意几乎能漫出来。
马腾听到丁璇的话,微微一怔,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丁璇。
打量了半日,也没发觉出丁璇和他第一个妻子有什么相像之处。
无论是相貌,还是气质,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马腾几乎怀疑是不是时间太久,马超记不起他母亲的模样了,所以才会将丁璇错认成他母亲。
一个温婉内敛,一个热烈张扬,哪有丁点相似?
马腾腹诽着,然后便听到,马超的声音和着夜风,在黑夜里蔓延开来:“你和我娘并不像。”
诸葛亮眉头微动,丁璇眉梢轻扬。
马超看着丁璇,声音低低的,像是秋雨轻轻叩着人的心扉:“喜欢你并非我母亲的原因,喜欢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只是遇到你,我恰巧喜欢了。”
马腾曲拳轻咳,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这儿子一直是个冷情冷肺的性格,与他也说不上几句话,偶尔马超多说几个音节,他都觉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今日遇到丁璇,他才知道,他这个儿子不是话少,而是不愿意跟他说话。
瞧瞧马超想说话时,撩人的话拈手就来,配着朦胧月色与星光,让马腾很是怀疑自己此时不应该在院子里,耽误马超和丁璇的风花雪月。
马腾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些军务没有处理完,我先去军营。”
他活了一大把年龄,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
马超又不是一个愚忠的人,不跟他对着做已经很不错了,又怎么可能听从他的话,不去迎娶丁璇?
他既然管不了马超,索性也别在马超面前碍眼了。
感情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丁璇又不是柔弱可欺的弱女子,只有马超一人欢喜,两人是走不到一块的。
马超与丁璇能不能在一起,丁璇的态度更重要。
但看丁璇现在的态度,似乎并没有那种非君不嫁的心思,只是马超一厢情愿而已。
两人不一定能在一起,他也不用跟着在旁边瞎着急了,还不如随便找个理由睡觉去,省得在院子里遭马超白眼。
马腾对诸葛亮使了个眼色,道:“先生不是说要瞧一眼西凉兵马吗?先生若是无事,我便带先生一同前去。”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多谢马公好意,亮今夜有要事,不陪马公巡视军营了。”
诸葛亮虽然是对马腾说话,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丁璇。
看到这一幕,让马腾忍不住想起马超初提丁璇,让丁璇来到西凉时,诸葛亮骤然犀利的言辞。
想了半晌,马腾悟了——感情不止自己儿子一个人喜欢丁璇。
马腾看了看丁璇,目光再转到诸葛亮身上,再瞧瞧自家儿子,摇头轻叹,出了院子。
现在的人啊,就是爱搞这些有的没的,哪像他年轻时对待感情的干净利落?
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
马腾摇头唏嘘不已,背着手出了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丁璇三人,丁璇不说话,院子里的空气似乎陷入了凝滞。
片刻后,丁璇打破了院子里的沉默:“年轻真好啊。”
“喜欢张口就来,肆无忌惮不需要考虑原因,更不去想后果。我喜欢你对我的喜欢,喜欢你对感情的坦率,但也仅仅只是喜欢了。大业未定,乱世未平,个人的欢喜在浮尸千里的战场上,太轻太轻。”
诸葛亮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马超眸光微闪,有一丝丝不解。
他从来不觉得天下和感情是不能兼容的事情。
所谓的只能二选一,不过是选择者太无用罢了。
而丁璇的话,却是明晃晃地告诉他,她并不喜欢他。
他可以理解,但不接受。
他远比曹操出色,曹操能做到的他都能做到,曹操做不到的,他也能做到。
他可以荡平乱世,还天下一个太平,也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除丁璇外永不再娶。
这是他在与丁璇相处的短短几个时辰内,所了解的丁璇最想要的。
他都能给她。
铁马冰河入梦,霓裳羽衣在怀,他觉得他都能拥有。
丁璇抬起头,看着眉头微皱的马超,道:“你的这个赌注,我下了。”
诸葛亮摇着扇子的动作一滞,马超眉头舒展开来,正欲说话,又听丁璇道:“但我并不觉得,你能赢我。”
马超眼底敛着星光,道:“我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过。”
自来便是如此。
他想要天下,也想要她。
诸葛亮掐着羽扇,冷笑道:“世子爷何时才能明白,夫人是个人,并非物品。”
马超斜睥着诸葛亮,道:“人也一样。”
诸葛亮见与马超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便道:“强求二字伤人伤己,适可而止比什么都好。世子爷若不明白,便是得寸进尺了。”
在嘴炮上,诸葛亮从未输过任何人,马超显然不是对手。
马超耍嘴皮子耍不过诸葛亮,但在武力值上却是碾压级的。
马腾此时又不在院子里,马超一旦被诸葛亮彻底激怒,院子里根本没人能拦得住他。
当然,马超要是脾气真的上来了,也不是马腾能够阻止的。
马超刚才与马腾打斗时,是收着力气的。
丁璇怕二人吵起来之后又打起来,便道:“好了,今夜的事情到此为止。”
“谁都不要说了。”
丁璇看了一眼诸葛亮,示意他别再继续作死呛马超了。
诸葛亮不在意地侧过脸,看着一旁的竹林。
丁璇又对马超道:“天地为证,日月为鉴。”
听到这,诸葛亮耳朵微动。
“……你我二人今日约定,以半年为限,若我能击败袁尚与孙策的联盟,你便镇守西凉之地,非乱世不得出。”
马超声音清朗:“好!一言为定。”
“若你输了,青州兵马尽归于我麾下,你嫁于我做妻子。”
丁璇眉梢微扬:“我不可能输。”
马超负手而立:“我也不会输。”
诸葛亮闪着羽扇,眸光转了转。
天下为棋,九州为盘,在这浩瀚历史长卷中,彻底拉开了帷幕。
西凉锦马超,锦衣白马,徐徐登场。
与马超约定后,丁璇没在关中多留,马超牵着夜照玉狮子,去送丁璇出城。
丁璇仍与来时一般,白衫罩红衣,像是雪地里怒放的红梅。
丁璇的目光略在马超脖子上围着的狐裘停留,状似无意道:“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她读过史书,知晓马超经历过的事情。
马腾与韩遂相互讨伐的那段时日,马超身先士卒,遇到韩遂麾下第一将阎行。
两军相交,阎行挺矛刺马超,马超闪身避开,折断了阎行的矛。
阎行的矛被这段后,并未转身逃跑,而是利用这个空档,趁马超不备,用断矛去刺马超的脖子。
脖子是人类最柔软的器官,也是书上马超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如今是六月的天气,关中虽然昼夜温差大,但并不算冷,马超虽说好锦衣华服,但也没必要狐裘不离身。
联想到马超是个极珍惜自己容貌的人,再想想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丁璇很快便推断出马超带狐裘不过是想遮挡脖子上的伤疤。
这样的行为让她在想笑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索性借着离别,说了些安慰话,说完之后,便放下了轿帘。
侍从扬起马鞭,马车遥遥晃晃,诸葛亮闭着眼,道:“夫人倒是很关心马孟起。”
马超一点点抬眉,眼底似星辰划过。
视线所及,马车越行越远,马超翻身上夜照玉狮子,飞快追上马车,一手挑开轿帘,里面的丁璇向他看来。
马超放慢速度,与马车并列而行,看着丁璇,道:“我有些话忘记说了。”
诸葛亮道:“既是忘记了,那便不要说了。”
丁璇看了一眼诸葛亮,道:“什么话?”
马超轻笑,道:“我虽然自幼丧母,却不是怀玉想象中的那般孤苦无依。我能将自己照顾得很好,研习兵法,冲阵杀敌,庇护西凉一方百姓,被羌人经络神明。”
狮盔上的绒毛随着马超的动作微微晃动着,丁璇眨了眨眼。
马超继续道:“尽管如此,我还是需要你,需要你来到我身边。”
“知道了!”
一旁的诸葛亮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重重地落下帘子,将马超隔绝在外面,道:“我们还要赶路,剩下的话,世子爷写信再告诉夫人。”
马超勒住马缰,目送马车渐行渐远。
丁璇从帘子处探出身子,冲着马超招了招手。
阳光下,马超狮盔锦衣白马,展颜一笑,占尽天下风.流。
丁璇有一瞬的失神。
片刻后,丁璇回神,坐回轿子后,忽然有一种敢笑幽王不痴情的豪情壮志。
马超笑起来的时候真好看。
让人有种为他放弃天下又何妨的冲动。
马车上,一向以气死丁璇为己任的诸葛亮,十分罕见地沉默了一路。
直到回到营地,诸葛亮也没与丁璇说话。
诸葛亮一张臭脸,丁璇也懒得搭理他,二人就这样冷站起来。
曹营诸将都是人精,纷纷打听在关中遇到了何事,随行的侍从众说纷纭,有说马超想认夫人为娘,军师觉得马超狼子野心,不许夫人认马超做儿子。
也有的说,马超瞧上了夫人,提出迎娶夫人,军师以夫人再嫁对昂公子影响不好,拒绝了马超的求娶。
总之各种版本乱飞,众人也分不清哪个是真,但自丁璇回来后,西凉送东西送书信便没有停止过。
众将在刘备的带领下,摆上几碟花生米,配上几坛酒分(八卦)析了一下,认真地觉得,若再由夫人与军师继续冷战下去,对作战极为不利。
于是乎,各自分工,劝诸葛亮的劝诸葛亮,劝丁璇的劝丁璇。
张飞跟在诸葛身后:“哎呦军师你是不知道,自打夫人回来后,西北那边的东西就没断过。你说咱家夫人是什么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会被这些俗物迷了眼睛?”
“你说马超小儿无耻不无耻?竟然想用金银收买夫人。”
诸葛亮翻阅着军报,波澜不惊点点头。
张飞一拍大.腿,道:“嘿!我就知道,军师和我想的一样。咱俩想得到,马超那小子也想得到,见金银不行,便写信给夫人。”
诸葛亮眉头微动,批阅军报时手中狼毫停顿了一下。
“好家伙,那么长的一封信。”
张飞比划着:“单是看就要花上半日。我去瞧了一眼,写得文绉绉的,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军师,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啥意思,你给我解释解释,也让我长长见识。”
诸葛亮放下了笔,道:“夏天到了,心思亦燥,到了万物该繁衍的季节了。”
张飞睁大了眼睛:“军师,我读书少,你别骗我,马超好歹是世家子弟,怎会写这般俗气的话?”
诸葛亮冷笑:“饱暖思淫.欲,他是太闲了。”
另一边,自官渡之战后,夏侯惇又刻意与丁璇拉开了距离。对于刘备想要劝说诸葛亮与丁璇的事情,夏侯惇并未参与。
夏侯惇牵马走过丁璇门口,银甲的赵云刚进去,白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赵云扮作马超,夜袭袁尚,让袁尚损兵折将的同时,又彻底破坏了袁尚与马超的结盟。
单枪匹马领着一帮随时都有可能叛乱的军队,竟然还能做到程度,心胸与胆略,世间难寻。
夏侯惇收回目光,翻身上马,纵马去校场操练军士。
夏侯渊叫苦不迭,累得惨了,便躺在地上打滚不愿起身。
夜幕刚下,诸葛亮便赶走了在他身边围着转的张飞,手中的羽扇摇了又摇,终于踏入了丁璇的房门。
丁璇正在给马超回信,诸葛亮冰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亮有良策,若夫人愿听,不需半年,三月便能灭袁尚与孙策的联合。”
丁璇尚沉浸在马超一笑的恍惚中,有些心不在焉,问道:“什么良策?”
诸葛亮瞥了一眼丁璇,道:“什么良策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夫人的意思,是巴不得自己输了这场赌注,好尽快去西凉,陪着那锦容玉貌的马孟起。”
丁璇虽没有这心思,但被马超晃了一下神是真的,面对着诸葛亮的质问,不免有些心虚,道:“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什么叫我想多了?”
诸葛亮摇着羽扇的频率都变了,看了又看丁璇,声音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马孟起骄纵凉薄,并非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曹公纵然好.色,也胜马孟起百倍。”
丁璇抬起头,幽幽道:“军师,你说这话不心虚吗?”
在用马超将了诸葛亮一次军后,丁璇再一次发现,在某种地方,她似乎还能再将诸葛亮一次军。
而且是诸葛亮心甘情愿让她将军。
诸葛亮的羽扇摇得更快了,道:“纵然不论主公,夫人的旧时夏侯元让,内敛持重,善待军士,颇有有国士之风。”
丁璇眸光轻转,看着诸葛亮,道:“元让哥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怕我对他起了心思,他也不会回应什么。所以元让哥一辈子也只是元让哥了。”
诸葛亮摇着羽扇,又道:“常山赵子龙,少年英雄,惊才绝艳,且性格平和,待人接物让人如沐春风。为夫可托终身,为臣可寄万里。”
丁璇笑了一下,玩味道:“他心里有人了,我总不好做破坏人感情的缺德事。”
诸葛亮摇着羽扇的动作停了一下,上下打量着丁璇,道:“元让不行,子龙也不行,夫人莫不是不喜欢武将?”
丁璇微微挑眉,道:“先生能掐会算,必然懂我的意思。”
诸葛亮低头沉思片刻,握着羽扇的手指微微收紧,抬起头,直视着丁璇的眼睛,试探道:“夫人喜欢文人?”
丁璇只是抿唇笑着不说话,悠悠的目光像是秋水涟长。
诸葛亮胸口微微起伏,右手拿着的羽扇放在了左手中,扇了一会儿风,道:“那,夫人看郭奉孝如何?”
丁璇:“……”
有那么一瞬间,丁璇想掐着诸葛亮的脖子,用力摇上一阵子。
在旁的地方筹谋试探也就罢了,为何在感情上,也要一步一步铺垫,循环渐进直到水到渠成。
丁璇双手环胸,无语问苍天。
果然还是坦诚直率的马超更好一点啊,诸葛亮这百转千回的绕绕肠子,委实叫人喜欢不来。
丁璇这般想着,耳畔突然响起诸葛亮笃定的声音:“郭奉孝夫人也不欢喜,想来夫人是欢喜我的。”
夏风徐徐而过,蝉鸣彻夜不断。
丁璇看着面前胸有成竹的诸葛亮,忽而觉得,他话里的笃定好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