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接受。”
历史的长河中,无数红颜错信渣男,无辜惨死。惨死之后,更是背负一身污水,被世人唾骂,以至于她们身上的怨念太重,死后魂魄不能入轮回转世投胎。
怨念越积越多,严重影响了时空的正常秩序,颜夕的任务,便是穿生成这些薄命红颜,替她们重活一世,拳打渣男,走向人生巅峰。
红颜们的怨念消除,才能重入轮回。
颜夕闭眼再睁开,置身在西汉历史卷轴中。
在这里,金屋藏娇浪漫情话,以刘彻废除陈阿娇而结束。
颜夕现在看到的,就是陈阿娇被废时的模样。
“皇后失序,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罢退居长门宫。”
内侍的声音尖细,念完奏旨转身离去。
厚重的宫门缓缓合上,被关在里面的陈阿娇发疯般拍打宫门,她拍到指上鲜血直流,也不曾把那宫门打开。
殿外传来内侍阴阳怪气的声音:“你省省力气吧,陛下不会见你的。”
七月的天气,空中却突然炸开惊雷,将阴冷的宫殿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豆大的雨滴落下来,砸在人身上生生的疼。
陈阿娇蜷缩在屋檐下,鲜血与雨水混在一起,蜿蜒流在她身下,像是开在地狱黄泉入口的花。
雨水不断砸在脸上,陈阿娇闭上眼,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蜷缩着身体,在小小的屋檐下。
她早该明白的,刘彻现在大权在握,已经不需要她了。
大雨倾盆,陈阿娇突然便笑了:“刘彻!”
闷沉的天空又划过闪电,像是一面镜子般,照进世间所有阴暗的角落。
陈阿娇的声音凄厉而尖锐:“你可还记得,若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储之!”
“你以金屋为聘,我才替你夺来这大汉江山!如今你背信弃义,废我于长门宫,那这大汉皇帝的宝座,你也不要坐了!”
陈阿娇的意识彻底消失,颜夕进入陈阿娇的身体。
“宿主接受任务。”
“宿主读取资料。”
“宿主进入身体。”
“宿主已完全融入身体。”
随着晋江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响起,颜夕慢慢睁开眼,熟悉着自己的新身体。
若以功绩来论,汉武帝刘彻堪称千古一帝,若以夫君来论,岂是一个渣能够形容得了的?
为夺太子之位,娶表姐陈阿娇,在陈阿娇以及陈阿娇的母亲窦太主的帮助下,夺得了太子之位,又顺利问鼎九五。
刘彻亲政掌权后,便废除了陈阿娇,此举不可谓不薄情。
陈阿娇的怨气冲天,以命为誓要刘彻血债血偿——她经历过的事情,也要刘彻经历一遍。
所以,颜夕来了。
她这次的任务,是要刘彻爱上她,等刘彻爱上她后,再一刀把刘彻杀了。
让他也尝尝,被挚爱的人伤害的事情。
至于刘彻拥有的皇位,当然是夺回来没得商量了。
开玩笑,刘彻的皇位本就是用金屋藏娇的诺言换来的,他不曾给她金屋,他的皇位也可以还回来了。
熟悉完自己的新身体后,颜夕……不,现在是陈阿娇了。
她既然穿成谁,那她就是谁,这是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陈阿娇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很显然,她现在身在冷宫,缺衣少食,也没有丫鬟伺候,只有每日踩低捧高送饭的小内侍。
莫说夺皇位,手刃渣男走上人生巅峰了,她现在连吃顿好的饭菜都很难。
当真是个棘手的开局。
不过,眼前的难题完全难不住她。
陈阿娇打开随身空间,找出入梦符。
算一算时间,到了刘彻与匈奴死磕到底的时候了。
刘彻与匈奴打的第一战,便是马邑之战。
刘彻在马邑城埋伏三十万精兵,让大商人聂壹骗匈奴单于,说杀马邑城县令后献马邑城。匈奴喜不自禁,率大军前来,在路上发觉异样,便抓了汉雁门尉史一问究竟。
汉雁门的尉史怕死,将刘彻的计谋和盘托出,匈奴大惊,连忙退兵。
刘彻空耗兵力钱粮,无功而返。
此事在汉朝与匈奴之间掀起轩然大波,匈奴为报复汉朝,屡屡在边境拦路劫掠,四处袭击汉朝边郡,一旦得城,便开始大肆屠戮汉朝百姓,城内鸡犬不留。
朝臣们纷纷指责刘彻不该贸然与匈奴开战,诸侯王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密谋造反,刘彻的皇位摇摇欲坠。
若非卫青天生将才横空出世,首战奇袭龙城,立下不世之功,以此堵住了悠悠众口,只怕这大汉江山,早就换人了。
刘彻输不起这场战役,便是她出冷宫、重返长安的最佳时机。
陈阿娇捏着入梦符,入夜后,进入了刘彻的梦乡。
有着入梦符,她在刘彻梦里可以为所欲为。
阿娇变成薨了的外祖母窦漪房的模样,隐晦地提点刘彻,说高祖创业不易,让他谨慎做决定,莫将汉室江山断送在他的手里。
窦漪房历经三朝,手段心计远超常人,压得三代帝王在她面前退一射之地。
面对窦漪房的嘱托,刘彻不敢大意,低头沉思一会儿,追问原因。
化成窦漪房的陈阿娇淡淡一笑,道:“数年前,夫君文帝入主长安,偃武修文,与民养生,方有了如今的鼎盛之治。彻儿若是无事,可多去文帝面前走走,或许你要的答案,就在那里。”
说完话,陈阿娇退出了刘彻的梦境。
刘彻是一个极其聪明又多疑的人,她若说得太多,反而会引来刘彻的猜忌,略微提点一下,刘彻便能想通其中关联。
更何况,刘彻纵然想不明白去文帝面前走一走是什么意思,他身边的卫子夫也会提醒他的。
要知道,她现在所住的长门宫,就在文帝的陵地附近。
卫子夫步步小心,事事留意,对她的事情再关注不过,一会提醒刘彻这件事的。
……
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刘彻便睁开了眼睛,双手枕在脑后,想着昨夜的梦境。
他扪心自问,虽不能与高祖建国的功绩相比,但也颇为勤勉,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
近日里更是为了大汉不再受匈奴之欺辱,打算在马邑城对匈奴用兵,重振汉家威仪。
此举无论怎么看,都是功在千秋的事情,怎么到了太皇太后那里,他竟成了断送汉家江山的昏君?
想到这,刘彻心头一动。
对马邑城用兵……
莫不是为了这件事?
都道鬼神有灵仙人托梦,难道他这一战,竟是大败而归?
此战是他一力促成的,若败,他登基多年来建立的威望便付之一炬。
他父皇何等英明,在位期间尚有七王之乱,他登基时尚且年幼,处处受太皇太后掣肘,太皇太后死后,他才算真正掌权。
对匈奴用兵,是他掌权后做的最大的决策,若此战大败,虎踞一方的诸侯王们必会再起异心。
到那时,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内有诸侯王拔刀相向,他这个想要励精图治的帝王,便是将大汉江山推入火坑的昏君。
刘彻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猛然坐了起来。
卫子夫被吓了一跳,忙问刘彻何事。
刘彻素来喜欢卫子夫的温柔和顺,昨夜的梦又委实稀奇,太皇太后让他去文帝面前走一走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心中烦闷,便与卫子夫说了。
卫子夫抬起头,尖尖的下巴与纤细的脖颈如上好白玉一般,勾着人想往更深处的地方瞧去。
卫子夫纤细的手指抓紧了自己的衣袖。
文帝的陵地,在霸陵,那个女人,也在霸陵。
霸陵的长门宫。
卫子夫眸光微闪,面上又浮起一贯温柔的笑意,试探道:“陛下既然想皇后姐姐了,将皇后姐姐接回来便是了,何苦找这样的借口来诓妾?”
刘彻不耐道:“朕怎么可能会想她?”
话刚出口,刘彻便反应了过来。
他的皇爷爷,葬在霸陵,而陈阿娇所住的长门宫,也在霸陵。
刘彻脸色微变。
昨夜太皇太后故作高深半晌,竟还是为了她的好外孙女?
可笑他险些被她的话诓住了,误以为她是为了大汉才来的。
刘彻冷笑一声,声音微凉:“朕的好皇奶奶啊,当真是疼她,纵是死了,也不忘为她来给朕托梦——”
话说了一半,刘彻又停住了。
他废除陈阿娇,并未动摇国本,而太皇太后话里话外,说的全是大汉根基。
卫子夫双手揽着刘彻的脖子,柔声道:“陛下,您又说笑了。”
“您往日不是罪不信鬼神之说吗?”
往日不信,可若关系到皇位,便不得不信了。
刘彻俯身将卫子夫压下,眸色若深潭般阴冷。
若真是马邑之战有变,太皇太后托梦指点,而他因为厌恶陈阿娇错失良机,导致汉军大败,那便是愚不可及。
但陈阿娇只是一个被娇宠着长大的贵女,能有什么好办法帮他破马邑之战的困局?
刘彻冷笑不已,眼角满是轻蔑之色。
云.雨之后,刘彻复又穿上了衣服:“备车,朕要去长门宫。”
他倒是想看看,他的好皇奶奶,给那个骄纵肤浅的女子出了什么好主意。
“陛下……”
卫子夫道:“妾也许久未见皇后姐姐了,可否带妾一同前往?”
听到皇后二字,刘彻眼底隐隐有些不耐:“你不用一口一个皇后叫着她,她早就不是朕的皇后了!”
他独宠她十年,十年的结果是她不曾生下一男半女,让世人误以为他这个皇帝有难言之症,各地的诸侯王遣子入朝,试探着让他立皇嗣。
这种情况下,他没有杀她,只是废了他,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分外宽容了。
可笑她竟然诅咒他去死,当真是不可理喻。
若不是马邑大战在即,他根本不会瞧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