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很长，迈两步，符闻歌要跳三步才跟得上。
此时正是最后一节课的上课时间，教学楼的走廊和楼梯上除了两人以外也没有其他的人。
离开了办公室的监管区后，符闻歌追得有些吃力，索性一把逮住了他的校服后摆。
“你走慢点，我腿短跟不上。”
苏昱没回头，伸手扯开她的手后，走的更快了。
浑身散发着心情不好的讯息。
符闻歌不清楚他为什么心情不好，明明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虽然学校里还有一些传闻，但是相信赵远诗很快就能压下来。
她跟在他的身后小跑着。
“苏昱——”
“苏靓仔——”
“苏大美人——”
纵使她像只蜜蜂一样围着他小声喊个不停，苏昱依旧看都没看她一眼，直径上着楼梯。
符闻歌眼睁睁的看着他进了教室，十分不悦的瘪了瘪嘴。
为了不让事情继续发酵，她也没像往日那样高调的从高三一班教室外路过，以从精神上调戏一下苏昱。
而是从下一层楼，绕到高三二班的位置，再上楼。
教室里迎接她的是各种欢呼声。
班上的同学一见到她进来就鼓掌。
符闻歌皱了皱眉。
刚才在办公室里看见了江城闻，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厮正好听见了苏昱将事态加深的那两句话。
依照江城闻的大嘴巴属性，想也不用想，现在全班都知道了。
“可以啊靓仔！你就是我们二班的骄傲！”
“听说学院之光为了你挺身而出啊！把老赵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靓仔，我们都懂，你没有早恋。”
“满了18岁，不算早恋了！”
“······”
班里的男生你一句我一句的调侃着符闻歌。
依照往常，听见这种话符闻歌会十分的高兴，可刚被苏昱无视了，现在的她心情十分的不好。
她们班男生大多性格开朗，按照这种趋势下去，少不了会有许多躁动分子会跑到一班去给苏昱添堵。
那人到时候再被烦一轮，肯定课都不会给她补了。
心情有些沉重，符闻歌站到讲台前敲了敲桌子。
众人以为她要发表什么‘获奖感言’的时候，她皮笑肉不笑的拉出一个假笑。
“再声明一遍，我和苏昱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反动派头头江城闻立马反驳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听见了，你们就是有一腿。”
“真有一腿我还能回来？”符闻歌扫了他一眼：“话都没听完就跑出来误导大家···”
下一秒她的语气里带着丝丝恐吓：“老赵刚才说了，这件事谁再起哄，他就‘亲自’来给他上一课《论以讹传讹的要害》”
众人：“······”
符闻歌三两句话就把班里的同学给镇压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件事不知道以什么途径，竟然传到了苏昱的耳朵里。
晚自习的补课被阉割了，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符闻歌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随心所欲的去堵他了。
为了在学校里能看他几眼，符闻歌每天的课间操都准时出席，却不想往常都会出席的苏昱倒是不见了。
就在她抱着学校里见不了，至少周六周日在家里还能见的想法的时候，接到了来自姑姑的电话。
姑姑告诉她苏昱这一个周末有事情会请假。
有事情，能有什么事情。
知道她家的位置，而且两人还在一个学校。
不亲自告诉她，反而通过姑姑传话。
要说不是在躲她，她都找不到其它理由了。
明明学校的流言都被镇压住了，符闻歌不懂这厮为什么还躲着她。
*****
周四下午。
苏昱放学后没准备上晚自习直接回了家。
苏北和汪雯正在餐厅吃饭，见他回来都一脸的惊讶。
汪雯给他添了一碗饭，放到他的面前：“不是要上晚自习么？怎么回来了？”
苏昱将书包放在沙发上：“有点累想休息一下。”
自己这个孙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累，汪雯有些好奇，可看着孙子不怎么好的脸色也没直接问。
反倒是苏北，见他一坐下，就立马将盘子里最后一块鸡腿拖到了自己的碗里，直到他啃了一口，苏昱都没有什么动作，苏北有些奇怪。
往日里遇到这种事情，他这个哥哥铁定会怼他胖，又或者是把他的鸡腿给抢了。
“哥，你被闻歌姐姐甩了？”
一句话直接往人的心口戳。
“没有。”苏昱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后脸色发黑的斜了苏北一眼。
汪雯朝着苏北使了个眼色，让他别说话。
她的这个大孙子性格内敛，聪明，也基本不会因为其它的事情受影响。
从小到大很少让人操心过。
不久前她听苏北念叨过大孙子找了女朋友的事情。
而且这一段时间苏昱的心情在她看来也是很好的，她心里一直很高兴。
此刻苏昱的情绪波动汪雯看在眼里，经过小孙子的话提醒，很明显是因为那个叫符闻歌的女孩了了。
气氛安静了几秒。
汪雯想了想柔声问：“小昱，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和奶奶说一下，说不定奶奶能给你建议。”
苏昱将筷子放在碗上，犹豫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道：“奶奶，我有一个朋友。”
他刚说完这句话，啃着鸡腿的苏北抬起头翻了个白眼：“哥，你就直接说你吧，这种‘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的话，现在像我这样的小孩子都不信了。”
“你闭嘴。”苏昱回过头瞪了他一眼。
小苏北幸灾乐祸的砸了砸唇：“哟，恼羞成怒了。”
苏昱：“······”
两兄弟相互瞪着眼，谁也不让谁。
汪雯轻咳了一声，朝着苏北道：“小北，奶奶给你炖了一盅玫瑰银耳汤，放在冰箱的，你吃完饭可以去拿哦。”
“我吃好啦。”一听到自己喜欢的食物，苏北拽着手上的鸡腿直接飞奔去了厨房。
饭厅里安静了下来，汪雯安抚道：“小北还小不懂事，小昱你别放在心上，和奶奶说说你那朋友怎么了？”
苏昱眉眼动了动：“有个女生很喜欢我朋友。”
“然后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又道：“但是被别的同学发现后，那个女生就向那些人撇清了和我朋友的关系。”
“怎么撇清的？”
“她说和我朋友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汪雯了然的点了点头，随后问：“所以你那个朋友现在很疑惑对吧？为什么那个女孩子喜欢他却要在别人面前撇清和他的关系对吧？”
苏昱点了点头。
一副遇到负心汉的模样。
往常成熟情绪从不外露的人，此刻像个被人抢了糖的小孩子一样。
汪雯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很欣慰孙子能给自己讲烦恼。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昱，高中是不允许早恋的，这个你知道吧？”
苏昱皱了皱眉：“嗯。”
“一旦老师们发现早恋的趋势，那一定是会严厉打击的。”汪雯说：“你都说那个女孩很喜欢你朋友了。”
“被同学发现了，我想那个女孩否认，应该是在保护你的朋友。”
苏昱挑了挑眉，疑惑道：“保护？”
“对啊，高中谈恋爱，要是被大家知道了，注定会处于风口浪尖的。”汪雯挑了一块排骨放进他的碗里又道：“我孙子的朋友那肯定也是一个优秀的人，看上的女孩一定是个好女孩，所以奶奶觉得，那个女孩就是害怕拖累你朋友才否认的。”
苏昱一脸沉思，没有说话。
这样回想起来，符闻歌每次对他说如何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让他放心的表情。
经过奶奶的一番开导，苏昱这几天的烦躁这才散了不少。
见他表情没那么难看之后，汪雯又道：“小昱，奶奶觉得，只要你朋友和那个女孩子能坚持的话，高考之后上同一所大学，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不着急着当下。你觉得奶奶说得对吗？”
苏昱想了想觉得奶奶的话有道理，随后点了点头。
汪雯暗暗松了一口气。
*
两人吃完饭后，苏昱收拾碗筷的时候汪雯忽然兴奋的拍了一下手：“小昱，我有东西给你。”
说完后她就咚咚咚的往楼上小跑去，半响后抱着一个盒子下来，递给了苏昱。
“这是你妈妈从娘家带过来的，留给你送给未来的媳妇儿的。”
听了她的话，苏昱接过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个纯白色的玉扳指。
扳指的上面套了一条链子。
他记得小时候有看见母亲带在脖子上过，想到这里他盯着扳指项链，眼神柔和了下来。
“奶奶，我的呢？为什么你只给苏昱妈妈传给媳妇的戒指啊？”
苏北揉着撑得圆滚滚的肚子从厨房走了出来。
汪雯拧了拧他的脸，调侃道：“因为你妈妈以为二胎是女儿，所以就没准备你的。”
“啊，那奶奶你把这个东西给我吧。”
听了他的话，苏昱冷哼了一声，撇了他一眼。
苏北‘嘁’了一声又道：“奶奶，给我吧，以哥哥的性格，妈妈的东西放他那里不安全。”
汪雯笑了笑，好奇道：“你哥哥可比你有收捡多了，怎么就不安全了？”
“奶奶你想啊，以哥哥不讨喜的性格，说不定他把东西送出去了，人家就把他甩了，到时候失·身·又失财的多可怜啊。”
苏昱回过头瞪着他。
汪雯捂住苏北的嘴巴，生怕血溅当场少一个孙子，把他往楼上带：“小昱，童言无忌，你别在意。”
****
被苏昱避了几天，符闻歌总算是忍不住了。
苏昱一向早自习来学校都来得比较晚。
高三一班在教学楼的最高一层的楼梯旁边，因为最高层的楼顶还有储水的，为了方便人工操作，楼梯到了高三一班后，还往上延伸了一层。
那一层的阁楼里基本上是没有人会跑那里去的，在a中失恋女生跳楼那件事出来之前，那处被同学们默认为圣地。
谈恋爱的圣地。
因为不会有不知趣的人打扰。
以往符闻歌有听闻过，但因为一直是只单身狗，也就从来没去过。
她想，苏昱到的时候也差不多快上早读课了，近来纪律老师虽然对阁楼查得很严，但她觉得上课时间应该也是不会去的。
于是，为了掩人耳目活捉苏昱。
周五的早上，符闻歌一大早就蹲在了阁楼楼梯的位置。
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早读课铃声拉响后一会儿，总算是看到苏昱的人影儿了。
眼看着少年已经快要到高三一班的教室门口了，
看了看周围没人，符闻歌一不做二不休，把即将拐弯走进教室的苏昱给劫住了，然后往阁楼的方向拽。
“苏大美人儿，你跟我过来。”
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苏昱就停住了步子。
回过头看见她指的方向，眼神微微动了动问：“有事？”
“没事我找你干嘛。”
符闻歌压根就不管他愿不愿意，上一次被老赵他们教育了出来那一次，她拦他路的时候怎么都拽不住。
想着他还在生气。
符闻歌都准备好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他拽上去谈谈了，却不想没有想象中的费劲儿。
苏昱视线盯着黑漆漆的阁楼，她拖一下，他就走一步，面上虽写了丝丝不情愿，脚上的步子却有些违和。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阁楼后，符闻歌将他一把摁到了角落里。
“你在生气对不对？”她站在他的面前，盯着他道：“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阁楼里因为没有灯，很黑，符闻歌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这种暗度，有些看不清。
想要看清楚苏昱的表情，她眼睛瞪得很大，整个人也凑得很近，光线不足，往日里亮晶晶的眸子里有些暗淡。
音调软软的还带着些许撒娇的味道，仿佛在安慰着对面的人。
安静的阁楼里，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见。
在黑暗的掩饰下，苏昱垂着眸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她。
性感的喉结滑动了一下。
想到奶奶说的话，他沉默了片刻后，声音里带着些许压抑的躁动：“我为什么要生气？”
“学校的传闻，你不是觉得很麻烦吗？”
符闻歌理所当然道。
在办公室时候虽然他的表情和平时差不多，但她能很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烦躁。
因为她的原因，身为学校国宝，老师们都捧在手心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苏昱，挨了人生中第一次批评教育。
这种事情要是搁在谁的身上，都不会开心吧。
况且在她看来苏昱还是一个哪里有麻烦就避着哪里走的人。
被躲了几天。
符闻歌给自己进行了一次深深的检讨。
不知道怎么让他的情绪变好，她捉住他的手腕撒娇似的摇了摇，语气讨好：“你别生气了，传闻差不多都被压下去了，以后老师也不会时不时找你要教育你的。”
怕他被老师教育。
完全应了奶奶的说法。
苏昱脸色变得柔和了些：“所以你以为我因为这个事情在生气？”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
“那不然呢？”
“我没有。”
“没有？”符闻歌瘪了瘪嘴问：“那你为什么周六都不要去给我补课了？而且你课间操都不来做了。”
她的话语间充满了委屈。
“周六我要去参加一个物理竞赛，周末赶不回来。”苏昱伸出食指点了下她的额头又道：“最近课间操的时间赵老师都叫我去办公室给我讲注意事项了。”
难怪往日里课间操巴不得全程都守着她们赵远诗最近都不在。
“所以你不是想躲着我？”
“不是。”
“那你那天为什么都不理我。”
眼睛差不多适应了黑暗了，看着苏昱的表情确实没有之前的那些烦躁后，符闻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她想多了。
担忧了几天的事情得到了解决，本着不浪费资源的高尚思想。
好不容易见识一次圣地，一放松下来符闻歌的流氓劲儿又上来了。
她伸出食指挑着他的下巴笑了笑：“难道是因为我占了你的便宜？你心怀怨恨？所以才不理我的？”
听了她的说法，苏昱挑了挑眉。
符闻歌牵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语气轻浮道：“要不你别生气了？我让你把便宜占回来？”
原本只是一句和往常一样不走心的调戏语，却不想苏昱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也好。”
这些日子以来，调戏过苏昱无数次，符闻歌也算是练就了一身宠辱不惊的本领了。
可是苏昱这一百零一号回答，简直就是意外之外了。
以为自己幻听了，符闻歌掏了掏耳朵问：“你说什么？”
“你总占我便宜，我觉得很亏。”话落，苏昱单手扶着她的肩膀转了个身。
符闻歌被他摁在了墙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低着头，目光直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