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遇险

阳春三月,落竹轩内的桃花灿若朝霞。婚期将近,云千雪减少了外出的时间,终日陪在秦书羽身边,甚至有时他去百药堂她都要在其左右。秦书羽见状无奈,也只能减少在药铺待的时间,和云千雪到处踏春游玩。他将情绪隐藏的很好,和云千雪在一起的时候他也的确开心幸福,但没人发现他在夜晚时眉眼间那越发浓重的忧愁。

三月九日,秦书羽用完早膳照常去了百药堂,云千雪去了布庄,谁都没有想到,这么平常的一天会发生一件大事。

云千雪正和王盛谈论新样式的衣裳,暗涯带着伤捂着胸口摇晃着进入布庄,吓了众人一跳。只见她直冲冲地往布庄后院走去,暗凌不知道从哪里显现出来,她立马上前扶住了暗涯皱眉问道:“怎么了?”

云千雪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暗涯是她派去在书羽身边保护的暗卫,她面色沉下,快步上前。

“小姐,公子出事了,在……”说着暗涯忽然一阵难受,吐了口血继续道:“在城东破庙。”

“娘亲,这里交给你了,我和暗凌立马出城!”看着暗涯严重的伤势,云千雪将她拜托给了云勤。

“你快去吧,这里我来看护,暗羽,你们四个也一块过去。”她身边有四名暗卫,云母当机立断让她们全部跟去,心下也担忧不止。

一个时辰前,百药堂内。

他做了这么多努力还是效果甚微,但每日不断的药秦书羽还是带着心事面无表情地喝了下去。他抚了抚肚子,既无法放开云千雪,又无法改变他再难有孕的现状。林姨说他是在折磨自己,但哪怕没有效果,这苦药也是他不愿丢弃的微末希望和安慰。

他如常和林姨谈论药理之道,在药铺后院晾晒药材,帮病人诊治和抓药。

“秦大夫,我孙子生病了,看着有点严重,请您帮忙给看看!”

一位弓着背五十多岁农夫装扮的大爷,满面褶皱面色着急得进入百药堂,对着刚给病人抓好药的秦书羽急色说道。

“老人家,您慢慢说。”秦书羽从桌案后出来:“您孙子过来了吗?”

“他没有过来,秦大夫您不知道,他是个瘫的,没办法下床。”大爷的脸上无奈痛苦:“我知道出外诊的诊金贵,但他不能走路,我有钱,我愿意用所有的钱来付您诊金,我们全家就剩我们爷孙俩了,求求您救救他吧。”

“这……书羽,要不我去吧。”林士怀担心对方病情严重,毕竟自己比书羽经验老道。

“我孙子还未出嫁,要么让男大夫看吧。”大爷面色复杂。

“林姨,您就在药铺坐诊吧,我去就行了。”说完他又让子秋带着药箱,二人和大爷一块往他家走去。

“大爷,这都出城了,您家到底在哪啊?”子秋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天气还是凉的,但是他和秦书羽愣是走得身上发热,出了一头汗。

“快到了,就在前面。”大爷眼睛里精光一闪,趁二人不备突然朝他们扔出一把粉末同时用袖掩鼻。

暗涯发现不对立马拔剑闪出,但此时又从四方围上来六人,她们身着统一暗灰色衣裳,面上覆着一方黑色巾布。其中四人围着暗涯,一人似乎是众人的老大,她吩咐另外两人一句:“先带他去破庙”然后剑光一闪,不给暗涯动作的机会,双方不由分说打了起来。另外两人将昏迷的秦书羽架起往一处方向跑去。

秦书羽被蒙面人带走时那位老人已经悄悄退开了,他走到一棵树下对着前面的人毕恭毕敬,堆起满脸皱纹讨好地笑道:“贵人,您看,我已经完成任务了,我的报酬……”他适时地停顿了一下。

“当然少不了你的。”

老人闻言脸上沟壑更深了:“是,是!”

面前的人把手伸入怀中,老人也伸出双手做出接捧的姿势。只见对面那人手速奇快,突然在老人脖下一划,老人露出惊恐的表情,眼睛瞪着然后直直倒下,数秒后他的脖子处出现一道血痕。

对打百招,这边暗涯已经落于下风。她不算暗卫中厉害的存在,武功也一般,但这半年多以来云千雪天天找她和暗凌对招,二人还经常被云千雪拉着试验一些奇怪的招数,三人武功造诣都在这半年多得到了不小的精进。但对打四人还是不及对手,她的胳膊上身上已经多处负伤!

伤口还在渗血,她喘着粗气,挡下了面前劈过来的一剑,用尽全力运气逃走。

好在对方并不打算追过去。

“这人就是一个中等暗卫,竟然和我们四个高等暗卫对打了这么久?!”

“此人招式颇为奇特。”

“多说无益,回去复命后再把伤口处理下,走吧。”

城东破庙内

“在他身上留的痕迹重一点”一道高高在上的女声响起,那声音的主人轻蔑地瞥了一眼躺在稻草上昏迷的男子:“随便留点衣服避体就行了。”

秦书羽脑袋昏沉,听到声响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缝,说话的女子是个衣着富贵的人,看着有点眼熟……

那人对着面前三个猥琐好色的无赖女留下话后就带着婢女走了。

这三人都是常年混迹在城内破烂巷子里的有名无赖,整日游手好闲,调戏穷人家的俏儿郎。这次她们被找来不仅能享受俊美郎君娇软的身体,还能拿到一笔报酬,好不快哉,想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三人舔嘴搓手,笑得黄牙露出、动作龌龊,丑陋之相尽展了出来!

药效已经褪去部分,秦书羽的意识回笼,但他现在浑身无力。他好像出城了,他是要去诊治一位生病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位老人迷晕了他和子秋,子秋好像不在这,子秋被掳到了哪里?他心下大骇,浑身发抖,这种无力的感觉刺激着他,以前地狱般的经历从脑海中涌出,胸口剧烈起伏着,让他感到窒息。

他很害怕,他想起了之前的日子,那画面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原来回忆起来这么容易,这么鲜活。他和爹爹被秦王氏欺负,忍受大房的□□和恶言相向;他被秦风陷害指责,说他低贱淫.荡;他被罚为贱奴,被随意买卖;他被“云千雪”虐打,被她辱了身子;被做活的管事随意鞭罚;他被街上的流氓调戏;他缩居在灌风漏雨的草屋;他连儿子生病了都没有铜板买药……

万千思绪不过一瞬间飞快又深刻地闪过,画面历历在目,那个时候经历的感受如有实质般把他包裹在里面,无法逃离,他感到惊恐和绝望。

那三个女人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身边,他被她们落下的阴影包围无法逃脱,他的泪水顺着眼角滴落。

她们的每个动作都让他紧张恐惧,看到她们靠近他,他立马剧烈挣扎:“别,别过来……”

然而这湿润绝望的眼睛,无法掩饰的恐惧,有气无力的声音,落到她们眼里都变成了别有一番风味的情调。

“嘿嘿,小公子别哭啊,留着眼泪,等会儿我们自会把你干哭!”

“哈哈哈哈,说得对,哎哟,不过这皮肤可真白真嫩啊!”

“对啊,醉梦阁的小倌儿都没有他这么水灵。”其中一女说着还摸了一把他的脸。

秦书羽费力地扭过脸去,被摸过的地方感觉被火烧了一般,令他羞愧难当,他身体还不能完全活动,他只能倾尽全力地挣扎。

“不过我怎么觉得他有点眼熟?”

“芳姐儿,你确定?你从哪认识的这么好看的人啊?”答话的是三人中最矮最胖的那一个,她的鼻子旁边还长了一个黑色的大痦子,她虽然这么问,不过语气却是充满了嘲讽和质疑。

被叫芳姐的听了出来,顿时有点羞恼,她不顾秦书羽发抖的身体,抓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扭了过来,眯着眼盯了并没多久她就眼神一亮。

“想起来了,这不是我在老鼠巷遇到的那个小郎君吗?”老鼠巷是她们对之前秦书羽草屋附近巷子的称呼,那边没有正式的名字。

那几条巷子阴暗破败,那里的房子墙皮脱落,简陋不堪,住的都是一些身份低下的穷人和没有正经营生的无赖。皇城繁华无比,身份尊贵的达官显赫比比皆是,但在这无限光鲜亮丽的皇城背面,是极致的贫苦和灰暗与之诡异的共存着。

“芳赖子,原来这就是你之前总提到的那位俊俏美人啊。”说话的是几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位,她看着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眼睛小小的,眉毛粗大,一脸的贪淫好色。

“芳姐儿,我看街上贵人们也是穿的这种料子的衣服,你以前不是说那个俊美郎君穿着挺破的吗?”没等芳赖子答话,另一个胖女人又接着嘲讽着,脸上的痦子随着面部的肉动着,还带着下流的笑,让人作呕。

“是啊,这个小贱人,上次还把我迷晕了!这次跑不掉了吧,怪不得我一开始没认出来,这衣服料子是不错啊!”之前没有得手,现在色.欲高涨,她也懒得和那个死胖子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