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
秦书羽除了最开始两日晚起了,现在他的精神和睡眠好像养回来一些,每天都会很早起来。云千雪照常过来落竹轩,但不和谐的是,今日她刚踏进院内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惊呼:“啊,公子不要!”还伴随着重物倒地和瓷器摔碎的声音。
屋内满地狼藉,东棋摔倒在地上,身边是散落的膳食篮子、盘子碎片和饭菜。他的前面站着的是有点愣怔住了的秦书羽。
“公子,奴不知道您介意。奴和您有几分相像,您不喜欢上一次就应该直接和奴说,不然奴哪敢还出现在您的面前。”云千雪刚进来就听到这一句,东棋哭地梨花带雨,还用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
“这是怎么了?”她出言询问。
“小姐……”东棋看到云千雪,表情惊讶了一下,哭得更伤心了,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说话。
秦书羽看云千雪出言询问,东棋又是那个样子,他捏了捏手,心沉了下来。
“我没有推他。”他的语气坚定,但放在这样的一个场景里,解释显得苍白。
“公子……您,您说没推那便是我自己摔的吧!”他的语气隐忍:“毕竟……毕竟奴只是一个下人。但您不喜奴与您身形相像,这,奴实在也没办法改变。奴知道是奴辱没了您,求您放过奴吧!”
说话间子秋捂着肚子跑了回来,看到里面这副景象吓了一跳,他收回面上的情绪,向云千雪行了个礼。
“不是让你贴身伺候秦公子的吗,你这是跑哪去了?”云千雪对着子秋问道,她的语气平淡,听着没有任何的不悦和责怪,好像就是随口这么一问。
“小姐,奴本来去膳房传膳,结果突然感到腹痛,东棋看我不适便让我先去茅房,说他来帮我送膳……”子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着东棋如泣如诉,秦公子又一言不发,怎么像是秦公子把东棋推到地上了……
“书羽有什么要说的嘛?”她温柔地问他。
秦书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忽略了云千雪的语气。
她一点责怪东棋的意思都没有,秦书羽满是低落和失望。按她的性子恐怕又会像上次一样将自己扔出云府,搞不好这东棋今日所为就是她示意的,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之前给他和宝儿新衣裳,陪他用膳,给他上药……不过是故意迷惑他的罢了,给了他温暖,再无情地将它拿走……她果然比之前要更会玩弄人心一点了。
“我没什么要说的,云小姐要怎样便怎样!”
云千雪看秦书羽脸色难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总是这样,自己去默默地承受着一切,像是在狂风中摇曳的翠竹,哪怕被吹地东倒西歪破碎不堪,也坚毅地挺拔着。
可是他之前的生活就是如此,除了张婶和王叔对他展露了难得的善意,便再也没有人对身处沼泽中的他伸出过援手。
他,只有他自己。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她看着东棋。
“大小姐不要怪秦公子,都是奴不好,奴不应该出现在公子眼前的!”
虽然秦书羽没有推他,但东棋的言行无不在告诉别人秦书羽嫉恨东棋与他身形相像,还推他在地。看东棋哭地泪眼婆娑,秦书羽哪怕想要解释,也觉得此情此景无从下口。
更重要的是,他不觉得云千雪会向着他。多简单的选择题啊,哪怕她知道自己没有推东棋,没有忌恨他,她还是会护着这个比自己年轻娇软的人。
她本来就讨厌他的不是嘛。
云千雪看着他们做出个思考状,东棋带着期望时不时地偷看她一下,眼神对上时又隐忍地扭过头。秦书羽除了在她进门时看了她,后来就垂着头,视线向下,压根没有再看过她一眼。站在一旁的子秋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要不是他腹痛恐怕都不会出这个事!
“东棋,你说的对。”
云千雪没有特别多的情绪,直直地出言表示赞同,秦书羽心底深处的那一丁点希冀也消散了,他居然在绝望中还感到一丝的委屈。
东棋闻言一喜,小姐是向着他的!
两人思绪百转之际又听到云千雪悦耳的声音继续响起。
“来人,还不赶紧把东棋赶出云府!”
听清她的话后两人都呆楞了一下,东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开始不可置信,然后又有点惊慌无措。
看着两个府卫要来拉他,他立马喊道:“小姐,秦公子将我推到,就算您不心疼奴,也不能把我赶出府吧,这是为什么啊?”
“你不是说你是自己摔的嘛?还说都是你不好,不该出现在书羽眼前。”看着东棋委屈的神情云千雪的内心毫无波澜,还很疑惑,她相信他为什么他还不高兴。
他不是这个意思,为什么小姐听不出来!
“小姐,就是他推的我!而且秦公子背地里那么善妒跋扈,您为什么要护着他?”东棋不甘地问道。
云千雪嘴角勾起,他要是真的这样她就开心了。
云千雪不想再听到他废话,她对两个府卫吩咐道:“还愣着干吗,云府及府宅周围,我不希望再看到他!”
“是,小姐。”
东棋口中还在说着不服气的话,府卫捂住了他的嘴,把他往外拖去……
秦书羽还有点恍惚和茫然,她,她信他?在连查证都没有进行的情况下。
他的双眸覆上一层薄薄地水光,他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没有让泪水落下。秦书羽心中滚烫,原来这就是有人给自己撑腰的感觉吗?
“还不快收拾一下重新传膳。”
“啊?”子秋还在震惊当中,听到云千雪的声音立马反应了过来:“是,小姐!”
子秋很快和院内粗使下人收拾好了屋内的狼藉,新做好的膳食没多久端了上来,云千雪让秦书羽坐下用膳,他低低嗯了一声回应。
秦书羽的心情一直没有平复,饭桌上,他时不时地偷偷观察她的神情。
“怎么了?”感受的秦书羽的目光云千雪抬头问他。
她的语气温暖动听,秦书羽嘴巴嗫嚅,在她好看惑人的眼神下还是开了口:“你,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看他战战兢兢地发问,哎,真是个可怜的小兔子,她在心里暗想。
“难道你骗我了?”她故意逗他。
秦书羽闻言立马紧张起来,连忙解释:“没,当然没有。我根本就没对他动手……”
“那不就行了,反正书羽也没有骗我!”
“可是,万一我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善妒还推了他呢?”
秦书羽声音小小地,问的很没有底气,但云千雪还是听到了。
“那又怎样?”云千雪浅浅一笑,好看的墨眉微微向上,明明不是媚态的长相,此时却颇有勾魂摄魄之感。
她红润的小嘴张合:“你就算做出再过分的事,我也会挡在你身前的!”
她的神情一凝,又想到了什么。
“但你不要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不管什么事都可以和我一起商量。”
她的意思是,不管怎样都会护着他吗?秦书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让他呜咽难受,眸底水润的光泽闪过。
“书羽,你听到了嘛?”
云千雪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强忍着情绪镇定了下来,胡乱嗯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