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麻吕愣了一下。
他从来都只有在战场上杀人,不曾有过向他人献出援手的时候。
因为河边雾气缭绕,所以此时藻月还没注意到旁边有个大蛇丸。
她只知道要是不把握此时这机会,过头了她就得在河里再漂上好一段距离了,赶紧又喊了句:“快伸手啊!”
听到命令的话君麻吕下意识地伸出手,藻月立马就拽住他手腕。
然而藻月身上还背着夜兔的伞,那重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拖得动的。结果被藻月这么拽住后,君麻吕差点没站稳险些要被拉下水。
藻月也意识到自己身上那把伞有点坑,现在有人搭把手让她固定住不再顺着河水漂后,另一只手就赶紧把背后的伞抽出往岸上抛去。
“砰——!”
只见沉重的伞掉落时,发出一声巨响之余还当下把地面砸出个坑。
大蛇丸:“……”
虽然刚才有感而发时被打断有些不爽,但在发现河里漂着的人正是这半个月里让木叶那边找得焦头烂额的意外失踪事件的中心人物后,大蛇丸的不快暂且消去了一些。
结果他正站在一旁,敛着金色的瞳孔不动声色地打量时隔一个多月未见的女孩时,忽然一样黑色物体就被抛上岸来,要落下的位置正好是他站着的地方。
大蛇丸往一旁闪去,他原本只是懒得好心帮忙接住,结果刚侧身往旁边一站,就听到一声巨响,并伴随一阵尘土,刚才的位置已经变成个坑了。
微妙的沉默几秒,大蛇丸看清楚了坑里的物品,是把黑色的伞,但光看这能把地面砸出深坑的重量,就知道这把伞绝对不是普通的伞。
藻月把伞卸下后果然瞬间浑身一轻,行动也利索了,很快就爬了上岸。
当她准备拿回自己的伞时,才看到伞的旁边还有个人,而且是个熟人。
藻月干笑道:“真巧啊,大蛇丸。”
大蛇丸也阴恻恻地笑道:“是啊,真巧呢。”
尴尬了,想不到一回来就碰上大蛇丸,这运气……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开门红。
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不过藻月没忘刚才那差点被自己拽下河的男孩,于是在和大蛇丸周旋之前,先转身看向那个白头发男孩,咧嘴笑着说了声:“谢谢。”
君麻吕有些茫然,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道谢,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藻月见他这不知所措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想想她都没说过啥啊!所以八成是大蛇丸又干什么了,于是带着略表谴责的目光转向大蛇丸。
被她刚才这么一冒出,大蛇丸这时已经没了兴致,把花随手扔进河里。
然后幽幽说道:“我不过是正好路过,看到有个对生命感到迷茫的孩子,想陪他聊聊而已。倒是你最近可是大出风头呢,木叶那边都找你找了半个多月了,不过……”
说着,大蛇丸把藻月重新打量了一番。
虽然刚从河里上来,还一身湿答答,但不难看出她现在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好料子,而且头发都修剪过,被人精心编了辫子还戴上发饰,脸部线条也比一个月前见到的要圆润了不少,显然她这段时间过得相当不错,不止有人照顾,而且吃喝用度方面都不差。
先前发现木叶那边的动静时,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带回来的信息是说,藻月和团藏对决后失踪。大蛇丸还以为对方是在战斗中不慎中招,被弄去什么地方了?结果再见面时发现这小丫头并没原本预料的狼狈,再想到那把明显不是一般的伞。
他有预感,藻月在消失的这半个多月里,身上发生了十分有趣的事。
“看样子你过得比传言中明显要好很多。”大蛇丸不知是否在反讽地说了句。
藻月皱着眉,她正在从大蛇丸的话语里分析目前的情况。
很快,大蛇丸又提道:“这把伞看起来不一般呢。”
“老头留给我的。”藻月有些含糊地随口回道。
她口中的老头是指夜王凤仙,不过在大蛇丸听来就以为是宇智波斑。
难道宇智波斑真的还活着?这下大蛇丸心里不禁又思绪万千了。
考虑到相关情报表明藻月是在水之国出生,那宇智波斑的秘密基地也很有可能在此附近。
双方都各想各的,藻月是知道了这边的时间也同样过了大半个月,而且她失踪的事貌似造成的影响还挺大的,就是不知道现在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么想着,藻月回过神来,发现那个白头发男孩还在,想到大蛇丸说他只是凑巧路过然后见到这孩子,她就凑过去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君麻吕。”在报出名字后,君麻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在藻月心里泛起嘀咕时,他才缓缓开口道,“我在想,我要做什么?”
大蛇丸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些莫名,正想要开口时。
藻月突然问君麻吕:“你肚子饿吗?”
大蛇丸:“……”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么个问题,但君麻吕还是很认真的思考起来。
“如果饿的话,那你现在要做的就应该是去吃饭啊。”藻月好像不懂他究竟烦恼些什么,只是用本应如此的理所当然口吻说着,然后正色道,“人的需求分五个层次,在满足底层生理需求后,就是安全需求,然后会追求情感和归属,希望获得尊重,最后实现自我理想,当一切满足时,就是进行自我超越。你先看看你到了哪一步,如果三餐不饱,就去追求精神境界,那纯粹是没事找事。”
君麻吕按照她所言,思索自己是到了哪一步,最后发现他现在希望得到的是能让自身存在重新获得意义的归宿,于是:“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藻月愣了愣,难怪这孩子给人感觉一副帐然若失,好像对未来失去目标的样子。所以说忍者真的是高危行业,就算是和平年代全家阵亡的事也并不少见。
而且她要没猜错的话,对方八成又是从小接受洗脑教育,被当成战场兵器培养的死士。
这么一来,当骤然间失去了指挥者,能够自己掌握人生时,因为从未享受过自由,所以反而会不知所措。
“你有过朋友吗?”藻月想了想,问道。
“呵呵呵……”这时,大蛇丸一阵怪笑打断了他们,然后看向君麻吕,眼神倒是比对着藻月时温和,道,“是想知道活着的意义吗?活着本身没有任何意义,不过继续活下去,可能会碰到有意思的人和有意思的事情。”
君麻吕下意识地看了眼藻月。
大蛇丸:“……”
“大蛇丸,你这样不厚道啊!”藻月露出不赞成的神色,谴责道,“人之所以是高级智慧动物,是因为懂得进行自我思考。生命的意义应该由自身去领悟,旁人可以给予指引,你可以表达你的观点,但不应该直接就对他人进行裁定。”
原本对大蛇丸的话语有些许触动的君麻吕,现在听到藻月这话,他又陷入了迟疑。
说起厚道,就让大蛇丸想起一些事了,顿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如果说厚道的话藻月你也不怎么厚道呢,之前告诉我修真概念时可没说过,没有配合正确的方式就贸然让查克拉进入经络来进行修炼,很大概率会导致查克拉在经络中絮乱,甚至造成身体石化的后果。”
“……”藻月嘴角抽了抽,显然想起自己当初忽悠大蛇丸的那些话。
好吧,她当时确实说漏了许多信息,譬如修真文里会有各种法诀,修行者也有各种体质。通常只有妖兽灵兽那些生来就懂得吸收日月精华修炼外,人类想修行就得配合相应法门,除非是个别拥有特殊体质。
此时被当面翻旧账不免有点心虚,但藻月一边暗暗嘀咕着你这不是还好好的,另一边还是迅速思索起来,心里赶紧又盘算起这回该怎么用其他话题来圆过去。
“不过你提出的修真概念确实解决了一些问题,我那里有个叫重吾的孩子,虽然拥有天生就能吸收自然能量进行仙人化的体质,但却因为无法控制导致暴走伤害他人而烦恼不已,现在通过你的理论倒是控制住了。”不过在她正有点着急思索话语时,大蛇丸又忽然话锋一转,语气放缓道,“这段时间我做了许多实验,终于大致整理了一套适用于普通忍者修行的方法,但我还是想和藻月你再多交流一下,所以我希望等下我们间也能好好谈谈。”
藻月:“……”
厉害了,大蛇丸!她当初也就提提而已,没想到还真让你整理出一套适用的修行方法!不愧是刨根到底的科学研究者,听他这么说藻月都有点好奇起大蛇丸弄出的方法是什么。
回过头来,发现君麻吕还在纠结。
藻月忍不住皱眉道:“在我看来活着的意义是在追寻个人目标的过程中实现,同时也有因他人的肯定而产生。就好比刚才你向我伸出手,对我而言这个举动就具有了帮助的意义。”
然后她指了指前方的河流:“看到河水往前方流动时你有没有偶尔好奇它会流向哪里?看到那座山峰时你是否会有一瞬间去想山的另一面是什么?当你打算踏上探究的路程时,不管结局是什么,但你在过程里的所见所闻都会成为下一个产生疑问的人的参考,这就是意义。”
君麻吕隐约明悟了什么。
“你信不信其实天上有块陆地,那里还有座黄金钟?”
而藻月紧接着又问了君麻吕一个超出他认知范围的问题。
结果君麻吕还没回答,大蛇丸倒是先插话了:“嗯?天上真的有块陆地?”
“……你先别说话。”藻月回他一个面无表情。
大蛇丸:“……”
怎么感觉这话应该由他来说。
君麻吕思考片刻后,抿嘴道:“我不知道。”
藻月这下笑起来道:“很好,我也只是听说的,不过我想将来有机会就到天上去找找,你如果想知道答案也可以跟着我一起去。”
不知道为什么,君麻吕这时候忽然心想:有意思的事大概就是指这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