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昼长夜短, 很快就天亮了, 八点多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空气里弥漫着夏天的味道。
前一晚睡觉时忘了把窗帘拉好, 容溪直接就被日光照醒。
她干脆躺在床上,把脚丫子从夏被里伸出来,一下又一下的晃着,想起以前念书时的事来。
屋子是沈砚书替她收拾的,完全按照她喜欢的样子来,粉嫩清新的颜色, 纯棉的床品, 还有一张特地定制的外面罩着旺仔小馒头沙发套的懒人沙发。
这和他使用的简洁到禁欲冷淡的主卧完全不同,任谁一踏进来都会发现,这是个女孩子的住所。
虽然这个女孩子不常在这里留宿, 但沈老师还是花了很多心力来布置。
前些日子回了一中,容溪此时恍惚间想起了在那里度过的六年光阴,校道两边的树木每一年都要修理枝叶,夏天的阳光穿透树叶向行人发射着热量。
她记得每个夏天的午后, 都有不绝于耳的蝉鸣, 初初的那两年,沈砚书每天都会给他带一瓶冰镇绿豆汤。
用保温杯装着的,刚开始她觉得他傻,“哪有人用保温杯装冷的东西的。”
“保温保温,又没有规定只能保高温,不让冷饮变温不也行么。”嘴角刚刚开始长胡须的少年辩解一句, 然后催促她,“快点喝,要打铃了。”
那个时候他所有的风采都还遮掩在宽大的校服里,可是身量已经很高,她要仰着脖子才能看清他的脸。
再后来他高中毕业去念大学了,没有人再给她送绿豆汤,可是她飞快的长大,头发长了,身子像抽条的柳枝,脸孔慢慢的长开,有男生在路上拦住她给她递情书。
可是她最想念的,是那个会催她赶快把绿豆汤喝了的人。
“元元,起来没有?”房门被敲响,沈砚书的声音轻轻飘了进来。
他已经在门外徘徊有一阵了,以前他会二话不说就闯进去,可是如今男朋友的名份有了,他反倒束手束脚起来,连敲门都要鼓足勇气。
容溪笑了一下,当年的少年人如今已经是为人师表的青年才俊了,声音也比以前更温厚磁性了。
“我没有锁门呢。”她翻了个身,望着房间门口。
门外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容溪觉得有些奇怪,却不知沈砚书心里有多纠结。
进不进去好呢,进去了容容会不会不好意思?不进去会不会让她发现自己的反常?
沈老师心里翻来覆去的问个不休,两个小人打架也没得出个结论来,最后心一横,要面子占了上风。
就在容溪以为他已经走了准备自己下床出去的时候,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传了过来,窗帘被风吹动,门开了。
已经坐了起来的容溪一愣,随即仰着脸对进来的男人笑着伸手,“砚书哥哥,抱。”
刚睡醒的小姑娘声音软绵绵的,还有些沙哑,沈砚书那颗心顿时就软成了一滩水,眼角眉梢都流泻出浓烈的笑意来。
他三两步走到床前,还没坐下就先弯腰接住了她的手,声音温柔得能滴水,“元元起来啦,昨晚睡得好不好,有没有着凉,饿了没有?”
容溪心里一囧,这语气,不太像对女朋友哇,怎么听着像哄闺女儿呢……
她抿了抿唇,忍着内心的羞耻和对自己的鄙视,娇滴滴的应声,“很好哒,刚才在想你。”
“是么,想我什么了?”沈砚书顺了顺她的头发,顺势坐在了她的身旁。
容溪折身抱着他往他身上赖,“想你以前给我喝的绿豆汤了,今天煮好不好?”
她习惯性的依靠在他身上,一点点防备都没有,可是她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她早就长大了,身段柔软凹凸有致,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还没发育的小四季豆,而被她拥抱着的,是一个生理和心理都很正常的男人。
以前不管自己要什么,只要撒娇就一定能得到的容溪见他没有立刻答应,只好再接再励,像只猫儿似的不停扭来扭去,“好不好嘛,沈木头,砚书哥哥……”
沈砚书觉得自己怀里抱了一颗碳,火热火热的,搂也不是丢也不是,夏季天热,睡衣都薄,她还穿了一套上衣是件吊带的,他眼一低,就看见她胸前的沟壑,雪白的皮肤亮得刺人眼。
“元元……”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起来,像是在压抑着汹涌的情绪。
容溪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继续央求,就已经被他夺去了呼吸,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穿得实在清凉。
女孩儿柔软的嘴唇有些凉,像刚从冰箱取出来的果冻,他蛮横的撬开她的牙齿,无师自通的在她口中横行霸道。
容溪觉得自己无法呼吸,憋得肺都有些疼了,脸也红得不像话,沈砚书松开口,笑声低沉,“元元,要呼吸。”
容溪用力喘了几口气,抬眼见他得意洋洋,忍不住咬牙,好胜心上头,抓住他的胳膊不管不顾的冲上去,这一次她要当家做主。
可惜最后也没能做成主,沈砚书这么多年了都熬着忍着,好容易可以一亲芳泽,怎么可能让她控场。
起初也只是小心翼翼的摸着她的背,慢慢的就钻进了她的衣摆里,容溪没有穿内衣,就这么让他轻易得手了。
沈砚书长年练琴,手上有茧子,所过之处仿佛带起了一阵电流,让她颤栗,然后手脚都软了。
她颤巍巍的拒绝他进一步的求欢,“沈、沈木头……砚书哥哥我怕……不要了好不好,我害怕……”
沈砚书回过神来,看见她眼里突然积蓄起来的晶莹,定定的望着她,半晌才叹了口气,“……嗯,放过你了。”
容溪愣了一下,然后扁扁嘴,“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嗯。”沈砚书把头埋进了她的肩窝,沉沉的吐了口气,然后立刻翻身下床,身影有些狼狈,“快起来了。”
他匆匆说完这句话就走,容溪回过味儿来,还冲他嚷了一句,“那我的绿豆汤呢?”
沈砚书根本没听见她这句话,此时他觉得自己无比的狼狈和丢脸,冲回卧室后又立刻进了浴室。
看来以后,是不能随意就进小姑娘的房间了。
家里没绿豆了,容溪到底也没喝成绿豆汤,沈砚书将自己打理好之后,用一碗冰镇的酒酿圆子打发了她。
酒酿甜甜的,有着淡淡的酒香,她扑过去亲吻他脸颊说是奖励的时候,他闻着这香气,差点就要溺毙其中。
电视上在放本地新闻,意外的看见了任婧雨接受采访,说美达研制出了新疫苗云云。
容溪叹了口气,“其实我倒挺羡慕她的,虽然有点势利,但工作能力没话说。”
“你也不差,虽然管不了企业,但心善,命好。”沈砚书翻了一页杂志,顺着她的话夸道。
容溪望了他一眼,见他是随口说的,也没接着往下讲,倒是又继续查文献了。
下午的时候李博韬打电话过来说请他们吃饭,容溪想想也是好一阵没见过他了,自从他说要离婚之后。
到了那里,发现除了李博韬,还有个面生的女人,三十岁左右,瓜子脸,眼睛很大,应该是开过眼角,但长得还不错。
女人站起来,合身的裙子贴在她身上,小腹微凸。
容溪下意识的看了眼沈砚书,见他一脸的淡定,然后听到李博韬给他们介绍道:“这是我太太卢恋。”
“嫂子好。”容溪愣了一下,跟着沈砚书喊了一声。
沈砚书又问了句:“嫂子这是怀孕了?”
“嗯,刚满三个月。”李博韬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八颗牙,喜悦由内向外散发出来,“我终于要当爸爸了!”
“恭喜。”不管赞不赞同他处理感情的方式,起码对这件事他们都是诚心道贺的。
这时有其他人叫了容溪的名字,她这才发现李博韬不是单请他们俩吃饭的,还有另几位平时来往多的同事。
她和沈砚书落座,发现自己左手边正好是卢恋,她们不熟,只好就对方手上的钻戒和容溪脖子上的宝石项链进行了简短的交谈,然后被上菜及时打断,避免了过一会儿就无话可说的尴尬。
因为卢恋怀有身孕,吃完饭后大家就各自散了,沈砚书拖着容溪的手,在附近的街心公园散步。
出于好奇,容溪问起了李博韬现在这位太太,“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去听过一个叫天籁室内合唱团举办的音乐会?”沈砚书摩挲着她的手背问道。
容溪点点头,“记得啊,他们唱的那首《我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很火的……”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那次是李博韬给我们送的票。”
沈砚书点着头嗯了声,“博韬就是这个合唱团的,他五六年前加入乐团成为钢琴首席,认识了一起进去的卢恋,然后……”
“他将卢恋称为自己的灵感缪斯。”沈砚书顿了顿,然后淡淡的说完整句话。
容溪惊讶了一下,“难道是因为她漂亮么?”
沈砚书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但对方总有让他喜欢的地方和特点,只论漂亮的话,他前妻不也很漂亮?”
容溪想想也是,然后哼了声,嘟囔道:“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就是不靠谱,什么灵感缪斯,其实就是见色起意、不负责任。”
见她又一棍子打死整船人,沈砚书哭笑不得,连连表着忠心,“我可没有这样,自从认识了你,我身边再也没有其他女人了,除了亲戚。”
“……我又没有说你。”容溪见自己让他连坐了,有些言不由衷的辩解了一句。
沈砚书抬起胳膊绕过她的肩膀,掐了一把她滑嫩的脸蛋儿,“是,你没说,是我着急着一天三顿给你表忠心。”
从小公园往回走,天已经黑透了,橘黄的路灯光远远看着像一点点星火,汇聚起来就成了一条光明的路。
容溪专心的踩着地上的影子,觉得被拉长的人影十分有趣,甚至伸出一条腿来,“哇,快看,我的腿又长又直。”
她幼稚的行为惹得沈砚书发笑,也不应她,只是牢牢的抓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扣的握着。
回到小区门口,遇到发传单的,容溪顺手就接过了,准备进去之后找个垃圾桶扔了。
沈砚书垂着眼往她手里一看,“瑜伽教室的?”
容溪也看了一眼,嗯了声就要把传单往垃圾桶塞,沈砚书连忙拉住她的手,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在考虑什么大事,“元元,你烘焙教室也不去了,要不要再发展一下别的业余活动?我看去练瑜伽就不错。”
“……啊?”容溪一愣,没想到他突然想到这个。
烘焙教室的确已经不勤去了,除非她想吃自己做的点心又不想在家准备材料,她一下就没了业务活动,好像是挺无聊的。
沈砚书点点头,“不是说瑜伽可以促进新陈代谢,减压养心,改善情绪么,那你去练练,对身体好。”
更加重要的是,练了瑜伽之后,身体会变得更柔软罢,摆姿势会更容易罢?
沈老师笑得像只狐狸,看着面前信赖他的兔子点点头,“行呀,那我去学,你帮我报名罢?”
“当然,我还负责接送。”沈砚书微笑着点头,噢,以后容元元会发现练习瑜伽不仅只对个人有好处的,还可以促进家庭生活的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送上~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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