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虽然还是春季,但阳光已经很热烈了,温度上让人感觉像是到了夏天。
容溪看着烧烤炉架底下红彤彤的碳,小心翼翼的往后躲了躲,她被热气烘得有些热。
沈砚书坐在她旁边,正在烤鱼,他把烤鱼夹打开,往半熟的鱼肉上刷了层辣椒油,又合上继续烤着,动作娴熟。
有一阵风若有若无的吹过,容溪额头上有一缕碎发滑了下来,她有些不耐的伸手拨了拨。
沈砚书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脸红扑扑的,“这么热?”
“热。”容溪眉头一皱,鼓了鼓脸,有些蔫儿嗒嗒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
沈砚书把手里的烤鱼夹放下,替她倒了杯凉饮,“喝点水,别在这里坐着,火气大。”
容溪端了水杯起身要走,走了两步又扭头回来了,戳了戳他的肩膀,“那个……好了你叫我啊,我要吃鱼。”
“知道了,快去玩。”沈砚书有些无奈,不知道她怎么就突然这么嘴馋了。
容溪跟着岳华跑到烧烤场后面的小树林里去玩水,周围到处都是树,没一会儿就觉得不热了。
她坐在小水塘边的石头上,揪着在路边捡到的树枝上的叶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岳华说着话。
岳华显然对容溪和沈砚书的关系很好奇,“你跟那位沈老师是一起长大的?”
“还有另外三个哥哥,都是一起长大的。”容溪嗯了声。
岳华又问:“都有对象么,哎呀我不和你抢沈老师,要是你其他哥哥也这么好,我想捞一个给我妹妹啊?”
容溪眨了一眨眼,“我二哥结婚了,另外两个……嗯也有对象了,就剩他一个。”
岳华有些失望,叹了口气,“哎哟,这年头想给家里的白菜找头好点儿的猪也不容易啊。”
“华姐,你这样催婚……你妹妹知道么?”容溪有些好奇。
岳华伸手捡了颗小石子扔进水塘里,“我这是为了完成我妈布置的任务,要我说,她结不结婚有什么要紧,一个人只要活得自在就可以了,好手好脚又不会饿着。”
容溪捧着脸也叹了口气,“要是我爸爸也这么想就好了。”
容明德对沈砚书莫名的不满,她能感觉到自己只是原因的一部分,其他的事……她又想不出来。
总不可能沈木头哪里得罪了他罢,两个人的行业一点交集都没有,他又会做人,没见徐佳艺都当他自己儿子看了么。
容溪在心里嘀咕了两句,念头也是一闪而过,她得宠惯了,家里人都让着她,她从不觉得父母的意见会是什么大问题。
“什么就好了?”沈砚书过来找人,一靠近就听见她在嘀咕什么。
容溪背对着他的身影僵了一下,然后回过头笑嘻嘻的朝他招招手,“这里凉快,快来洗手。”
“我洗过了。”沈砚书束着手,没有再问她之前说了什么的意思,“走罢,鱼烤好了。”
容溪一听连忙站了起来,拖着他就要往回跑,“快点,不然一会儿没我的了。”
沈砚书笑了一下,没反驳,只是任由她拽着自己往前走,不小心踩了石子,脚步有些踉跄。
他只好开腔让容溪慢点,“你要是摔了,我就揍你一顿。”
容溪闻言一愣,到底还是慢了下来,只是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他奇怪的望回去,就见她飞快的别过了头,嘟囔道:“你要是敢揍我……哼哼……”
昂着头走在前头的模样格外傲娇。
容溪一坐下,沈砚书就给她夹了半条鱼,鱼是提前用调料腌好了带过来的,腌制时间够长,每一丝鱼肉都吸足了味道。
不过,“为什么我的是不辣的?”
沈砚书替她拿了一串烤五花肉,慢声应道:“吃了你会长痘,又要嚷嚷不好看。”
容溪从小就爱美,最得意的事就是从小美到大,为了维持自己的美貌,她是尽量不吃辣的,多喜欢都得忍着。
一听沈砚书的理由是这个,她立刻就不说话了,专心致志的把鱼肉吃完,然后叹了口气,“哎呀,有点想二嫂了。”
“元元,你搞错了。”沈砚书眉头一皱,觉得自己必须讲明白,“除了不是我钓的,其他工序全是我一个人做的。”
容溪靠着他嘻嘻笑了一声,还没说话,就听耿乐喊他们一起玩游戏。
大冒险在这里不大能玩,于是一群人围着个装了点小石子的矿泉水瓶开始玩真心话。
容溪大概是运气真的不够,开始没两轮就转到她了,耿乐满脸期待的问她:“有男朋友么?”
“为什么问这个,大家都知道没有啊。”小宋护士瞪了他一眼,觉得他浪费了个机会。
容溪心里松了口气,刚要回答,就听耿乐大叫了一声,“我要换、换问题!”
容溪:“……”早知道早点答了换个你大头鬼啊!
耿乐不理她,直接更换了问题,“想过在本院找另一半么?”
说着他又连忙解释道:“我替别人问的!”
容溪闻言飞快的瞥了眼身旁的人,然后摇摇头,声音很坚决,“从来没想过。”
“为什么?”耿乐追问道。
容溪眼珠子转了一下,“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我可以不答的。”
耿乐愣了一下,随机有些懊恼的应了声哦,沈砚书抬眼看了他一下,垂下眼去微微勾了勾唇角。
又过了一会儿,瓶子居然又转到了容溪这里,发问的是陆年年,“小溪姐,第一次收花是什么时候?”
容溪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小学六年级,毕业文艺汇演后,一束破了的百合。”
“哇,谁那么脑残,送破了的花哈哈哈。”大家笑了起来。
容溪笑着瞥了眼正低着头刻意不看她的人,见他脖颈有些微红,顿时就乐了,可不就是脑残么。
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小学礼堂的外面,沈砚书拿了一束百合给她,说是大家一起祝她毕业演出成功的礼物。
花的包装破了,叶子也掉了,可能买得久了,花朵都有些痿了,可是她还记得,那天的夜空格外晴朗,有繁星点点。
沈砚行说了,“没有,买花不如带你去吃大餐实惠啊,肯定是我哥一个人搞的。”
那个时候他假期要去扬州跟师父学琴,她都以为他不会来看演出了,可是他还是带着花来了。
十二岁的少女,一夕间就明白了情窦初开的滋味。
矿泉水瓶转到了沈砚书这里,问的问题十分经典,“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选哪个?”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我都要。”沈砚书侧着头,慢吞吞的应道。
他说话时语气很认真,大家却都当他开玩笑,毕竟是刚认识,也没起哄,笑一下就过去了。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大家都累了,收拾东西就打道回府了。
容溪玩得太累,一上车就睡着了,沈砚书回到她的楼下,想了想,还是没有叫醒她。
她做了个梦,梦见很多年前沈砚书要去扬州学琴的事,她哭着闹着要和他一起去,他迫于无奈只好带上她。
他那个时候才上初中,她也才四年级,刚开始抽条的少年很瘦,像一支瘦竹,领着她,像是带着个小拖油瓶一样去学艺。
沈砚书的师父是著名的古琴大师郑桐华老先生,那个时候他才六十多不到七十岁,老先生和夫人都为人和气,知道他带了个孩子来,也不介意,反倒领着她一起教。
那个时候她刚到新环境有些不适应,只能跟沈砚书同吃同睡,郑老先生也试图教过她琴,可惜学了点皮毛后就实在学不下去了。
她没有艺术细胞,对沈砚书枯燥的学琴生活又没了兴趣,再下个假期,沈砚书主动问她还去不去了,她摇摇头,“我要和二哥他们去游乐场玩。”
从此再也没去过,只偶尔年节会跟着去看看两位老人,如今连减字谱都看不大懂了。
太阳落了山,天边彤云慢慢消散,沈砚书看看时间,还是选择叫醒她。
“元元,起来了。”接连叫了三四次,容溪这才醒了过来。
她揉着眼睛问:“几点了?”
“七点。”沈砚书看了下表,催她下车,“走罢,上去给你煮粥,白天吃了烧烤,晚上清淡点。”
跟弟弟沈砚行不同,沈砚书是会做饭的,虽然不大精通,但基本的还是会的。
容溪吸了吸鼻子,披着他的外套下车,和他一起上楼,“沈木头,我做了个梦。”
见她进来了,沈砚书按了电梯关闭纽,“梦见什么了?”
“梦见四年级的时候你带我去扬州学琴。”她侧头看着锃亮的电梯轿厢壁,他的身影倒映在里面。
沈砚书没想到她会说起这件事,一时愣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笑了起来,“那个时候你闹得很,我不带你去不行,你都不知道阿姨有多担心你,天天往师父家打电话问你的情况。”
那个时候是他们最亲密的一段时光罢,同吃同睡,她像个孩子一样依赖自己。
他是从那时起就把她当妹妹的,所以后来发觉自己竟然喜欢她,心里头不知有多别扭。
甚至觉得自己有病,怎么能喜欢自己的妹妹呢,那样的梦里女主角怎么可以是妹妹呢?
可就是这么无奈,他喜欢的就是她,不是将她当做妹妹,在听说有男孩子喜欢她时会心里不舒服,于是莽撞的将她带走,阴险的警告她不许早恋不然以后都不带她玩了。
容溪噘了一下嘴,有些脸红,“那个时候小么……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好不好?”
“挺好的,身体不错,九月份我们会一起去参加幽兰·阳春奖的评选。”沈砚书笑着应道。
顿了顿,他又笑,“要是你想见他们,找个假期我带你过去看看,那里现在比以前好看多了。”
郑老先生居住的那片地方已经被重新规划,建成了古琴第一街,到处都是跟古琴相关的东西,看上去十分的古朴典雅,又清净。
容溪点了点头,“主要还是等你有空。”
“周末去看我演出?”沈砚书趁机发出了邀请,“在青云书院,我带你进去。”
容溪点点头应了声好,掏出钥匙打开门,等他进去了,才说想吃面。
原本是想给她煮粥的,但她不想吃了,沈砚书也没什么不答应的,点了点头,“给你煮,一会儿叫你来吃。”
她见他答应了,就欢天喜地的跑去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新闻,她听着听着就走了神。
好像从小到大,沈砚书就没怎么拂过她的意?
因为想到这个问题,所以吃面时她脱口而出问道:“沈木头,要是以后我找不到一个人想你对我这样好,怎么办呀?”
“我就在这里,你还想去找谁?”沈砚书把半个荷包蛋放进她碗里,催了句,“赶紧吃,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容溪眨了眨眼,“……哦。”
作者有话要说:沈老师:就是这么自信!
容医生:……emmmm行叭←_←
我是不是有几天没呼喊过收藏了???来呀~快活呀~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xyuan 10瓶;silverwattle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