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并没有比之前的那个猜测让她好过多少,心里一种说不出的疼痛在撕咬叫嚣着。她像是一时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那些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也没有再说的必要。
最后舒茵有些没力气的问,“那你的公司……那些传言是真的吗?”
林璟行没打算瞒她,反正这是过两天半人尽皆知,他没必要在最后说谎,“是,不过还在等最终结果。”
舒茵的神色有些复杂,“……是因为恒启的项目吗?”即使她再不了解林璟行的工作,再不懂的商业中的事,可是这其中密切的关系实在太简单,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
林璟行眸子沉了沉,低声应着,“是。”
舒茵震惊的看着他,失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资金有了问题还要放弃这个显目。”
林璟行垂手看向别处,他身姿挺拔,就像是一颗寒冬中的松柏,坚韧又内敛,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却不自觉的被他这种无论在什么时候,哪怕是一无所有也能渊渟岳峙的气势所吸引。
他没说话,可是舒茵却忽然明白了。他之前就回答过,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求他,他说什么都会答应的。
舒茵声音抖得不像话,哽咽的问道:“你在那天晚上答应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会是现在的结果了是吗?”
林璟行没说话,如墨般浓黑的眸子此时像是被滴了两滴水随后彻底晕开,模糊不清。
所以他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一句话,便放弃了一切,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了。她不禁回想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是多么的可笑,她是怎么有勇气问出那些好笑的质问的。
他做出这个决定,想必是真的累了,对自己失望透顶。亏得她还好意思在这问他为什么。
舒茵有些绝望的看着他,担忧的问到:“那你之前加班弄得项目呢,没能挽救这个问题吗?”
林璟行沉默的看着她,眼中有着浓稠的沉痛,他低声道:“那个项目就是为恒启准备的啊,你在那陪我们将近两个月,却根本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只要你稍微上一点心……”
他接下去的话没说出来,可是舒茵却懂了。他想说,只要你上点心你都不好意思说出那句,“别参加恒启的项目了行么。”这种没良心的话。
舒茵终于坚持不住的哭了,她看着他后悔又自责道:“你让我帮你,别这样把我推开。”
林璟行看着她笑着摇摇头,将她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臂慢慢的推了下去。舒茵绝望的摇头,却听林璟行平静的开口,“阿茵,我从来没想过把你推开,是你一直要隔离在我的世界外。无论我怎么拉你,你都不肯进来。”
舒茵的泪水已经决堤,“我现在愿意了,你在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林璟行有些怜惜的看着她,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说出来的话却不留半点情分,“阿茵,我有点累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舒茵彻底崩溃,说出来的话也越发的不讲道理,她哭到抽泣胡搅蛮缠,“你不说只要我求你,你什么都会答应吗,你现在为什么又说话不算数了。”
林璟行还是纵容般的看着她,轻笑道:“阿茵,你讲讲道理好不好,稍微对我公平点。”
这句话一出,舒茵像是漏了气一样,连肩膀都垮了下来。林璟行说的没错,这么想来这些年来她从来没讲过道理,也从来未对林璟行公平过。
她固执的以为自己才是最委屈最可怜的那个,谁都对不起她,谁都欠她的。每天努力的生活以为自己真是好伟大,其实到头来她是过的最安逸舒服的那个。
舒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眼中有大梦初醒的悔悟,有欲言又止的情意,有未难付之于口的秘密。最后只能化成一声深深的叹息,“对不起。”
说完她再也在这待不下去,转身便走。只不过这种剧烈的情绪冲击让她有些脑供血不足,脚步踉跄了一下。待她缓过这个劲来便脚步停逃也是的跑了出去。
她再待在这里无异于是对“她这几年自以为自己楚楚可怜这个笑话”的公开处刑。她也看不去林璟行眼中那疲惫的沉痛与失望,这无一不在说明这两年她是多么的荒唐。
林璟行默默的收回了下意识要去扶她的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动不动的站着,像是被人失了定身咒,又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变成了一个呆愣的木偶。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变成了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让我变成众矢之的!”直到季书昕的怒火将他唤醒,“这明明就是个简单的误会,你干嘛不让我解释!”
昨天他们喝到了凌晨,林璟行醉的一塌糊涂她好不容易才把人弄回来。刚到门口林璟行就想吐,他自己走不稳她只能带着他往卫生间跑,于是她匆忙的将脚下碍事的高跟鞋甩了出去。
不过任她紧赶慢赶还是没来得及,林璟行吐了她一身。当时她就崩溃了,脱掉了自己的脏衣服,帮林璟行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又把人扔到床上她才来得及喘口气。
只不过在把人扔床上的时候差点出了小事故,当时林璟行已经醉的没什么意识。把他扔到床上季书昕就想去洗个澡,可是林璟行却忽然拉住她呐呐的叫着,“阿茵,阿茵……”
那一声声的轻喃带着思念、压抑、痛苦……还有其他一些她读不懂的情绪。季书昕从来不知道原来那么一个金贵高傲的人竟然会露出这么脆弱低微的样子,委屈的让人心疼。
是,她是还对林璟行有那么点感觉。但是这不能成为她插足别人婚姻,做出有违道德事的理由。于是她拿出她跆拳道黑带的力气把人给甩翻了,看着人翻个身便睡成死猪后她便彻底离开。
……啊,不是。
离开的时候她还顺走了衣柜里舒茵的一套睡衣,她知道这样很没礼貌。可是今天她折腾到现在,又是安抚公司里躁动的高层,又是满城找林璟行,又是陪他喝酒。她真的已经累瘫了,再也没力气回自己的窝里。外加她这一声的味道,不洗个澡实在是让人待不住,于是……
其实季书昕用了半秒钟的时间思考是拿舒茵的衣服还是拿林璟行的衣服,无论哪个都是送命题。但是没经女主人同意就住家里,要是再穿件男主人的衣服……她觉得会死的更快。
她洗完澡便累成了死狗,自己爬进客房一睡就睡到现在。知道被他们的吵架声吵醒,一出门就被扣上了这么个高帽子。
“没什么好解释的。”林璟行仍是看着门外,浓墨般漆黑的眸子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声音淡淡的说道。
季书昕一时头大,奔溃的喊道:“这高帽子我戴不起!”又说:“你就这样让她走了?外面还在下着雨啊!”
林璟行的神色终于变了变,想也不想的便追了出去。电梯还没下来,他看了一下等不急便直接从安全通道跑了下去。
可是当他气喘吁吁的追出去,看到舒茵被张修远半抱进车里的背影,嘴角勾起抹自嘲的笑。
雨水顷刻间便将他浇透,雨水顺着贴在额前的头发砸进了眼里,眼中有湿润的液体流出,也不知道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林璟行抬手将头发抓上去,手捂着在眼上忽然哈哈哈哈的大笑着,只不过那笑声怎么听都让人觉得苍凉。
而舒茵这里,她此时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全身湿透不知道是冷的还是什么,哪怕张修远已经把暖风开到最大,她还是在椅座里缩成一团的发抖。
她的脸上湿淋淋的,雨水泪水汗水混在一起,看上去又狼狈又可怜。张修远将车子开到了限速下的极限,已然腾不出手来。只得匆忙的将放在一旁的抽纸放到舒茵的怀里,安慰道:“茵茵,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你先给自己擦一擦好么,你这样会感冒的。”
舒茵觉得自己好痛,心疼肚子也疼。她那么开心的回来,明明是想告诉他这份意外的惊喜,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的手紧紧的捂在小腹上,又怕又疼无声的哭泣着。要是这个孩子再出事,林璟行这辈子也不会原谅她了。
舒茵是凭着最后一点力气从家里跑出来的,在电梯上时她已然站不住得靠在电梯冰冷的铁壁上。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但是眼下她觉得自己必须去一下医院。
等她走出来才发现外面正在下雨,一阵阵的眩晕让她感到绝望。她靠在墙上,从包里摸出手机,手指在不受控制的抖着。她好恨自己为什么刚刚不告诉林璟行,要自己为了最后的面子跑出来。
在电话还没播出去的时候,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舒茵激动的抬起头,当看到张修远那种疑惑又担忧的脸时,她心中自嘲般的笑了笑,林璟行怎么会追出来呢,他现在巴不得开心自己终于可以脱离她这个□□烦了。
“茵茵,发生什么事了?林璟行没在家吗,你怎么这样了?”
张修远一声声焦急的询问让她在眩晕中暂时清醒,她用最后的力气紧紧的攥住张修远胸前的衣服,她觉得自己在声嘶力竭的吼着其实也只是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她说:“带我去医院。”
说完她便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倒在了张修远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