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明听了舒茵的话自然不在生气,只是瞪了林璟行一眼。能围在身边的都是当年关系的一群老古董,此时看着父子间过家家似的大闹,全都笑着打哈哈。
林行止在旁边笑着摇头,谁都能看出来他爸就是嘴硬心软。自打林璟行过来,他的眼睛就往那边瞟了无数次,好不容易人过来又要开始打架。
其实心里在意着呢,老家伙活到这把年纪还是改不了口是心非的毛病。
这场酒会本就算半家宴,林宗明带着两个儿子亮亮相说几句客套话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倒是有借机拉着林家两个公子攀谈的,两个人倒也不拒绝,看着合适的直接签。
林宗明现在不管事,十分的放权,自己坐在后面该吃吃该喝喝,可是说是十分快乐了。
倒是林璟行忙个半死,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资金了,看着差不多的生意签就完事了。不但要签,还要好好的讨价还价。虽说他顶着林家二公子的头衔,但是生意人丢钱就跟放血一样,任谁都要周旋一番。
他在宴席上和人群枪舌战说的嗓子都快冒了烟,还要抽空看看舒茵是否没吃好。她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哪怕和大嫂坐在一起,可是她们女人间的战争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即使没人敢动他们林家的人,但大嫂恐怕也是自保有余带飞舒茵难。
果不其然,在他第三次回头看她时,她面前的吃的仍旧没动几口,只下去的半杯果汁。脸上的笑容假的都快要僵住了,他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她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适应不了呢。可能有的人,这辈子都无法习惯这种虚与委蛇的周旋。
林璟行摇了摇头,再次和对面的人讨价还价。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舒茵。看向她时眼中带着深深的探究,对着耳边人说的话充耳不闻。过了会儿他眼睛眯了眯,终于得出了结论——她不是不习惯,只是在走神罢了。
他不可抑止的去想,阿茵现在在想什么呢。在想每年这个时候,她和张修远是如何一起庆祝生日的么?
又或者——她会不会有一点愧疚,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被她一声不响就打掉的那个孩子。
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在张修远生日当天发现自己怀孕,又或者是那天终于做出了决定。发现自己无法接受已经背叛他们爱情的事实,和他结婚算是对她和张修远念念不忘青春爱情的一种背叛吧。
她说的过去,就真的过去了吗?
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就像是买下了一颗种子。可能这颗种子早在去年知道孩子无声无息来了又走的时候就埋下了,所以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都在各种给舒茵找不痛快。
他急需一个地方宣泄,或者需要阿茵亲口给他一个解释。然而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她便也保持缄默了。
这颗种子又像是一个小小的火种,慢慢积攒压制,最终成为一个危险的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了。
“林总?林总??”对面的人保持着最后的礼仪,没有将这个说着说着就走神的人打一巴掌。
林璟行被迫的回过神来,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连眼神仍旧十分的沉稳,“邵总,说了这么多,我觉得大家就别在继续试探了。”
这话说的有点让人琢磨不透,姓邵的中年男人心惊了惊,以为这事要黄。试探道:“林总的意思是?”
“都拿出点诚意来吧,你我各让百分之五。”林璟行一副十分随意的样子,那有意思就是爱行不行,不行就拉倒。
底气足的像是刚刚走神的人不是他一样。
姓邵的中年男人张了张嘴,心想我刚刚自己说了五分钟都是对牛弹琴呢。不对,人家牛是听了没听懂,这林总是压根听都不给你听。
还能怎么办啊,真舍得不要这笔生意不成。男人心在滴血,牙齿都咬酸了却还是面带微笑道:“成交,我明天向贵公司邮寄电子合同。”
林璟行伸出手来,满意的笑笑,“后天吧,明天是公休日。”
“哈哈哈哈哈,”男人干笑道:“林总可真是劳逸结合,会享受!”说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林璟行忽然半垂着眼睑勾了勾嘴角,意味不明道:“不像邵总,我不在家陪陪夫人,该惹人不高兴了。”
男人有点摸不清头脑,这是在夸他家庭和睦呢,还是在变相为他狗粮呢?这和他们这些人说话真累啊,他只得嘿嘿笑道:“这女人就得多哄哄,尤其刚结婚这几年。等过个十来年,她有自己事做逛逛街美美容和孩子玩玩,那个时候就不缠着咱们了。”
林璟行笑笑没说话,他倒是希望阿茵天天缠着他呢,可是人家不啊。是他生怕人跑了,才不放心的看着她。
说出去谁敢信?
宴席一直吃到了下午一点,林璟行他们都喝了不少酒,等送走了宾客便各自回房了。怕是真的喝多了,上楼的时候他都有些走不稳,舒茵几乎是半架着他才把人带回去的。
到底是个大男人,一半的重量压到她身上,在这种天气里竟然累的出了一身的汗。舒茵把人扶到床上便自己坐在床边喘气,等她缓过来侧头去看,竟发现林璟行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
他垂着头,一动不动,看上去乖乖的。腰背微弯,像是随时要倒下去。明明知道倒下去也只会被柔软的床垫接住,可是没由来的舒茵竟然有些紧张。
她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手放在他肩膀上,将人扶住。声音都不自觉的放柔和,“要去洗个澡吗?”
林璟行抬起头,他的眼睛有些不聚焦,眨了眨眼睛才慢慢的点点头。
这样的太实在是太过反差萌,可爱到不行,舒茵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多了个大儿子。
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他今早出门的时候将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发胶不知道用了多少,此时被她一揉立刻乱了起来,像是一只卷毛狗。
被压了好多天的烦心事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她心情好了不少。又问,“你自己可以吗?”
林璟行看着她眼睛都有些要睁不开了,要不是她扶着应该都会倒下了。他像是反应了好久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随后十分不客气的摇了摇头。
林璟行的醉意上来,整个人都已经站不稳。舒茵半扶半抱几乎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他带到了浴室,这人几乎像是没有了行动能力靠着她才能站住。
舒茵扶着他一时间有些头疼,观察了半天她决定先把人扶进浴缸里。他穿的仍旧一丝不苟,黑色的西装服帖的穿在他身上,勾勒出紧实的肌肉来。一条腿看上去修长有力,就那样大喇喇的横在洁白的浴缸里,看上出说不出的禁|欲。
舒茵看着有些脸红,低声说:“自己脱衣服啊。”
林璟行的下意识还在,手放在衣服上,可是却找不到位置。舒茵头疼的扶额,还是得她来了。
她走上前看了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下手。看着林璟行平时做的挺轻松,到她这才发现这其实也需要技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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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氤氲的水汽让室内的可见度便低,不然这种状态的坦然相对,还真是……所以她果然还是习惯每次都关灯。
真的太羞耻了,即使已经看过两年,可她仍旧会脸红心跳。舒茵尽量速战速决,开始往他头上揉洗发水,发胶已经被打湿,现在竟然有点想给小狗洗澡,毛茸茸的。
可是林璟行却显然不打算再配合,原本乖乖半睡半醒等着洗澡的人忽然不安分了起来,水被他弄得溅出了一地。
这酒疯来的可真是时候。
舒茵一边安抚,一边往回拉他,像哄小孩似的,“你乖一点,好好洗澡。”
他一个大男人舒茵自然是拉不住,不一会浴室就被他弄得像是跑了水。舒茵绷着脸,状似生气的吓唬他,“你老实点,再不听话不管你了。就让你自己一个人淹死在浴室里,到时候一定会成为今年的头号新闻。堂堂林总竟然淹死在自己家的浴室里,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伦桑——”
好像扯的有点远了,她又把话题拉回来,“所以你听话,赶紧洗完赶紧去休息。折腾本来半天你不累嘛,我好累啊林璟行。”
林璟行像是听懂了,眼睛慢慢的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排打湿的翅羽。他忽然凑近她,眯着眼睛带着含糊不清道:“你刚刚说什么?”
舒茵快被气哭了,“我说你听话,赶紧洗澡。”
“不对……”林璟行摇摇头,指着她问,“你刚刚说不管我了是不是。”
舒茵心想,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她把人按回去,免得澡没洗好到时候再冻感冒了。“我没——”
“你敢不管我试试!”他气场倏然大开,威胁道。
对于醉酒的人和对待不讲道理的女孩子一样梓,随着说哄着就完事了,舒茵赶紧认错,“不敢不敢,我怎么会不管你呢……”
她最后的尾音还未来得及落下,便被柔软的唇尽数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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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舒茵眼中全是氤氲的水光,目光迷离。林璟行忽然停下,在她耳边低声道:“阿茵,我们要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