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玉芙蓉膏

第二天是请安的日子,到了辰时中,所有人都到了,连李氏都早早来到正院端坐着。

却唯独少一个人——伊子墨。

等到福晋出来的时候,扫了一眼,发现向来谨小慎微的伊子墨竟然没来,有点子诧异。

“云夏,伊氏怎么了?”她转头问身边的丫鬟。

“还能怎么,恃宠而骄了呗。”云夏还没说话,李氏就悠悠地来了一句。

福晋没理她,径自看向云夏。

“福晋,伊格格身边的丫鬟金枝早就来了,在抱厦等着求见您呢。”云夏低着头恭声汇报。

“让她进来。”福晋坐在上首淡淡道,没注意到耿氏一脸了然的样子。

“给福晋请安,请福晋恕罪,我们家格格…她病了,今天没办法来给您请安了。”金枝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对着福晋说道。

天知道,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昨晚的所见所闻和今晨的所闻所见,这已经超出了她作为一名十几年资历奴婢的可认知范围。

“是吗?可需要请太医来看看?”福晋不置可否的问。

“回福晋的话,爷……已经请了府医过去看。”金枝使劲儿低着头,恨不能低到地底下去。

“哦,我知道了,那你先回去伺候吧。”听到这里,福晋了然。

她有些庆幸,有些好笑。

庆幸的是昨晚四爷没来她这里,躲过一劫,她现在还不知道耿氏替她受罪的事儿。

好笑的是,明明伊氏是整个后院里最安分守己,谨小慎微的一个,这回却被四爷折腾…病了,不知道伊氏现在到地什么心情。

什么心情呢?日了狗的心情!

伊子墨沉着一张俏丽小脸,不顾旁边四爷一脸尴尬和憔悴,朱唇闭得紧紧的,金桔和金雅这会子都在,也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该笑,情绪古怪到脸色都有些异样。

“回主子爷,伊格格…脸上的伤大概三天就能结疤,若是想要不留痕迹,使用太医院里的玉芙蓉膏,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即可。”李府医头都不敢抬,垂着脑袋扎着手低声回话。

“嗯,爷知道了,你下去吧,愈合的药膏子多留一些。”胤禛清了清嗓子,缓声道。

“是,老朽一会儿将药膏留给苏公公,先行告退了。”李府医忙不迭躬身行礼后跟逃跑一样消失在伊子墨的小院子里面。

“那个…别生气了啊,你不是也咬爷了么。--”胤禛踟蹰着对伊子墨小声道。

伊子墨不发一言。

“爷跟你赔不是,昨儿喝得多了些。”胤禛脑袋还有些疼,但看着伊子墨左脸颊上明晃晃的血牙印,实在是硬气不起来。

这…他这是咬得多狠才这么深牙印儿啊?难道说平时想着吃甜点想了太多次,终于忍不住下嘴了?

伊子墨还是不说话。

“爷会跟福晋说免了你这个月的请安,你就好好休养着如何?爷今儿个就让人去太医院把玉芙蓉膏取来给你。”胤禛继续安慰她。

“金桔,送爷走。”伊子墨倏得站起身来扔下几个字就往卧室走,看都不看四爷一眼。

“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脑袋实在是太疼了,胤禛一时忍不住喊出来,不管是吓唬也好,发怒也好,先把这小女人留下才是。

“爷希望我什么态度?爷被咬了哪儿?我被咬了哪儿?我不要脸面的吗?”伊子墨终于忍不住喊了起来。

“那个……爷不是喝多了么。”胤禛被这一吼吼散了火气,摸着鼻子讪讪道。

“哪个爷喝多了也不能咬人吧?我还怎么见人!!”伊子墨边吼着眼泪就下来了。

“爷这个月多陪你好吗?”胤禛赶紧站起来走到她旁边搂着她一把小腰温柔道。

“嘶…你别碰我…呜呜呜,疼死了!叫你不要咬你偏要咬,我脸疼脖子疼胸疼腰疼腿疼哪里都疼!你走!呜呜呜…”伊子墨哭得撕心裂肺,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气的。

“爷不对,爷跟你道歉,再不会有下一次了好吗?”胤禛脸上有几分尴尬,他以前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从来没咬过人……绝对没有!

起码他不知道。

“不好!你走!呜呜呜…”伊子墨不理会四爷的道歉,一个劲儿推搡着他把他推到了门口,自己转身跑进卧室里去了。

“格格,格格您开开门,还得上药呢。”金桔也一脸尴尬,敲着门小声叫,简直是咬吓死了好么昨儿个晚上,格格睡的正香,金枝和金雅两个也有些昏昏欲睡,就听到嘭嘭的拍门声。

问清楚是谁以后,她赶紧叫李福起来开了门,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儿。

四爷根本不等人请安,跌跌撞撞就往卧室走,进了卧室躺下后就撵他们出去。

她只来得及看见格格被吵醒的懵懂模样,就出来门口站着了。

接下来一个多时辰,就只能听到格格不时的哭喊和敦伦声儿,他们都以为四爷是酒后勇猛。

等第二天四爷怒吼了一声,他们才惊醒过来。

一进门就发现四爷躺在地上一脸懵逼,脸上先是怒容,看清楚他们家格格脸蛋儿以后变成了惊讶。

金桔几个人更是大惊失色,自家格格脸上竟然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三四个牙印儿,胳膊肘子上也是。

床塌被子上带着斑点血痕,跟犯罪现场一样。

然后就是上面那一幕了。

殊不知伊子墨如果不是昨晚晕了过去,昨晚四爷就该在床下睡一宿了。

疼痛值极高的她这满身的咬痕简直能让她一直兔子都敢强-奸大象了,踹个把皇家阿哥算什么。

听着金桔在外面敲了会子门,她理都不想理,仰面躺在床上一边流泪一边生气。

过了会儿听到金桔他们恭送四爷的声音,她撇了下嘴。

这种酒后失德的混蛋渣男,爱谁伺候谁伺候去吧!她不伺候了!

大不了就是冷院里一辈子呗,离了男人不能过咋的!

怒极攻心的她这会子完全不考虑四爷如此用力“品尝”甜点,怎么会轻易让她冷院幽幽呢。

“昨晚是伊氏伺候的?”福晋用过午膳以后,心情不错地问福嬷嬷。

“回主子的话,昨儿爷先去了耿氏那里,据说…是把耿氏认成了您,被罚背女训,后来才去的伊氏院子里。”福嬷嬷犹豫着回话。

“呵呵…好极了,她替我挡灾还不是天经地义么,可见受宠也不是个好事儿。”乌拉那拉氏挑了下眉头,淡笑着调侃。

鬼都知道那个男人喝多了会怎么样,从十几岁开始只要喝多就把自己不满意的人和事儿都拎出来数落。

就他那个糟糕的性子数不清多少人受了挂落和折磨,就是可怜了伊氏了。

“伊氏那里怎么样?要是严重的话,从库房里取些好药材给她送过去。”福晋想起伊氏,感官还是比较好的。

主要是伊氏从进府开始事儿就不多,唯一一次倒霉碰上了李氏流产受了牵连。

禁足结束后更是一眼就能看透,除了好吃一点,也没什么缺点,从来不给她找事儿。

后院有个这样的姐妹,她还是挺喜欢的,要都是这样的,也就天下太平了。

“回主子,爷派人去太医院取玉芙蓉膏去了,还没回来呢。”福嬷嬷有些替四爷尴尬,玉芙蓉膏是祛除疤痕的。

这到底是怎么个整治法子才能用到要祛疤呢?可别是破了相了吧?

伊子墨并不知道福嬷嬷真相了,谁也想不到她究竟是哪里需要祛疤。

四爷虽然被她撵走,但还是没忘记跟福晋那里说了一声免了她一个月的请安。

得知消息后,福晋派人来给伊子墨送了药材,却从头到尾都没见到正主儿,问起来也都支支吾吾,词不达意。

一时间,整个后院都有些好奇,伊子墨究竟是伤了哪里。

“哼,这下子爷又是替她告假,又是替她去太医院求药膏子,倒是显得她重要了。”李氏坐在自己院子里看着三阿哥弘时在玩抽陀螺,冷哼道。

“主子,您管她重要不重要呢,总归是她伤得一个月见不得人了,是她总比是…别人强不是?”香草笑着递给李氏一杯香茗,说着巧话。

自从李氏禁足后,香草里里外外受了不少的搓磨,性子比原来好了很多,变得谨慎谦卑起来。

其实李氏这里四个丫头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都比原来隐忍低调了许多,毕竟受冷落的滋味儿不好受。

这会子劝说主子,也是为了让李氏能平和一些,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舒爽日子,院子里众人谁都不想再失去。

“哼,也是。不是说昨晚爷先去了耿氏那里么?倒是让那个狐狸精逃过一劫。”李氏冷哼了一声。

算是逃过一劫的耿氏这会子面色并不算好。

“把这些女训拿走!”耿氏脸色不虞地看着琴语,盯得她有些害怕。

“格格,您还是看看吧,以您的聪明才智,看个几遍也就倒背如流了,这万一爷要是追究起来…咱们也有个好说辞不是?”琴语恭谦地劝说着,希冀于自家格格能好歹看上几眼。

“拿走!爷要是真来追究,我自有法子,这种劳什子玩意儿谁爱看谁看,反正我是不看。”耿氏不听,脸色阴沉着吩咐。

“格格……”琴语叫了一声,看着耿氏脸色更加不善,还是无奈地把薄薄一本女训拿了下去。

“格格,您晚膳想吃点什么?奴婢帮您去膳房提膳可好?”金桔敲了敲门,里面一直没动静。

她心头有些担忧,跟金雅对视了一眼,硬着头皮打开门以后,张嘴就问。

“格格!!”这问完一抬头,金桔脸色煞白,大惊失色地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