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玉不贪嘴,并没有在身上放食物的习惯。
他在自己的袖子里摸了摸,抖落了出来一些金叶子还有几张大额的银票。
出门在外,钱很重要。特别是跟着天子一起,他就习惯带点钱在身上,这样有想买的东西的时候,就犯不着找别人拿钱,而是能第一时间买下来,讨天子欢心。
这些钱落在集市上可以买到很多的吃的,但是在这个地方根本不可能。
宴玉迟疑了一下,说:“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外面找点东西来。”
乔青其实也没多抱希望,就是那么随口一问,见状非常轻微的摇了摇头:“没用的,这个地方应该没什么吃的。”
这里不是特别茂密的山林,而是那种比较狭小的山谷,虽然也长了一些树木和野草,植物不少,没什么动物。
现在又是鸟飞绝的冬季,想要找到冬眠的动物也不容易,蛇都钻到地底下去了。
宴玉想了想自己找东西回来的时候,经过的那些地方:“应该还是能找到些可以吃的东西,就是味道不好。”
“陛下且等一等,我去外头找找,马上回来。”
大雪覆盖住了地面,宴玉出去了大概两刻钟,很快捧了一些东西回来。
乔青看着他手里绿油油的东西,认出来里面两样:“这个是芥菜,还有小葱?”
宴玉点点头:“这个是野葱,一起煮水对风寒好,还有这个是乌塌菜,煮汤还可以。”
他原本是想要找到一些肉食,但是这个就要去翻洞穴,看看有没有冬眠的蛇。
想到乔青还饿着,而且还带了烧,也不敢在外头耽搁太久的时间,只好采了一些野菜就跑回去。
乔青注意到宴玉的手冻的通红:“这些东西都是你从雪中里扒出来的?”
她之前出去的时候,雪已经下得很大了,所见之处基本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偶尔才能够看到一点绿色。
宴玉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手,兴致勃勃的说:“嗯,野菜还挺多的,我们两个可以吃一段时间了!”
乔青看了眼,宴玉捧回来的野菜的确是一大把,他应该是从山边上割了一根长长的藤,然后把这些割好的野菜,全部都捆在了一起。
这种时候没有主食,也只能将就吃点菜汤了。
乔青没有说什么,只看宴玉把菜丢进那个非常简易的石锅里煮。
这个石锅是天然的,长的奇形怪状,一点都不圆润,不过中间有深深的凹陷,托着架子上,是他们现在的条件下难得的容器。
等东西都放好了,乔青提醒他说:“你的手要搓一搓,然后再过来取暖,刚从外面碰了冰雪,温度忽冷忽热,很容易冻伤的。”
她想了想,用匕首把地上铺着的毯子划成两部分,一部分她自己留着另一部分给了宴玉。
“你也垫着吧,天气冷。”
宴玉衣衫这么单薄,就算是坐在火堆边上矫情,看着都觉得冷。
得到天子关心的宴玉美滋滋的,像是吃了十斤蜂蜜那么甜:“不碍事的。”
他又捡了两根树枝出来,用匕首刷刷刷的削出两双筷子,乔青坐在火堆边上就靠着不远处的石壁,一边休息,一边看他做手工。
她现在的身体十分的虚弱,没有心思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火堆静静的燃烧着,如果是一个人会感觉孤独,但是看着在火堆面前麻利的干活的宴玉,她心中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反而觉得十分治愈。
看着看着,乔青就睡着了,临时又被宴玉轻轻的拍醒,喝了一大碗只加了一点盐巴的蔬菜汤。
她因为发烧的缘,故体内的水分流失的很严重,多喝一点汤也好。
乔迁青来就是天生让人伺候的命,现在又是带病在身,也不管那么多,喝完倒头就睡。
她蜷缩着身体,趁着宴玉不注意,背对着他稍微调整了一下那个不小心被人碰坏的装置。
看着天子的背影,宴玉压根就睡不着,他想到他们两个人上一次独处的时候,还是在那个充满着道具的工作间,小黑屋在那间屋子里他偷了一个轻轻的吻。
这一次天子是背对着他,虽然没有能够看到天子的脸,但是宴玉还是兴奋的睡不着,要知道在战场上背部只能留给自己相信的伙伴。
天子是一个敏感多疑的人,这动作意味着他在天子心中是可以依赖的存在。
两个人相处了也有这么长的时间,很多发生的小细节,宴玉都牢牢的刻在心里,但是乔青却不是这样。
总的来说,在今天之前,比起一年多以前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变化。
他一直都在努力,只是察觉到他他的想法,天子一直都在后退,这一进一退,两个人的距离就始终保持在一种玄妙的姿态。
宴玉也不知道现在这个状态要胶着多久,或许要等到一年之后,天子想要纳新人,那他会忍不住直接撕开那层窗户纸。
若不是有这次意外,他们两个人或许不能像现在这样有大的进展,意识到自己竟然觉得这场意外挺不错的时候,宴玉又忍不住唾弃自己。
天子遭了这样大的罪,还险些丧命,要是他来得再晚一些,乔青兴许就被这场高热烧糊涂了,这样以乔青的痛苦产生的推动,宴玉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发生。
唾弃了一把自己的宴玉,又开始在想他们将来的出路,现在的生存条件实在是太恶劣了,能出去的话自然是越早出去越好。
等到明天若是天子身体好转,他就想办法先爬出去,外头的人再怎么废物,用了这么久的时间也应该找到了工具,到时候他再找到相同的地方,把天子带上来,这样速度就会快一点。
明天可以多煮一些汤,他要先出去找一找别的食物。
但是夜里的时候,乔青又发热了,而且烧得很厉害,还做起了噩梦,梦里念叨着妈妈,一会儿又喊着母后。
乔青拥有两个人的记忆,一会儿在前世打转,梦到父亲刚死,一会儿又回到了原太子的小时候,面对万分严厉的母后,她是那个不断被训斥,可怜又无助的小太子。
宴玉急的团团转,再这么烧下去的话,乔青怕是要烧成傻子了。
成傻子都算是好的,他就怕天子一命呜呼。
宴玉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拿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因为药物的缘故,他每次伤口愈合都会比别人更快,也是那药,让他活了这么长的时间。
只是一点血而已,不会让天子变得像他一样,过着仿佛受到诅咒的生活。
他的血,对现在的天子来说,可能是救命的药。
宴玉扶起了乔青,半强迫的把自己的血喂了进去,哪怕这可能会暴露自己的秘密,他也一点都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