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武林》东北戏份, 女主华容经历了兄长被杀、父亲被暗算害死、未婚夫胆小怕事不敢惹凶手家族要求退婚,这三大事件,所以这时期的华容是痛苦、蜕变的过程, 东北华家只剩华容一个女人要扛起家族武学。

青砖瓦房的院子修的敞快大气,这里地便宜, 女主身份又是北派华家的女儿, 祖上有一定的积累, 因此华家在当地还是很有名气声望的。

未婚夫是当地的药材商富户,看重华家在武林中的名气,想着做生意买卖药材鹿茸人参可以受到华家的庇护, 不用被土匪二流子欺负。可没想到, 东北还有一股势力和日军勾结,想要取而代之华家在东北的地位, 慢慢渗透好借机行事。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钟黎一身墨色领口袖口绣着暗色竹叶的旗袍袄子,长发挽成髻, 一根木簪子,头上别无其他发饰,身上披了条毛光水滑的貂皮披风,齐地长, 衬着钟黎的脸巴掌大,目光又沉又亮。

妆容很淡,几乎是素颜。

气派的院落朱色大门口挂着白幡,飘飘荡荡的撒着白色的纸钱, 今天拍的是华容大哥下葬的镜头。

地上落了一层雪,孙导查过天气预报知道未来几天连续降雪。因为孙导的‘严苛’,地上落好一层雪,今天群戏多,人一踩脏了乱了,再卡来第二遍的时候孙导要等雪地落平。

“不急啊,连续一周都下雪,没事慢慢拍。”副导在旁安抚大家情绪。

今天一个镜头一早上没拍完。

王萍拿着厚毛毯替钟黎捂着腿,钟黎旗袍下腿只穿了条黑色单裤,孙导要求精致到分毫,单裤里不能加别的,不然会影响镜头美感。不过她好在有貂皮披风,这个抗冷。其他的群演就没这么好了,孙导一喊卡,哆哆嗦嗦的往避风口站,后勤供着两大桶保温姜茶,熬得浓浓的,管够,但天气太冷,喝多了容易想上厕所,这边厕所漏风,蹲着能冻掉屁股,于是就很纠结了。

“别感冒别感冒,姜茶每人都要喝,不舒服了可以领取板蓝根都记得说。”后勤管茶水的在哪儿扯着嗓子喊,结果灌了一肚子的冷风,连着咳嗽。

洛沉行:“你也注意别感冒了。”

“诶,谢谢洛老师关心,我这儿没事顶得住。”后勤胖师傅将一只粉色的保温壶递过去,说:“洛老师,您的红糖姜茶。”

“谢谢。”洛沉行接过笑笑便去正院。

几位领姜茶的群演这才敢出声:“刚才那位就是洛影帝?怎么还亲自来拿东西?”、“没听说主演有洛影帝啊。”、“这你都不知道,洛影帝探班来的。”、“探谁的?”

七嘴八舌讨论着,有一人神神秘秘八卦:“我连着好几天都碰见洛影帝来拿姜茶,今天是红糖姜茶,还能是谁,女主钟黎呗。”

有一人两个大拇指对着弯了下,示意是不是好上了?爆料的说,“两人都单身,在一起也正常,不过也没明说。”

“这还需要明说?有媳妇儿的都懂,洛影帝能亲自动手还真是好男人。”

正院。

钟黎接了保温壶,顺手跟流氓似得摸上了洛沉行的手,不冷,才松了口气,说:“下次王萍去拿就好了。”

王萍在旁边不住点头,李娟前两天感冒了,现在有点加重,当时移到空出的村民家,怕给钟黎传染了,耽误戏份。钟黎让李娟先休息,好了再说。于是她身边打杂的跑腿的只剩王萍顶上了。

“我也没事干,说好探你班,替你打打杂正好。”洛沉行不在意笑着,说完自自然然问:“还疼吗?”

钟黎看‘平静自然’但耳朵尖红了的洛叔叔,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很严肃说:“现在还好不疼了。”她昨天来的大姨妈,冰天雪地的可能冻着了,真的肚子疼,昨天拍的也是灵堂戏,她疼的脸白,谁都没看出来,孙导还挺满意的。

结果卡,洛沉行先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钟黎疼的要死,哼哼唧唧的撒娇说了经期肚子痛,没一会就多了一壶红糖姜茶。保温壶打开,果然是浓浓的红糖姜茶味道,钟黎捧着喝了口,笑的眼睛弯起来,“谢谢成行哥哥。”

“又捣蛋。”洛沉行摸了下小姑娘脑袋。

天气冷拍戏太折磨人了,尤其遇上孙华这样讲究的,小村庄生活处处不方便,但唯有一点好的就是吃的太好了。

村民囤积的酸菜干货大白菜粉条,正宗的酸菜炖粉条,还有鸡鸭鱼肉各种大铁锅炖,小小的村庄因为剧组这群外来人,很快有头脑聪明的开了‘家庭小饭馆’实惠量大价位不贵,给群演们打打牙祭。

天气冷,做什么菜系都不如一锅炖热火。

钟黎都怕自己吃胖了,不过她运动量大,但是洛沉行这半个月吃胖了五斤左右,钟黎还挺高兴的,洛沉行捏着小姑娘鼻子,说:“笑话我。”

“没,看不出来胖,也就是八块腹肌变六块而已。”钟黎笑眯眯道。

这个春节,洛沉行没回北京,就陪着小姑娘在剧组过的。因为大雪封了路,加上地方偏远,即便是剧组放了三天假,大家都没回家打算,就在剧组热热闹闹过了个东北味的年。

挺红火的,等过完了元宵节,洛沉行回北京了。

海狮风投的事情,还有宋渐找人快找废了。

洛沉行刚走,钟黎还有点不适应,不过很快就投身拍摄中。一直到二月底,东北戏份杀青,转到中原,零零散散加起来拍了七个月了,钟黎从没有拍过这么久的戏份,简直像是久居山中。

中原戏份女主比较少,一个半月差不多正式转战北京。

此时已经四月下旬了,距离剧组杀青大概不到一个月。

钟黎终于能喘口气了,可一想到王萍给她《钢铁侠3》的拍摄行程,又陷入了沉默,她只想和洛叔叔办个婚礼然后大团圆的。

北京的戏份正好是春天,春意浓,生机勃勃,预示着武林的结束又像是新的开始。抗日战争结束,局势平定,女主华容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这十年,她经历了蛰伏、报仇、漂浮、和男主纠缠,最终选择在北京定居。这时男主想最后挽留,邀请女主跟他一起去香港,哪里没有她必须要遵守的‘传统’,谁也不会认识他们。

女主拒绝了。因为要替父兄报仇,女主继承了家里武学,却要守老一辈‘传统’,终生不得结婚生子,因为华家一派武学会流传到外姓人头上。

最后结尾就是男主被拒后,将一枚玉镯放在四合院木头桌子上,离开的背影。女主望着镯子,珍重的戴上了手腕,目光望着敞开的院门。

两人终生再无交集。

洛沉行客串的是位‘扫地僧’式的说书先生,在茶馆讲述着《武林》的事情,跟男主过过招,住在女主隔壁的侧厢房,却影响了女主最后收养了一位女孩徒弟。

《武林》再起。

北京的戏拍的顺,大家早都进入状态了,只是快杀青时出了个岔子,戏里道具用的玉镯被偷了,就是电影里,男主母亲留给他的老物件,让他送给未来妻子的。

玉镯碧绿,不是顶级的帝王绿,也是A级别的,据说是孙导私人的,八百万收来了,送给了太太,这次拍摄也是暂时问太太借用。

没想到被偷了。

玉镯贵重,道具老师看这个跟看宝贝似得,拍摄完就放在保险箱。这事情涉及金额大,当天就报了警,道具老师一脸疲惫焦急,孙华拍着道具老师肩膀,给予信任。

两人合作了这么多年,再贵重的老王又不是没见过,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警察询问了剧组出入的人员,闹得人心惶惶,剧组氛围也浮躁,最后孙华跟警察打了招呼,意思低调查或者先等等再查,先让他拍完戏再说。

这种艺术精神,警察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没见过这么佛系不着急找回东西的失主了。

可东西丢了,要杀青就要再找一只成色好的镯子。这可难倒了孙华,好点的翡翠不是找不到,但一时半会问谁借,也没想出来谁手里有好成色的。

“孙导,我有一只镯子,可以暂时借给剧组拍摄。”钟黎见孙华焦头烂额的模样,她也想尽早拍完,都快杀青能看到结尾了,闹出这种事情。

“什么样的?”孙华不信钟黎小姑娘能有什么翡翠好料的镯子,年轻小姑娘不爱好这个,都买钻石啊珠宝,翡翠这种好料子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还要有好时机。

“帝王绿。”

孙华:……

“行吧。”孙华咬牙。

钟黎见状试探问道:“是不是不能用?”

“能用,你这个还好,就是我怕丢。”孙华说实话,他的丢了本来还挺心疼,现在一听帝王绿自己那只好像也没什么多大感觉了。

钟黎认真说:“镯子对我很重要,我会自己看好的。”

镯子是洛沉行取得,过来时宋渐跟着,眼神紧张巴巴的望着洛沉行风衣口袋,比贼还盯得紧,洛沉行被盯了一路,最后无奈说:“到了,不用紧张。”

“沉行要不要请两个保镖?”宋渐问,这可是价值上亿的桌子就随随便便装在口袋?

“不用。”

等孙华看到盒子里的镯子,天生追究美感的艺术家,只能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成色太漂亮了。

“小心点,别碎了。”孙华提醒男一。

男主知道镯子价值时很注意,等拍的时候看起来珍重又自然,尤其放在桌上的那一刻,听到桌面与镯子发出碰撞清脆声,片场静悄悄的,男主眉目落在镯子上,见完好,略略松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这一系列微表情,还真符合男主当时心境,孙华喊了过。

接下来就是华容戴镯子抚摸出神。钟黎穿了件洗的有点发白的素色旗袍,像是亚麻布色又像是褐色,头发梳的水油溜滑,挽着发髻,一身素,脸色发白,为了给父兄报仇,练武太勤伤身,那场比武也落了毛病,面容素净,一双眼不似年轻想报仇时的亮,水雾沉沉的。

镜头下。

华容的眼望着镯子时,回想起深爱的男人跟她说这镯子是母亲留给他的,他要娶她回家。

纤细略有些糙的手指摩挲着镯子,眼底的雾像是被记忆吹开,一点点散去,露出几分零星的光,有着当年华派最盛时华二小姐的影子。

目光移到门口,哪里一个人都无,华容的眼里却露出很浅很淡的笑。

“卡——”孙华喊道:“过了。”

男主戏份杀青了,华容还有几天的戏份,没有离组,等着剧组整体杀青一起庆祝。洛沉行友情客串,跟钟黎配合默契,差不多一周多就能杀青。

已经四月底了,杀青前一天,周怡来剧组探班了,探的是剧组男一号。

钟黎见到男一笑的淡淡的的叫周怡Joy,不过看周怡和对方相处,两人应该是认识的。钟黎就把她的第六感‘小心思’收了回来。

周怡探班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生,没来找钟黎,倒是跟洛沉行打过招呼,不过剧组现场人那么多,客客气气打招呼也没人觉得哪里不对,等开拍时,周怡就坐在一旁和男主的助理还有剧组化妆师聊天。

能看出化妆师和周怡曾经也合作过。

第二天晚上九点,历时九个月的《武林》终于杀青了。

庆功宴当天,钟黎真的因为高兴多喝两杯了,最后酒力不胜,被洛沉行拦了下来,即便这样回去跟个粘糖似得,粘着洛沉行不撒手。

“呜呜呜终于拍完了。”钟黎大只藏在洛叔叔怀里不撒手,发着酒疯,哼哼唧唧说:“洛叔叔,我们结婚,明天就办婚礼。”

洛沉行抱着怀里沉甸甸的大只小酒桶,轻轻的啄了一口,小姑娘想办婚礼想到嘤嘤嘤哭着,小粘人包。

“等你酒醒,我们就办婚礼。”

钟黎耳朵跟雷达似得,铺捉到婚礼,喝的水汽蒙蒙的眼也亮了。

“真的?”

“真的。”

钟黎脸颊红红的,耍赖说:“那我酒醒了,可以办了。”

洛沉行真拿撒娇包没办法,最后顺毛哄睡才行。

第二天钟黎一醒,睁大了眼,顶着一头乱糟糟长发,下床找洛沉行。

“洛叔叔?沉行哥哥?欧巴?”

“哪里来的那么多称呼。”洛沉行在厨房,见小姑娘衣衫不整样子,目光从锁骨胸膛处移开,说:“我煲了粥,洗漱吃东西。”

“昨晚你说酒醒了就结婚。”钟黎眨着眼睛说道。

洛沉行:“是,洗漱完吃过早饭,我们开始研究下邀请宾客名单,后天飞达拉斯——”

“给我五分钟!”钟黎去洗漱,“我马上就回来。”

家里客厅的大茶几地毯是商量事情的最佳地点,洛沉行也被钟黎带的喜欢在这儿忙事情,钟黎坐在垫子上,她在写自己的宾客朋友。

亲人——

钟黎想了下在许尤嘉名字下添上了岑秋辞的名字。圈子里的朋友,以前还有徐思悦,上次说拜拜,真正交到的没几位。

朋友小芜。圈内的王萍算,然后就没了。

……

钟黎蹙着眉,望着她手里单薄的宾客名单,头秃。然后偷偷看了眼洛叔叔的名单,顿时瞪大了眼,“你朋友好多啊。”

“这个是大哥发来的他的朋友名单。”洛沉行解释,看到小姑娘手里的单子,寥寥几个人,顿了顿说:“没有其他想要邀请的吗?圈子里能相处来的都可以邀请。”

钟黎眨着眼,笑眯眯说:“你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像鼓励家里小姑娘多多交友不要被欺负的老父亲。”

“那小姑娘要乖乖听话。”洛沉行很淡定拍了拍小姑娘脑袋,接了‘老父亲’身份。

钟黎咕哝:“你才不是老父亲,你是我老公!”

洛沉行嘴角没压住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