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等Yoko不来的情况下,太宰决定自己找出路,结果他不断在深山老林里打转,日月的位置,植物生长的角度,甚至手机上的电子指南针等,都不能将他指引到正确的方向上。
“哎呀,迷路了呢。”
太宰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早晨七点左右,按理说太阳早就该升起来了。
就算是冬季,这个时候也该亮天了,可森林里却灰蒙蒙一片……而且这个地方,季节也不对。
树叶是绿的,空气潮湿温暖,森林中弥漫着灰蒙蒙的雾,天色黯淡,人走在山里就像瞎子。
那位任性的小姐到底是把他扔哪了啊?
瞎子宰一个不小心被树根绊倒,他像个球一样骨碌碌地沿着小山坡滚下去,最后撞在一块腐烂的大木头桩子上。
好在木头是软的,坡也缓,太宰虽然被撞得七荤八素,看着狼狈却没受什么实质性的创伤。
他头晕眼花地在草叶中摊开身体,一脸失去梦想的表情,和腐烂的木头桩子搭配在一起,活像一颗巨大的蘑菇。
还是一颗有毒的大蘑菇。
“虽然我很想死,但不是在这种诡异的森林里困死饿死啊。不会真的是坏事做多了,上天派那位小姐来惩罚我吧。”
太宰喃喃道:“怎么可能呢,仔细想想我也做了不少好事啊。”
他扒着手指头细细数了一下自己做过的好事——
帮首领花钱,算一件。
用自己的八卦娱乐港黑大众,算一件。
转移Yoko的目光,让她喜欢上其他人,算一件。
……
太宰数了一通,最后深觉自己真是个神一样的好孩子。
想着想着,他躺在草叶堆里就不想动弹了。
这样一直躺下去好像也不是不行。
“就是有点想念草莓味的棒棒糖……嗯,还有蟹肉罐头。”他用仿若叹息般地声音,轻轻说道。
“少年郎?”
恍惚间耳边好像有声音。
幻听吗?
“漂亮的少年郎?”
太宰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声音来处——
那是个满脸褶子和老年斑的老头,长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穿着古装,面色青白,长发稀疏,疯疯癫癫,浑身还散发着尸臭味。
他露出猥琐的笑容,一对小眼睛仿佛是用刀割出来的细缝,缝隙里发出妖异的红光。
“嘿嘿嘿,我这里有‘棒棒糖’,来吃呀~”
太宰:“……”
他拔腿就跑。
无论是想死还是不想活,面对这个鬼物什么想法也都没了。
“嘿嘿嘿,嘿嘿嘿,别跑啊,来叔叔这里吃棒棒糖~”
·
Yoko回忆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她把太宰扔哪了。
应该是箱根周边的小树林,距离旅馆不远不近,自己爬肯定是能爬回来,就是要受点冻。
她对正跟自己下国际象棋的爱丽丝说道:“按理说他坑了我这么多次,我就应该把他晾外面,让冰冷的冬天好好教他做人。可是我又不太忍心……哎,你的皇后怎么可以吃我的王?不是这样的规则。”
“有什么问题吗?”爱丽丝歪歪头:“后把王吃了,她就是宫里最大的,可以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然后垂帘听政。”
“那我的兵要吃你的后,这叫以下克上!”
Yoko不服气地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看我揭竿而起,自立为王!”
棋盘被两人当成过家家,下得乱七八糟,最后Yoko把棋子一推:“算了算了,我还是去找太宰吧。”
这要是在横滨,在她全权掌控的城市,她肯定把人晾外面。
呵,人间失格!
呵,二胎!
呵,你个撒谎精!
金发小萝莉耸了耸肩:“他是你孩子的爸爸,你肯定得找他啊。”
“不,那真不是我俩的……算了。”
Yoko发现越解释越说不清,这群人都是当面点头“哦哦我懂”,背后又不知道怎么腹诽了。
她越想越生气。
“不行,不能只有我一个人风评被害!”
她捏着下巴,脑子里冒出一个缺德主意。
“爱丽丝酱,帮我一个忙呗……”
·
之后Yoko跑到森林找人,却完全找不到太宰的影子。
“人哪去了?”她蹙起眉头,喃喃道:“难道是自己回去了?”
她又转了一圈,莫名感觉太宰的气息就在这附近,可就是看不到他人影。
“箱根!”Yoko跺跺脚,大声喊道:“箱根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拆城了哦!”
这句威胁到底还是管用了,一个邋邋遢遢的青年“嘭”地一声在她面前现身。
他身上挂着松松垮垮的浴袍,露出锁骨和一小片胸膛,一只手从袖口抽出,揣在胸腹部的衣料里,任凭那只袖子在旁边甩开甩去。
青年半睁着一只睡不醒的眼睛,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整个人又颓又丧。
如果不看他身体和脸颊上遍布的横滨同款黑色锁链“纹身”,这就是一个废宅男。
“干嘛呀,不知道扰人清梦是不道德的吗……”
Yoko挑起眉:“你怎么这么懒,干脆睡死过去得了。”
箱根又打了个呵欠,拖着长声:“哦,那我去了。”
“……你回来,我要找个人。”Yoko拽住他袖子。
箱根也不问她为什么找人,只说:“长啥样?”
“是个很好看的少年,卷毛,绑着绷带。”
“哦,那我知道了。”
箱根嘟囔着,“嘭”地一声,刚好也在箱根度假的幸村精市面前凭空出现两个人,一个还是曾经见过的。
最近他打网球受了点小伤,胳膊肘上刚好绑着绷带。
“咦,这不是Yoko小姐吗?”美丽的少年露出花一样的灿烂笑容:“最近还好吗?”
“幸村君?啊对不起找错人了!”
“嘭”地一声,两人像来时一样突然消失了。
幸村:“……真是风一样的女孩子呢。”
小镇的另一个角落,又是“嘭”地一声,同样跟着家人来度假的白马探房间里大变活人。
“谁!!!”
七八岁的白马探之前不小心把手指弄伤了,缠了一截绷带。
Yoko气的想咬箱根:“这是正太不是少年!你能不能靠谱点!”
第三次,终于找对人了。
还是之前那片树林,只是这一次像跨越进了谁的领域。
不符合自然规则的季节和雾气,被追的少年,以及一边“嘿嘿嘿”一边追着少年跑的……那是妖怪吧?
“是他,是我要找的人!”
箱根把Yoko一扔,自己反倒先跑了。
——估摸横滨要打架,打架太累了,溜了溜了!
“等等,我还要给你‘书页’——”
“不要不要,你自己留着吧!”遥远的声音传来:“我只想睡觉,不想搞事。”
Yoko:“……”
·
从太宰的角度看,就是Yoko从天而降,英气十足地一脚踩上妖怪的头,把那张猥琐老脸直接踩进烂泥。
“我们横滨人,你也敢动?”
她脚下一用力,将妖怪的头碾进泥里,唾弃地说:“让你嘿嘿嘿!现在再嘿一个?”
太宰沉默片刻,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小姐——”
“闭嘴!”
Yoko冷着脸说道。
太宰瞬间闭嘴,之前从来没有这么乖的时候。
太宰是个多精明的人啊,对于其他人的情绪把握,精准到了可怕的地步。
他能准确地踩着雷线反复试探,在挨揍边缘大鹏展翅,又不至于真的让自己惹出承受不起的祸患。
就比如说,现在的Yoko怒气值几乎爆表,是绝对不能惹的。
Yoko眯了眯眼睛,弯下腰辨认妖怪种类:“你是一只……黑冢?”
她不是妖怪扎窝的京都,也并非科班出身的夜斗,对妖怪的种类辨别并不精通。
脚下的妖怪呜呜哭着,边哭边抽鼻子:“是……是黑冢。”
别说他是黑冢,就算他不是,这时候也得说是!
“黑冢?”太宰疑惑道。
“生前是好色老头,喜欢调戏良家妇女,最后被人打死,死后化为厉鬼。”
Yoko解释道。
她顿了顿,瞥了眼太宰,继续说道:“化为厉鬼后,会袭击好看的女子,砍下她们的头颅收藏。”
太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一字一顿道:“好看的,女子?”
Yoko脚下的黑冢还在哭,抽抽搭搭抹着眼泪说:“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黑冢,人家生前就喜欢漂亮的男孩子嘛嘤嘤嘤嘤嘤……”
太宰:“……”
Yoko回头看了太宰一眼。
嗯,是挺漂亮的……
虽然现在想起之前那些事依旧很生气,但Yoko莫名觉得气消了不少。
不只气消了不少,还想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太解气了!
这时,无论是太宰还是Yoko,都放松了对黑冢的辖制。
它眼底红光闪烁,出溜一下子钻进泥土,又从土中爬出,空气中出现一道裂缝,它速度极快地钻进去。
“箱根的鬼市之门?”
Yoko是什么人啊?
她可是横滨,是所有城市里最刚的那个。
她伸手,像掏那个数盘子的阿菊一样,直接把黑冢从门里掏出来了。
不过黑冢结局有点惨,和阿菊那个光数盘子吓人的鬼不同,这是只杀人的厉鬼。既然如此,Yoko也不怕造杀孽,直接把它踩爆了。
黑冢一死,森林也恢复了原样。
Yoko看了眼自己的鞋,嫌弃地皱了一下眉,又看向太宰:“说吧,棺材你要翻盖的还是滑盖的?”
“现在不允许土葬了哦,小姐。”
Yoko威胁的目光看着他:“嗯?”
“咳,我选择智能的。”
Yoko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走了哦。”
太宰牢牢闭上嘴,乖巧的跟在Yoko身后。
身后安静的过了头,于是Yoko回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只穿着旅馆提供的浴衣,薄薄的一层,就算箱根的冬天远没有横滨冷,他穿的也过少了。
Yoko直接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扔到太宰脑袋上。
她鼓着腮帮,老大不乐意地说:“你要是病了,我就没办法揍你了。”
太宰把披风从头上扯下来,有点一言难尽。
因为他想起了昨晚那个公主抱。
嗯,这位小姐的男友力真是没得说。
“那我还是生病比较好。”太宰笑咪咪地说着:“这样小姐说不定会更心疼我呢?”
为了少挨一顿揍,生场病不亏。
虽然他还不知道Yoko为什么要揍她,但想想自己撒过的谎做过的事……嗯,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了。
太宰想的最多就是「人间失格」的事情暴露。
但他完全没想到,旅馆那里竟然有个‘儿子’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