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大概率不会再回来的BOSS,铃木小姐的生活重新步入较为平稳的阶段。
她放松心神先睡了三天,醒来后只觉得花是红的柳是绿的,要是再给她一杯冰镇的肥宅快乐水,喝完之后能打个连绵不绝的长嗝——那她的夏天就真的完美了!
该想辙回家了。
铃木大小姐迎着朝阳伸懒腰,恍惚间甚至从明媚的日光中,看到了食骨之井周围老旧的木头板子。
因为她现阶段的人设就是个一根筋的智障,园子也没专门找什么借口,在神宫大巫女来为她送新衣的时候,可自然的要求说:“我听说武藏野附近有座食骨之井……”
她眨着眼睛向前伸了伸脖子:“我能去看看不?”
按理来说,自家傻孩子提出的要求只是想出去玩,没什么意外的话,大人犹豫一下也就答应了……
结果大巫女喝了口茶(她怎么总是再喝茶),淡定摇头。
“不行。”
“为什么!?”
巫女:……反应这么大?
巫女于是虚心请问:“您是有什么事需要去那里吗?”
园子本想顺势点个头,反正到了那她就直接跳井,不用考虑烂摊子谁收——然而巫女阿姨放下茶杯,脸色板的像是查早读的教导主任。
“就算有事您也得先等一等。”
教导主任看她一眼,叹一口气,再看一眼,又叹一口气。
“看看您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园子心说瘦了以后我好看多了,文青气质了解不?
她前半辈子最缺少的,就是这种看起来能提高智商和情商的气质。
然而巫女阿姨摇了摇头,只当看不懂她写在脸上的腹诽,道:“神体的健全程度,正是反应神明力量多寡、健康与否的重要标准,您……”
这里她原本想说【您被害】的,临开口前想起面前这位殿下硬是撒泼打滚都不让别人说那帕契祭祀【有罪】,生怕这个词刺激到她敏感的神经,激的她又原地犯病,好话不说净龇哇乱叫。
于是阿姨整理了一下语言,叹道:“您的神体受侵蚀日久,虽然最终没造成您神格失落,但消耗太大,就算是为了您自己,总是需要长久修生养息的。”
说罢,她掏出块木牌来原地掰开,随着一声脆响,里头传来的,是之前来过几次的、那位最年长的缘结神阿久老先生的声音。
牌子里的老头呵呵一笑:“你看你现在闻起来还像个福神吗?”
听完这话,园子眉头一挑,不自然的低头嗅了嗅自己的手背。
……有味吗?
巫女阿姨只当没看见她那小狗见生人一样瞎嗅的动作,放下失去灵性的木牌后,传达了不准她到处乱跑、必须静养身体的第二个理由。
——娶异方神明眷族的事,是个被定下了以【煊赫神道威严】为主题的公共场合,简而言之,大型面子工程。
而她,作为该工程举办当天最重要的两件展品之一,必须得把自己拾掇的对得起那大场合!
光鲜亮丽都是基本要求,严肃庄重才是最终目的。
铃木大小姐表情复杂的听完这一长串,心想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对这类业务可以说是很熟练了……
话没说完,她眼角擦过手边,茶杯浅褐色的水面上,映着铃木园子小姐自下而上的侧脸。
讲道理,瘦了之后五官线条确实会变优越,但是,园子嘴角啪的一抽:但是发型太毁人了!
——当时为了跑路,头发是匆忙间割的,工具还是把碎了大半的扇子,那切口,参差不齐的,放下来以后发梢一边长一边短,前卫的很。
上半截还能看,下半截太丑了。
园子看着杯子里反射出的自己:这样的麻仓叶王都亲的下嘴,要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都要怀疑他对我是真爱了!
那边厢,巫女阿姨并不在意她突然对着茶杯较的什么劲,只按部就班的说道:“第三,就是婚礼时您的负担会很大,不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您可能会吃不消的。”
铃木园子:“……”
铃木园子:“劳驾您能解释下……这和第二条有什么区别吗?”
大巫女说你要娶他,还附带五大精灵之一的火灵做嫁妆,结的必然是最高级的婚契。
据阿姨所知,这事高天原几乎是全票通过的,他们也没考虑过园子会反对——毕竟她都为爱痴狂成那样了,能结同生共死的契约说不定得高兴疯!
“而最高级的婚契,需要让渡您一半的力量和福源,”阿姨叹了口气,“就您现在这幅虚弱的样子,怕是共享仪式刚开始,他就能把你抽干了!”
那么大的舞台,您倒了,戏谁演啊?
她一说,园子就明白了。
下一秒,她毫无预兆的想起了远在五百年后的那个惠比寿,思绪不由的飘远了些:你说她耽搁了这么久,那神界老公……怕是要病死了吧?
不过时间少说过去两年了——她那神界老公就算死了,也够重新长一次了吧?
就惠比寿那个身体状况,死几次都不稀奇,园子就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走着神,在沉默中,送走了那位前来传达高天原法令的中年巫女。
对,法令。
虽然对方的语气轻松的像是聊家长里短,但是字里行间无时无刻不萦绕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淡然。
高天原终归是诸神所归之地,她仗着位格高自带的特权,撒泼打滚闹出这么大的麻烦,虽然不会被处罚,但总要被教育。
关禁闭,就是最修身养性、也最合适的教育方法之一。
【不准擅离】
就因为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园子不得不在对方提供的地图上,挑了座据说灵气充沛循环舒畅的大山以作休养之地——而她唯一能做的努力,就是尽量挑个离食骨之井更近的地方。
选了地方之后,铃木园子特别冷静的搬了进去,然后迅速在出云八卦节沉寂了下来。
——她虽然不得已出演了一个为爱痴狂的脑残,但男主角安全杀青后,她并不想继续作为一株奇葩被四方来客轮流观赏。
安静点其实挺好的。
园子原以为时间能淡化一切,但在这个依靠山间灵气自我净化的过程中,她只能依靠比划自己头发的长短来确定过了多长时间。
一个能说话的对象都没有。
她名义上的教师毘沙门天貌似还在养伤,说好学礼仪(为了婚礼装逼),结果那几位女神官(也可能是哪位大神的神器),在发现她这方面能力相当不错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几位老师离开时的表情实在是很微妙,她们大概是不敢嫌弃她的,但避讳却很明显。
园子后面仔细研究了一下,顿悟:她之前拗的那个人设果然杀伤力巨大,基本没神想要跟她玩——多半是害怕智障会传染。
因为方圆几百里都干净的很,园子日复一日的呆下来,每天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憋死了,明明只有几个月,却像是过了几百年。
这天,园子终于忍无可忍的在林子里逮了头小鹿,勉强玩了一会儿,还嫌弃人家有异味。
——非宠物的野生动物果然都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看着干净的毛闻起来一股味!
她痛心疾首一上午,决定去找些没毛的东西玩。
捆个鱼竿钓鱼吧。
坐在溪边无所事事又是一下午,铃木园子眼见夕阳西下,估计送饭的要来了,遂反手扔掉鱼竿,心有不甘的准备回程。
鱼竿子是拿干掉的树枝随便绑的,落地声音脆的很,吱呀吱呀一通翻滚,正正好停在了一双木屐跟前。
木屐……
卧槽有人!?
铃木园子唰的一下抬起头,的眼神顺着木头杆子嗖嗖往上飞:
夕阳西下,斑驳的树影中拢着层橘红色的光晕,穿着一身白衣的金发少年面无表情,暖色的光照到他脸上,硬生生让那森然的眼神比划的像是恐怖片现场。
园子久离人世,乍一看到个人形物体就有这等水平,当即被帅的愣在了原地。
那美少年大概也很意外能在深山老林里看到一个她,虽然第一眼就觉得她的气息晦涩难辨,但惊异之下并没有立刻喊打喊杀。
——他记得这里是现世少有的纯净之地,没有妖魔出没,也不会虚在附近诞生,似乎在出云诸神眼里都挂过号的……
他外在虽然咋呼,本性却非常异常的通透,稍加推测一下,便明了,这座山,大概是被诸神下令挪作他用了。
至于什么用……
他的眼神轻飘飘划过眼前少女的眼瞳:气息晦暗成这样眼神却是清亮的,比起被镇压的邪物,倒像是需要被重新“净化”才被如此宽容关押的轻刑犯。
轻刑犯。
想到这个词,少年用舌尖抵住上颚,强行压下了心头挥之不去的恶心感: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就该受什么样的惩罚,眼前这少女气息都污浊成那样了,关压她环境依旧是以改善她的身体为主……
可静灵庭呢?
回想起白日里在曳舟桐生带领下参观的那座蛆虫之巢,那股恶心感瞬间卷土重来。
狭窄,漆黑,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生气。
那里面关押的大部分人,甚至连罪名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眼里的森然又多了一重厌恶,再看那污浊缠身的少女时,少见的多了点耐心。
他张了张口,嗓子里卡着短短的几个字符,也不知道是想问她,还是想问白日里那些站在禁止内一脸麻木的昔日同僚,最终喉头一重,吞回了模糊不清的主语,只问出一句:“……这样被关起来……甘心吗……”
园子竖直了耳朵也只听到半截,心说这是个什么问题?
高天原关她这事也算事出有因,她闹了事并不介意负责,何况比起麻仓叶王横死时间线原地打结,只是被不轻不重的关个禁闭已经够幸运了。
——何况禁闭室大成了一座山,还有人每天送饭帮洗衣服,除了寂寞也没啥。
再说了,虽然寂寞是挺难熬的,但大家怕被智障传染,她还害怕被正常人当奇葩围观呢……
“也谈不上甘心不甘心的。”
“就……还好?”
园子自己其实也挺好奇自己这种心理的,不过她受的教育就是这样,无力改变现状的前提下,憋着气不甘心也只能难为到自己,不如放松心情好好休息——这样碰到有机会跑的时候,健康的体魄还能帮你跑快点不是?
那边厢,还未正式入职的少年机动队长突然嗤笑一声,意识自己问的还真是个蠢问题。
她这待遇和蛆虫之巢相去甚远,没有参考价值。
何况这少女是被污染,好歹罪责明确,但:“仅仅因为可能造成危险这种理由,凭什么就能理直气壮的剥夺别人的一生?”
园子想说这人什么毛病,你心情不好为什么要冲我吼,于是眉头一皱,反嘴:“你都说了会造成危险,罪犯可不得关好吗?”
“那我还说了可能呢!”
金毛眉头一条,原本就刻薄的表情突然多了几分嘲讽:“只是因为可能有危险,可能会变罪犯就关人家,不无聊吗?”
园子心说什么玩意儿,杠精吗你白长那么张好看的脸了,这语气莫不是想故意找架吵?
这样一想,她也懒得好好说话了,嘴角一耷拉,呵呵一笑:“你别动不动代入自我视角,危险分子不关起来,对普通民众就公平吗?”
那金毛冷笑,说你能确定他就是危险的吗?
“危险与否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不认同那套理念的就是危险吗?”
“你被关在这里,难道是因为是你很危险吗?!”
园子当时就让他说上火了。
“你对我的外貌有什么意见?!”
她原地气到跳脚,不服:“我怎么就不能是个高逼格的社会危险分子了!”
对面,金发少年满不在意的看着她跳脚,嘴角弯都懒得弯一下,转身便离开了。
只剩一脸懵逼的园子因对手主动弃权而获得吵架胜利,站在原地半天没想起来原本是想要干啥。
对了。
吃晚饭。
一刻钟后,坐在巨石上准备吃饭的铃木小姐意外的心情舒畅,就算是面对着画风清奇的餐品依旧胃口大开,她一边嚼着脆脆生生的核桃仁,一边兀自感叹:吵架,果然是最便捷的情绪发泄方式啊……
如此这般轻松了大半个月,铃木小姐正心情愉悦的捏陶罐子玩,糊把手的时候一抬头,又看到了那个杠精出身的金发美少年。
对方大概是通过什么秘密通道直达的,半点脚步声都没有。
园子满手黄泥,战意昂扬的对上了他的眼睛:来吧!正好我又想再吵一架了!
——何况她手里有“武器”,吵输了还能顺势糊赢家一身烂泥,怎么也能拉件衣服当垫背盾冬!
结果杠精今天不是来吵架的。
金发少年站在原地看了她半晌——最新的调令已经下来了,他能摆出来给人看的身份,是二番队第三席,真正重要的身份,是隐秘机动槛理队的分队长——换句话说,蛆虫之巢的看守。
园子被他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警觉的缩了缩脖子:“你到底要干啥?”
“也没什么……”
杠精这次的语气意外的平和,没有刻意怨天尤人的时候,他眉眼看起来居然还有点慵懒的好看。
下一秒,这人毫无征兆的伸了个幅度巨大的懒腰,配合那头浅色的金毛,好一个挠头狮子甩绣球!
打完哈欠他嘴一闭,心想蛆虫之巢不能随便进,连外围都压抑的厉害,比起那里:“还是这座‘监狱’更适合被参观。”
园子就很费解:这人为什么执着的认定这里就是个监狱?
土堆隔壁,他自然的欣赏了一下排好的三五七个泥胚子,啧啧有声的感叹了一番,又盯着园子看了一会儿,说:“要是所有罪犯都能像你一样乐天就好了。”
园子更费解了:这人为什么执着的认定她就是个罪犯?
还没等她想透这未解之谜,那人巨自来熟的走了两步在她身边蹲下,好奇的问:“你平常都吃什么啊?”
园子歪着脑袋看了他半晌,这男的半点不见尴尬,反而疑惑的跟着她歪了下脑袋,满脸自然而然的【你为什么不说话.jpg】。
于是园子莫名其妙被他看服了,抄起溪水洗掉半干的黄泥,从树洞里掏了个精致的盒子出来。
一个整有四层、红木、还带着漆画镶着金箔的大型食盒。
掀开一看,四层全是菜。
饭是神宫准备的,营养均衡,鲜虾南瓜海带海鱼类占了大头,园子深切怀疑菜单是那巫女阿姨定的,吃来吃去全是补脑子的菜谱。
这个厨艺对比当前的时代来说几乎可以说是超常发挥了,但不爱吃的食材怎么做都是不好吃——尤其在不吃完还会被人满怀担忧碎碎念的情况下。
园子对着蒸南瓜为主食的那一层生无可恋的发了会儿呆,抬头时金毛还懒懒的靠在旁边的树上。
她看树,看人,又看那些南瓜,最终神色一肃,转头问他:
“你吃吗?”
那金发少年原本还好好的,看到食盒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唰就冷了下去,几乎没怎么犹豫,便歪头冷笑一声。
“吃。”
铃木园子心情愉悦的决定把两条干烧鱼都分配给他!
这鱼是看似是盐烤的,但总有股不好形容的药味,园子心情愉悦的收拾着自己的部分烹烤禽类,毫无准备的听到一句莫名其妙的感叹。
杠精嘴里塞着鱼,以一种社会药丸的口气评价道:“你这牢饭质量也很高啊,鱼都是净草熏过的。”
铃木园子当时险些被“牢饭”俩字呛住,无语的很:“你是等待上岗的牢头吗,什么职业病啊见到个地方就当牢房考察……”
金毛杠精神色慵懒的瞥了瞥她,老神在在的低头挑鱼刺,一边吃,一边就开始用筷子指点江山,说坐牢这事,无论如何都有法可依,坐多久、怎么坐都是可以衡量,但有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陡然低了一截,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理解后的疲倦,“有的地方,就只是为了关押理念不同的人类,靠某些人的主观判断,来评定对方危险与否……”
“简直荒诞!”
说完把筷子给摔了。
但这份荒诞却又真实存在着,摔完后他立刻恢复了冷静,在仔细聆听了推行这套荒诞行为的理由后,他比自己想象中更轻易的接受了。
他心底的某个地方有个低低的声音一直在说话,他——
“你说话就说话呗,做那么多动作干什么?”
不耐烦的女声随着一到筷影敲到他手边。
铃木园子气急败坏:“我好不容易把鸭子皮扒下来的,留着裹瘦肉呢你给我喷这一堆的口水还怎么吃啊?!”
对面,慷慨激昂内容深刻的演说中道崩殂,演说家上身的杠精少年举着筷子愣了好久,那少女全然不受影响,兀自喋喋不休着。
他心里若言若现的汹涌浪潮唰的泄了个干净。
金毛眨了眨眼睛,低头说:“那这份我吃好了。”
“你想得美!”
园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愤愤不平说凭什么啊我好不容易分开的!
“何况你知道我天天吃这补脑餐,多少天才能碰到一次鸭肉吗?!”
可以说是个很任性的囚犯了。
想罢,他居然从该还有心情计较这等鸡毛蒜皮小事的乐天态度中,诡异的得到了点安慰,叹气,说:“那算我欠你的好了。”
“明天补你一份。”
园子马上说“好!”
果断的像是她就等着这句话呢。
这个儿戏的约定,就像是个无声无息又心照不宣的讯号,定下了无数个所谓“明天”,隔三差五就碰到一起杠上一场,然后喋喋不休的对坐着吃完一顿午饭。
再后来,她俩吃完饭后偶尔会下两把棋。
——围棋园子其实是会的,但面对这个金毛时从来没赢过。
索性园子能力不行但棋品巨好,输了也不乱发脾气。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糊弄着,没过几个月,金毛他又犯病了。
吃饭的时候苦大仇深,喝汤愁的跟喝药一样。
铃木园子看着黑脸吃饭堵的胃疼,为了自己的消化功能着想,不得不暂时放下筷子,用(自觉)十分温柔的声音安慰一下她。
“你……又怎么了?”
金毛放下筷子,像是才认识到什么新世界一样,眼睛亮晶晶的问她:“你觉得我的思想反动吗?”
听语气他还真的挺疑惑。
园子嚼着海带说:咋,你背后哔哔政府的事情被人知道啦?
紧接着她表情一急,赶忙自我辩护,“我可没说出去啊,你看这山的环境,我想说出去也没渠道啊……”
话没说完,对方便不耐烦的打断了她,“你就说,你觉得我的思想反动吗?”
园子想了想:“想让我判断反动与否,你好歹给我个最起码的标准呀?”
金发美少年想了想,面色沉静的进入了叙事状态。
他说我生活的环境中灵虚大战势不两立,我却想研究两者是否能共生。
说他们本该有敬畏的天神,我但他却试图探究感应‘它’,意外感应到之后,生出的不是乍惊乍喜诚惶诚恐,而是兴奋的觉得自己的能力果然很强。
——“我听从‘它’的命令,就像是遵从某种道理,顺从某种伟大的精神,是因为我知道它一直是对的。”
“可我很清楚,一旦‘它’和我的认知理念产生冲突,我觉得‘它’错了,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反抗它。”
说完,他安静了许久。
这没头没尾一长串的废话,其实是个自我坚定信念的过程。
具体如何,说话得人内心其实早有定论,鉴于之前的鸭肉事件,他也没指望这家伙能听懂,只感觉树洞完毕后浑身轻松,问她今天吃不吃鳗鱼。
“不吃的话这份给我吧,今天想吃点辣的发泄一下。”
园子从头到尾安静听着,此时无可无不可的“哦”了一声,改去夹别的菜。
半晌后,金毛正专心致志的被辣哭呢,突然听到那个一直认真嚼东西的人没头没尾的问说:“你的意思是,你能感受到灵王?”
金毛的筷子啪的一声掉了。
铃木园子看了看筷子,点头,“看来是真的……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灵王居然是有意识的。”
金发少年的动作肉眼可见的僵住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任何具体名词啊喂?
——他难道是一直在被套话吗?!
那边厢,语出惊人的少女放下筷子,前所未有的仔细大量起了他的脸。
越看越是感慨万千,果然每个有故事的邋遢大叔都必然拥有一段神一般的少年时代,也就是年轻时颜值够高,才敢肆无忌惮的折腾自己的脸了。
惋惜完毕,她挽起袖子向前倾身,两只爪子上吧嗒一声就搭到了人家的脸上,顺着下颌线条一通揉搓,没两下就摸了个通透。
很好,确实是她印象中那张脸的少年时代。
那边厢,金毛杠精眼神半死,含糊的嘟囔:“你要干嘛?”
园子捏着手底下弹性十足的脸颊肉,面色严肃的摇摇头,痛心疾首的叮咛他:“你以后切记早睡早起,反正中二病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估计就不会这么愤世嫉俗了,也能多抽出点忧国忧民的时间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C,对皮肤好。”
——黑眼圈不止影响直观颜值,而且看着像是肾虚,很影响气质的!
——长这么张脸还能混到被黑音酱喊大叔的地步,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金毛心说这是被关傻了吗?
他被少女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反倒没怎么追究自己暴露了的事情——反正就她这个禁闭待遇带看,怎么得都该是个正方选手。
于是他抬手打掉扒在自己脸上不动的手,语重心长的聊起了人生。
比如:
“一男,一女,我们称之为异性,而异性之间的肢体接触,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注意的。”
“我不想追究你突然做出这种行为是为什么,但你自己要搞清楚,你现在所处的环境不正常,而长久的禁锢隔绝会使人失控,产生迫切的想要将感情倾注出去的冲动。”
他满脸【死心吧我不会看上你的,请你冷静.jpg】,懒洋洋的揉着脸,苦口婆心道:“正因为我是你唯一可以接触到的人,还是个异性,所以你才会产生了像是喜欢上我的错觉。”
说到这里,科研分子骨子里埋藏的说教瘾上来了,就开始深入分析:“你看,你现在也无法离开这里,考没考虑过我答应你了之后走了就不回来,那你吃亏了找谁负责去?你现在连我名字都不知道,你——
“浦原喜助。”
尚且年少英俊的浦原喜助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园子面无表情的呵呵一声,心里啧啧有声的感叹,想说大神不愧是大神,这个逻辑思维能力是小小年纪就定下了的,何况……
何况第一回 没认出来,后面要不是认出来了,她铃木园子是看到个路人就掏心掏肺马上决定一起约饭的人吗?
长的再帅她也不至于那么没戒心啊,尤其你的出场人设还是个没架找架吵的杠精。
那边厢,浦原喜助像是反应不过来似的眨了眨眼睛,突然破罐子破摔的往后一倒:“所以你知道我是个死神了?”
园子试图辩解:“我从来没说我不知道,是你默认我是个啥都不懂的文盲,从来没在我面前遮掩过……”
这话说的浦原喜助额角啪的就是一跳。
什么叫啥都不懂的文盲?
你好歹性别女,就没想过用【深山里绽放的野百合】【不谙世事的水莲花】一类的词语形容下自己吗?
我想起你时,用的都是【与世隔绝的无知少女】啊喂!
他额角挂着一排黑线,准备把这个问题跳过去。
“所以……”
浦原喜助嘴角甚至带了点笑:“现在你知道我是死神,那应该也知道我做的那些事情意味着什么——我姑且猜测您比我想象中位格高出许多,改称您殿下也是可以的——您不准备跟走高天原的渠道,向静灵庭通报我这个罪犯吗?”
铃木园子:“……”
铃木园子:“骂政府有什么好罪犯的,难不成你拿静灵庭一把手的大头照p表情包了?”
浦原喜助:“……”
浦原喜助:“表情包是什么?”
尚且不知道这个时刻,正是名为浦原喜助的天才音蛆虫之巢的存在对尸魂界体系信念动摇的第一道关口,满以为对方只是中二期将至才动辄嫌弃社会不行,铃木园子看着眼前少年人眼中尚存的高光,感慨万千的叹了口气。
“没事别想那么多,好好珍惜一下吧。”
毕竟五百年以后,你就要变成一个走私犯罪、偷税漏税、欺诈消费——甚至于长时间拖欠物业管理费的大龄奸商了。
不巧,她就是那物业(收费方其实是御柱塔)。
浦原喜助不得不承认:虽然他有各种五花八门的研究设想,也确信自己终将突破死神与虚的界限,但这个世界上,依旧有他不能了解的物种。
他叹了口气,心累:“你到底想干啥?”
话音一落,坐他对面的女神突兀的陷入了沉默,她原本是很直白好懂得,但浦原喜助现在也不确定对方真正的人设是否就真的如他看到的那样。
他研究小型穿界门的事情虽说未必无人知晓,但也绝对算得上机密,这位殿下费尽心思拉拢他——
虽然第一次来这里是意外,但后面几次确实是她主动约的饭
——到底是为了借他的技术离开这座封禁的大山呢,还是听闻到了他拥有剥离灵魂物质的技术,想要借此快速摆脱周身缠绕的瘴气
还是……
“还是”才到一半,气息晦涩的女神殿下终于深思熟虑的抬起了头,问他:
“你有兴趣研究研究养猪吗?”
浦原喜助:“……”
浦原喜助:“不好意思您刚才说什么?”
女神仿佛把他的懵逼当做了拒绝,肉眼可见的萎靡了起来,复又像是重新鼓起了勇气,再问:
“那养生蚝……我是说海蛎子呢?”
“最好是光长肉不长壳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