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小姐的行动能力,从来都是不可小觑的。
这一晚,光烤鱼就烤了俩小时,吃的时间更是长的不行,但回过神来细细一数,半点不像正经吃饭。
一年来娇气的不行、这也不要那也不要、耍起脾气来连麻仓叶王端到她面前的团子、都敢掀翻了再踩两脚的铃木大小姐,久违的找回了和自己的帅比未婚夫们约会时,你侬我侬的绅士风度。
她不止安静的等着吃饭,在吃饭时还(因为不擅长剔鱼刺所以)饶有兴致的挑出五根萝卜条,在沙尔瓦·甘纳的碟子里摆了朵五瓣花,并一而再再而三的对着人家的脸发愣。
那眼神,亮的像是过去一年多都没看清过这北美祭祀长啥样似的,沿着人家鼻梁骨四处乱滑。
麻仓叶王打一开始就并不吝于对她付出耐心,因为园子的眼神存在感太强,偏强的特别坦然,杏核样的圆眼闪着直溜溜的光,落在他脸上时,仿佛赤|裸|裸的写着一行“我能亲你一下不?”的大字。
但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其实就是绅士风度,西门教的),就是忍着不说。
她越是不说,神态上就表现的越明显,那种企盼甚至称得上纯然,看着她那眼睛,感觉就像看到个小孩子蹲在糖画摊前眼巴巴的想糖人,眼巴巴到最后,看着都有点可怜了。
叶王吃完了麻烦的烤鱼,喝着女神亲手泡的茶(按理来说一岁半的新生福神,泡茶居然特别好喝),放下茶杯时,对上那双闪了一个晚上的眼神,叶王甚至有种【要么别等她说了,他将就将就主动亲她一口算了】的冲动。
道晚安时同样别开生面的很。
麻仓叶王几百天来给她堆枕头(露宿荒野时)盖被子(住别邸后),然而这玩意儿想睡了转眼就睡,跟她说话都当没听见。
对比起来,今天晚上站在他眼前这个,乖的简直像个假人。
“我好困呀,能睡觉去不?”
听听,回屋还知道请示了。
麻仓叶王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
“去吧。”
于是那玩意儿又在原地哼唧了一会儿,脸上五官纠结,偏她神色直白好懂,虽然纠结许久,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她脑子里正在打架的念头,是【我要不要整个晚安吻?】
虽然一个人单靠五官,就自作多情的演出了一场好戏,但铃木园子所营造出的戏剧氛围,却很好的携裹住了旁观者。
就沙尔瓦·甘纳像之前想的那样:如果一个福缘深厚到白光笼罩的新生福神,这般温驯又坦白的渴望着你——尤其还有过去那一年的任性娇气作对比——哪怕假的呢,这一刻的征服感和成就感总是使人愉悦的。
可惜啊……
望着铃木园子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哪怕顶着北美自带眼线的妖娆壳子,麻仓叶王侧身一倒时,仍旧倒出了一股玉山倾颓的疏狂来,他单手撑额望向月亮,手边不远处,就是园子晚饭后摆出了十足架势给他打出的一碗抹茶。
在他还叫麻叶童子时,曾遇到过的妖怪告诉他【生灵万物性格多变,如有反常,必有所图】,他得到灵视的能力后,虽然因此苦不堪言,但他所听到的那些心音,几乎每一分每一秒,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印证这段话。
异常。
阴阳师垂眸瞥了瞥那碗冷茶,哪怕是向好的方面变化的“异”,只要来的突兀又没缘由,那也并不值得欣悦。
何况……
他想了想今早突然自麻仓家传来“她莫名出手去救了麻仓叶贤”的消息,和下午重逢时她几次反常的怔愣,包括那几乎要趴在麻仓叶贤窗户上的姿态……
果然是看出什么了吗?
哪怕可以靠术法瞒过地府,但麻仓叶王终究不是神,他不知道神明的感官是如何分辨事物的,也不知道他精心养育了一年多的玩意儿,到底能从麻仓叶贤的血液中感应到什么。
但这两件事挨的太近,连转折都莫得,由不得他不去猜想,这家伙是不是真的因此(就是上一章园子那个因为他太出名,靠【麻仓】【血亲】【转世】的逻辑)猜出了他是谁。
突然变的这样狗腿,是恐惧……
还是欲盖弥彰,觉得糊弄住他,就能找机会配合什么别的人声东击西了?
要是铃木园子一直乖乖的,突然变得这样体贴只能算是更进一步,叶王撑死感叹一下之前的心血总算是没有白费,信了她全心全意要做自己的守护神。
但就她原来那个性子,突然这样妥帖起来,说她不是别有所图,八岁的麻叶童子都不会信啊何况这个活了两世、芳龄都五百五十八岁的麻仓叶王了?!
但是感觉真好呢。
自打猫又股宗临阵反叛,他有多久没被这样安静(毕竟听不到园子的心音,有的人面子上安静,内心哔哔起来烦人十倍),温暖(神明比式神好,好在体温更接近人,不存在异常冷【人鱼啊,水妖啊】和异常热【火鸟,腾蛇】的状况,挨近了就知道是异类),单纯好懂(主要是她单纯的比较平和,其实妖怪也有单纯的,不过是兽性的单纯),还物有所值(毕竟是个福神)的存在,这样妥帖温驯的靠近过了?
大BOSS若有所思的躺在月下喝了半夜的酒,临到黎明时,才慢腾腾的敛袖站起来,抄手端过那碗凉了一夜的冷茶,面无表明的一饮而尽。
大阴阳师五百年前能坦然的喊出要弄死普通人的口号,闹的人尽皆知升格成BOSS,本质上就说明了他是个非常从心的家伙,
细细数来,他愿意为这玩意儿付出心血的论点有四,但只要第四点在——即她还是个不能硬来的大福神——那只要铃木园子还能有恃无恐的保持着她那个没良心的性子,她就永远不会变成麻仓叶王想要的样子。
既然这样,不如相权之后取其轻。
福神虽然运强,但大多不精于战斗,而且因为福缘深厚,哪怕失却神格成堕落神,自身也不会衍生瘴气,反而能化作属性温和但力场强大的灵。
而灵,是可以通过契约,被阴阳师收做式神役使的。
说起让神明堕落的方法……
麻仓叶王抬脚踢翻了空荡荡的茶碗,神色薄凉但异常安定:说远了,需要神明自身心灵动摇,染上安无堕落致死;
说近了,也不过是运用古法巧妙融合上几种瘴气秽物,引她沾染一下便能染“病”濒死的小事。
日出之前的时刻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此时树木丰茂,早起时还有雾气弥漫,但闻起来全是清冽的草木气息,麻仓叶王沿着回廊走到拐角,并不收敛力道,直直拉开了铃木园子的房门。
随着咣当一声脆响,被窝里那团东西哼唧着动了动,没醒。
棕色的头发因为汗液有些站在了脸颊上,蜷在被窝里的女神小姐蹭了蹭木质的枕头,冲着大门的方向翻了个身,腿一伸直,半个人都滚出了褥子的范围。
空出来的床铺还残留着印子,弥漫出一股清晨时分异常吸引人的温暖气息,麻仓叶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气,想:园子烦人娇气成那个样子他还能纵容下去,七分在她的身份,另外三分,大概就是她不论做什么事,都格外的触动人,不论犯懒还是犯馋,总能引得别人想和她一起沉浸其中。
因为对她的定位产生了些许变化,大阴阳师行动间也少了顾忌,反手扔下了沾满酒水的外袍,打着哈气倚在了空出一半的枕头上。
床褥确实是软的。
又软,又暖,绵的好像猫又股宗第一次冲他露出肚皮时他触到的容貌。
可是他不会给别人第二次伤害他的机会了,麻仓叶王撑着耳侧,百无聊赖的抬手摸了摸少女棕色的头发,无论她昨晚的变化是为什么,心里想的又是谁,以后,她总是要学会听话的。
被窝里的铃木园子不知死活的踢了下被子。
麻仓叶王挪了挪被踢到的小腿,复又仔细观察起了这家伙的睡颜:说起来,这还是麻仓叶王第一次剥去她身上属于神明的部分,单纯的观察她。
阴阳师是阴阳寮数得上好的官职,虽然品阶就那样,但在妖孽作祟的平安时代,影响不可小觑。
他少时风流俊秀,遇见过的宫女小姐也不在少数,貌美的小宫女以帛巾或竹叶写画寄情,虽然简陋,但大胆与娇怯并存,只求一夕之欢也算是惹人怜爱。
她嘛,长相还能算娇养出的可爱,但并不善解人意,看似有恃无恐,但本能又怂,看着她怂吧,还特别敢作……
明明是害怕他的,但只要不合口味,就绝对不会吃他烤的鱼,有盐了、还要嫌弃没香料,有香料,又要嫌弃皮太软。
但凡要求得不到满足,她就能硬顶着饿劲,走一路不跟他说话,就算他专门找几个野果来算作道歉礼物,她接受都接受的特别勉为其难。
说起来,麻仓叶王勾了勾园子睡的暖呼呼的下巴,传说新生的神明心如赤子,性格纯洁的像是白纸一样——难道眼前这家伙糟心的性格,归根结底还是他的责任?
顶着外国壳子的大阴阳师,以手撑额侧坐起来,搭在少女腰上的手顺势划过被角,从被窝里捞出她的左手捏了捏。
被捏疼的铃木园子配合的哼唧了一声。
她看似粗糙,在哪都能睡着,但睡着了就不能听一点响动,不然就得哼唧,还会无法无天的乱踢人。
这个性格……还真是越想越糟心,就算以后想睡,他还不一定下的了口呢。
被窝里,被人干扰了大半天的铃木小姐又哼唧了两声,总算摸索出了身边有个人,将就着往他怀里钻了下,听呼噜声,她睡的还挺好。
这栋山居建在山谷口,时间和麻仓家的历史差不多长久,此时天边已经泛起了白色,麻仓叶王怀里塞了个挺沉的人,看着山脚下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听着怀里时不时传来的呼吸声,突然找到了重回人间的真实感。
抱着她虽然热且碍事,但这新生的神明身上,居然尽是人间烟火。
叶王冲着日出的方向打了个哈气,复又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只希望抹掉了神格之后,她还能保持住这个样子。
同一时间,麻仓别邸,一众长老新秀们正聚众开会。
麻仓叶贤满身绷带但意识已经清醒,作为这一代参加通灵王大赛的既定人选,身残志坚的躺着列席。
在座的长老们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黑脸,要不是他浑身是伤没地方了,老头老太太们怕是要排着队抽他。
这事说来也是倒霉催的。
麻仓家派人参加通灵王大赛,能拿到精灵王自然是好的,但这个目标看着实在遥不可及,退而求其次后,要的就只是好名次。
在这等全世界异能力者都集结的大场合里,入围入的越近,越能侧面说明家族的实力,进而带来名声、能量,以及家族迫切需求的影响力。
大舞台是属于世界的,但本国也有不少参加者,麻仓叶贤要名扬海外,最起码也得在国内拔个头筹,他要是能直接把恶罗王逮住,闹多大动静都没事,赛前积声势嘛,自然是越大越好。
然而并没有抓住。
不只没抓住,还伤得这么难看,甚至被负责审查的帕契族祭祀看到了全程,九成九的时间躺在床上人事不清。
影响太差了。
话毕,罪魁祸首麻仓叶贤作立刻挺尸状深刻反省。
因为她脸上包的有点多,围观者根本看不出神色,状似不为所动。
“我们还是要吸取教训的。”
说话的是中午时守在园子门口的那位巫女,她沉着冷静的教训后背说:“要不是女神路过,你回都回不来了,就算得到了参加通灵大赛的资格,去不了又有什么用呢?”
坐在上首的大长老为人比较务实。
孩子毕竟是自己家孩子,以后还要在家里呆半辈子呢,什么时候教育都行——主要是比赛在即,要赶紧消弭掉这次惨败造成的影响——“过两日,将那位祭祀请到家里来多聊两句吧,哪怕准备些礼物,总归要软化一下对方态度,将无能的印象扭转回来。”
说到这里,老头子顿了顿,又说:“叶贤的身体还是要养久一点,这次便不赶着座船了,等下月朝日,我上禀阴阳寮,寻个好用的飞行式神,伤彻底好了,再上路参赛去。”
麻仓叶贤自知犯了错误,此时只有点头认错的份。
他胸骨还泛着疼,下午的治疗虽然接好了骨头,但并不能立刻就愈合,说起下午,他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白天再见时,”叶贤清了清嗓子,“我是说三姑母为我施符裹药时,女神同那位帕契族的祭祀,似乎都在窗外看着……”
三姑母点头,说:“女神新生未久,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晌午时还在走廊打瞌睡,下午趴在窗前看我们施展术法,那神态,和二叔精心养育的花猫差不了仿佛。”
麻仓叶贤挣扎着打断了老人家的姨母笑,说女神如何暂且不提,毕竟阴阳道世家对于高天原的敬畏和推崇,大多来源于家庭教育,虽然自带基础好感度,但他一个全族希望,未来参赛者,哪怕他也没见过几个火神明,主要关注点还是放在帕契祭祀身上的。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失血过多出现了幻觉,还是逆着光惹人眼花,他躺在榻榻米上向外看的时候,那一瞬间,那位站在女神身后的帕契祭祀看他的眼神……
“似乎有些敌意。”
比起【汹涌的杀意】【薄凉的恶意】等等倾向明显的说法,他想了想,还是选了最含蓄的说法。
但是大长老依旧说“不可能!”。
“帕契族一代只选十位祭祀,他能役使五大精灵,排位必然还在前五,而且精灵王的眷属一族传承多年,推选祭祀时,不只看巫力多寡,还要看心性品格。”
“无论性格是快意恩仇还是沉默内敛,他们对待精灵王必然忠诚无比,组织比赛为精灵王筛选契约者时,也必然会对所有参赛者一视同仁。”
虽然“试图抓鬼王积攒名望失败”这件事显的麻仓叶贤很怂,但对参赛者的评价下调态度也该是客观的,不可能出现主观意愿这么强烈的“厌恶”和“嫌弃”。
巫女想了想,说:“难道是因为你害女神遇险了?”
她这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的:受敬神教育多年,好不容易碰到个活得,因为相处时间太短,并没有接触到铃木园子招人烦的那一面,认知和概念是完全重叠的。
——害年幼脆弱的女神受伤,她这败家侄子水平太臭!
上首老头子对于这事也比较反感,毕竟观念来自于灌输,年纪越大,被灌输的时间越久,观念就越牢固,何况年长者大都见识过高天原的强大存在,被其狠狠震撼过,当即鼻子出气哼了一声,张嘴像是要骂人。
“说起来,”眼见麻仓叶贤又要挨骂,辈分是他亲奶奶的老太太赶紧转移话题:“那帕契祭祀再是受眷,到底是外道人,一个渡洋而来的外道人,怎么会和新生的女神在一起?”
“伊势神宫祭祀的时候,可曾宣布过有新神诞生吗?”
屋里顿时静了一下。
神道教八百万天神,什么玩意儿都可能化神,可山边小神随时生、也随时死,这位新生的女神灵光清澈,福运深厚,说一句注定成为大福神也不为过——怎么出生的没声没息的?
而且……
老太太心有余悸的叹气:“看起来新神诞生也不过一年多,什么都不懂呢,明明是大福神一般厚重的神光,却叫恶鬼逼的慌不择路。”
——不止出生的没声没息,该受的教育似乎也没受过。
此时,坐在角落里的独眼老人终于开口,建议道:“要不要联系一下附近鸭川的龙神,让高天原派人接引一番。”
按说这等阶位的新神诞生,高天原一定有感应,会派人在出生地守着,诞生后便直接接回去:“没道理让女神一直跟个外道人在一起。”
他话音刚落,有个小辈便无声行礼,匆匆出门燃烧符咒通知诸神去了。
屋里边,一众德高望重老阴阳师面面相觑,把问题又绕了回来了:
【他俩到底怎么遇到一起的?】
反倒是一直躺着置身事外的麻仓叶贤,陡然想起女神和祭祀相遇时的样子,心里一动,总觉得过于亲昵了,遂发言道:“那帕契祭祀同女神关系……似是不同寻常。”
——他看自己不顺眼,难道误会那位女神救他是因为喜欢他?
话音一落,屋里静的更可怕了。
大家情不自禁的又回忆起了与那祭祀初次见面时的情况。
当时宅邸一角灵光闪烁,麻仓家以为是自己孩子参赛在即,高天原派人来观察道贺,心说居然来个阶位这么高的吗?
结果匆匆赶去,从未见过的女神抱着与那帕契祭司契约的火灵,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瞌睡。
祭祀考察完了,女神对他们的礼仪视而不见,可乖可乖的抱着大头娃娃状的灵,跟在人家背后就走了。
麻仓长老沉着开口:“难道女神钟情于那帕契人吗?”
钟情?
这词说的所有人都一激灵:这年头神明别说爱人类了,和妖怪勾搭上的都不少。
于是大家聚众回忆:
初见时,女神的态度大概是不耐烦,宁愿打瞌睡也不看那祭祀打架;
下午再见时,女神先是安心的在厢房睡了大半天,久久等不来人也不着急,最后跟那祭祀离开时,明显也是在走神。
唯一共同点,就是走神。
走神这词……貌似看不出什么特别冒泡泡的粉红色情怀啊?
但那帕契祭祀确实挺主动。
不过现在想来,他的态度亲昵的自然,走在女神前方,从不担心女神不会跟随,态度理所当然的完全称得上僭越。
女神第一次窝在墙角打哈气,被带走的时候全程低着头,看似没精神。
这次离开时也是恹恹的,看似更没精神。
鉴于神明的身体和人类不在一个次元,困不代表真困,只能是精神状态的反射,一旦困了,要么是心情不好,要么就是神体出了问题。
——女神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时,心情不好!
说起来大福神新生没传出声息本身就很奇怪了……
难道是正好让他撞见了,侍奉精灵王的祭祀有什么手段他们也不太清楚——换句话说,女神本就新生,心思清澈如水,她同那人在一起,到底是真爱,还是惨遭拐带了?!
查。
当下,便又是几个人匆匆出去交待,外围燃起的符香,一下子多了三道。
结界隐匿的外部,脑后长满翎羽的妖怪蜷身所在树梢,遥遥望着麻仓家上空凡人看不真切的香烟,吓的原地一个激灵,紫光一闪,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