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铃木铃木你爱谁

烤红薯的傍晚,已经模糊在了人类不靠谱的记忆中,幸平创真先生发呆没多久,那边厢跨越了电话线的催婚话题突然一变,水户郁魅像是被掐住了嗓子,面色苍白的转头,动作特别僵硬。

幸平:“怎么了?”

黄发少女面色严峻:“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开始【铃木】这个话题的吗?”

幸平:“哈?”

肉魅吼说因为八卦啊!

为什么八卦?

“因为有个女孩子突然出现在店里,明明认识你,但是说了两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一言不发的就跑了啊!”

——这情节好踏马酸爽的!

有诸多狗血满满的前车之鉴,肉魅越回忆越觉得药丸,“不是吧……”她的声音都有点抖:“我刚才怎么跟你说话的来着,是不是显的特别亲密?”

真由美赶紧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水户郁魅当机立断,说:“你身为修罗场中的另一个异性,必然也在对方的警戒范围内,你的自我感觉不算!”

她这会儿的表情,比刚才瞎做推测那会儿更苦大仇深。

“铃木小姐消失这几个月,可能都是在和家里抗争,好不容易搞定了,结果消息才传出来两天,她立刻就来找你……”

幸平创真此时理智尚存,还没完全被坑进沟里,就垂死挣扎:“喂喂喂,别的就算了,今天明明是巧合吧,园子不可能知道我今天回来啊!”

肉魅当时就惊了。

“这不是更虐了吗?!”

“她恢复自由后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去远月打扰你的修行课程,而只是到你住的地方悄悄看上一眼——说起来,要不是今天这么热闹,商店街这个时间已经熄灯了吧?”

“你想想,那时候一整条街都是黑的,只有她孤零零的站在幸平食堂门口发呆,她看看门口的灯笼,再看看招牌,偶尔想想你,呆够了就回去。”

“孤身一人抗住所有的压力不说,等下次见面,你甚至不知道她曾经思念过你……”

幸平:“……”

幸平:“可是我真的觉得是意外碰上了啊……”

电话那头(对,电话还没挂呢),榊凉子语重心长和他谈:“什么样的意外,能赶得这么巧?”

反而是真由美在前台看了全程,还保留着点正常围观群众的理智,小声提示说:“其实有个男孩子和她一起来的,人家说不定正在约会呢?”

然而商店街会长作为过来人,搓着下巴回忆了一下青春,表示:“绝对不可能。”

“那姑娘嗖的一下跑了以后,男孩子追的一点不走心,他那个态度,说好朋友都欠奉,很人道主义了。”

“而且称呼对方时用的是‘喂’,合理猜测只是偶遇,他俩可能连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真由美想了想:“就不能是临时搭讪的吗?”

“当然你可以啊,”会长耸了耸肩:“但就算是临时搭讪,女方路遇街边摊某少年就这么大反应,还扔下男伴直接跑了,这搭讪八成也得黄啊!”

那边厢,肉魅还沉寂在一会儿看天,一会儿想你的文艺频道,情不自禁喃喃自语:“真糟糕啊,看到这种画面,铃木小姐应该很伤心吧?”

——虽然没什么过分亲密的动作,但是许久不见的恋人身边突然出现异性,还是(做菜时)有默契的异性,加上她久压之下才得放松的心理状态,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付出都白费了?

而且幸平这家伙还没有解释……

对了!

想到这里,肉魅一拍桌子:“幸平你刚才干嘛不去追她?”

幸平创真心说他当时一点都没反应过来啊,他之前一周末一周末的扔菜,扔了多少盘,才能在园子这里搞到个60分?

还不许他激动一下吗!

但在水户郁魅谴责的注视下,本质一心做厨子的红发少年,不由的开始回忆大小姐刚才那个转头就跑的瞬间。

——园子……真的是伤心了吗?

园子说不然呢?

“我超伤心的啊!”

八百米外的咖啡店里,在可爱背景音乐的映衬下下,青峰大辉咬着块炸鸡,勉强配合着她的大呼小叫“嗯哼?”了一声。

铃木小姐顿时顺杆爬的倒起了苦水。

“那是我的第一个实验目标,”她的语气端的是感慨万千,面部表情十分浮夸:“收拢人心什么的,本来就很花功夫、还不好把握尺度的高难度操作,又费时间又费心血!”

何况她从来就不是个擅长体谅别人的人,“结果进展缓慢就不说了,居然……

青峰大辉含着东西语焉不详:“居然找了个女朋友跑了?”

演到一半的铃木园子顿时被雷出了角色,无语道:“你脑补的这是什么鬼情节?”

就幸平创真那个社交圈子,能拐来的女朋友八成也是远月的学生,对她来说约等于买一送一,前头那个帮她调辣酱,后头这个帮她打酱油,怎么想都是赚翻了好吗!

还有:“你把东西咽了再说话,炸鸡有这么好吃吗?”

青峰不为所动的喝了口汽水,半点没觉得自己吃相有问题,客观评价道:“刚才那家比现在这家好吃。”

园子顿时又萎靡回去,一口气叹的九转十八弯,道:“越是简单的食品,配方越是要下功夫,炸鸡这种大街小巷都有的更是如此,所以腌料的配方成分不说,连比例都能难死个人,味道越好,价值越高。”

“按理来说,配方就是厨师的【专利】,真的整新的出来了,赞助商占百分之五十一呢。”

“要么就是后续大规模生产的时候按比例兑换股权,反正所有前期投资,必然都是要得到回报的……”

青峰越听越觉得这玩意儿和恋爱剧场没关系。

哪知铃木园子念叨完这一大堆,咣当一声把脑袋磕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咬牙切齿中着意思哭腔(砸头挺疼的):“我明明就是因为商业价值,才不远万里跑去搞赞助,因为天赋才华,才决定花费心思拉拢他,结果折腾了这么长时间,那家伙居然未经我允许,随意将那么好吃的研究所得,直接共享给了其他商户……”

“简直欺人太甚!”

青峰大辉就很震惊:“所以你刚才气势汹汹走那两步,其实是想去打他吗?”

——妈呀我还以为抓小三呢。

园子顿时更沮丧了。

“我倒是想打,”她揉着脑门哼唧:“可我不占理啊!”

青峰:“哈?”

园子抬手拿巴掌抽自己的脑门,一下一下的敲,懊恼的都顾不上疼了。

——就是在准备质问他为什么未经商议、私自泄露研究所得的时候,铃木小姐才突然意识到:因为一开始就被大伯强调重点是拉拢人心,所以光念叨着真心换真心了,想着他才考进远月,业务要变现,怎么也得等上三五年吧?

所以她根本不着急,只是给幸平买买买——以至于忘了让他先签份赞助合约了。

也就是说,幸平创真这个家伙花了她那么多的钱(和时间)之后,居然还是个自由人!

现在想来,园子分分钟就要怀疑人生:我怎么做的出这么智障的事?

她这一懊恼,就懊恼了一整顿饭,说好顺便帮青峰吃垮今吉的事也没能顾上,拢共就喝了两杯果汁。

最后青峰大辉结账时对着账单上的数字研究了半天,怎么的都有点不太满意。

太少了吧……

出门之后天已经黑了大半,按道理来说,萍水相逢蹭顿饭的关系,到这里就可以分道扬镳了,但有一方毕竟是(表面上)独身的柔弱少女,青峰君就有点愁。

他很人道主义的考虑着是不是应该送一送女孩子,但是又有点不想动:毕竟大家真的不熟,为这么个路人,浪费晚上看电视节目的时间,怎么想都有点划不来啊……

她手机不是还有电吗,不能自己叫车?

想到这里他回头一看,铃木园子正萎靡不振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全心全意惋惜自己忘签合同的沙雕事,一点不害怕踩到坑。

高大的黑皮少年“啧”了一声,刚准备喊她一声,街道拐角处悄无声息划过一道橘色的灯光,线条流畅的车体在路灯昏黄的映照下,黑漆漆的特有逼格。

那车靠边一停,逼格十足的防爆玻璃慢慢划下,露出赤司征十郎神色平淡的面孔。

“大辉。”

只有名字,语气偏陈述,理所当然的仿佛他还是负责管事部长,青峰大辉还是归他管的部员。

谜一样的大家长感。

青峰大辉当时先震惊了一下【赤司怎么在这里】,所以没来得及答话,赤司意外的并不介意,沉默了一会儿,突兀问道:“为什么不去颁奖典礼?”

一说这个话题,青峰瞬间就不耐烦了:“今吉那家伙都说无所谓了,颁个奖而已,搞的这么曲折,谁稀罕浪费那个时间?”

话音未落,旁边有股力道悄没声的揪了揪他袖口。

青峰保持着疑惑的低头。

“干嘛?”

园子悄咪咪提示说:“他应该是问我呢……”

青峰:“你又不领奖,关你什么事?”

青峰:“何况这奖还延迟了……”

园子顿了顿,说:“我要是不翘掉,这个颁奖可能就不会延迟了。”

青峰完全没有听懂。

而且两个人身高差查的有点多,园子又一直跟讲悄悄话似的,捏着嗓子小小声,青峰想听清她说什么,就只能一个劲往左边驼背,话没说两句,外在形象一个比一个猥琐。

“久闻不如见面,”坐在车上的赤司君不轻不重的清了清嗓子,自然的打断了这段对话:“铃木小姐和我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铃木园子因为个人好恶问题,十八年来从来没有直面过任何一个姓赤司的,乍一见他,条件反射的居然有些胸闷气短。

然后她觉得哪里不太对。

——她对姓赤司的人是单方面规避,但早就的结果应该是双方都没咋地见过,赤司十五岁社交意义上的成年宴会她都没去,两家隔得十万八千里,这人打哪听说的她?

还【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园子眉头一皱,她在姓赤司的人脑子里,居然还是个值得特意去想象的人吗?

哇撒受宠若惊了是怎么回事?

到目前为止,铃木园子小姐还不知道自己有个“为爱痴狂”的人设。

——就是前头水户郁魅小姐给围观群众科普的那个。

所以她那表情,惊愕的跟真的一样。

赤司征十郎因为这份直白稍显惊讶,但并不想过多的评价些什么,反倒嫌弃的瞄了青峰一眼,说:“大辉,上车。”

园子心说你这是什么避之不及的态度,怕我咬他吗?

“不然呢?”

几乎瞬间读懂了她那点表情变化的赤司君,不为所动的耷下眼帘,平淡的说:“请铃木小姐不要随便玩弄我的部员,作为篮球笨蛋,他就只有脑筋单纯这一点可取了,不过连大辉那种性格的家伙,都能这么快就搭上话,倒也算名副其实了。”

铃木园子琢磨了一下,觉得这话的本意可能是在夸她。

但她又琢磨了三四五下,愣是没搞明白他夸的是哪个点。

于是她稍一抬手,正想问一问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人设,眼角瞥到隔壁场馆亮着大灯的侧门,一排移动的土黄色正从短短的台阶上下来,打头那个蓝紫色头发的身影,看着特别眼熟!

——幸村精市?

园子震惊之下,居然生出些许欣慰来。

以园子对七釜户研究所的了解,幸村精市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为了研究他的幻术天分,那些专家甚至会想尽方法治好他的神经根炎。

就上次匆匆一面看来,他在那帮老人家里混的很是游刃有余。

但性格再讨喜,只要他还是个【被研究的】,那帮本质上很冷酷的老人家,绝对分的清“欣赏”和“研究”孰轻孰重。

作为试验品,人身自由必然要受限制,而且身不由己就不说了,你还得表现的比较善解人意:要体谅这是为国家做贡献,可以有不忿,但必须把握好尺度,不能滋生出明显的报社倾向。

如果有,那就必须藏好,不能被人精|子们看出来。

不然你连消除记忆、然后回归正常社会的机会都没有了。

老人家会觉得你这个人本性里就潜藏了那么点黑暗倾向,哪怕没有这段记忆,一旦以后的人生遇到什么大起大落的事,很可能就会怒而暴起,危害社会。

既然是社会隐患,那不如物尽其用,先关个十年八年吧。

——就跟静灵庭设立蛆虫之巢的原因差不多。

铃木园子一直觉得他们的逻辑特别强盗,无奈御柱塔的所有人,注意,是所有人,他们不止这样强盗的面对别人,同样这样强盗的要求自己,赶上需要为国捐躯的时刻,大家纷纷慷慨赴死,没一个人会犹豫。

在不双标的前提下(她还是既得利益者),这帮强盗的逻辑根本无懈可击。

所以,哪怕知道被挑中了做研究的人,很大概率会毛发无伤,园子也一直避免让小兰牵涉其中。

但幸村精市明明是个稀有的幻术系,园子想,在蓝染惣右介目的不明又没有明显弱点的情况下:“他居然这么快就被放回来了吗?”

黄金之王回来之后,她就避免在御柱塔直接下什么命令性的文件,说话都说的格外注意语气,走后门都不太好走,搞清楚幸村走的是哪一套流程,说不定还挺有参考价值。

赶上小兰深受其害的时候,说不定能做个参考来着……

想到这里,铃木园子下意识抬起步子,就想往他那边走。

恰逢此时,幸村精市隔着不愿的距离也看到了她,蓝紫色的眼睛陡然一闪,瞳孔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下意识便回头去找切原。

队伍尾巴稍那里,活蹦乱跳的切原赤正欢快的绕着柳莲二转圈圈,嘴里一刻不休的念叨着和格斗游戏有关的废话,明朗的看不出半点阴霾。

——因为他本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虽然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但幸村并不愿意再让身边的其他人接触这种糟心的【秘密】,几乎是在看到这位眼熟的小姐转动身体的下一秒,便直接抬起头来,用严厉的眼神表达出了制止意思。

请你离他们远一点。

讲道理,一部之长当久了,幸村板起脸来很有些不可言说的威慑力,园子硬生生叫他看的愣在了原地。

但是御柱塔的身体普查迫在眉睫,除了小兰,这个看似臭屁但性格挺好的青峰大辉先生,她也想顺便管一管。

园子犹豫了一下,遥遥做了个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幸村微微一愣,点头算是认可,和其他人一起走了。

这通眉眼官司打完,其实也没花什么时间,但当她再回头看时,高个黑皮和他大家长一样的红毛篮球部长都已经消失了。

园子举目四望,只有远处逐渐消失的一个车屁股。

人家根本没有等她的意思。

铃木小姐叹了声人心不古,无可无不可的耸了耸肩,准备叫车回家。

=====

另一边,气氛特别沉默的车上。

赤司征十郎瞟了青峰一眼,说:“我都不知道你还有那种耐心,路边遇到的陌生人,居然能处那么久。”

青峰大辉好歹是个有青梅的人,平日里听桃井五月碎碎念听了不少少女漫情节(她偶尔也吐槽电视剧,句尾必然是“阿大你绝对不能像那种渣男一样!”)。

再粉红色绝缘体的人,被念上三五年下来,培养不出男友力,好歹能有点“绅士”的常识。

他完全没有听出这里头的讽刺,理所当然的反问:“碰上个没带钱的无辜少女,意思意思帮助一下而已,不行?”

赤司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画面,又回忆了一下有关这位铃木小姐的传言,意味不明的呵了一声,说:“她不用你担心。”

青峰本来也不是特别走心,不咸不淡“哦”了一声,转头时突然你发现窗外风景不对:“往体育馆后门开的?”

赤司瞥又一眼:“你自己才说的,还有五月。”

青峰刚想说照今吉翔一的说法,整个桐皇篮球部的应该早就做校车走了,然而话没出口,车稳稳一停,背着个粉红色大包的桃井五月身手矫捷的打开车门,唰的一下就窜了上来。

她一边放那个大包,嘴上说着:“小赤谢谢你啦,居然能允许我等到现在……”

——夏季赛结束,冬季杯已经开始准备了,桃井帝光时期认识了不少追采访的记者,能从相熟的某位手里,提前拿到大概的比赛流程和预估分组,算是走后门。

但是该记者就职于某大型体育刊物,不只报篮球,要等这次的网球比赛结束采访,才有时间顺便见她一面。

桃井五月义不容辞的蹲在场边等了一个多小时。

之前合宿时,桐皇约定过要和洛山分享这份资料,在知道今天就能拿到时,桃井立刻给赤司打了电话,然而洛山的人领奖之后已经走了,赤司知道她这么晚了还得一个人后,很男前的吩咐说:你在那等着,我去找你拿,顺便送你回家。

解释完这一长串,桃井五月抱着她那大包转头问青峰:“阿大你呢,怎么也在这里?部长不是说你拿着公款花天酒地去了吗?”

青峰心说你这都是个什么形容……

那边厢赤司的神色似乎是放松了些,不动声色的勾起嘴角,接过桃井递来的笔记本。

本子很厚,开头居然夹着几张照片,打开以后纷纷扬扬的往下掉。

桃井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急匆匆道:“那是我刚才专门找人借拍立得照的,电子备份都没有,部长你稍微小心点呀!”

于是赤司顺手一接,翻转间,在一闪而过的照片上看到了某个熟悉的人影。

这不是……

他举起照片,食指点了点画面中心,问桃井:“你照的,就是这个人?”

桃井眼睛放着光的回了一连串“嗯嗯嗯”。

“这是国中网球界超级厉害的人物,据说有个绰号叫神之子……打球很好看的!是我这种不太懂的都觉得好看的那种——”

话音未落被青峰直接打断:“你不是喜欢阿哲吗?”

桃井可嫌弃的“啧”了他一生:“只是觉得好看的那种欣赏啦,而且你不觉得比起帅气的哲君,幸村君更应该被夸奖漂亮吗!”

青峰表情一言难尽的很,男的为什么要被说漂亮,视线慢悠悠往照片上一落。

啊,他敷衍的惊讶了一下:这不是那个大小姐在门口对望的人吗?

桃井不明所以的看他,又回头去看照片,除了幸村君潇洒的身影,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难道阿大之前认识他?”

青峰:“唉?”

桃井就解释,说幸村君虽然顶着神之子的名号,但身体却不好,今天他在场上打球,底下那些个运动周刊常跟报道的采访助理,看起来激动的特别真情实感,就那个忧心程度,和爱豆的亲妈粉差不了仿佛。

青峰大辉原本想说“这人病不病关我什么事”,赤司征十郎却微微一动,恰到好处的插进了这场对话。

他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五月说的身体不好……大概是什么程度?”

桃井不明所以的“唉”了一声,像是不明白赤司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但习惯了听从后,她还是如实回答了这个问题。

“据说从去年年末开始,幸村君就频繁的进出医院,别说比赛,训练也不常参加。”

“后来查出了严重的病,貌似动了很复杂的手术才恢复过来……现在具体什么情况,我不太了解,据说立海大的部员其实也不太了解,因为他最近转进了一家很严格的医院……”

说完,她抬头去看赤司,满以为能看出点端倪,却见部长若有所思的念了句“是吗”,便无动于衷的低下了头。

“小赤是想到什么事吗?”她壮着狗胆问了这么一句。

——幸村不是个打网球的吗?又没有直接的比赛冲突,有什么详细情报不能跟我分享一下吗?

但这个消息确实不能。

用眼神制止了桃井的好奇之后,赤司征十郎首先想起的是,是最近在固定阶层内部流传的沸沸扬扬的真爱平民事件。

赤司家知道的要更多,比起万事主要靠猜的水户郁魅,他就算不刻意打听,灌到耳朵里的消息也不会少,而且可信度要更高。

比如:

首先,他知道道明寺司确实爱上了个灰姑娘,但事实上,那位灰姑娘并不怎么爱他。

最起码现阶段还没到爱的程度。

再比如,他知道铃木园子小姐确实有个真爱的平民对象,也确实准备跟这个平民结婚。

同时,他还知道这个对象的身体不太好——这种“不好”,貌似是某些异常原因(就是圣杯战争)造成的后遗症,几乎不可能被治愈。

他甚至“知道”这个“异常原因”是什么。

不过这一点不是最近八卦耳闻的,而是差不多一年前,从他表兄那里听说的。

他表兄,大名叫的场静司。

想到这里,赤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表兄并不是个多么好相处的人,因为接触的世界过于“五彩缤纷”,他的本性几乎称的上古怪,除非是有所图谋时能装出些善解人意的表象,绝大多数时间里,更喜欢让别人配合他。

赤司年纪还小时,在他那挨过不少冷眼(其实是他俩相对冷眼),但是两家毕竟是姻亲,有重要的消息,并不会斤斤计较并互相隐瞒。

据的场当家的说,他曾经和铃木家那位大名鼎鼎的园子小姐见过一面,当时,他是这么埋汰他表弟的:

“都是一个年纪的小孩,她可以比你招人喜欢多了。”

“真要论起用处,怕是也比你靠谱。”

赤司虽然并没有灵能方面的天赋——事实上这是好事,没有力量,他的眼睛就不会受的场家诅咒的影响,那一点点的力量溢出,正好方便打篮球——但听的多了,对的场家做的事并不感到陌生。

这位表兄口中的“用处”,必然不是对人类,也就是说:“铃木家那位是天生的灵能力者吗?”

据他所知,天生的超凡者虽然不少,但能力大多比较废物,能当得起的场当家的一句“靠谱”,赤司想,那这位貌似废物到需要招赘的铃木小姐,多少还有点值得称道的天赋。

他不咸不淡的想完这一截,嘴上分毫不让的堵了回去。

他说:“要是觊觎那份力量,你也可以去铃木家‘应聘’一下试试,虽然你卖身回不来了,但生两个孩子的话,你还可以给的场家留个天赋异禀的继承人。”

的场表哥并不为此生气,虽然他的气场大多时候都是晦暗不明的,但赤司却意外很能感受到那种有点肉麻的包容。

“这还是算了吧,”的场静司意味深长的瞟了他一眼,笑道:“我还想多活两年,没必要去那位小姐身边以身殉道。”

那会儿,铃木家一波三折的招赘事业,已经成了圈内不可明言的都市传说,赤司听到他这话,虽然知道这人八成是为了吊他说话故意的,依旧配合的问:“她身上……有古怪?”

“差不多吧。”

的场当家的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没趣,“啧”了一声后,道:“我看不出端倪后,把她支去了恐山的巫女那里,大灵媒的继任者亲自为她通了灵,据说是姻缘线已经注定了。”

赤司姿态端正的喝茶,慢条斯理的:“是吗。”

的场静司抬脚踢了踢桌子,半真半假的告诫他说:“那条注定了的姻缘线,来自某位位格颇高的神明,除非位格同等,或者比神明更加不可言说,一旦试图‘插足’这段感情,和铃木园子结缘,必然会遭到一定程度的反噬。”

听到这里,赤司征十郎端着茶杯的手一顿:“也就是说,西门家离家出走的长子,神宫寺家猝死的老家主,都是被‘反噬’的?”

“这倒不一定。”

“不过和她走太近,”的场当家的想了想:“尤其是感情方面的那种近,肯定会受影响,牵扯越深,后果越严重。”

“很大概率会莫名其妙的生病,生重病,然后越来越虚弱,最后看似正常的病死。”

这是的场静司依照过去经验推测出的大概状况,但赤司并不了解,他话音一落,铃木园子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无辜小姐,在赤司眼里的形象,顿时变成了某种神奇的病毒感染源。

但铃木财阀的存在感根本避不开,甚至于下一代继承者(就是铃木园子定的老公),对各家、甚至对整体局势来说都至关重要。

要是只有刚才场馆门口匆匆一眼瞥到的那场眉眼官司,赤司倒不至于随意猜测她俩有什么。

此时此刻,坐在车内的赤司征十郎回忆起表哥似笑非笑的话:位格不够却要和她结姻缘,身体会慢慢虚弱,正好幸村精市无端得了大病……

说起来,赤司想,铃木次郎吉那位老先生,之前确实大张旗鼓的招募了一堆名医来着。

虽然名义上是为那位得了绝症的锥生零找的(赤司现在怀疑锥生君一订婚就绝症,很可能也是被反噬的)。

但锥生君的病,似乎没有了后续的消息,反而是在医院进进出出好几回的幸村君,最近却出乎意料的快速康复了。

所以……

赤司征十郎看着桃井特意拍摄的照片正中,肩上搭着外套的短发少年笑容温和,侧面看去,棱角却锐利的几乎不可逼视。

幸村精市既是网球部的部长,又是学生会长。

天分,才华,领导力兼具。

要真的是这样的资质,似乎亲手揭开了迷雾一角的赤司少爷想:倒不怪铃木会长,会同意女儿娶这样一位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