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短期赢家宗像礼司

园子反手就把沢田纲吉扔回了榻榻米的垫子上。

Scepter4的室长站在门口顿了顿,还是慢悠悠的踱进了室内。

刚才那通电话,来自于御柱塔内的黄金之王,而国常路大觉之所以会打这通电话,是因为他早前接到了来自于铃木会长的跨国电话。

铃木史郎先生并没有干预园子处理方式的意思,但是为了兜底补缺,他选择联系大BOSS。

“这件事情似乎并不是意外呢,您准备怎么处理?”

黄金老头年轻时是个平A画风的真汉子,老了以后,全心全意为了构建一个【让普通人也能安定生存的世界】而努力。

不论是他出身的阴阳道、看似大势的神道、还是石板衍生出的一连串王权者,甚至于本就存在日久的非人种族,只要胆敢冒头作妖的,一律劈头盖脸乱棍打回去。

此时新闻一个台叠一个台的放,半废墟化的大厦还在背景里冒着熊熊的烟雾,上镜的记者的语速一个比一个快,评论专家的声音也一个比一个大。

流言几成恐慌。

黄金之王眉头紧皱气场威严,沉吟时的表情凶的能把小孩吓哭。

他此时已经有点生气了,但魔道是个构成复杂的外来人口团体,所以他理智的回答说:“事关重大,等我考虑一下。”

铃木史郎无所谓的哦了一声。

“那什么,”白胖子提示说,“现在我们都不在国内,事情是园子在管,她嘛……”

话里未尽之意昭然若揭:她那么任性,你要是想太久耽误了时机,她干出点啥别的事……

——那就只能麻烦您多担待了呢:-D

铃木会长一副【我其实也无所谓哎】的状况外语气,慢悠悠的把电话给挂了。

黄金之王莫名觉得喉头一哽。

处理魔道必然需要斟酌,如果可以,黄金之王倒是想直接把冬木和友枝这两块地方从国土上挖出来扔了,但是理想照不进现实,为了保证事态不会再出转折,还是先把铃木家的女儿捞过来看住比较重要。

宗像礼司似有似无的看了沢田纲吉好几眼,还是一本正经的传达了黄金之王希望铃木园子今晚进驻御柱塔的意思。

园子斩钉截铁:“不去。”

宗像表情不变的看着她。

园子被他看得脊背发毛,犹疑的眨了眨眼睛,试探着说:“我要坚决是不去……你会抓我吗?”

宗像礼司试图解释:“御家的决定只是为了控制事态——”

“那为什么不控制他们,要来控制我?”

铃木园子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以己度人,总觉得别人也该这样对她。

“结果你居然要抓我……”

所幸她现在情商见长,也能理解宗像礼司先生作为在职公务员的身不由己,不过因为本质上还是个任性鬼,这理解终究有限,没有直接迁怒已经算是有了长足进步,脸上的表情自然赤|裸|裸的写满了不高兴。

——这表情,类似于幼儿园小孩抱团互怼时的愤愤不平:我和你好,还是他们和你好?

——既然是我,你怎么能站在他们那边呢?

——你个叛徒!

明明没有人吵架,也没有人大声说话,室内的空气却因为铃木小姐的哼声突然剑拔弩张了起来。

然而宗像礼司先生被堵了一堆话,却没有追究铃木小姐妨碍(超能力)警察执法的意思,反而沉默的摸着袖口,突然低头去看年少的彭格列首领。

沢田纲吉蹲在垫子上一脸懵逼。

里包恩,他给老师打眼色,他突然这么可怕的看着我干什么?

当然是嫌你碍事啊……

里包恩若有所思的对上青王瞬间蜷起又松开的手指:这种情况下,只要是个男人——不论接下来的情节发展是哄还是吵——肯定都不希望碍眼的人在这杵着。

所以……要先离开吗?

毕竟情侣吵架不讲理,他们总不会特意记恨对方,躺枪的就只能是碍眼的吃瓜群众,因为看到对方放下身段哄人的样子而凭白和王权者产生间隙……也太划不来了←_←

本着同盟的最后一点良心,里包恩额外观察了一下铃木小姐的表情。

铃木小姐似乎已经忘了青王之前的问题,完全没有解释XANXUS是谁的意思,鼓着脸颊好认真的在生气。

看来这位王权者在铃木小姐心里,属于可以肆无忌惮发脾气、而不用担心对方不包容的那一挂呢……

很好,里包恩想:原本事情不论是吵还是哄,一般只有【为爱鼓掌】和【为爱挨打】两种结果,然而看现在的人设,别说挨打受伤了,他们甚至不需要担心铃木小姐的身体纯洁性是否会受到危及。

于是小婴儿照着沢田纲吉的后脑勺就是一脚:“我们先走吧蠢纲,御柱塔的事情和我们这些外国人没关系哟。”

他话音一落,戴眼镜的青年男人果然轻描淡写的将眼神转开了。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瞬间觉得轻松多了是怎么回事?

然而园子小姐并没有体恤少年BOSS心理健康的意思,麻溜就是一只尔康手:“等等。”

她还不死心的问:“不是说要帮我怼爱因兹贝伦的吗?”

里包恩扶着帽檐不咸不淡的打太极:“对现阶段的彭格列来说,指环战最重要,如果要因此和爱因兹贝伦对立,铃木小姐最起码要娶了XANXUS、变成彭格列真正的女婿才行。”

铃木园子皱着眉头回忆人高马大超级凶的XANXUS,再看看愁眉苦脸还没她长得高的沢田纲吉,欲言又止。

“你……怎么就确定他能赢呢?”

随着她因为疑问指向蠢纲的手指头,王权者清淡却暗含审视的眼神,再次无情落在了少年沢田君身上。

里包恩看她毫无破绽、疑惑的非常认真的脸,心说你是瓦里安派来的卧底吗?怎么这么会替阿纲拉仇恨?

然后他眨了眨眼睛,淡定把锅甩了回去。

“这么笃定XANXUS能赢吗,”小婴儿可爱的感叹说:“看来铃木小姐是真的很想娶阿纲呢。”

——比起我无辜躺枪的蠢徒弟,请务必把重点放在你贼心不死的未婚妻身上啊,宗像礼司阁下。

可惜在宗像礼司做出反应的前一秒,狱寺凖人先炸了。

“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眼光啊,”灰头发的少年气势汹汹的一拍桌子:“XANXUS那种家伙怎么能跟十代目比?十代目才是最强的!”

里包恩:……

里包恩:我手底下到底带了多少个蠢货?

宗像礼司很稀奇的看了狱寺凖人一眼,似乎被他神奇的关注点引开了些注意力,没再用眼神压迫随随便便就敢抱女孩子的未成年人(沢田君:说反了吧……),转而好脾气的对园子扔出了杀手锏。

他说:“这是会长的意思。”

会长,指的就是铃木史郎,在有空女婿之实却没有女婿之名的那三个月里,他就是这么称呼自己岳父的。

园子果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你说我爸爸?”

有个【听大人话】标签的铃木小姐顿时犹豫了。

五分钟后,彭格列的诸位还在店前等着切尔贝罗派车来接,铃木小姐已经一脸不高兴的坐上了前往御柱塔的直升机。

=====

御柱塔是黄金之王氏族“非时院”的驻地,也是国家权力的绝对中心,来来往往不乏戴面具的怪人。

不过因为时间已晚,园子来了以后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黄金之王。

她被送去了一间豪华的卧室,浴室里甚至已经放好了热水,等园子洗澡出来,懒洋洋的蹲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时,发现塔里只有注册的终端机能用,普通手机根本没信号,再仔细研究一下,似乎可以借浦原商店的中转装置打去尸魂界。

然而她没有尸魂界任何人的电话号码。

所以还是好无聊啊……

女孩子穿着非时院提供的制式浴衣,那种很老气的蓝白粗条纹,毫无形象的蜷成一团侧躺在墩子样的和式矮沙发上。

她白皙的手臂没骨头似的的耷拉下来,被深蓝色的布料衬的像是一条通透的白蛇,掌心握着的手机,屏幕正无机质的黑着。

女孩子的头发湿漉漉的,过长的尾端因为不讲究的姿势揉成一团,在沙发背上沁出一片深色的水迹,还有不少窝在颈侧和靠枕间的缝隙里,然后沿着沙发沿收起的弧度垂在半空中,其中最长的一撮,离地毯不过一寸之距。

宗像礼司推开房间大门的时候,有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正从那截卷曲的发梢慢慢蕴出来,然后随着门扉颤动的频率吧嗒落下,无声的渗进地毯里,留下一个颜色异常的小圆点。

听到开门的声音,原本蜷在沙发上晒咸鱼的铃木园子立刻侧头看来过来,敏锐的像是野性觉醒之后的猫,然而看清来人是谁后,又神色恹恹的倒了回去。

她几乎是幼稚的、刻意的开始翻身,准备留个后背给这个刚进门的讨厌鬼。

无奈她之前为了趴得舒服,把客厅几个沙发上的所有靠枕都弄到了身边,这一翻腾动静大的不行,三个单座沙发配套的小手枕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等铃木小姐气势汹汹的完成了后背怼人的壮举时,不止她的头发更加乱了,被扯成死结的浴衣带子还好巧不巧的缠在了她自己小腿上。

捆的那片皮肤超疼的。

于是她情不自禁嘶了一声,发出了抽泣一般的声音。

宗像礼司在门边站了很久,听到这股动静后妥协似的叹了口气,原本捏紧门把的手指终于还是放松了力道。

“园子。”

青年的声音平铺直叙,但仔细听来,还能辨别出潜藏在深处的无奈。

“你这算是恶人先告状吗?”

【你说啥?】

疼到泪眼朦胧的铃木小姐姿势不雅的揪着腿上的带子,明显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红着眼眶一脸懵逼的望着他。

算了……

宗像礼司今晚同样留宿在御柱塔,他似乎也刚刚洗完澡,穿了件宽松的白衬衣,袖口挽在接近肘部的位置,领口的袖子系的松散,裤子的布料一看就很软。

男人回手关上门,甩掉脚上的鞋子,慢条斯理的走到沙发前的圆毯上盘腿坐好。

于是园子也不用扭着脑袋看他了,赶紧躺回去折腾衣带。

宗像看着她团在自己眼前扭了老半天,推了推眼镜,扶着沙发向前探了探身子,扔开她垫在腰下面碍事的枕头,用食指勾住了被枕头拉链卡主的绑带,耐心的结起了死结。

他的手一挨上来,背对着男人的园子立马就老实了:疼的是她自己,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有人帮忙挺好的!

然而洗完澡不吹头发瘫咸鱼的铃木园子,体表温度注定不会太高,而对于身为异能者的宗象礼司来说,他的体温却恒定在一个比普通人稍高一些的数值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算根本没有挨到皮肤,隔着差不多一个指节的距离,园子都能感觉到渗过来的温度,弄的她老觉得痒痒,打哆嗦似的总想跑。

“躲什么。”

青年的声音似乎平静无波,但在园子看不到的地方,她一再想避开的动作已经让宗像皱起了眉头。

在她再次下意识挣扎前,随着咔哒一声清响,卡主的布料正好解开,没等园子顺势翻个身,男人的手掌精准的捏住她的脚腕,硬生生的把她给拽了过去。

“疼!”

园子踢开他的手,蹭着矮沙发盘腿坐好,扯过一个枕头抱在胸前,下巴抵着麻制的布料恶狠狠的哼唧了一声。

于是宗像沉默着松开了手。

园子蹬人毫无技巧,几乎没有任何有效杀伤力,倒是他,因为之前糟糕的情绪影响力道有些失控,现下放开手看看,白皙伶仃的脚腕正好印着个扎眼的红印子。

宗像礼司眸光一闪,回忆起了之前听到的那几个人名,慢腾腾的磨蹭了下指腹,意外的并没有想要安抚她意思。

——倒是那股火气似乎稍微下去了点。

这种结果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为了隔开这种感觉,他起了另一个话题。

“怎么躺在这里?”

铃木园子鼓了鼓脸颊,摆明了拒绝和他说话。

宗像礼司也没管她,抬手拿过被她扔在茶几上的毛巾,撩起垂下来乱糟糟的头发,一截一截的慢慢擦了起来。

他像是很有耐心的样子,先用毛巾包住压一压,然后轻轻的摩擦着将水吸出来,遇到被她滚成一团的部分,就虚虚的拢起五指,轻又慢的一点点的顺开。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布料摩擦的声音,室内异常的安静。

铃木园子被顺毛顺的挺舒服,没过一会儿,可自然的扭了扭脖子,不由的有些疑惑:我之前……到底在气什么来着?

没等她想起来,男人带着湿意的手掌轻轻贴上了她的侧脸,宗像说:“头侧过来一点。”

园子麻溜的“哦”了一声,听话的侧头方便他擦头发,然后想了想,回答说:“连个网络都没有,我太无聊了而已。”

宗像拿着毛巾的手一顿,察觉到她这是在回答之前那个问题。

这个发现让他怔愣了很久。

久到铃木园子都不由的低下头来,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宗像,你怎么了?”

宗像礼司于是回神,欲盖弥彰的推了推眼镜,再次撩起她的头发慢慢磨蹭起来。

之前,他是她的老师,后来,变成了她的丈夫,年龄差、身份差亦或是父母和文化灌注的潜意识,宗像礼司对铃木园子的包容度非常的高,对她好基本不问缘由。

园子如果生气闹别扭(她其实很容易钻牛角尖),宗像很少去追究为什么,而是干脆利落的选择直接去哄她。

铃木园子又是个很好哄的人,那会儿女孩子尚且没读高中,比现在还要低半个头,可以完整的窝在他怀里,普通的别扭(比如错过电视节目),拍拍背过一会儿就会好了,那种【分分钟就能在你怀里笑容】的属性实在是很容易让人产生成就感,以至于宗像礼司后来根本不在意园子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闹别扭。

只要一直好好的把她抱在怀里,她最后总是会高兴起来的。

自此,除了责任亦或是文化挂念,是【宗像礼司】这个人本身,产生了想要一直哄着铃木园子高兴的想法。

于是他就更加不会对她发脾气了。

然而刚才——

男人眼角轻斜,目光的落点搁在了少女还泛着点红色的脚腕上。

——他明明捏疼了她,表现的让她觉得害怕了,但是在他真的不说话的时候,她反而会小心翼翼的来关注他是否生气了。

——原来他稍微强势一点,园子也是会妥协的呢。

恋爱经验欠缺的文科男子放下手中的毛巾,这会儿园子的头发差不多半干,在她疑惑的注视下,宗像礼司曲起拇指,蹭着她的脸颊的弧度滑到了耳垂下面。

那里有个小小的伤口,像是被石块一类的小东西蹭破了一层表皮,虽然没有流血,但却泛着深深的粉色,粗糙的指腹挨上去时,园子小声的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身子。

“疼吗?”

镇定的男声恍若无觉的问。

园子咬着嘴唇想了想:“还行吧。”反正以她的体制来说,这种小伤口好的很快,明天睡醒大概就会消失了。

宗像礼司接着问:“怎么弄的?”

铃木园子翻了个白眼:“之前有个长得挺好看的神经病,费劲千辛万苦就为了摸一摸我的头,由于过程过于坎坷,搞得我也受了点牵连。”

她摸伤口的动作大大咧咧得,果然又被疼痛刺了一下,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可能是被迸裂的小石块划到了吧?”

“那他人呢?”

“走了啊!”

园子像是回忆起了一个值得她愤愤不平的重点:“我今天晚上一连遇到好几个不正常的人,吃顿饭也一波三折的不行,结果最后蹦出来了一群魔术师,为了战略同盟,”她大义凛然的咬牙切齿,“我估计是没法和彭格列计较了。”

说到这里,她跟吃了大亏似的碎碎念了一堆,最后痛心疾首的叹气,念叨着好气啊好气啊,这都是什么破事啊,彭格列要是赖账就真的亏的尸骨无存了……

宗像表情平淡的顺着她的头发,状似无意的说:“彭格列遵守约定的前提,不是联姻吗?”

“唉?”

“阿尔克巴雷诺说的,娶那个XANXUS。”他歪头想了想:“我看园子答应的挺爽快的。”

园子心说这明明是战略性妥协,我才不要娶一个比我还拽的人进家门呢!

“所以……XANXUS是谁?”

这是他第一次重复这个问题。

说起XANXUS,遇到的时候年纪太小,园子的印象过于浅薄了,一时半会儿的居然不知道怎么形容。

她还苦着脸思索用词,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其实疼的并不强烈,擦伤了表皮时疼和痒占的比重差不多一半对一半,但是园子是个娇生惯养到甚至吃不了味道苦的东西的家伙,就这一点点别扭似的疼痛,也搞的她腰骨一紧,整个人绷直了就想往后躲。

于是她腰上无声无息的多了只手。

宗像礼司不费吹灰之力的揽住她压在了原地,像是没察觉到园子润红了的眼眶一样,轻柔的磨蹭着粉色变深的擦伤:“想好了吗?”

他又问了一遍:“XANXUS是谁?”

铃木园子明显被他震慑住了。

随着耳边轻柔的抚摸,之前尖锐的痛感像是幻觉一样只剩下麻痒,但只要宗像礼司的指头还停在那道伤口附近,那种神奇的危机感跳动着简直要把园子的神经戳爆了!

她甚至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屏住了呼吸,睁着眼睛半天都没敢用力眨。

宗像似乎是被她的反应提醒了什么,整个人几不可查的放松了些,探起身来轻轻用嘴唇碰了碰她的睫毛。

园子控制不住的眨了眨眼睛,积在眼眶里的泪水像是被刮去的白霜一样,沿着眼角溢出来,吧嗒吧嗒的在脸颊上留下两条水线。

泪水落在园子自己的小臂上,冰凉的触感瞬间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铃木园子轻轻的松了半口气,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宗像的脸色——总觉得这一瞬间吻她眼睛的宗象礼司,似乎比上一个瞬间突然压她伤口的那个好接近的多。

这个战战兢兢又困惑的的神态非常的可爱。

宗像抵在她后腰的手不由安抚性的拍了拍,耐心的把同一个问题问了第四遍。

“XANXUS是谁?”

铃木园子抽了抽鼻子,有种很小的时候被大伯教训时的委屈感,然而男人的指腹轻轻停在耳垂下面的地方,残留的疼痛还在提醒她宗像对这个问题不同拒绝的坚定。

“我记不清了,”她回答的委屈巴巴还有点恼火:“是小时候遇到过的人,彭格列家的儿子,我只是小时候去意大利找他玩过,之后、之后就没见过了!”

宗像礼司先生像是想起了什么,在她腰上轻轻拍了拍,等园子耷拉着眼角回望他时,斯文的问:“就是教你说意大利语的……那个‘当地人’。”

“嗯。”

宗像礼司不知道在想什么,搭在她后腰那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了起来,园子觉得那片皮肤陪被他蹭的热的慌,还有点微妙的痒痒,老想动又不太敢,只能拿手指头去戳他的肩膀。

“宗像,”女孩子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软绵,扭了扭腰示意他:“你松个手呗?”

宗像看着她满怀期待的脸,并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还有夜斗呢?”

园子几乎是在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秒,精准的眨了次眼睛避开对视,然后抠着手指头不高兴的说:“是几十年前就和大伯结缘的神明,现在是我们家的守护神,铃木家最近的古建筑工程,就是给他做的。”

“高天原的神明?”

“嗯。”

“那黑音呢?”

他的手轻轻顺着她耳边的头发,指骨似有似无蹭过那道小小的伤口,园子杯弓蛇影似的当即打了个哆嗦。

男人叹气,将曲起的手掌摊开,轻轻附在她的脸上摸了摸,掌纹带着平和暖人的温度:“放心吧,不会疼了。”

园子心里暗搓搓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不压它,它肯定不疼啊!

然而宗像君稍微有点可怕,她的直觉完全不敢吐槽。

宗像礼司的掌心贴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重复:“那个说要摘紫阳花给你的黑音呢?”

园子可自然的垂下眼帘,恰到好处的抽了抽鼻子,慢吞吞的回答说:“那个是守护神的神器。”

“神器……”

男人顿了顿:“死魂吗?”

园子更加不情不愿的瘪了瘪嘴:“生魂啦!”

“就是你之前让我放行的那个尸魂界的代理死神,因为点意外他成了我们家守护神的神器,我之前又给他惹了不少麻烦,道歉之后就认识了。”

青之王权者还有印象:“黑崎一护?”

园子乖乖点头:“嗯。”

——这不知道该算是直觉造就的下意识行为、还是她本身就具备这样的天分,铃木园子从头到尾都避免了在宗像面前直接叫出这两个人的名字,甚至不自觉的选了相对来说称得上避重就轻的简陋说法。

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对上宗像礼司的眼睛。

在被封禁的层层记忆里,另一个广袖对襟身材高大的男人似乎面对面的教过她什么,而园子在自己都没想清楚的时候,潜意识里就觉得,她念叨夜斗和一护时可能会不受控制出现的某个表情,大概是宗像非常不喜欢看到的。

于是她很自然的就避开了。

想到这里,铃木小姐又委屈起来了。

宗像礼司于她而言虽然算是个不走心的前任,但是毕竟相处那么久,找区域划分来看,绝对是值得相信的自己人,结果突然这样……

然而没生气七秒钟,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园子下意识抬眼去看叹气的人,然后理所当然被帅的一愣。

宗像礼司也是刚刚洗过澡,衬衫随便套的,脖子上没有领带,头发也比平常看起来绒一点,明明是和过去截然不同的放松装扮,但不知道是不是表情气场加持,反而显示出了一种远比工作时更加冷静、锋利的帅气,帅的人……毛骨悚然的。

但是真的好看。

当铃木园子放弃用直觉感受这个男人是否危险的时候,她瞬间就被这种锋利的帅气弄的想要攥紧胸前的衣服,然后麻溜的来一次深呼吸缓解紧张,因为两个人离的挺近,她简直控制不住想要揉一揉自己的眼睛。

——然后用尽毕生视力,来确定她从白衬衫上看出的那点暖色,到底是衬衫的底色,还是衬衫地下透出来的肤色。

脑海里一浪接一浪的起波澜,园子在某个刹那间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初被浦原大神的荷尔蒙撩到心跳加速的瞬间,然后突然意识到:宗像礼司的手,还放在她腰上。

就隔着一层薄布。

于是她没出息的冰住了呼吸,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这会儿可比疼的时候紧绷的柔软多了。

对上她眼睛的瞬间宗像礼司不知道从里面看出了什么,同样怔愣了下,然后她后腰那只手就逐渐施加着力道磨蹭了起来,园子被揽着往前挪,最后几乎是半蹲着挨在了沙发的边沿。

离的太近了。

在被颜值疯狂冲击理智的间隙,园子满眼痴迷的想:她和宗像,离的太近了。

铃木园子对宗像礼司的某些行为接受良好,得益于她们曾经差点结婚的那三个月,那段时间两个人基本是住在了一起的,宗像礼司甚至会直接在她面前更换衣物。

但那时候,她们之间只差一道把婚约坐实的手续而已。

现在呢?

就像她之前陡然意识到了【西门是喜欢她的】这件事一样,园子在婚约结束后依旧持续下来的没常识和不走心,大多来自于历任未婚夫们有意无意客观培养,但这个时候的铃木园子虽然失忆了,但她好歹上过老长时间的政治课。

于是她已经迷成了浆糊的脑子艰难的转了转,呆呆的看着面前这双深蓝色的眼睛,突然发现:她们已经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了,这么抱着……

不,不止是抱着,甚至于之前几次见面时的距离……是不是都不太对劲啊?

然而在觉悟事实的下一秒,园子的大脑已经失去了运行思维的能力。

青年的眼线纹理细长,眼角干净,睫毛压的很重,看着是清淡又斯文的类型,但是打在她脸颊上的气息,确实灼热的。

宗像礼司几乎要把她从沙发上拉下来了,虽然还是张差不多面无表情的脸,但在他直起腰向前探的那一瞬间,园子仿佛看到了被他带起的气流漩涡,有种缓慢之下反衬出的气势汹汹。

这种压迫不像一开始时充斥着让园子神经乱跳的危机感,反而随着他呼吸的靠近,让她不由自主的失去了动作的能力。

我可能有点兴奋,铃木园子自欺欺人的想,我知道自己在兴奋,证明我还是冷静的。

然后男人的手顺着肩膀滑下去,最后在手背的皮肉上捏了捏。

园子的胳膊上瞬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不由自主的颤抖随着他的指头尖从手背一路麻住了她半边身子,园子呼吸一顿,就连瞳孔都无意识收束了起来。

宗像礼司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已经变得水亮亮的眼睛——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在意——慢条斯理的勾着她的食指,轻轻向起抬了抬。

他教她说:“把我的眼镜摘掉。”

铃木园子上次听到他用这种祈使句说话,还是两年前被要求【把这篇字帖临五遍】的时候。

她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顺着宗像的力道抬起手臂时,她这时才发现,自己连指尖都在颤抖,抖到就算挨上金属镜框时,她已经钝化一百倍的触感也像是摸到了一团空气。

宗像礼司一直注视着她的眼睛。

铃木园子在心里以头抢地腹诽自己的手没出息,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宗像曲起手指,将她的手整个抱在掌心里,带着她把那副眼睛摘了下来。

咔哒。

又或是别的什么更加钝感一些的闷响,金属的镜架磕在厚厚的毛毯上,铃木园子很努力的想把眼睛移开了。

然而她的身体很耿直的舍不得。

随着宗像礼司的投影在她瞳孔深处慢慢放大,温热的吐息轻飘飘的打在她脸上,园子晕乎乎的被他从矮沙发上抱下来,几乎是面对面的坐进了男人怀里。

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掌慢慢的贴在她的勃颈上,女孩子白的像是馋了奶油的冰糕,当掌心的每一道纹理都挨上她的皮肤时,那块冰凉的皮肉就会慢慢在他掌心化开。

园子呼吸的频率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被拉的很长,下意识侧着脖子蹭了蹭颈边的手掌,在微妙的期待和兴奋中不自觉嗯了一声。

星河倒转,大潮回返,蓝到发黑的瞳孔无声无息的闭了起来。

微弱的茶香漫上唇纹,园子脑子被熏的和浆糊一样乱糟糟的,待鼻尖蹭过对方的鼻尖时,她突然意识到:这股茶香,就是来自于对方的呼吸。

贴在嘴唇上的温度闹的她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宗像礼司的声音隔着厚厚的帘幕传进她的耳朵里。

又是【把字帖临三遍】一样的祈使句。

他说:“把嘴巴张开。”

园子脑子里有一群蝴蝶在乱飞,直到那股茶香顺着口腔一路浸润到肺部,又随着断断续续黏腻的呼吸从鼻腔呼出来,她才在被舔|吻的间隙里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哦,她刚才真的照办了。

所以,女孩子眯着眼睛慢悠悠的“嗯”了一声,这就是舌|吻吗?

她轻轻咬了咬对方几乎要抵到她上颚的舌尖,在宗像突然崩住的瞬间黏糊糊的喘了口气,然后整个人像是被扔在半空中颠了一下,完完整整的被拉近了男人怀里,她的膝盖蹭着地毯,晃动间似乎压到了宗像扔在地上的眼镜。

换气的间隙,男人稍稍退开了一些,动作井然有度的顺了顺自己的额发,复又轻轻吻了吻她的唇珠。

“园子……”他的声音有点哑:“似乎不讨厌这个?”

——为什么要讨厌?

哇撒亲起来超舒服的啊!她不受控制的想低头蹭宗像的脸: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为什么要讨厌这个?

她脑子里这么想着,眼神也就直白的这么表达着:女孩子嘴唇几乎压成了深红色,脸颊泛粉眼角微醺,偏偏眼睛还是坦荡荡的直溜,一闪一闪的像是落了小星星。

溢满了单纯到几乎直白的色气。

宗像平静的舒了口气,然后用和平静动作不相匹配的力道捏着她的腰侧往怀里又揽了揽,等园子几乎是坐在他腰上后,再次缓慢的压着她吻了起来。

在湿哒哒的间隙里,园子晕晕乎乎的想她这一天过的还真是挺丰富的:明明一刻钟前还狂风骤雨似的寻思着要欺男霸女、先把远坂家的珠宝店挤兑倒闭了,结果这一天的终结,居然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和未婚夫接吻。

——还是已经差不多快要数不清“前”字的,很久不见一次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