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恭弥走了,铃木园子捏着块手帕蹲在原地,老半天没回过神来。
主要是被这份谜一样的战斗力刺激到了。
她确实见过不少超自然的东西,也知道她们家守护神和守护神器都贼能打,但夜斗是武神一护是死神,严格来说这些家伙早就被开除人籍了,怎么这家伙这么可怕?
想到这里,虽然见多识广、但依旧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铃木小姐震惊的喃喃自语:“那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某种方面非常感同身受的沢田纲吉哭丧着脸,痛心疾首的点头:“是的。”
“他一拐子砸碎了大理石的台面!”
“这算什么,云雀学长早年曾经抽飞过一辆救护车。”
“而且他性格也太奇怪了……”
——如果后来他已经放弃打人,那干嘛还那么重的杀气?
——这人一步一倒霉弄了满身水,最后就为了扔条手帕给她擦眼泪?
“其实我觉得奇怪这个词,并不能准确概括出云雀前辈的性格特点……”
——骗人说花瓣落地都会被吵醒,闲着没事就折腾别人,这种恶趣味简直让人欲哭无泪好吗?!
沢田纲吉此时的语气,混合着谜一样的心累和仿佛老司机看到后辈的欣慰,搞得园子更加懵逼的抬起了头。
两人相顾无言,只觉得名为云雀恭弥的可怕阴影跟会传染一样。
里包恩站在远处看了看,只觉得愚蠢大概也是会传染的:这么糟心的一片废墟,两个棕毛蹲那瞎惺惺相惜个什么劲呢?
所幸赶来东京之前早有准备,联系好的同盟组织接手了帮忙善后的工作,就在里包恩马上就忍不住准备教蠢纲做人的时候,一连三辆黑色轿车如入无人之境的飙进了案发现场。
轮胎在地上擦出刺耳的声响,美作玲黑着脸走下了车。
道明寺没受过什么专业的格斗训练,从小到大只有他打人,少有人敢还手,所以打架经验也不怎么丰富,但是醉鬼胜在力气大,而且神志不清不好跟他计较,就美作玲把他从店门口拎到车上这几百米的路,拢共被踢了七脚,嘴角现在还晕着一片淤青。
后来西门总二郎来帮忙,虽说两人合力成功把他塞上了车,西门的下颌一侧却被道明寺手上的戒指划了道小口子。
美作玲千辛万苦搁好了道明寺,回头还没松口气,就看到他半边脖颈都是血的站在原地,吓得心跳都停了一拍,结果他比道明寺还不省心,抽了张面纸若无其事的擦了擦,从抽屉里捡了面小镜子出来。
那伤口虽然流血多,但除了长点伤的并不深,西门总二郎揽镜自照半边,托着腮边凉凉的叹了口气。
美作玲挂断了呼叫医生的电话,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看他照镜子。
“……你还有完没完?”
西门总二郎挑起一边眉毛:“碍你事了?”
“你要是气不过,进屋去把阿司揪起来打一顿,反正他现在已经醉迷糊了,要是觉得疼,医生来之前可以先找急救箱处理一下,一个劲的看什么呢——”
“我没觉得疼。”
西门总二郎瞥了他一眼,又仿佛十分发愁的盯镜子:“我只是觉得丑。”
“……”
“玲,”西门总二郎疑惑的歪头:“你这是个什么表情?”
美作玲可嫌弃的啧了一声,倒在沙发上没再说话。
西门叹了口气,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边上上下下的抛着手上的小镜子,一边闲闲的感慨了起来。
“园子的毛病还真是根深蒂固啊……”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美作玲盖在眼皮下的眼珠轻轻动了动,倒也没准备搭话,心说铃木家那姑娘怎么能说是个毛病多的人呢?
她明明就是【毛病】这词成了精!
——又不识好歹,又不知道感恩,翻脸不认人的速度跟秒表有一拼就算了,还不记吃也不记打。
社交情谊也是情谊的一种啊,合作伙伴间也不至于全是冷冰冰的交易(事实上虚情假意起来是最肉麻的)。
结果铃木小姐还真就跟只四处乱飞的鹃鸟一样,你在地上扔米粒她才肯下来,一旦没了口粮,蹦蹦跳跳的就飞走了,站在树上居高临下的一看,搞得还跟你自作多情上赶着喂她一样。
不过想的虽然多,美作却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因为铃木园子这个人有毒一样的态度,之前那几次联络没做根本就没告诉过别人,放在明面上,铃木和美作应该还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
西门总二郎回忆着餐厅里见面时她亮晶晶的眼睛,声音里也带了些笑意:“看到漂亮的人就跟猫咪看到了鲜艳的花一样,眼睛放光还一个劲的想上手摸,不管见多少次面,总要盯着你发会儿呆表示敬意……”
说到这里,他若有所思的磨蹭起了下巴。
“你说她要是流落在野外,碰见了蘑菇会不会也专门挑长得漂亮的吃吧?”
美作玲的一只手臂压在眼前,听到这话直接翻了个白眼:所以你照着镜子“丑”了这半天,就是怕不好看了,那只猫不愿意来拨拉你这朵花了?
不过铃木园子在他脑子里的形象一直是只鸟,所以比起西门说的猫逗弄花朵,在美作玲的脑子里,那画面应该是一只没长大的鹃鸟,抖搂着满身圆滚滚的绒毛,吧唧一声落在花蘑菇的伞盖上。
说起来……
美作玲像睡着了一样躺着不动,放在一侧的手指却下意识磨蹭了一下。
——一个小时之前在餐厅原本有一面之缘来着,不过因为道明寺冲他打的那套醉拳,他居然没来得及好好看看真人长得什么样。
玛德突然有点惋惜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接了紧急电话来卖人情的美作大佬站在车前,眼睛直勾勾的对上邮筒边蹲成了个团的铃木小姐。
衣服挺好看,发型也挺好看,整个人有种精修出来的精致,放在这一片废墟的画面里,到有点像是P上去的,连清晰度都不太一样。
不过怎么说呢……
美作玲其实看过她的照片,但平面和立体总归是不一样的,他因为职业原因过手的资料多了去了,看照片老看些一刀下去非死即伤的地方,不怎么特意记脸。
所以就算西门总二郎手机屏幕上就是铃木园子鼓掌的照片,这人在他脑子里的固有印象,还是一只没心没肺的鸟。
然而此时,没心没肺的铃木小姐蹲在深色的邮筒旁边,鼻尖也红眼眶也红,虽然看着还是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整个人却可怜巴巴的不行。
美作玲皱着眉头看了她半天,直看的铃木园子若有所感的抬起头来回视,还这歪着脑袋,疑惑的冲他眨了眨眼睛。
对哦,美作玲对上她透亮的双眼:虽然通过几次电话,次次气的她肝疼,但这位铃木小姐似乎还不知道他长的什么样呢。
也许是陌生帅哥的出现冲淡了被打碎三观的震撼,铃木园子盯着美作玲看了老半天,觉得自己被美色安慰到了,扶着邮筒慢慢站了起来,因为蹲太久脚麻了,干脆原地蹦跶了几下。
她忘性挺大,虽然面对云雀的时候危机感极端紧绷(云雀的杀气不作假),但到底没挨着打,回头麻溜的就忘了,完全没有吃到教训的意思。
美作玲应付着面前兔子一样手忙脚乱的少年,眼角止不住想去看她干嘛呢。
不过比起蹲在街边,连绒毛都被淋的湿哒哒缩成一团的可怜样子,他居然神奇的觉得她没心没肺站在树上气人的时候更让人怀念。
——这毕竟是那个铃木家的大小姐,连他的脸子都随便甩,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该有人让她难过才对。
这想法乍然出现又飞速消失,美作不动声色的摸了摸心口,不由沉思。
我这人是不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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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事宜如何善后变成了美作组的事情,不过彭格列虽然是地下世界的定海神针,让日本的黑|道有些避讳,但到底不是一个系统的,互相帮助背后也是要走人情的。
黑暗世界其实有森严的等级划分,这个等级一个是横向的,一个是纵向的。
纵向的阶级在于家族的体量,教父的家族(彭格列)就是绝对的秩序,其下分布着同盟的家族、作为下属的家族、或是单纯依附而生的小家族。
而横向的秩序,在于家族内部的权利分布。
家主就是家主,教父彭格列的家主和外围小家族的家主,在某种意义上是平衡的。
哪怕小家族的势力不足彭格列万一,只要黑手党集中开会,他就有资格和彭格列的教父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从纵向的等级来说,美作家再厉害,也该对世界第一黑手党避些锋芒,但从横向的身份来说,美作玲是铁板钉钉的下任继承人——而在指环战没有正式分出胜负的时候,沢田纲吉只能算是继承人备选,比他低了一个等级。
这就导致了两个人虽然不能好好说话(画风实在差得远),但美作玲怎么着看着小孩不顺眼,都不能明确的表示嫌弃,而沢田纲吉再坐立不安,也不能在美作组的人接手完善后事宜后,就立刻开口请美作玲离开。
这俩人的身高差接近30公分,严格意义上来说沢田纲吉的长相也很有潜力,但他从小到大都废材习惯了,本身脾气也挺好,虽说战斗力一个顶美作仨还富余,但碰上对方眼神强势点的瞬间,他微妙的就弱气了下来。
这其实是杀过人和没杀过人的区别。
然而里包恩才不管这些客观因素呢。
——蠢纲这么怂,现在丢脸就算了,以后做了BOSS,怎么代表彭格列的脸面和其他组织来往?
不过本性这东西是定好的,沢田纲吉从来都不是攻击型的人格,美作玲打官腔他就糊弄着,遇到没听懂的部分,就揉着后脑勺尴尬的笑两声,搞得里包恩越看越觉得不顺眼。
蠢纲还在适应黑手党的无形规则,锻炼的也主要是战斗力,别说打机锋的水平了,他连可以速成的眼界拓宽(就是前面里包恩提过一个劲花钱的)课程都还没上呢!
戴着礼帽的小婴儿摸了摸爬在手臂上的蜥蜴,大而黑亮的瞳孔紧紧的盯着面前让他不爽的画面——想要扭转这个交际气场上的劣势,只有让蠢纲原地来一发零点突破,用绝对的武力值当场把美作玲吓懵逼这一途可走了。
不过这个方法实在太蠢,里包恩就算喜欢看徒弟出丑,也不至于让他干这种仿佛突然犯了神经病的囧事。
此时此刻,当大魔王在【上去抽他】和【给他留个面子】之间跃跃欲试的想要选择前者时,一阵不算轻巧的脚步声慢慢走进了他的警戒范围。
里包恩一回头,那个很可能变成彭格列女婿的铃木小姐,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背后。
大魔王淡定的转身,可爱的歪了歪脑袋,可自然的打招呼。
“ciao su。”
看外形应该很喜欢可爱事物的铃木小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更加面无表情的移开了目光,然后他一巴掌拍在了美作玲的车前盖上,对十分钟前还惺惺相惜的病友沢田纲吉,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恐吓。
她说:“我刚才差点忘了,你把那个神经病美少年称作‘云雀学长’呢,对吧?”
沢田纲吉表面上茫然的眨了眨眼睛(他确实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心里默默的擦了把汗:所以说云雀前辈的脸到底是有多大的杀伤力,你都觉得他是个乱打人的神经病了,居然还在神经病这个词后面缀了个美少年?
铃木园子完全没被他柔软的神情收买。
她笃定的说:“所以你认识他。”
沢田纲吉点头,然后心累叹了口气:还好来的及时,没有铸成大错……
眼见他表情为难的低下了头,后面赶到的狱寺凖人马上就炸了:“十代目不需要为那种家伙道歉,他一点当家族成员的自觉都没有!
山本武被他吼的一愣:“唉?云雀也是我们的一份子吗?”
此时云之战尚未开始,不过里包恩从来没把云雀当过外人,山本根谁都能做朋友,疑惑完了,马上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也对啦,”他想了想:“云雀也总是和我们一起玩来着。”
站在一旁的铃木小姐若有所思的点头。
“哦,这么说,他也是彭格列的人啊……”
这句话低的如同喃喃自语,园子说完之后下意识咬了咬嘴角,里包恩的海拔只能抬头看人,扬起脑袋时正好对上她这个表情。
——虽然看着是个能和蠢纲惺惺相惜的棕毛傻白甜,但这姑娘的思维模式还真是正统财阀继承人的调调,从来不记【是谁想弄死我】,而是直接追根溯源,直接定义【是哪个势力想弄死我】。
这种模式下的人很少专门报私仇,一般都是直接和对面高层接头,然后等对方给交待。
如果处理结果和赔偿都满意,那就两厢安好,但凡谈不拢了,直接默认结仇。
也不对。
里包恩想了想云雀暴走的起因:她要是真这样,应该找了铃木会长再找九代目,哪怕现在联系不上九代,找彭格列本部的茬才是正统套路。
她怎么想起来去买并盛了那?
沢田纲吉脑子里没这么多弯弯绕,他想起云雀后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就问:“说起来,铃木小姐为什么突然想要把并盛买下来?”
里包恩不动声色的推了推帽檐:这个问题问的不错。
园子双手抱臂盯着狱寺凖人皱了半天的眉头,连养眼的陌生帅哥(就是美作玲)都不看了,半晌之后回答说:“因为我生气了。”
“哈?”
“你们这些人都莫名其妙的很。”她不高兴的撇了撇嘴,“骂我也是,拉我也是,”重点看了看狱寺凖人,“搞得我跟个人渣一样也是……”
说完,她抿了抿嘴唇,抬手指着街角处帮忙施展幻术的库洛姆:“还有一声不吭挖我的墙角的事!”
铃木园子特别自然的笑了笑,理所当然的说:“我都这么生气了,报复一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这事还严重不到告家长的地步,热血上头多花点钱不行啊(_ )
因为这份理所当然,她这个表情很有些不动声色的可怕,沢田纲吉倒是知道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花钱买东西……
不过:“这也算是报复?”
园子比他还疑惑:“这就是报复啊。”
“既然你们生活在并盛,那我就先买下来再说——比如你对并盛游乐园有童年回忆,那我就直接拆了,原地盖个工厂;对小镇后山的树林有回忆,那就直接推平盖个基地。”
“反正地在我手上,我想怎么做都行。”
沢田纲吉一听报复这个词,原本还脑补了下被大地主赶出并盛的场景,这会儿听到她的具体报复方法,脑子里陡然蹦出了一个耀武扬威的云雀前辈。
——讲道理,作为一个少年人,他还没法体会这种手段的杀伤力,不过云雀委员长在的话,改造并盛什么的,根本就行不通的吧?
里包恩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肯定在吐槽,但里包恩这会儿不止不想打他,反而有些感概。
彭格列是个黑手党组织,这些热血正盛的孩子,注定成为黑暗世界的一份子,背负家族虽然等于背负荣耀,但也等于背负这份黑暗的罪孽。
他难以抑制的抽了抽嘴角。
也许等十年二十年以后,并盛这段日子会变成沢田纲吉少有的、毫无杂质的温情回忆,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无坚不摧的彭格列十代目才能意识到:当构建这份回忆的载体(并盛)变得面目全非时,那种空虚的、仿佛过去温暖全被湮灭的感觉有多可怕。
毕竟人的记忆一旦缺少了提示,就是这么一副不可靠的样子啊。
这些想法出现的快消失的更快,里包恩甚至没有让它们发散下去,勾起关于自身的回忆,顺势跳上了车顶,看向了满脸【我有钱我骄傲】的铃木小姐。
一个提到报复,就下意识想到这种办法的女孩子,本性得残酷薄凉到什么地步啊。
残酷的铃木小姐并不知道自己在第一杀手那忽悠来了这么高级的一个评价。
她这一手都是和凤镜夜学的。
当年他们还相处愉快的时候,不知道看了场什么电影,然后起了个什么话题,主旨似乎是有关于复仇的。
凤家三少看着她对电影结局露出的大快人心的表情,温柔的帮她整了整领口,然后说:“这也不算复仇成功,园子知道怎么样才能最好的折磨别人又不伤害到自己吗?”
铃木园子抱着桶爆米花愣住了,疑惑的看向凤镜夜:看部商业电影而已,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么深刻的问题?
凤镜夜摸了摸她的眼皮,感受着女孩子上下颤动的睫毛,不动声色的说:“只要对人动手,总会有被对方反向伤害的可能,比起杀掉现在的仇敌,其实杀掉过去的他更有意思呢。”
铃木园子不由沉思:这个话题……怎么还越来越严肃了呢?
隽秀的男孩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眯眯的说:“其实回忆才是最好的自己,在一个人面前挨个毁掉他珍贵回忆的载体,和一遍又一遍的杀了他没什么区别呢。”
——母亲给他的名字,母亲做给他的玩具,母亲买来的书籍和衣服,还有母亲送给他的花朵。
在须王环走进须王家大门的那一天,静江夫人就曾以【彻底告别你不堪的过去】为理由,正大光明的用这个方式,杀掉了过去那个名叫奥多的小男孩。
铃木园子没听懂他想说明什么,却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寒颤。
凤镜夜像是开够了玩笑,低头吻了吻园子的眉心,好脾气的开始安慰她。
彼时,凤家三少刚刚知道排在自己之前的那一任未婚夫,就是同社团的蠢货部长,听着须王环跟喝醉了一样嚎啕大哭的在那喊。
他说你知道吗,我把我的名字告诉一个女孩子了……
凤镜夜哦了一声算是听见了。
须王环抽了抽鼻子,说静夜你别这样,我说的名字不是【环】,是【奥多】啦!
于是凤镜夜打字的手陡然停顿了一下。
须王和铃木对那段短暂的日子守口如瓶,园子和环虽然好骗,该注意的地方却很有几分敏感的本能。
所以那是凤镜夜第一次,听到须王环提起他和铃木园子相处时的某个细节。
也是凤镜夜第一次发现:虽然这两人相处的仿佛儿戏一样,但在须王环这个笨蛋的认识里,铃木园子是让他觉得可以放松下来的人。
环有一点点喜欢她了。
凤镜夜拍着未婚妻小姐靠在自己怀里的头,眼镜后的神色清淡却多有闪动。
——也是在发现了自己知道这个消息时一瞬间紧绷的心情后,他才稍微有些察觉。
——其实他也开始有点喜欢她了。
美貌的少年垂首看向简简单单就陷入睡眠的女孩子,不由得反思起了那一瞬间微妙的失控。
然而以铃木园子的复杂程度,她和凤镜夜思维模式的差别,堪比条形码和二维码之间的差别,何况她那会儿根本不知道前任未婚夫和现任居然还认识。
趴在貌美如花的未婚夫怀里,差点睡着的铃木园依旧没搞明白凤镜夜今天为什么有点异常,但是她昏昏欲睡的间隙里,慢悠悠的记住了刚才静夜让她觉得危险时说的那句话。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摧毁他珍惜的过去】。
世界第一杀手的高端评价,本来应该属于须王夫人来着←_←
准备原模原样(其实花钱比对方多多了)复制静江夫人报复模式的铃木小姐,这会儿主要在和狱寺凖人瞪眼。
不过她不是很专业,瞪一会儿就忍不住想转开视线,悄咪咪的看看美作玲。
美作玲好整以暇的抱臂倚在车门前,看样子是没兴趣追究铃木和彭格列怎么结的仇,只是闲来无事盯着铃木园子上下打量,一旦逮着她瞄过来的眼神,立刻就似笑非笑的哼一声。
他哼完了总觉得哪里不对,然后又悄无声息的垂下眼帘,摸着心口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有病。
——他这表现怎么跟刻意想撩人似的呢?
不对。
美作捏了捏鼻梁:撩人之前好歹也要自我介绍一番啊,彭格列的人认识他,铃木园子却人名对不上脸。
说起来早前都是挨怼,他难得在这只鸟面前,享受了一会儿西门常说的【看到了好看的人就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发呆,脾气可好,笑的可乖】的待遇。
那边厢,处于瞪眼主战场的狱寺凖人却对她那些暗搓搓的眼神有些气不过。
他气不过的不是铃木园子上辈子抛弃他,这辈子还和别人眉来眼去(可能有那么点吧)。
他主要气的是——这人和十代目说话不认真!
身为顺毛驴的铃木小姐被灰发少年凶神恶煞的眼神越看越莫名其妙,虽然还是管不住自己总被美色(美作的脸)诱惑的眼睛,还是慢慢疑惑了起来。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我是偷你家存折了吗……你这么恨我?”
毕竟是商业盟友的第一位,保证铃木园子和彭格列下一任十代目的和谐友谊(哪怕半真半假),其实和保证沢田纲吉和迪诺的友谊延续一样重要。
大魔王看着这个仿佛已经互相讨厌到无药可救的场景,决定直接把夏马尔卖了。
说错了,他准备把夏马尔的剧本卖了。
——如果铃木园子真的娶了XANXUS(里包恩坚信蠢纲会赢),那么暗杀部队瓦里安的归属也是个问题,虽说把人嫁出去了,就算解决了继承权冲突,但夫家在联盟中的地位太重要,确实不利于权利平衡。
让铃木小姐和阿纲有点前缘,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件减少麻烦好事。
于是就在铃木园子将要和狱寺凖人再次吵起来的前一秒,穿着黑西装的小婴儿用蜥蜴变来的手杖敲了敲车顶,对疑惑着看过来的铃木小姐歪了歪头。
他问:“铃木小姐,你听说过前世今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