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是个很尴尬的场景,但场景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尴尬这根弦。
美作玲本来是窝着火来的,在现场看到铃木园子后瞬间发不起来了,上去就一脚踹在了道明寺的膝盖上,然后把晕晕乎乎找不着北的卷毛提了出去。
牧野杉菜从一开始就在执着的给四宫小次郎鞠躬道歉,这会儿看道明寺终于安分下来了,匆匆忙忙鞠了个躬,也跟着跑了出去。
只有西门总二郎站在原地。
他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又高了一点,眉目温朗笑容恬静,看起来脾气好的不得了,西门看到她的时候下意识勾起了笑容,看到幸平创真的时候睫毛颤了颤,但这个笑容也没有收起来。
他很自然的叹了口气,笑眯眯的双手抱臂,要不是周围已经被砸的和废墟一样,这个场景帅的都可以当杂志封面了。
“我就说嘛,”西门总二郎啧啧有声的感叹:“果然还是忘了呢。”
“忘了……嗯?”
西门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隔空点了点园子的手腕。
铃木园子低头冲着自己的手掌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的“啊”了一声。
上次见面的时候,西门曾经送给她一条腕带,按他的说法是帮助她追人的试验品,实际上却是个花了不少心思专门设计的礼物。
怎么说呢,西门总二郎静静的看着垂首打量自己的手掌的铃木园子,因为早就了解到这家伙没心没肺的本质,所以一开始就没对铃木园子抱什么希望,虽然设计的时候确实全心全意,但她就是真的丢了,西门也没多少触动。
事实上,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个家伙气到习惯了,在发现她果然把手链弄不见的时候,他一反应居然不是失望,而是【这果然还是园子啊】这样像是被取悦了一样的神奇心情。
铃木园子被他笑的心里一虚。
“那什么,”她挠了挠耳朵:“我一不小心忘记啦……”
——说起来也不能怪她啊,分别之后她又是碰杀手又是碰死神,最后硬生生跑到几百年前转了一圈,西门给她捆的那根皮绳就是再结实,也受不了这么一通折腾啊!
“我没有生气,”西门总二郎上前一步,可自然的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我像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
他几乎是新奇的看着他从来没有指望过的、类似于愧疚和不好意思的情绪,出现在铃木园子那张从来都理所当然等人迁就的脸上。
【我从来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
他看着没心没肺铃木小姐懊恼的抿了抿嘴唇,然后抬起头对着自己笑了笑,那个软绵绵的神情几乎是讨好的,于是他的手掌在离开他的发顶前顿了顿,滑动的手指在落下时轻轻擦过了她的脸颊。
【我明明是个那么容易满足的人。】
西门总二郎笑眯眯的结束了这个其实挺暗潮汹涌的寒暄过程,自然的侧过头去看站在一边的幸平创真。
红发的少年超心累的看着一地的残骸,还有站在残骸中额角青筋乱跳的四宫小次郎,总觉得就算四宫前辈这么嘴毒的人,碰上这种事也倒霉的不行,挽好了袖子想留下帮帮忙。
他看着满地的残骸,西门总二郎却看着他,不过这一看也没看多久,西门轻飘飘的移开了视线,好奇的问园子说:“我还以为两个月不见,园子一直在努力追求小兰小姐呢,结果现在的情况……”
“园子果然还是喜欢男孩子的嘛~”
铃木园子直接被他说的一愣。
这个很久之前说过,每当毛利兰需要参加大赛,或者是要和同社的前辈一起训练空手道的时候,她们经常会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次面,但是往常就算见不到,她也会一个劲打电话,这回……
铃木园子掐着指头开始算,从她遇到黑崎一护开始,经历变得十分之超自然,都快一个月没和小兰好好见过面了!
原本生龙活虎的铃木小姐突然就萎靡了下去,整个变成一株缺少水分而意志消沉的花。
紧接着,她麻溜的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按了一通,西门似有似无的扫了一眼,似乎是追问着那位小兰小姐最近睡眠时候有时间的内容。
果然啊,茶道世家的继承人再次扫了幸平创真一眼,园子接下来的大部分时间大概会拿去黏毛利兰,鉴于她忘了这么久,为了弥补愧疚,怕是住都要住到小兰家里去了。
也就是说,她绝对不会有心情在和任何一个“比道明寺帅一百倍”的家伙单独出来吃饭了。
西门看着她火速发邮件又火速收到回复,最后抱着手机在那美滋滋的笑,一边觉得这个神情非常的可爱,一边莫名的有些颓丧。
——那位小兰小姐,短期内确实是个毫无威胁、又杀伤力巨大的针对性武器,提起小兰,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园子和这个野男人相处的时间卡死,但是把眼光放长远了看,也是个麻烦。
毛利兰在打击情敌的地方越好用,他最后攻克起来就越困难。
不过无所谓,西门总二郎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要把石头焐热可不是一年两年的功夫,何况一个继承人想要娶另一个继承人。
现在担心这个,还太早了。
于是他认真的打量起了低头看手机的女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戴了滤镜的缘故,又或是因为他总是控制着和园子见面的次数和时间,每次看她的时候总觉得不太够,紧张的和小时候盼着放风一样,这会儿盯着她白皙的脸颊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可爱。
芝兰玉树的美少年变得比三年前高大挺拔,眼神却一如以往的像是缀了星星的玻璃珠,西门总二郎看了她很久,突然说了句:“总觉得园子变漂亮了呢。”
园子低头想了想,觉得这句夸的她一点也不亏心,于是坦荡接受,顺便礼尚往来回夸一句:“你也变帅了呀。”
因为西门总二郎总是控制着见面频率的问题,每次园子和他在一起,总会有个从生疏到再次熟悉的短暂过程——尤其对园子来说,这次分别的时间比过去长了好几倍——但是西门的神奇之处在于:他能轻而易举的把这些感觉消弭掉。
西门直起腰时还顺道和幸平打了个招呼,然后捏着园子的袖口,从问她衣服怎么脏了开始,到贴心的问要不要找个地方换一件,一路连关心带玩笑,完全无视了这个尴尬的场景。
等四宫小次郎按着额角开始招呼幸平帮忙的时候,园子已经下意识的跟着他的节奏开始抱怨,手舞足蹈的把道明寺发神经的过程形容了一遍。
说来劲了,把自觉能透露的话题也提起了不少,但是在提及彭格列的时候,及时的停了下来。
她之前都没跟幸平解释这个,现在更不会跟西门解释(这等于告诉其他势力你家的重要同盟在闹内讧)。
园子的谈话技巧虽然进步了不少,但这一断,在十分了解她的人精西门看来实在说不上高明,不过西门总二郎也不怎么在意这个,于是转着圈提起了之前圈子里疯传的,差点要半途截了他胡的“病秧子”。
“说起来,之前说要和园子在一起的那个人,是叫锥生零对吧?”
西门总二郎问道:“听说身体不怎么好呢。”
园子咂了咂嘴,心说零对外形象是个绝症患者,但是一个能打你十个,而且他那个病也不是不能救,保不齐过一阵子夜斗转职完毕,轻轻松松就能好了。
西门不见她回答也不着急,疑惑的看向捋袖子准备干活的幸平创真:“不过这种情况……算是男朋友还是新未婚夫?”
铃木园子透亮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还是没说话。
西门总二郎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我怎么了吗?”
没等园子回答,满头大汗的牧野杉菜再次推开了餐厅的大门。
“道……道明寺!”她撑着膝盖喘了口气:“和美作打起来了!”
西门总二郎啧了一声,只觉得兄弟什么的,果然都是上辈子造的孽,这辈子专门来讨债的。
杉菜忧心忡忡的看向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美作君一个人拉不住他,道明寺还把司机赶跑了……”
这次没等西门总二郎说话,铃木园子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你不去吗?”
“唉?”
在西门惊讶的注视下,铃木小姐顶着一副完全可以说是“体贴”的表情淡定的问他:“道明寺出问题的话,你不是应该去看看吗?”
等西门总二郎跟着牧野杉菜急急忙忙的离开,铃木园子站在原地,对着远去的黑色背影静静看了一会儿,挑了张幸免于难的桌子坐好,有气无力的趴了下去。
四宫小次郎送走了一个瘟神,回头看看赖在自己家桌子上的另一个瘟神,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不过因为这个瘟神一开始就大方的给了赔偿,他的难得忍住了想要毒舌的冲动。
幸平拿着把扫帚站在残骸中,感觉根本无处下手,这一摊混乱中,唯一正常摆放的桌椅就像是伫立在大海上的孤岛。
孤岛上还瘫了个萎靡不振的铃木园子。
他提着清洁工具犹豫了一下,在四宫的怒视下坐到了园子旁边。
“怎么了吗?”
“没怎么,”园子摇了摇头,撑着桌子站起来,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你是要在这里帮忙吗?我在这碍事不?”
幸平先点头后摇头:“毕竟是合宿时有过交集的前辈,摆出那副脸来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嘛,不过园子要是不准备直接丢下我回去的话,还是换个地方待一会儿吧,毕竟这里……”
话不用说完,只要低头一看满地的碎瓷片,就能知道话里未尽的含义。
铃木园子抿着嘴唇想了想,还是不太有精神的样子:“我……暂时不想回去。”
“那我们找个环境好点的地方先坐下好了,”幸平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她的选择,麻溜的把扫帚一扔:“我先送你出去找地方坐下,再回来看四宫前辈的冷脸。”
四宫前辈:“喂!”
因为察觉到她莫名其妙的低沉,幸平一路拉着她走,没一会儿就在转角找到了一家露天的咖啡座。
这附近寸土寸金,偏偏弄的格调高雅,人流量并不大,赶上天黑的时候半天每一个路人,铃木家的司机开着车等在对面的停车场算是照看,幸平创真把她拉到软椅上坐下,又去远处的柜台弄了杯热饮。
“就呆在这里吗?”他把饮料推到园子面前:“四宫前辈那里乱成那个样子,我要帮忙的话可能要好久……”
“没关系。”
铃木园子再次软的跟泥一样趴在了桌子上:“我自己在这呆一会儿,心情好了我就回去了。”
幸平创真看着她这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双手叉腰叹了口气,小跑着过到马路对面,不知道跟待命中的司机要了个什么东西,又小跑着回来。
园子抱着饮料杯疑惑的看他。
幸平三下五除二把蓝牙耳机联好,端端正正的别再耳廓上,说:“帮忙打扫的话,双手肯定会被占住,这样的话,园子等一下直接跟我打电话就可以了。”
“唉?”
幸平创真也没管她懵逼的表情,拿过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拨通了自己的号码,然后把手机塞回了她手里,自己这边快速的选择了接通。
下一秒,少年元气满满的声音同时从面前和听筒里响起。
“我现在去帮四宫前辈善后,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心情不好,但是想抱怨还是想骂人都需要对象不是吗?对着电话说就好了,我会一直听着的。”
说完,他招了招手算是告别,奔着街角另一边的餐厅跑了过去。
因为跑得挺快,园子从电话里听到的声音还有些喘。
幸平创真似乎推开了SHINO ' S Tokyo的大门,一边捡起扫帚,一边问道:【刚才的那个人是谁呀?】
铃木园子拿着电话哼唧了一会儿,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说:“你有没有察觉到……他有点讨厌你?”
幸平创真:【唉,他讨厌我?】
他前期全程围观四宫黑脸,后半段主要关注点在于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那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虽然观感上有点别扭,但是他还真没怎么注意。
说起来园子的情商虽然受到失忆的缘故打了水漂,但到底是有所提升,初见面时虽然还没反应,但是和西门聊完之后,她突然就有了种异样的直觉。
西门非常讨厌幸平创真。
园子拿着手机,也不知道是在跟幸平树洞还是自自言自语:“西门进门时的反应就已经有点别扭了,最明显的变化是在看到你的时候。”
“他又不知道你是谁,之所以看你变脸,与其说是讨厌你,不如说是讨厌当时我抱着你的状态。”
这只是第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西门总二郎非常的傲慢,但是他和道明寺那种光明正大的拽还不一样,这个人各方面礼仪都是满分,就算是不想应付的人,撑死也就是说了三两句后告别,绝对不会刻意去冷落谁。
但是刚才,幸平创真自己看着满地残骸发愁是一回事,铃木园子是直到噼里啪啦抱怨完了一堆之后,才意识到:她和西门聊了将近一刻钟的天,但是西门总二郎那种从来不会让谁尴尬的人,只在开头和摇钱树简单的打了了个招呼。
之后,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练出来的观察力十分敏锐,脑子里得出来的那个结论虽然儿戏,却神一样的合情合理。
园子吸溜着喝掉被子里温热的牛奶,新奇的像是突然发现了世界的小孩子,又掺杂了些过往认知被颠覆后的烦恼。
女孩子仰倒在咖啡座软绵绵的椅子上,喃喃自语道:“西门总二郎……喜欢我。”
扫地中的幸平创真只听到了开头那句话,抽空问了句:【西门,哦,你说讨厌我的那个黑大衣啊。】
园子鼓着脸颊强调:“那是我的前任未婚夫。”
顿了顿,又补充:“第一个。”
幸平创真抬着箱子眨了眨眼睛,调整了一下蓝牙耳机的位置:【这么说你还有几个?】
铃木园子点着面前石质的案台,回答:“好几个,因为我们家是要招赘的,所以我从14岁就开始相亲了。”
【是哦……】
园子这人从不追忆过去,这次发觉了不对劲,升了级的脑回路自然就开始分析起了过去和西门相处时的小细节。
她想了半天,越想越觉得无力:“总二郎是第一个,那时候他哥还好好呆在家里,那会我俩年纪都不大,相亲什么的也没经验,我总觉得招赘是找合作伙伴,结果……总二郎居然一直喜欢我。”
【他要是早就喜欢你,你们又相过亲,】电话那边的男孩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问说:【不能直接在一起吗?】
园子鼓着脸颊舒了口气:“你傻不傻呀,我们家是要招赘的呀,你知道招赘是什么意思吗?要直接嫁给我的。”
幸平对此接受良好:【我们家就是我爸就是嫁给了我妈的啊。】
从才波诚一郎到幸平城一郎——他们家在入赘方面算是有传统来着。
幸平创真其实不怎么在意那个黑大衣怎么想的,毕竟园子介绍的时候说的是前任未婚夫,在他简单的逻辑里,前任就等于已经不存在了,没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
但是想一想,他又觉得又觉得哪里不对:【所以园子突然低沉……就是因为发现他喜欢你?你们都相过亲了,怎么现在才发现?】
园子哼哼两声:“就是现在才观察的,之前……之前我觉得未婚夫什么的主要还是看业务水平,他们喜不喜欢我其实不重要,反正最后表现出来的,一定都是喜欢我的样子。”
幸平创真干脆利落的摇头:【不懂。】
园子:【我们家的入赘和你爸爸那种不一样,虽然要冠妻姓,但是只要入赘我们家,就是铃木家这一代的话事人,现在属于我的东西就是以后属于他的东西,这些东西代表的价值,完全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态度。】
说起铃木财团的价值……
作为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幸平创真完全没有真实感。
于是园子给他打了个比方:“你比如说,我之前买下了那个叫并盛的城镇附近所有的可交易土地,之后不管我要在那片土地上进行哪种规划,那都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地方,城镇会冠上铃木的姓氏,盖着我们家的商场或是工厂,住着为我们家工作的员工,变成铃木财阀版图的一部分。”
园子慢悠悠的说:“如果嫁给我,那并盛那个城镇,就可以跟他姓了。”
幸平创真想象了一下那个规模,再想想之前看到那一串让人眼晕的零,瞬间就有了实物的震撼感。
“其实不止并盛一个,盖着铃木家戳的那种规模的镇子还有好——”
园子本来想说好几个的。
结果话没出口,远方传来一阵破空声,晕黄的路灯下,居然闪过一到银光。
那种靓丽的色泽园子见过一次,琴酒当初挟持她的时候,那把冲着他门面飞起来的刀具就是这么闪烁的来着。
只听面前咣当一声巨响,园子下意识松开了手,手机摔在地上滚出去老远。
她愣愣低下了头,面前这张高脚的小圆桌子上,正直溜溜的插着一根锃光瓦亮的……
拐子?
石质的桌面是脆的,这东西往里面一插,周围立刻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缝。
园子木然的舒了口气——那口轻飘飘的气,就跟按动了什么开关一样,随着一声清响,桌面顿时四分五裂,大理石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不远处的路灯下,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披着一身老式立领校服,他一边慢悠悠的向前走,一边轻描淡写的挥了挥右手。
在那截纤细的小臂上,挂着一个看起来特别眼熟的拐子。
铃木园子只剩一张惊恐脸,低头看碎石,看碎石里面的拐子,再抬头看美少年的胳膊。
妈呀,这不会是一对吧?
她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唾沫。
“哇哦。”
美少年勾起嘴唇冷笑:“你这草食动物,想让我的并盛跟谁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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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木园子一时没能回神。
可怕是可怕,不过这人笑起来真好看唉……
云雀恭弥也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慢悠悠又向前走了两步:“既然做出了冒犯并盛权威的事情,你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了吗?”
虽然是个【你做好挨打准备了吗】的疑问句,但是他说起来,完全一副【我现在准备打你了】的陈述口气。
就算长的好看,还是吓的园子一激灵。
“你——”
还没“你”完,随着啪的一声清响,云雀恭弥站在路灯下的身影陡然歪了一下。
园子睁大了眼睛细看,路灯边就是马路牙子,马路边自然有排水沟,虽然这片街道的排水沟的盖板都是精致的金属式样,还在边沿雕刻了花纹,但是这不能更改它本身是拼接起来的本质。
一旦松动之后再踩上去,不翻就鬼了。
云雀恭弥低头看向上翻的钩盖,再看看自己好巧不巧卡住的小腿,面无表情的冷笑了一声。
铃木园子麻溜的双手合十还了个愿。
未知的大福神啊我谢谢你了!
她原本想趁着敌方不能行动赶紧找个遮蔽物,但是看他一拐子摔碎了大理石的水平,总觉得跑进建筑物都不一定安全,园子想了想,当机立断蹲下来,把碎石堆里的另一只拐子抱在拉怀里当做武器,蹭蹭蹭退出去有十几米。
她目测了一下这个安全范围,在马路对面找到了自己家的轿车。
但是从她现在藏的地方跑去马路对面,需要横跨大概70米的距离,那人手上还有一根拐子,凌空一扔,保不齐能把她抽死在半路上。
不对,园子大义凛然的摇了摇头:相信自己的强运,他的拐子抽不到你的!
一二三,跑!
她架势刚摆好,有个东西比她速度还快!
园子看着熟悉的银色亮光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飞出了一道抛物线,然后咣当一声到达了她定好的目的地。
一只眼熟的拐子用和刚才插|入石桌差不多的角度,淡定的卡在了车前盖上,随着一阵电弧乱闪,车子的发动机毫无骨气的报废了。
她的退路……一拐子下去就没了?
铃木园子不可置信的回头,脚还卡在井盖里校服美少年啧了一声,慢悠悠的放下了刚刚扔完拐子的右手。
仔细想想:虽然车报废了,但是他能拿来当远程攻击武器的武器也没有了,这下园子完全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自己跑呀!
下一秒,云雀恭弥双手抱臂晃了晃小腿,直接把卡住了脚腕的金属沟盖踢飞了。
“你别动!”
眼见犯罪分子就要恢复行动力,铃木园子下意识就是一个尔康手:“你要干嘛啊?威胁?绑架?”
不对,她沉着气想了想,找到了关键词:“你说我买并盛怎么了?”
这句话明显刺激到了对方,周身温度骤降二十度。
“胆子真大呢,”他说:“并盛是属于我的地方,一只草食动物罢了,居然敢觊觎别人的领地?”
铃木园子其实没听懂这句话啥意思。
她手忙脚乱的继续往后退:“我跟你说你不要冲动啊,虽然还没有合法手续,但是从所有权上来说不存在冲突,我买并盛花了钱的,那是我们铃木家的地,就算我死了也是我爸妈的!”
云雀恭弥甩了甩手臂,几不可见的皱起了眉头。
说时迟那时快,清秀的少年在抬脚前进的瞬间绷紧了肌肉,整个人突然变向——随着他恰到好处的避让,一个半径30厘米开外的大花盆神奇的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云雀刚才站的地方。
虽然没被砸个正着,皮鞋上却溅了一堆的土。
他低头看花盆,再转头去看猫在远处的草食动物。
草食动物拿着个托盘遮住半边脸,也殷殷切切的看向花盆摔碎的地方。
察觉到他的视线,园子立马缩了下肩膀:“你看我干什么?我跟说一定要冷静,你吸取一下教训好伐,伤害我是要遭报应的!”
云雀会信她就有鬼了。
然而随着他再次迈开腿的动作,斜侧面高竖的广告牌开始摇摇欲坠。
这一路,从塌井盖到掉花盆,最后干脆连路灯都莫名其妙倒了下来,把咖啡座砸的跟个灾难现场似的,云雀恭弥却硬生生靠着灵活的机动性从头闪避到尾。
虽然看起来确实有点狼狈就是了。
铃木园子气喘吁吁的贴着墙站好,眼角瞥到街边消防栓突然暴走,高压水柱唰唰的乱呲。
美少年闪避不及淋了一身水,跳跃着给自己换了个落脚点,她心想:咖啡店的小妹都跑出去那么久了,还没报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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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前,并盛,沢田宅。
事情是这样的,雾守战不是十分钟就打完了吗?
打完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结果沢田纲吉没歇两口气,里包恩回房间接了个电话,稚嫩的眉头马上就皱起来了。
要问为啥……
彭格列,是个根底在欧洲的黑手党组织,他们再无法无天,在其他国家也是要收敛的——尤其是在日本。
所谓世界基石,即构筑世界的本质存在,也是高于世界本身的力量聚现,基石为了长存,选定人柱,赋予他们火焰的力量,依靠人类反馈的气息稳定自己。
除了已知的两对指环加七个彩虹之子的奶嘴,日本这边也有一块世界基石。
德累斯顿石板。
石板选的七个王权者,和彭格列的守护者是对应的,两边都是世界基石的守护者,彭格列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去惹执掌石板的黄金之王。
所以他们在日本没有意思意思披个马甲就大肆买地,对于并盛的戒严时,使用的也都用的是些取巧的办法。
但彭格列是有合作伙伴的呀┓(`)┏
这年头私人土地、私立的医院或是学校,其实都是可以买卖的,彭格列并不要求并盛完全被捏在自己手上,只要求掌控并盛附近土地所有权的人,最好都是家族的同盟伙伴。
换句话说,必须是绿名同阵营。
彭格列不限制合作伙伴们临时对土地进行买卖,但是在里包恩到达日本之前有过协定:就算因为商业原因,就算需要卖掉并盛的土地,也必须是一个绿名,卖给另一个绿名。
不巧,如果说彭格列在地下世界的同盟第一位是加百罗涅家族,那自从海运公司走向巅峰,他们地上势力的同盟第一位,必然是铃木财阀。
土地所有者们虽然顾忌着彭格列,但是一看买主是铃木,当即互相串联了一下,以为铃木为了帮助彭格列把并盛完全攥在手上,干脆利落的拿钱给地,半点没见犹豫的。
不幸的是铃木家虽然是绿名,但铃木大小姐因一时之气,转了红名。
所以在他们打电话通知(恭喜)里包恩、并且夸耀彭格列大手笔(买下了继承人候选的临时考核场所)的时候,大魔王心态简直要炸了。
沢田纲吉:“里包恩,怎么了?”
里包恩摸着列恩,淡定回答:“铃木小姐把整片并盛都买下来了。”
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哈?”
里包恩:“你没听错,整片。”
“不是,”沢田纲吉的声音高了个八度:“你说的是……并盛?”
里包恩冷漠脸:“不然呢?”
“并盛不是我们居住的城镇吗?怎么可以卖给别人?”
里包恩端起茶杯,看都没看他:“商业街的所有商铺都可以交易,并盛乐园可以,并盛海洋馆可以,南边两座荒地、并盛神社后面那座山丘也可以,虽然新干线是不能卖的,但是新干线周围的车站前市场可以。”
小婴儿嘚吧嘚说了一堆:“除了确定的民居、并盛神社、还有并盛中学(公立),小镇的其他地域都是可买卖的。”
沢田纲吉眼睛里一堆漩涡:“这……要多少钱?”
里包恩拿着列恩变化的锤子,啪的敲上了他的后脑勺:“你是彭格列未来的十代目首领,不要有这么小家子气的想法!”
沢田纲吉倒吸一口凉气:“你觉得买下一个城镇是小家子气?”
里包恩可爱的歪了歪头:“西西里岛一直都是彭格列的势力范围,就算从法律上来讲是国家土地,但从规则来讲那就是彭格列的领土,你知道西西里岛多大吗?”
沢田纲吉干脆利落的摇头:“不知道。”
里包恩叹气:“你比XANXUS,就差在这。”
虽然这么说着,但实际上里包恩没觉得自己蠢徒弟比XANXUS差多少,眼界这东西都是拿钱堆出来,只要蠢纲继承了家族,几个月就能速成。
他恶趣味满满的摸徒弟狗头:“这个时候你应该感到欣慰才对,这样也算是从侧面了解到铃木家的财力,想想未来的丈夫这么有钱,你就算打输了嫁过去,也不用担心自己受苦了……”
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不过你这么小家子气,我作为家庭教师,反而要担心你这性子到铃木家会不讨喜了。”
“里包恩!”
沢田纲吉双手抱头忍无可忍:“现在是讨论嫁人的时候吗?这到底怎么处理啊?”
里包恩把咖啡杯放下,语重心长的说:“其实比起担心铃木家的行为,你更应该担心铃木家那位小姐——也就是有二分之一可能变成你丈夫的那个人的安全。”
“唉?”
大魔王看了看撂在一边的电话:“蠢纲,并盛附近土地原本的地主们,都是彭格列的合作伙伴,帮忙掌控并盛是情谊,对他们来说,铃木家同样是彭格列的同盟,所以把土地卖给铃木不需要犹豫,他们打电话给我,不过是以为这是我们授意的,顺带恭喜了一下罢了。”
“但是对另一个人来说……”
他话没说完,沢田纲吉却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
静了整整五分钟之后,阿纲鼓起勇气问:“你说云雀学长?”
里包恩沉着的点头。
——他总觉得这些人常年把附近的土地定义为可买卖,还一直挂在相关APP里,就是因为云雀恭弥这躲不开的并盛一霸,逼的他们随时准备把烫手山芋扔出去。
不过云雀的存在,类似于巴黎歌剧院的那个歌剧魅影,大家虽然烦,但也怵他的不行,鉴于他在并盛确实十分权威,这些同盟们应该会在所有权换人之后,立即通知云雀:你心爱的并盛,被彭格列的第一盟友【就是铃木】收缴了。
沢田纲吉顿时哭都没眼泪。
“云雀学长本来就很想弄死我了,现在知道彭格列抢了他的并盛……莫不是要直接送我去成三途川吗?”
里包恩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蠢纲到现在还不知道,云雀恭弥答应了接受云之指环,已经成了彭格列的家族成员,依照那人唯我独尊的性格,就算彭格列买下并盛说要送给他,他也敢收。
但是现在买地的不是彭格列,是铃木。
——比起打死沢田纲吉这只兔子,他怕是要去打死铃木家那位小姐了。
毫无同情心的沢田纲吉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打死我就好。”
里包恩配合的打了他一顿,严肃的吩咐说:“去救人。”
“哈?”
小婴儿歪头笑:“嫁进铃木家是退败后最好的选择,你要是打不过XANXUS,嫁给铃木园子是唯一的退路,现在你未来丈夫都要死了,不救吗?”
沢田纲吉趴在桌子上摇头:“那我要是赢了,她不就成了XANXUS的退路了吗?放着别管算了……”
里包恩抬手,又用列恩锤了他一顿。
沢田纲吉鼻青脸肿:“你干嘛又打我!等会儿妈妈要叫我吃晚饭呢!”
里包恩冷笑一声,跳到桌子上站好:“铃木家是彭格列商业势力的合作伙伴,地位等同于加百罗涅,你说不救就不救吗?”
沢田纲吉没胆子翻白眼,瘫在桌子上抽鼻子:“那你直接跟我说去救人不就好了!?干嘛还要扯一堆方便将来嫁人的话题啊……”
里包恩垂头看他,柔软的脸颊全是婴儿特有的娇软可爱。
——我就是想耍你一下,不行吗?
沢田纲吉毫无骨气的点头:行。
不过让他一个人去怼云雀学长,他肯定是怂的,所幸今天事发突然【雾守突然出现】,守护者们都在楼下等开饭,就连库洛姆都没离开。
山本武找草璧问了下云雀出门的时间(沢田纲吉超震惊的山本居然有草璧的电话),紧赶慢赶,终于还是赶上了!
目的地基本没有行人也没有警察,里包恩说这大概是切尔贝罗配合(指环不能暴露)的缘故,但要是动静太大(毕竟在东京),可能会招来本国管理机构,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沢田纲吉:……所以不止要保证铃木小姐不会被云雀学长打死,我还要保证他不会被管超能力的警察们抓走吗?!
里包恩:“你说呢?”
悲愤的彭格列十代目甚至没有来得及吃一颗死气丸,他径直扑进烟尘弥漫的现场,壮烈的大喊。
“云雀学长手下留人!”
然后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
其实事发场景的直径也不过就30米左右,连街角的范围都没有完全覆盖,但就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间,碎在地上的花盆,莫名坍塌的墙壁,从根部断开的路灯和一直喷水的消防栓,成功构建了一幅灾难现场般的悲催景象。
超可怕的云雀学长站在一家店橱窗前的位置,皮鞋上全是土,衣服上残留着玻璃渣(他靠近铃木的过程中,身边的橱窗玻璃突然炸开了),浑身上下浸满了水,脸上还蹭了一道黑灰。
虽然依旧面无表情,这个人的气场却可怕到沢田纲吉马上就想抱头痛哭的地步。
“还在执迷不悟吗?”
云雀学生的声音中充满了可怕的笑意:“你这草食动物。”
离他20米远的邮筒后面,铃木小姐抱着个拐子(沢田纲吉打包票那是云雀学长的武器),眼眶泛红痛哭流涕,整个人却大义凛然的不行。
她背靠邮筒,义正言辞的喊:“我跟你说你威胁我没用!”
“我给了钱了并盛就是我的了,你想要并盛跟你姓,就照价从我手上买走!”
“反正……”
她打了个哭嗝:“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娶你的!”
——铃木园子虽然相亲八百次,扬言是个顺眼的男人就考虑娶进门。
但是此时此刻——她绝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