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在车外摸了两圈,傅明灼迫不及待地钻进驾驶室。

东翻翻,西看看,爱不释手。

跑车傅行此有,宴随也有,家族里那些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好多都有跑车。

傅明灼早就习以为常。

她五岁的时候甚至还把傅行此的第一辆车当画板用颜料画画,傅行此发现的时候那叫一个大发雷霆,罚她到墙角去面壁思过,傅明灼在墙角可怜巴巴地站了十分钟,什么过都没思出来。

十分钟后,傅行此把她叫过去,问她知不知错。

傅明灼求饶向来比谁都利索:“宝宝知道了。”

“错哪了?”

傅明灼想了想:“小叮当不能画成绿色,小叮当是蓝色的。”

傅行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倪名决有车了,傅明灼就是感到特别激动,甚至莫名觉得倪名决更帅了,帅得她无法直视。

“倪名决倪名决。”她双手把着方向盘,下定了决心,“等放寒假了,我也要报名学车。”

傅明灼八月中上旬才满的18周岁,没满一个礼拜就开学了,没有什么空余时间学车,不过按照她原本的想法,她也没打算学——考驾照过程繁琐且辛苦,反正出行有司机接送,她一颗四体不勤的掌上明珠,为什么要自找苦吃?

她现在改变主意了,她也要开车,让自己变成惨绝人寰的那种帅。

不过倪名决泼她凉水,发起了无情的嘲笑:“你连自行车都不会骑。”

“谁说我不会骑自行车?”傅明灼不服。

倪名决脑海中浮起她那辆带着辅助轮的儿童自行车,更是嘲她没商量:“两轮。”

“谁说不会两轮骑自行车就不能学汽车?驾校又不是你家开的,我想学就学,你管不着。”傅明灼气结,“而且自行车是四轮的,汽车也是四轮的,说不定我适应得更快。”

倪名决不想跟她进行没有意义的争吵,她先说服她哥让她学驾照再说吧她,后面有的是她打退堂鼓的时候,光是早起练车这一条就够她吃一壶的了。

“行行行,你学。”他探身进车,朝副驾驶室点点下巴示意,“去,坐过去。”

傅明灼犹豫一小会,既想二话不说拍拍屁股走人给倪名决点颜色瞧瞧谁让他看不起她,但又忍不住很想坐着他的副驾驶去兜风。

权衡利弊片刻,她的脊梁骨又不争气地弯了。

因为倪名决堵住了她的去路,她只得跨过中控到副驾驶去。

她不是从前那个灵活的小矮子了,现在两条长腿在狭小空间内很是碍事,费了老半天劲才挪到副驾驶。

等安稳坐好,傅明灼微喘着,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倪名决没有绅士风度,这种情况下,他身为男生不是应该替女士打开副驾驶的门,等她坐进去了再帮她关门的吗?

倪名决坐进驾驶室,关上车门,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倾身靠近她。

两人毕竟交往一个多月了,傅明灼很明白此时此刻他的眼神、表情和动作趋势都意味着什么。

算下来,他们很久都没有亲近了,自从国庆放假起来,他在考驾照,她忙着陪家人和林朝,单独相处的时间十分稀有。

傅明灼闭上眼睛。

但是意料之中的吻迟迟没有落下来,不但如此,她还听到倪名决笑了。

傅明灼睁开眼睛,看到倪名决一脸促狭的笑,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探过来,撑在副驾驶的车门上。

少顷,他弯了弯嘴角:“傅明小灼灼,我给你系安全带,你想什么呢?”

说话的同时,他两手配合着拉动安全带。

三两下把安全带拉到合适的长度,然后他摸索着找到扣环,“嗒”一声,扣上了。

傅明灼顿时恼羞成怒。

“倪……”

未完的话被堵了个严严实实。

数日的思念如数倾泻。

一瞬间,什么被嘲笑不会骑自行车,什么扣安全带来整她,傅明灼什么都忘记了,她攥紧他的衣角,仰起头接纳他。

今天的倪名决很不一样,他比从前任何一次都急切粗暴,怀抱近乎桎梏,嘴上力道更是没轻没重,傅明灼的嘴唇和舌根都在叫嚣疼痛。

除此之外,他第一次对她动手动脚了。

不可避免地,傅明灼有点害怕,她紧紧闭着眼睛,浑身发僵,心跳几近失控,但是与喜欢的人亲近是每一个人的本能,她心里更多的是甜蜜,所以她没有阻止,最终慢慢松懈下来。

倪名决得寸进尺,像是要把这些天的缺失全补上似的没完没了。

锦都壹号院每家每户院落里种了几颗桂花树,正是满城桂香的时刻,桂花树满枝头都缀着金黄色的小米粒,馥郁的香味甜而不腻,被秋风一吹,无孔不入地钻进车里来,嫌如胶似漆的火热还不够似的,非要再添一把薪火。

傅明灼到后来已经彻底没了力气,瘫软在倪名决怀中,任凭他放肆。

漫长而炽热的吻终于停下来了,倪名决额头抵到她座椅靠背上,待到急促的呼吸稍稍平缓些,他侧过头,嘴唇轻轻贴在她耳廓,声音是致命的喑哑:

“你太小了……”

“傅明小灼灼,多吃点木瓜。”

傅明灼哆嗦着,哪里说得出话来。

倪名决轻啄着她的耳垂,继续道:“但是很软,很滑。”

傅明灼原本就融成了浆糊的脑袋,这下算是彻底炸成了一朵又一朵的烟花。

这天风没兜成,他们耽搁了太多的时间,傅行此都打电话过来催傅明灼回家了。

虽然明知哥哥打来的只是电话,看不到她,但是傅明灼做贼心虚,慌忙推开倪名决才敢把电话接起来。

倪名决靠回驾驶位,闭目屏息。

傅明灼一通答应,挂了电话,她眼睛也不好意思看倪名决,说了句“我要回家了”,然后伸手胡乱摸索到门把手打开门,想赶紧冲出去,却忘了自己身上还绑着安全带,被重新弹回座椅。

她又手忙脚乱地去解安全带。

夜风徐徐灌进来,傅明灼解了安全带,稍稍平静下来,看倪名决还闭着眼睛,她好奇心发作,没忍住快速往下看了一眼,速度太快,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到,再抬眸却发现他已经睁眼了,满眼的危险讯号。

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她刚才的举动。

傅明灼的那一丝丝平静又白费了,她结结巴巴地问:“倪,倪名决……你是不是很,很难受吗?”

倪名决侧头,很认真:“这么好奇,你可以自己来感受一下。”

傅明灼落荒而逃。

假期结束,第二天两人回了帝城。

傅明灼不再每周回家。

因为傅行此问她:“灼灼,你是不是在学校不开心?”

傅明灼确实还没有适应大学生活,她不知道多少次在梦里梦到自己坐在课桌上听徐忠亮讲课,身边是熟悉而友好的同学们,左边是林朝,前面是倪名决,等到中午,他们蹦擦擦嘉蓝支队就一起去食堂吃饭。

醒来什么都没有。

她偷偷在半夜哭过好多次。

她不想让家人担心,矢口否认:“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每周都回来?”傅行此眼神探究,“你不嫌累么?”

周末一共才两天,她得耗费大量时间在路上,劳累不说,能歇在家里的时间根本就少得可怜。

尽管如此,她还是每周都坚持要回来。

傅行此一手把傅明灼从襁褓中养大,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傅明灼的人他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傅明灼又娇气又懒惰,一两次新鲜劲也就算了,没道理长期吃得下这个苦。

为了让哥哥放心,傅明灼改成一月回一次家。

班级的秋游活动重新约了时间,并如期进行,傅明灼很早就决定不去参加,应假期前贝含之的邀请,去贝家玩了一天。

贝含之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外公是退休的老教师,父母一个在大学当英语教授,一个在研究院工作,家中学习氛围甚是浓厚,能培养出一个安静好学的贝含之,一点也不奇怪。

至于和倪名决的发展,傅明灼是做足了思想准备的,原以为回了帝城天高皇帝远,倪名决会变本加厉,但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倪名决再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进度停留于那天达到的程度。

当然,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倪名决嫌弃她小,却又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傅明灼放下心来,隐隐地,却也有那么一丝怅然若失。

唯一遗憾的,就是那天光顾着擦/枪走、火,都没来得及乘坐倪名决开的车,她回忆起当年倪名决开那辆电动法拉利载她的画面,也许是因为个人情感美化了记忆,但是她真的觉得他开车的样子爆炸帅。

她原以为至少得等到两人下回一起回锦城才能实现愿望了。

圣诞节那天是个周六,天异常的冷,还下起了雨夹雪。

傅明灼在家里舒舒服服睡了半上午,闲来无事跟王中王和盖中盖玩到临近中午,倪名决打来电话:“我在过来的路上,你现在起床,我们出去过圣诞节。”

傅明灼看着窗外的天气,打了个寒颤,十分坚定地拒绝了:“我们在家过,点外卖嘛!”

“出去过圣诞,给你准备了个惊喜。”倪名决说。

傅明灼永远都不可能拒绝得了惊喜、礼物之类的诱惑,不过她也怕被骗,郑重其事地事先提醒倪名决:“那你要保证真的是惊喜,因为如果惊喜不够喜的话,我就会很生气的。”

倪名决在心里嘲笑她的生气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一个冰淇淋就能哄好,不过嘴上没惹她,信誓旦旦地保证:“真的是惊喜。”

“好吧。”傅明灼答应了。

傅明灼把自己裹得跟头熊一样才下的楼,她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倪名决,想给他打电话,但是奈何她的围巾遮住了小半张脸,face识别不出来她,两次过后就锁住了,输密码又得脱手套,她一筹莫展,来回踱了几步,开始不耐烦。

不远处一辆歇在路边的黑色的suv冲她短促地摁了一声喇叭,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瞪大眼睛,狐疑地打量起来。

像是要验证她的猜测,那车降下副驾驶的车窗来。

驾驶室的人,不是倪名决又是谁?

傅明灼伞也顾不上打,撒腿就往车跑去。

她没着急上车,围着车转了一圈,保时捷卡宴,帝城牌照。

她走到倪名决旁边的时候,倪名决无可奈何地把车窗降下来了:“上车了,这么大雨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傅明灼这才小跑到副驾驶位上了车。

“倪名决,”她兴奋地在车上四处摸索,“这是哪里来的车嘛?”

“我的。”倪名决说。

她来摸方向盘了,咯咯笑着:“你怎么又买一辆?”

“我妈说有车接送你方便一点。”就是帝城牌照难搞,挂名在他一个远房亲戚公司名下。

在学校跑车太高调,他选了比较低调的车型。

“那你是托我的福。”傅明灼抓住精髓。

“……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傅明灼说着拿出手机,给林幼华拨了个电话过去。

倪名决替她把安全带扣上。

两人同时回想到了上回发生在车里的事情。

倪名决刚靠拢过去,傅明灼眼神闪躲着,大声说:“阿姨,你怎么这么好嘛!”

她说完这句话,倪名决清晰听到手机话筒里还在播放接通音乐。

本来只是逗她,但她搞这么一出,他就忍不住要动真格欺负她了。

“灼灼。”很快,电话通了,林幼华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

倪名决置若罔闻。

“灼灼?”林幼华再度叫道。

傅明灼急眼了,扭着身子挣扎,幅度不敢太大,怕被林幼华听出端倪来。

倪名决算准了她这种心态,拢住她一边脸,又不慌不忙地缠..绵数秒,直到林幼华在那头小声嘀咕“没信号吗?”,他才松口。

傅明灼瞪他一眼,在林幼华挂电话之前开了口:

“阿姨。”

“可能是信号不好……嗯,现在听得清了。”

倪名决一脸得逞的笑,发动了汽车。

傅明灼每次和林幼华打电话都能说很久的话,这次也不例外,她挂掉电话已经是将近20分钟以后的事了。

倪名决开车很稳,几乎没有新手的慌乱和局促,只有速度比较慢。

傅明灼有种“果然是我的男人,沉着又帅气”的自豪感,连倪名决当着他妈的面欺负她的事情也抛诸脑后了,十分崇拜地开了口:“倪名决,你开的好好哦。”

“多亏你曾经借车让我练。”倪名决又随口胡说。

傅明灼很受用。

说是过圣诞节,其实两个人也就去了商场吃饭,从餐厅出来,倪名决拉着傅明灼一起逛商场。

“不行,我不去!”傅明灼不干,抓着扶梯不肯放,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逛街,“你答应过我的,带我出来是给我惊喜的。”

倪名决不允许她拒绝,他今天的目的除了带她兜风,还有换掉她的背带裤。

“倪名决,你不能干涉我的穿衣自由。”傅明灼被他拽着走,一路发起强烈抗议,“我就喜欢穿背带裤,我自己穿,又没让你穿,你管不着。”

倪名决就近把她拉进一家店,转了一圈,让导购拿了一套黑色及膝羊绒大衣和白色连衣针织裙给她。

傅明灼对背带裤情有独钟,别的衣服看不上眼,不肯去试。

“你要是懒得动手我可以代劳。”倪名决说。

傅明灼回想了一下车上的场景,倪名决都能当着他妈的面耍流氓,试问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

她打定主意,她可以试,但她一定要把倪名决的审美贬得一文不值。

只是从试衣间出来,她在镜子前照来照去,莫名觉得这衣服好像不怎么丑。

更见鬼的是越看越好看了。

奇怪,这一副普普通通,有什么出彩?

傅明灼的尊严不许她直接说喜欢,她只能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说:“倪名决,如果你坚持要给我买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

倪名决忍俊不禁,“嗯,是我一定要给你买。”

这一天战果颇丰,傅明灼以“你一定要给我买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为正当理由,在倪名决的“胁迫”下收获颇丰,甚至在倪名决的“胁迫”下,最后那套直接套穿了没脱下来。

扫荡完,两人又去电影院看了场电影,出来的时候夜很深了,晚上十一点多,外头的雨还没有消停的趋势,淅淅沥沥下着。

傅明灼的睡眠时间已到,她在电影院就昏昏欲睡,后半场什么都没看进去,到了车上更是秒睡。

睡得正香,被倪名决叫醒。

她以为是到家了,结果一睁眼,车还在前行,只是速度非常之慢。

“怎么了?”傅明灼好奇道。

倪名决示意她看窗外。

非机动车道上,与车辆差不多速度前行的是一道骑着共享单车的身影,因为下着雨,她不得不单手撑着伞前行,很是狼狈。

这人是任晓。

任晓的家境不算很好,每到周末和假期都会去外面打工赚生活费,现在这个点地铁已经停运,而距离学校太远,她舍不得打车回家,选择咬牙骑共享单车省钱。

倪名决探究地看着傅明灼。

傅明灼多管闲事,心肠极软,是很容易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那类人,以他对她的了解,她会叫任晓上车。

傅明灼盯着车外的任晓看了一小会,期间,倪名决的车一直保持着低速与任晓并排前行。

任晓发现了不对劲,转头望过来。

与此同时,傅明灼漠然地扭回了头:“倪名决,我们回家吧。”

她穿着大人的衣服,脸上有大人的表情,也做了大人会做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