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中王身为雪橇三傻之大傻,其实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比如说,如果林昭或陆沅遛它,都会随它玩个尽兴,但如果是倪名决遛,那待遇就大不相同了,它一拉完臭臭,倪名决就要强行带它回家。
也许这就是父母和舅舅的区别。
所以每次倪名决遛它的时候,它都要先玩个痛快,一直玩到憋不住了才拉。
有傅明灼在一旁煽风点火,今天的王中王格外兴奋,围着小区晃荡了半天都不肯解决生理问题。
倪名决忍无可忍:“傅明灼,你不用回去写作业复习吗?”
“你是在赶我走吗?”傅明灼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不太高兴地质问他,“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想逛就逛,你管不着。”
“……”倪名决是真的有点想把狗交给她遛了。
不过接下来他没闹心太久,远处有辆车缓缓驶来,傅明灼视线被吸引,一下子没空搭理他和王中王了,那车远远冲她闪了闪远光灯,她确认了,告别都没顾上,一溜烟跑了过去。
奔跑速度跟军训罚跑的时候活活隔了个次元壁。
要是她体育中考有这个状态,怎么都不可能只考12分。
车迎着傅明灼开近,最终停在她身边,副驾驶车窗摇下来,露出宴随和傅行此的脸来。
“灼宝宝。”宴随笑眯眯地伸出双手,捧住傅明灼的脸,“有没有想我?”
“想你啦!每天都很想你。”傅明灼回答说,然后热情跟傅行此打了个招呼,“哥哥。”
“嗯。”傅行此漫不经心地应了,似是不经意地朝不远处的一人一狗看了几眼,他第三次看到这个小伙子了,开学第一天给傅明灼送书包的时候见过第一次,母亲忌日那天去山上扫墓见过第二次。
同班,同小区,亲人的墓地还上下层?
“你们给我带什么礼物了吗?”傅明灼很期待。
傅行此收回视线,一本正经地说:“给你买了个小天才儿童手表,傅明灼,你知道小天才儿童手表吗?就广告里老放的那个既能打电话还能定位的手表,又方便又很安全,有了它,你就可以直接联系我们,也就不需要再用手机了,今天晚上你就把手机上交。”
小天才儿童手表!!
这是什么鬼!!!???
她才不要戴这种傻不溜秋的东西!!
傅明灼用惊恐又略带怀疑的眼神着看向宴随,向她求证。
宴随轻声细语地证实了傅行此所言非虚:“他们推荐粉色送女宝宝,但我说我们家的小姑娘很酷,不喜欢粉色只喜欢黑白,所以最后买了一只黑色的给你。”
这下傅明灼信了。
以前读初中的时候,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有手机,但她只有节假日或者出远门才被允许带手机。傅行此觉得现在的网络太发达,很担心他眼里单纯如小白兔的妹妹被污染。
上高中了也是傅明灼软磨硬泡,外加宴随帮她求得情,傅行此才勉强答应让她自由使用手机。
看傅明灼的表情一点点撑不住,变成强颜欢笑比哭还难看,最后彻底垮台,夫妻俩终于憋不住,靠在一起笑了个天昏地暗。
傅明灼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顿时跳脚:“你们联起手来欺负我!”
“养小孩不欺负养来干嘛?”傅行此解了车锁,示意她上车,“走,回家了。”
傅明灼不肯动,不争馒头争口气,刚刚被这么捉弄过,她觉得自己必须要拿一会乔。
“灼宝宝,”宴随干咳一声,摆正脸色开始哄人,“我和哥哥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吃的玩的穿的都有噢,你看后面,全是给你买的。”
傅明灼真的很好哄。
上了车,她新奇地翻着后座满满当当的东西,眼花缭乱,倍感幸福,已经彻底把小天才儿童手表的事给抛之脑后了,直到她真的翻到了一只小天才儿童手表。
傅行此:“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傅明灼:“……”
宴随:“灼宝宝别担心,不用你交手机的。”
傅明灼:“……”大人怎么会这么无聊!
傅行此启动了汽车,傅明灼突然想起还没和倪名决告别,她扭头朝后看去,方才倪名决站的地方早就空空如也,只有昏黄路灯吸引着数只执拗的飞蛾扑火未果。
徐忠亮对第一次月考高度重视。学校规定早自习七点开始,他六点半就到了学校,成为高一七班最早的人。
最先来的两名同学有说有笑,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常规吐槽学校和老师,结果一进门看到坐在角落的徐忠亮,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其中一个直接跳了起来。
徐忠亮恨铁不成钢:“都七点了,我们班才来人!行了,我对本次月考的成绩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也不用抱什么希望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两同学看看痛心疾首的徐忠亮,也看看教室后方悬挂的时钟,再对视一眼,用眼神和微表情完成了一场快速而默契的交流。
同学a:这不是颠倒黑白吗?现在明明才六点四十分。
同学b:他没说现在八点已经很贴近真相了,想想你妈叫你起床的时候,那个时差起码是一小时起步的。
同学a:也是。
同学a&同学b:躺平任骂。
高一七班一大早人心惶惶,来一个,徐忠亮骂一个,来一双骂一双,无一幸免。
早上七点,傅明灼准点踩着上课铃进教室来,路过讲台的时候还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
照例,徐忠亮明目张胆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搞起了区别待遇,表情“唰”地多云转晴,收起了凶神恶煞,变得慈祥而温柔,就连声音分贝都降低了,唯恐吓到了孩子似的:“明灼,怎么没睡好,是晚上复习的太辛苦了吗?”
傅明灼双目呆滞地点点头。昨天晚上让哥哥姐姐帮忙一起写作业,就这样还赶到了后半夜才完工,哥哥一边写一边骂她,她能不辛苦吗?
不但辛苦,还好委屈。
徐忠亮不知内情,一听,满脸都写满了心疼。
七点零五分,同样无精打采的倪名决提着书包出现在教室门口,书包带子垂到了地上。
朗朗的读书声肉耳可听地微弱不少。
“报告。”不慌不忙不羞愧。
徐忠亮一大早易燃易怒易爆炸,深吸一口气,先是迁怒了其余学生:“看看看,看什么看!都很自信,都能考满分了是不是?”
倪名决很自觉,打算根据老规矩迟到多久罚站多久,结果徐忠亮心累地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进教室:“抓紧时间复习。”
考前,还是不影响学生心情了。
早自习结束后,第一场语文就要开考了。考场按照前一次考试的成绩排名分布,因为是第一次月考,按照的是中考成绩。
班里学生收拾好文具,出发各自的考场,傅明灼和林朝在教室门口狭路相逢,林朝依然顶着那张问题少女的叛逆脸,眉梢眼角毫无波澜,就好像前一天的所有相处只是一场梦。
傅明灼才不想热脸贴她冷屁股,见状,立马不服输地把头一撇,率先走出了教室。
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亏她还从哥哥姐姐带来的纪念品里面精挑细选了一份迟到的生日礼物,打算送给林朝。
正郁闷着,后面传来一阵轻笑,一只微凉的手越过她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她的脸:“小鬼。”
傅明灼偏头挣脱她的手:“不要摸我脸。”脸只给哥哥姐姐还有外婆摸。
林朝偏要跟她唱反调,又捏了一把,由衷评价说:“真软。”她把头从后凑上来,“小鬼,今天中午我跟你一起吃饭行吗?”
“你少来了,你只是想借机跟倪名决一起吃饭。”傅明灼有十足的理由怀疑林朝此举目的不纯。
“切,谁稀罕和他一起吃饭。”林朝不屑道,“我想泡什么男人泡不到,才没可能这么想不开,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倪名决正好拎着笔袋慢悠悠从旁边走过,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反正他没有任何反应,眼睛都没扫她俩一下。
走廊上,数道欲盖弥彰的目光闪闪烁烁地黏在他背影上,目送他走远。
真是吃香。林朝“啧”了两声,下巴朝他的方向点了点:“小鬼,这样的,你有没有兴趣?”
傅明灼没想到林朝居然会问这种问题,困惑地眨了两下眼睛。
她对他的第一名比较感兴趣。
“不开窍的小鬼。”林朝看她这表情就懂了,小声八卦,“那你跟我说说看,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傅明灼很坚定:“我哥哥那样的。”
小时候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坚信自己长大会嫁给傅行此,每次外婆说哥哥不能娶她,她就撒泼打滚又哭又闹。
后来懂事了,那种幼稚的想法自然烟消云散了,但是傅行此依然深深影响着她的审美和眼光。
“你哥哥什么样?”林朝问。
这是傅明灼最喜欢的话题,马上来精神了:“我哥哥长得很帅,而且很聪明,学习很好,对我很好,我姐姐也很漂亮……”
“停停停。”姐姐都来了,严重跑题,林朝坏笑着又看了一眼倪名决,“长得帅学习好,那不就是倪名决吗?而且我看他对你挺好的,给你买冰淇淋,给你梳辫子,还背你过水坑,昨天蛋糕都给你一半呢。”
傅明灼莫名心虚了一下。
“哈哈。”林朝开够玩笑了,又捏她脸一把,扬长而去,“小鬼。”
倪名决和傅明灼都在第一考场。
每个考场五列七排,共计35人。
傅明灼的总分排名是全校15,正好和倪名决横向隔了一个人。
傅明灼越过中间那位仁兄,看了看趁着开考前最后的时间抓紧时间补眠的倪名决。
下一次考试,希望他那个位置可以改姓傅。
傅明灼的答题速度和写字速度向来都很快,等她把作文写完,同考场大部分学生才做到第一篇或者第二篇阅读题,倪名决右手受伤,正姿势别扭地用左手答题,速度当然比不上她,根据傅明灼的观察,他应该还在做第二篇阅读理解。
她心下得意,故意把搁笔的动作做得重了点。
周围几个同学闻声朝她看来,包括讲台上的监考老师。
但倪名决没有。
略遗憾。
第二场数学,傅明灼依然是全场第一个完成答卷的学生,数学试卷要写的字比语文试卷少多了,倪名决跟她的进度差明显缩小不少,他差不多还剩四分之一没做完。
傅明灼下了一个更重的搁笔,这次倪名决终于有点反应了,看了她一眼。
她趾高气昂地朝他一撇嘴。
倪名决:“……”
监考老师是高一七班的英语老师魏超男,她完美遵循了“学生时代英语老师很漂亮又很有钱”的既定规则,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鲜少穿重复的衣服,虽然已经结婚生子,但30出头的人保养得像个大学生一样,心态也很年轻,平时跟学生们关系特别好。
目睹了全程的魏超男哭笑不得,过来摸摸傅明灼的头,小声提醒她说:“明灼,做完了仔细检查哦。”
中午吃饭,食堂里充斥着交流上午考试相关的讨论声,几家欢喜几家愁,唯有倪名决傅明灼袁一概林朝一行四人氛围轻松,有关考试一个子都没讨论。
没什么好讨论的,他们四个人,两个第一考场的双黄蛋,两个最后考场的借读生。两个考啥啥会,两个考啥啥不会。
荤素搭配,讲究平衡。
下午考的是政治和历史,这两场考试有个共同点,要写的字都很多,又给了傅明灼遥遥领先的机会。
她的搁笔宣告一场都没有落下。
最后一场历史考试的时候,倪名决甚至从开场开始就不自觉地等,猜她这次会多快写完。当考试时间仅过了40分钟,两桌开外,签字笔“啪”一声略重于正常音量的搁笔声响起,又嚣张又幼稚,他没忍住低头抿了抿嘴唇。
倪名决原以为这会是他今天最发自内心的一次笑,这个以为一直持续到他回了陆沅家,从书包里翻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谁塞进来的一个小礼盒的时候。
礼盒是个红色的喜酒糖的盒子,外面还烫着淡金色的“百年好合”跟“早生贵子”,随礼盒附了一张化着隔线的作业纸,粗糙地叠了两叠,撕下来的那边边缘参差不齐。
开学以来,不少女生都在打听他的联系方式,他抽屉里和书包里已经好几次出现女生送来的礼物和信,每次收到的礼物和信件都包装得很漂亮,纸张精致,而且香喷喷的,显然经过精挑细选。
今天这个似乎格外不讲究,是股泥石流。
他漫不经心地打开。
“倪名决,祝你生日快乐!
傅明灼”
人这么小,字倒挺大,写的也不好看,丑萌丑萌的。
倪名决把纸放到一边,开始拆礼盒。
从前他每次过生日都会收到很多很多的礼物,这是林昭死后他独自过的第一个生日,亲友都知道他的伤痛,尽量不提这事,也就袁一概送了他一双鞋,他没想到自己在生日第二天还能额外收到个礼物,而且还是来自于傅明灼。
他有点好奇她会送什么。
看礼盒体积,糖?糕点?
或者是恶作剧,会弹出个奇奇怪怪的吓唬人的玩意?嗯,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当里面的东西露出来时,他愣了两秒,把东西拽了出来确认了一下,然后趴到桌子上笑得不可开支。
一只小天才儿童手表。
还没忘记给他使用说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