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男人属蛔虫的吧?凑巧成这样?”
——“见鬼了。”
就在许辛夷怔愣的同时,易扬将文件放下,将杂志啪一声扔她面前,好整以暇看着她,开口催促,“说啊。”
“……”
其实让许辛夷懵逼的还不止这点,她没事找事的时候,易扬向来不搭理她,冷眼旁观冷静得像个看戏的,每次她都总有种在剧组演戏被导演盯着的错觉。
“那上面打马赛克的男人是谁?你们之间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现在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衣衫不整上你的车,上你的车后你又带他去了哪里鬼混?一五一十说清楚。”
易扬口齿清晰有条不紊,情绪冷静,完全没有一名丈夫疑似妻子出轨时该有的愤怒。
——“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还是得我出马,把气氛带起来才行。”
许辛夷这么多年影视经验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反应过来哭天抹泪,被子一掀,赤脚从床上下来,蹙眉苦脸坐到易扬身边。
“易扬,你听我解释,我们不是像上面写的那样……”
“我们?”易扬敏锐感知到这亲昵的称呼。
——“对对对!就是这样挑刺!任何一个细节都不要放过,继续继续!”
“我是说我和他,我和他的关系没有这本杂志上说的那样,我们之前只是在同一家公司而已,没有什么交集,那天是我们第一次单独见面。”
“单独见面?第一次见面你就让他坐你的车?”
“你不知道,他也挺可怜的,长得帅在公司却一直没出头……”
“长得帅?”易扬冷笑,“有多帅?”
“不帅!”许辛夷斩钉截铁连忙补救,“他还没你一半帅!”
——“良心有点痛。”
“他就是被人欺负正巧被我给撞上,你不知道,娱乐圈这一行难混,如果被人拍到他那副鼻青脸肿的样子,一定会乱写的,他向我求助,我一时心软,就载他一程送他回去,我们真的没有什么。”
“可是我看照片上,他脸上也没有鼻青脸肿。”
“照片模糊,而且又打了马赛克的,当然不清晰。”
易扬点头,“也就是说,没有证据表明,你说的这些是事实?”
——“问得好!做人就应该这么严谨!追求科学讲究证据!”
许辛夷一脸紧张表情,指尖攥着易扬的衣角,委屈又焦灼,这细节拿捏真是绝了。
但她没有继续解释,她只是说:“易扬,你相信我,我没有。”
话说到这份上就够了,勾起易扬的怀疑和好奇心,在他心里埋下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这虽然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但生活中,往往逼人下定决心的,就是这些小事。
“相信你?你连证据都拿不出,让我怎么相信你?”易扬起身,拿起床上那本杂志,“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想清楚怎么向我解释,否则,明天早上,这本杂志就会出现在爷爷面前。”
许辛夷怔愣看着他。
——“出现在爷爷面前?”
——“他什么意思?要挟我?”
——“狗男人你是不是玩不起!还告家长?你幼不幼稚!”
“这……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爷爷他老人家年纪大,身体不好,这种小事就别麻烦他了吧?”
易扬点头,“行,那明天我把杂志交给妈,听听妈怎么说。”
——“…………”
——“老男人你照照镜子,你已经一岁零三百三十个月了,断奶三百多个月了!还找妈妈,想喝奶呢你!”
——“妈宝男,呸!”
“真的没必要这样,我们这点事何必去麻烦长辈……”
“你也知道夫妻俩的事,不要去麻烦长辈?”
许辛夷瞬间明白,易扬是在和她算之前与天娱解约时,找易扬帮忙被拒后找爷爷出面的账。
……果然是狗男人,心眼这么小,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记得?
就这么想在她身上找回场子?
“你不是想听我解释吗?我解释给你听就是,其实那晚江念是被公司安排去雍福会所给别人陪酒的,他不愿意,就被打了,所以照片上衣衫不整,而且当时也不只有我和江念两个人,还有安雅,你不信明天问安雅行吗?再不济我去雍福会所给你找监控!”
许辛夷语气咬牙切齿,解释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老公,你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清楚是清楚……”易扬沉默看着她,似乎在思考斟酌刚才许辛夷的解释该不该相信。
装腔作势,许辛夷真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行,这件事暂时相信你,以后不要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被我看到就算了,万一被爷爷和妈看到,误会就不好了,你说呢?”
——“这狗男人威!胁!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忍!你给我等着!”
许辛夷怀着想敲爆这混蛋狗头的想法,微笑道:“你放心,以后我知道该怎么办。”
叮——
手机微信推送了一条信息。
房间太过安静,以致于这条信息的推送声清晰可闻。
两人双双将目光放在手机屏幕上。
江念:辛夷姐,睡了吗?
这就很尴尬。
易扬冷冷看着她。
许辛夷从沙发上拿起手机,硬着头皮解释:“他肯定是因为看到了娱乐杂志上的内容,所以才会这么晚发信息给我。”
“你们还加微信了?”
——“……为什么这狗男人总能发现盲点!”
——“就你知道我们加微信了!就你看到了!一天到晚一张嘴叭叭叭的!”
“加了,安雅也加了。”说完,她疑惑不解望着易扬,“你不是说过不会干涉我的社交圈吗?我朋友圈里还有很多男性朋友,你总不能不让我和他们打交道吧?”
“是,我是说过不会干涉你的社交,但有些无用的社交你还是能省则省。”
“……这不是无用的社交,江念他,他挺好的。”许辛夷回忆起江念,认真仔细想了想。
他长得好,跳舞也好,人也谦逊,或许有些小心机,但在娱乐圈这一行,没有点心机谁又活得下去?
最怕人蠢没心机,不设防,不会为自己打算和争取。
那晚在雍福会所,江念拒绝了天娱的安排,他的后果显而易见,不是封杀就是雪藏,天娱就不是个人干事的公司。
——“如果能想办法让江念解约,把他挖过来,好好培养,一颗好苗子,总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易扬听到这话,明白了许辛夷的意图,见好就收,“既然你和他没有关系,那么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没有下次。”
许辛夷暗地翻了个白眼。
到这里,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打了败战的许辛夷半夜越想越气,回忆刚才易扬的步步紧逼,吸取教训,发誓下次一定要把属于自己的场子找回来!
并且,一翻身,带走了易扬身上的被子。
而此刻在天娱公司总部的江念,坐在舞蹈室的地板上,一言不发注视着手机。
但手机屏幕黑屏,迟迟没有动静。
“江念!”有BIG_FIVE的成员气喘吁吁跑来,“怎么回事?刚才经纪人通知我,你要离开咱们团队了?”
江念将手机收起,坦然道:“准确来说,是我被公司雪藏了。”
“雪藏?发生什么事了?”
他表情平静,似乎是真的毫不在意这件事,而是摆弄着手机,说:“我得罪了公司一个投资商,所以公司要雪藏我。”
“草!这狗逼公司,怎么能这么做!那你怎么办?我记得你可是签了五年的协议!”
“没关系,五年就五年,雪藏就雪藏吧,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本来我也没打算继续待在这里,”手机屏幕上依然没有信息,等待了许久的江念起身,拍了拍那名成员的肩膀,扬眉一笑,“以后BIG_FIVE就是BIG_FOUR了,你们好好加油,我先走了。”
“你去哪?”
“我还能去哪,当然是找工作糊口,”江念头也不回挥手,“走了。”
出了天娱大楼,江念站在路边,低头看着微信上的与许辛夷的聊天界面。
聊天界面上,只有他一个半小时前发出的那一句:辛夷姐,睡了吗?
一直没有回应。
他不由得回想起那天晚上和许辛夷偶遇的那一幕,被人追,被人要挟,被人打,全程处于弱势。
所以,他是不是太狼狈了,像许辛夷这样的人,会不会因为他毫无还手的余地而看不起他?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似乎也可以用于日常交往中。
他这样卑微,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的人,是不是没人看得上眼?
马路上来往的汽车川流不息,嘈杂声盖过了手机来信息时的提示音,但震动唤醒了他的思绪。
紧蹙的眉心惊喜舒展开来,可当他将目光放在屏幕上时,却发现来的不是微信信息,而是手机短信。
一个陌生的号码。
——小朋友,被封杀了,是不是该回家了?
一辆崭新的迈巴赫飞驰而来,停在他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小半,那是路边灯光和汽车光源也无法抵达的地方。
江念觑了一眼,面无表情转身,顺手将手机扔路边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