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本就貌美,即便额角多出些许疤痕,在阮芷曦看来也无甚大碍。
如今有了这花钿,将那疤痕遮盖起来,不仅丝毫不影响这张脸本身的容貌,还另透出几分不同于以往的美艳。
阮芷曦很是喜欢这花钿,对着镜子照个不停。
顾君昊见状将自己手里的那个木匣也递了过去,道:“真巧,我也买了一些。”
阮芷曦有些吃惊,回过头来将那木匣接了过去,发现果然跟今日阿卓送给她的一模一样,只不过顾君昊买来的这一匣明显更多些。
她笑了笑,抬头道:“谢谢你了,我刚才还想着下午时候忘了让听雨问问阿卓,这些花钿他是从哪买的,回头让人再去那家铺子买一些,免得用几天就没有了,没想到你已经帮我买了这么多。”
顾君昊见她眉眼弯弯,很是开心的样子,由衷回道:“你喜欢就好。”
他画这花钿的本意就是想帮阮芷曦遮住脸上的疤痕,如今虽然是别人赶在他之前送去了,但目的还是达到了,而且阮芷曦也确实很喜欢这花钿,那就够了。
反正他本来也没打算告诉她这是他特地为她画的,只是想作为礼物送给她而已。那东西只要送出去了,是先是后于他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但观河并不知道此事,第二天送他去上朝时还笑着打趣:“少夫人收到花钿是不是特别开心?”
“那当然了,”观江也笑着在旁插话,“这可是大少爷亲自为少夫人画的,不说这花钿到底好不好看,单是大少爷这份心思也足以令人动容了啊。”
两个人兀自说的开心,不想顾君昊却回了一句:“我没跟她说是我画的。”
观江观河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啊?”
分明是大少爷亲手画的,前前后后改了好几回才改出满意的图样,找商铺去做的时候也颇费了番周折,等了许久才拿到成品。
怎么现在东西送出去了,却不告诉少夫人是他画的呢?
顾君昊蹙眉:“为什么告诉她?我画这东西又不是为了邀功的。”
观江观河嗨了一声,拿他很是无语。
“大少爷,这不是邀不邀功的问题,这是……是您对少夫人的一番情意啊,你该让她知道才是!”
“情意”二字让顾君昊瞬间挺直了脊背,肩膀紧绷。
“你别胡说!我们……”
“我们之间清白着呢”这句话险些说出口,好歹在最后一刻顾君昊反应过来他虽然知道阮芷曦不是阮氏,但别人并不知道。
在旁人眼里,阮芷曦就是阮氏,是他的妻子。
夫妻之间“清清白白”,这话说出来让人怎么想?
于是他赶忙闭上了嘴,清咳两声,道:“她是为了我娘受伤,破了相都没在我面前说过什么,我不过是画了几幅图样让人做了些花钿而已,有什么值得拿到她面前说道的?”
说完又怕两个下人自作主张,跑去告诉阮芷曦关于花钿的事,还特地叮嘱:“你们也不要到少夫人面前多嘴!些许小事而已,别特地跑到她跟前去说的我好像有多大功劳似的。”
他已经明白过来,观江观河之所以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阮芷曦,是想增进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但他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哪来的什么夫妻感情?
回头若是他们跑去多事,让阮芷曦误会了怎么办?
顾君昊都这样说了,观江观河还能如何?只能低头应诺,到宫门口之后目送他离去了。
待他的背影消失,两个下人才凑到一起头挨着头小声嘀咕:“你说大少爷刚才没说完的那句话到底想说什么?”
观江摇头:“不知道。”
若是搁在以前大少爷怀疑少夫人与宣平侯世子有染的时候,他觉得他刚才应该是想说“我们之间压根没有情意”!
但自打少夫人在中秋那晚救了夫人之后,大少爷就再没怀疑过她,眼见着是放下曾经的疑虑和芥蒂跟她重归于好了,那他刚才想说什么他就真是猜不到了。
不过总归还是有点不对劲。
可具体哪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两个人谁也猜不着,又想起了花钿的事,都觉得顾君昊太实诚了一些,这件事摆明了告诉阮芷曦会比较好,他却觉得不值一提,然后就真的不提了。
“那咱们……就也当不知道?”
观河皱眉道。
观江本想点头,可是想到顾君昊为了做这些花钿,不仅亲自绘了图样,还拉下面子向他这个下人借银子,甚至与商户合作,就替他觉得不甘。
若是旁的什么大事,他是万不敢违拗顾君昊的意思的,但这件事无关什么大局,也无关旁人,只是顾君昊与阮芷曦“夫妻”之间的事,他想了想最终下定决心,问观河:“我昨日拿回来的那些图样你还收着呢吧?”
“收着呢啊,大少爷说没用了,我就跟他往日的一些废稿收到了一起,等着回头一起烧了呢。”
顾君昊平日的书稿字画,写废画废的都会集中收起来,三个月才销毁一次,免得他什么时候又忽然觉得原本丢弃的废稿不错,想找回来的时候却已经被下人销毁了。
三个月都没再回头找的,基本就是确定废弃了,再销毁也不必担心不小心烧掉什么有用的东西。
观江点头:“那就好。”
说完对他挑眉一笑:“大少爷只说不能多嘴,那只要不动嘴不就行了?”
于是,当天阮芷曦在顾家花园里散步时,观江“正巧”经过她附近,给她施礼时“不小心”将怀中抱着的几张纸掉了下来,散落在地。
他赶忙告罪,俯身去捡,阮芷曦在这空档已经看到了纸上画的东西,一眼认了出来:“等等。”
说着上前几步,自己捡起了一张,仔细看了看。
“这不是少夫人额头贴的花钿吗?”
一旁的听雨也认出来了,下意识说道。
观江没吭声,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直到阮芷曦问他这是哪来的,他才回道:“是大少爷的画稿,他说没用了让我拿去烧了,我就整理了一下,想跟其它废弃的画稿放到一起去,没想到路过此处,惊扰了少夫人。”
阮芷曦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他几眼,笑道:“我知道了,下去吧。这画稿我挺喜欢的,就先留下了。”
观江应诺,躬身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