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有龙阳之好的不少,豪门显贵之间甚至一度流行豢.养男宠。
顾苍舟自己虽然没有这种爱好,但对这种情况也是了解的,可他从未听说过自己的儿子有这方面的爱好啊!
而且即便是那些有龙阳之好的人,大多也还是照样娶妻生子的,他没听说谁因为有了这种癖好就不再碰女人了。
怎么他儿子以前还好好的,忽然间就有了这种喜好,还发展的如此严重呢?
吴哲没想到他会往这方面想,连忙摆手。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顾老爷你误会了!”
“如果是有龙阳之好,那自渎时也该是有反应的才对。”
“可令郎自渎时和看避火图时都没反应,唯用药时才有,这不像是在房事上对于男女有什么特殊的要求,而像是……像是对这件事本身没了兴致,甚至心有抵触,才会如此。”
顾苍舟稍稍松了口气,眉头却依旧紧拧,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他好好的怎么就……就没兴致了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
吴哲道。
“不过他既然是从数月前才开始出现这种症状,那想来应该就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产生了心结。”
“顾老爷顾夫人若是着急抱孙子,我倒不是不能给你们开些有助于他行房的药。”
“可这种药就算一剂两剂没什么影响,时日长了也终归是对身子不大好的。若是少夫人很快就能怀上身孕还好说,若是怀不上,总不能让他一直靠药物行房。”
“何况心病还须心药医,要想根治,还是需要令郎自己解开心结才是。”
“顾老爷您是他的父亲,父子间没什么不能说的,您不妨找个机会跟他推心置腹地聊一聊,看能不能帮忙解开他的心结。”
“若是心结解开了,那身体上的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顾苍舟恍然地点了点头:“多谢吴太医了,既是如此,那药……就暂时先不开了吧,等我回头找他聊过若是没用再说。”
以顾君昊现在的状况,他们就是给他开了这样的药他也不会吃的。
顾苍舟跟周氏虽然想抱孙子,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偷偷把药下到他的饭菜里吧?
吴哲颔首:“好,那我就先告辞了,今后若有什么事你们在找我。当然,不找是最好的。”
找他就说明问题没有解决,不找就说明顾君昊“痊愈”了,这是来自医者最简单也最真诚的祝福。
顾苍舟十分感激,亲自将他送了出去,走到门口时道:“吴太医,今日之事……”
吴哲笑了笑,道:“顾老爷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喝两副药休息几日也就好了,放心就是。”
顾家肯定不能大张旗鼓地说让吴哲来给顾君昊看看他是不是阳.痿,所以刚才周氏是以顾苍舟身体不适为由将他请过来的。
此刻他这么说,也就意味着会替他们保密,让他们安心。
顾苍舟微笑点头,让人包了沉甸甸的红封,塞到他手上。
“吴太医仁心仁术,多谢了!”
吴哲接了红封和奉承,背着药箱离开了。
周氏等他一走,立刻凑到顾苍舟身边:“太医怎么说?”
顾苍舟将吴哲刚才说的话仔仔细细跟她复述了一遍,周氏听后亦是松了口气,但跟他一样感到不解。
“几个月前发生什么事了?我记得君昊除了病了一场,就没什么了啊……怎么在那之后就生了心结,对房事失去兴致了呢?”
顾苍舟缓缓摇头:“君昊这么大的人了,他若有意隐瞒,咱们就算是他的亲生父母,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啊。”
“若非芷汐今日提起,咱们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发现他不对劲呢。”
“不过他虽然是那时起就没再与芷汐行房的,可也不一定就是那会生出心结的啊。”
“我记得君昊病愈之后没多久先帝就驾崩了,新帝登基,改朝换代,他忙得不可开交,于房事上怠慢一二也是有的。说不定是在那之后他才遇到什么事,生出心结的呢。”
周氏却不这么觉得:“可你仔细想想,君昊就是从那次生病之后才开始对咱们言听计从的,不跟我顶嘴了,下棋的时候也知道让着你了。”
“我那会还跟你开玩笑,说咱们儿子跟变了个人似的。”
“当时我只觉得他懂事了,现在看来……说不定是那时他就已经察觉自己出问题了,知道一时半会没法让咱们抱上孙子,心中自责,这才用这种法子弥补呢?”
顾苍舟一想,还真是。
他那个混账儿子,脑子一根筋,下棋从不知让着他。
他为此跟他发过好几次脾气,说他不尊老,他还理直气壮地告诉他:“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就算我故意让你赢了,你其实还是输了,在棋艺上也不会有长进,有什么用呢?”
有什么用?让你老子高兴算不算有用?
顾苍舟真是想起来就来气啊……
周氏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理,可要说跟顾君昊谈心,让他吐露真言,这还真有点为难他了。
他这儿子嘴严的跟河蚌一样,除非他自己愿意张口,否则轻易根本撬不开啊!
周氏深吸一口气,在自己眼角用力揉了几下:“我来。”
说着眼眶通红的进入了内室,随时都能哭出来一般。
她是个要强的人,轻易不会流泪,所以她要是掉几滴眼泪,那可比顾苍舟说八百句话还管用。
可还没等她一身本事使出来,顾君昊竟然自己“招”了。
其实回来的路上顾君昊就在想,怎么才能让父母相信如今的阮氏真的是个妖物。
除了坦诚自己重生的经历,再无他法。
他心里是极不愿意让父母知道这件事的,不想让他们知道前世的顾家落得个如何悲惨的结局,他们二老是如何命丧刀下,他又是如何紧随他们而去。
这些事他一件不想跟他们说,包括阮氏给他带来了怎样的屈辱,以及他们心疼了几年的孙儿竟不是顾家的骨血……
这每一件事都跟在他们心头捅一刀没什么区别,他不想他们承受,恨不能自己全部扛下,让他们能安安稳稳开开心心地过完这辈子。
即便现在逼不得已告诉他们,他也隐去了一部分事实,只说自己生病时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事情后来全都发生了。
“先帝于四月初一驾崩,临终前下旨无须为他守国孝三年,以日代月即可。”
“一个月后新帝正式登基,于同日举办立后大典,彼时天降双虹,被人们视为祥瑞。”
“这桩桩件件,无论是时间还是事情本身,甚至那两道霓虹,全部与我梦中对上了,可见我梦到的确实是未来之事,并非空诞梦魇。”
他说的头头是道,顾苍舟与周氏都听得认真,面色渐渐凝重。
“那……你从那时就开始冷淡芷汐,是不是因为……也在梦里梦到了她?而她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是,”顾君昊道,“我……梦到她不忠于我,做出背德之事。”
“可是很奇怪,我梦里其他的人和事都对上了,唯有她跟以往大不相同,”
“我对这一点一直感到很不解,还以为她跟我一样也做了同样的梦,知道自己的行径会被我发现,这才刻意避免。”
“直到今日在宝榕寺听到她自言自语,说自己不是阮芷汐,我才总算明白,为何只有与她有关的事和梦里对不上。”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阮氏了!”
他语气笃定,神情忿忿,说完看向周氏与顾苍舟。
顾苍舟眉头紧蹙,向来有些散漫的脸上露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严肃的神情。
“难怪你一口咬定她是个妖物……”
周氏也跟着点了点头,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顾君昊见爹娘总算愿意相信自己,一直压在胸口的大石终于搬了下去。
“爹,娘,若她只是阮氏,只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我还能慢慢再想办法抓住她的把柄,把她赶回阮家。”
“可她若是个妖物,那定然立刻就要赶走,决不能让她继续再留在咱们顾家!”
“我知道国公府绝不会允许我休妻,也不会同意和离,我若真的这么做了,只怕不仅你们会受到牵连,就连二房也会被迁怒。”
“所以……我刚才已经想好了,大不了我主动跟国公府说……说我不能人道,就不耽误他们的掌上明珠了!”
“反正也有吴太医可以帮忙作证,他们肯定会……”
“胡说!”
周氏怒声打断。
“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万一传了出去,就算你现在如愿和离了,今后又有谁敢嫁你?难不成你以后都不再娶了吗?”
顾君昊皱眉:“可是……”
“行了!”周氏道,“你先回去,我跟你爹商量商量这事到底怎么办。”
“娘……”
“回去!”
周氏眉眼沉沉,再次重复。
顾君昊无法,只得转身离开,打算先回书房待着,等晚上爹娘若是还没想好他再来催催。
至于阮芷曦那边,他得让人盯紧了才是,绝不能把她轻易放出来。
想到这,他又想起自己刚才忘了叮嘱周氏和顾苍舟几句,让他们离阮芷曦远点,在她离开顾家之前都别再靠近她。
于是他又转身,走回了内室。
可还没等掀开帘子进去,就听见周氏压着嗓子的低语急急切切地传出来,还隐约带着几分哽咽。
“这可怎么是好啊?身上的病还有得治,脑子的病可怎么治?”
顾苍舟轻叹一声:“要不让吴太医再回来给君昊瞧瞧?他应该还没走远。”
顾君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