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遥定定的望了孙权好半晌,决议不去多想。
毕竟男人在那啥时,话也会肉麻些。
孙权这个狗男人自是也不例外。
每当那时,他的言语也会温柔些,哄诱着她,唤她乖乖或是小乖。
步遥第一次听他这样唤她时,也是难以置信,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后来也就习惯了。
后来他再这般,在她耳畔轻喃,唤她小乖时,倒是真能将她安抚住,让她不再那么紧张。
或许刚刚那句,也是这个含义。
狗男人那话的意思很可能没说全,很可能是:好爱你的身体。
步遥心中自动将孙权刚刚的言语归类成哄骗女人的骚话后,才强忍着身上的不适,走出了寝房。
还有几日便要入夏了,紫荆为她备的水温度适宜,并不那么热烫,浸在里面很舒服。
步遥在温热的水中闭上了双目,意识又渐渐昏沉,脑中却不断有个念头纷扰着她。
这个念头她越抑制,就越在侵.占她全部的思绪。
万一孙权所说的意思是,他真的爱她,怎么办?
从小到大,没有人对她说过爱这个字,就连把她养到大的奶奶,都未说过这个字。
她也一直觉得,这个字既肉麻,又不真实。
除了抚养她长大的奶奶,她从未爱过任何一个人,但她也从未觉得缺爱过。
因为她这个人自恋,而且是极度的自恋。
奶奶去世后,全世界她最爱的人就是她自己。
与一般青春期缺乏自信的脆弱少女不同,步遥时刻都充满在极度自信中。
虽然她学习不好,父母离异,亲人去世,是个连双名牌运动鞋都买不起的小穷光蛋……
这种自信倒不是完全来自于她的那张脸。
若是没有这张漂亮的脸,她也会是个自信心大又极度自恋的人。
就像是在破败的夹缝中长出的一朵野花般,就算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就算再努力地去冒头生长也很难出人头地,但只要还有那么一丝能见到蓝天的希望,她就有力气往上钻。
“步姬,你沐浴好久了,让奴婢伺候您更衣罢。”
紫荆恭敬的话语打断了步遥的思绪。
步遥道了声“好”。
更完衣物后,紫荆又用篦子将步遥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细细梳开,原主的发质极好,乌黑浓密。
她掀开裙角的一隅,对着浴房内的铜镜,照了又照。
好在借助着孙权的力量,她赶上了发育的末班车,这双腿总算是从小短腿变成了白皙纤细的大长腿。
飞机场也不复存在了。
变成了小山。
步遥对着铜镜中的自己,自恋的照了又照,将孙权刚刚说的话尽皆抛在了脑后。
照了没过多久,紫荆战战兢兢地走到她身前,犹豫了半晌,还是小心地开口道:“奴…奴婢约莫着主公快要醒了,主子您还是先过去罢,要不然奴婢怕主公…怕主公发怒。”
步遥略有些不悦。
因为打扰到她欣赏自己的美貌了。
不过紫荆提醒的有理,孙权醒来后的第一眼要是看不到她的话,定会作怒。
到时苦的人还是她自己。
步遥颔首后,披散着长发,在书架上挑了本书卷,便走回了寝房,坐回了榻侧。
她手中拿的书卷是诗经中的小雅一卷。
倒不是她为了装风雅,而是她想要赋予她的美妆产品文化价值。于是便准备翻翻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诗经》,从中找寻些许的灵感。
她拿的这卷书,还被人细细做了批注。
《鹿鸣之什》中,有三篇有散佚,只留存有诗名,却未有辞。
分别是《南陔》、《白华》和《华黍》。
《南有嘉鱼之什》中,也有三篇散佚。分别是《由庚》、《崇丘》和《由仪》。
步遥心中动了念头,想将这六篇散佚的诗名,命名为每季产品的限定款。
毕竟失传的诗歌,总是会带着些许的神秘感。
而主推的产品,还是要以百姓耳熟能详的诗名或诗词命名。
步遥想着,胭脂水粉这一类的,主要的消费群体还是富春的女人们。
其中包括:寻常的深闺小姐、高门贵女、已出嫁的少妇,还有各府私豢的歌姬舞姬……
总而言之,是个庞大的消费群体。
针对深闺少女,可用诗经中那些描绘爱情的诗来取材命名。
比如《蒹葭》、《关雎》、《采薇》等。
针对高门贵女,便可以用描述贵族男女恋爱的《有女同车》中的“舜英”和“舜华”这两种花名来命名。
步遥越想越兴奋,表情倒还算平静娴然。
她身后披散的乌发已干,所着的丝质外氅薄如蝉翼,是淡淡的藕荷色,肌肤也被热水熨烫成了淡粉色。
正想在兴头上,步遥虽未看向孙权,但也能觉出,他醒了。
她隐约觉出,他将头首埋在了她的长发中,深深地嗅着。
鼻息吹拂其间,颈脖处带着微微的痒意。
每次孙权这么闻她的时候,她都觉得这狗男人就像是个吸食罂.粟的死变态。
就当狗男人即将要上牙咬的时候,步遥及时反应了过来。
她忙起身,轻推开了孙权,恭敬地道:“主公,到用晚食的时辰了,让妾身唤人为您备食罢。”
没能得偿所愿,孙权自是有些不悦。
他轻咳了一声,讪讪开口道:“你看的是何书?”
这么说着,他微拧着眉,将榻上的那卷书拿至了眼前。
摊开后,他轻笑了一声,极其好为人师地又道:“看看这种书倒还算不错。”
步遥脸上强撑着一丝尬笑,配合着孙权,回道:“主公所言甚是。”
*
下午这番,二人耗了不少的体力,孙权难得地恢复了他之前的食量,吞了好几斤的炙肉。
吴氏去世后,他似是再也没那般用过食,而且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嗜肉如命,而且自己也会主动用些素食。
这冷不丁地恢复如常,步遥差点笑出了声,孙权看见后,还瞪了她一眼。
用完晚食后,孙权似是没有要走的意图,夜里就想宿在她这处了。
天色稍暗时,一切如常。
孙权吃饱喝足了,坐在了正厅的主案前,饮着清茶消食。
步遥则状似一脸柔顺地为孙权仔细地剥开粒粒的蒲桃,用精致的银钎捻起,往孙权的嘴边送去。
孙权微眯着双眸吃下。
一副典型的封建诸侯和他貌美宠姬的生活图鉴。
这时,孙权的视线突然看向了庭院的方向。
步遥停止了剥蒲桃的动作,用湿帛忙为自己擦了擦手上的果渍,也循着孙权的视线望去。
看到差役时,步遥神色微变。
但又立即敛去了眼底的慌色,面上倒还算镇定,瞧瞧打量着孙权的神色。
紫荆已然将差役打发走了,正欲将装有步骘信件的竹筒藏入袖中,孙权从正厅看着那二人,心中起了疑。
他从案前起身,欲要往庭院走去。
步遥心中一慌,忙开口道:“主公您等等妾身…”
孙权从步遥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的紧张,心中的疑虑更甚,一言不发地迈过了门槛,走至了紫荆的身前。
步遥忙跟了上去,一路上忙对紫荆使着眼色,让她不必紧张,淡定回话就好。
孙权沉声问道:“刚刚那差役,送给你的是何物?”
紫荆会出了步遥的意图,自己的主子不想让主公知道,她与兄长通了信。
她开口解释道:“是..是奴婢家中,给奴婢寄来了书信。”
“哦?你家中?爱妾当真是体恤下人,连个奴婢都能与家里私自通信。”孙权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复又问向了步遥。
古代的通讯成本很高,她与步骘的通信,还托了紫荆用了不少银钱上下打点,才能顺利送达。
可今日那差役来得真不是时候。
步遥微闭了下眼,复又睁开,冲孙权解释道:“紫荆家中出了些事情,妾身这才让她与家里通信的。”
“出了何事?”孙权复又迫问。
“她…她家中…”
糟了,这理由还真是一时想不出啊。
步遥暗感不妙,正在脑中快速的编造理由。
孙权不做言语的看着她,面色愈发阴沉,他又对跪倒在地的紫荆道:“把那信筒拿出来。”
紫荆自是不肯拿出来。
虽然孙权是江东之主,但在她的心中,步遥才是她的主子,若是二人同时在她面前,她只会听从步遥一人之命。
“来人,将这婢子袖中的信筒拿出来。”
庭院中的侍从答诺后,走到紫荆身前,好言相劝道:“紫荆姐姐,您就拿出来罢,不然…不然就别怪小的冒犯您。”
紫荆听后,将脸别过一侧,反倒是将袖子藏得更紧。
那侍从无奈,在孙权冷凝的面色下,只得狠狠地掰开了紫荆护着袖口的手。
但紫荆的力气要比寻常少女大上不少,寻常男子的力气都不敌她,那侍从竟是半晌都未掰开。
眼见着孙权就要作怒,步遥生怕他又派人作践紫荆,忙对紫荆道:“拿出来罢,给主公看一看。”
算了,私房钱没了就没了罢。
她穿剧后,因着原剧中紫荆和原主的悲惨命运,她一直都想让紫荆有个好下场。
若是自己因着这些钱,没护好紫荆,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也对不起紫荆。
紫荆微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步遥。
步遥冲她点了点头,而后微俯下身,将手伸向了她。
紫荆只得作罢,将袖中的信筒拿了出来,放在了步遥的手中。
步遥接过那信筒后,在孙权的注视下,微颤着双手,将其交给了他。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孙权的一番诘问。
孙权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快速地将竹筒中的那卷好的信纸倒了出来。
摊开后,看着上面刚劲的笔迹,他微凝的眉宇渐渐放松,直至染上了稍许的喜色。
旋即,他的面上也露出了笑意,道了声:“好,甚好。”
怎么回事?
孙权是气糊涂了吗?
步遥忙问道:“……主公,您听妾身解释。”
孙权不解地道:“为何要解释?孤告诉你,你兄长成婚了,而且其新婚夫人刚有了一月的身孕。他写这封信,就是为了告知你这件喜事。”
哥哥他…
闪婚了?!
连孩子都有了!
这也太快了罢……
见步遥一脸迷茫,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孙权又道:“你刚刚为何那般紧张?该不会是认为孤不准你与家人通信罢?”
“妾身…妾身不敢。”步遥回道。
“孤还没那么小气。”
你就是个小心眼的狗男人!
步遥心中这么骂着,还是恭敬地回道:“主公这般大气威仪,一点都不小气。”
【系统】:攻略对象好感值+2
得到了夸赞,孙权装模作样的拂袖,走回了正厅,一路上,还小声嘀咕着:“成婚了好,成婚了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