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男人还在握着她白皙的爪子看来看去,没完没了。
煮粥时那沸腾的米花溅到了她的手上,却然烫了个不轻。
步遥有些后悔,这下容易落下疤痕,若是当时依着紫荆,及时上了药也就无甚大碍。
孙权慢慢松开了她的手腕,沉着声音命婢子去问医师寻烫伤的膏药。
婢子恭敬答诺后,孙权又觉殿内这一大堆人在,属实碍眼,又开口道:“都退下罢。”
紫荆和殿内余下的婢子应声答诺。
那婢子寻来药膏后,孙权亲自仔细地为她涂抹着。
看着他那副心疼的模样,步遥实在不解,还是问了他一句。
“主公便这么宝贵妾身的手吗?”
孙权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复又垂眸,专心致志地为她上着药。
步遥原以为孙权不会回她了,半晌过后,孙权突然幽幽地道:“哪处伤到都不行。”
本来步遥还有些恍惚,听罢他这番言语,脑中回想的是,她与他仅有的那几次欢.好之景。
那画面令她心跳得又快了几分。
面颊更似烟霞般红,那红意直蔓上了她的耳根。
每当云收雨散后,他都会为她仔细地上药。
那些药膏都是他特意寻医师开的,除淤青或是红痕,见效奇快。
第二日身上又会如之前一般,似白瓷般的细腻无瑕。
她能觉出,孙权有时待她,也像待珍稀的瓷器似得。
生怕她碎了或是破了。
当然除了那个时候。
步遥抬眸,悄悄地又睨了孙权一眼。
那个时候。
狗男人压根就不是人。
上完烫伤药后,孙权见步遥的小脸微红,他这一打量着她,她又有些不知所措,美眸忙闪躲着他的视线。
孙权唇角微勾,笑得痞里痞气,淡哂道:“你脸怎么红了,伏日已然过去,殿里也置了冰,还没那般热罢……”
【系统】:攻略对象好感值+10
好感值涨了,步遥没感到兴奋,反倒觉得丢脸。
她原是觉得自己年岁快到了,得转型了。
从软绵绵的娇柔女转成那种妖娆撩人的宠妾类型。
可谁知她竟然在孙权面前,不好意思到脸红。
孙权这个狗男人,一见她又红了脸,反倒是笑得更欢。
“……妾身,许是畏热罢。”步遥解释道。
孙权的面上敛去了些许的笑意,在步遥耳畔又小声说了一句:“晚上接着上药。”
步遥一时没反应过来。
烫伤膏不是都已经涂在手上了吗?
还上什么药?
见孙权的眸色意味不明,步遥这才想起,孙权这个狗男人,还寻医师开了内置药……
那药还是当着她的面开的。
老医师后来再与孙权说这档子事时,也不再觉得难为情,又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淡定。
他为人正直,虽然给孙权开了那药膏,还是向孙权重复了那四字。
行之有度。
而后又奉劝孙权,说她年纪尚小,体格又纤瘦,不宜有孕。
若是过早为其生养子嗣,容易难产而至母子俱损,就是生下来了,也容易损伤根本。
事实上,原主此时的年龄按现代,已接近成年。
古人生育的早,但孩子若想平安坠地,是很困难的。
有许多婴孩过早的夭折。
步遥仍清楚地记得孙权当时的神色。
听罢那医师之言,他的面色立即便阴沉了下来。毫不犹豫地就又让医师给她开了些药性温厚的避子汤。
这性情耿直的老医师倒是为她除去了一桩心事,她还真的不想那么早就有孩子。
此时的气氛暧昧又尴尬,步遥正想寻个借口脱身。
殿外立侍的婢子突然进来传话。
孙权立马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面色无波地听着婢子的言语。
变脸的速度之快,又是令她感到猝不及防。
“主公,别部司马吕蒙求见。”
孙权颔首示意。
而后孙权起身,步遥身为小老婆,自觉应该营业到位,便状似一脸柔顺地又替她理了理衣摆。
孙权不语垂眸地看着她细致的动作,发觉加上她发髻的高度,她都快到他肩膀那里了。
今年,这女人的身量到是长得奇快。
【系统】:攻略对象好感值+2
孙权走后,步遥去殿外与紫荆和紫冉交代了几句,二人回庭院后,她又寻到了那位烹茶婢子,想请她教自己茶技。
婢子自是欣然答应。
汉朝的烹茶之技便已然很讲究了,各种繁冗的步骤,缺一不可。
婢子耐心细致地教着,步遥也认真的习着。
先与步遥介绍着一应茶具,诸如茶槽子、碾子、茶罗等物。
再从置碳燃炉,讲到烤茶蒸茗。
婢子还教予了步遥敬茶的动作,茶碗应与眉目持平。
步遥照着那婢子的动作,学了一遍,那婢子不禁叹道:“步姬生得貌美,这敬茶之姿,连奴婢这个女子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待婢子退下后,步遥继续摆弄着那些茶具器皿。
因着之前那耳釜被淬了毒,等再烹茶时,这些器皿就又得检查上多番。
她按照婢子所讲,又自己烹了遍茶。
脑中一直在思忖着刚刚那婢子提及的人。
别部司马吕蒙。
《情锁吴宫》中,也有吕蒙这个人物,但戏份不多。
是个跑龙套的。
吕蒙这个人,她在前世也听过。
吴下阿蒙的典故她是听过的。
貌似是这个吕蒙,身居高位,但却不爱治学。
孙权还劝他,让他这个没文化的多学点习,吕蒙这厮貌似还不以为意,不想学。
寻的托词是,他军中事务繁忙。
孙权貌似还有些薄怒,对吕蒙说,又不是让他搞学问,就是想让他读些书。
治军之人,不能不治学。
而且吕蒙只是有个军衔,要论事务繁杂忙不过来,谁能比得过他这个江东扛把子?
而后吕蒙才奋发图强,读起书来。
怪不得孙权总是一副“没文化真可怕”的眼神看着她,逼她练字。
这狗男人一直都好为人师。
步遥又用了罗筛,落了落茶末。
她记得,这吕蒙,还比孙权大了四岁。
想到这里,步遥晃了晃头首。
其实孙权手下的幕僚或是武将,都比他的年岁要大上不少。
年纪才二十出头,就得一派老成的管着那么多比他大上十岁,或是数十岁的人。
其实孙权也挺厉害的。
步遥竟对孙权,生出了些许的钦佩之情。
她观之,孙权之所以那么扶植吕蒙这样的新人,就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力量。
江东政局盘根错节,很是复杂。
他虽坐在其中的至尊之位,却受到江表实力雄厚的世族,或是德高望众的老臣的制衡。
只有吕蒙这样的,毫无背景,如一张白纸似得新人,才会受到孙权的信任。
他继任这几年,也是广纳贤才。
虽然他之前担忧她与步骘搞骨科,对步骘多少存些看法,但因着步骘有才干,他还是为他安排了个不错的差事。
步骘也如吕蒙,并无复杂煊赫的门阀背景。
与原主一样,是从淮阴避难而来的。
孙权性情多疑。
在原剧中也是,这个世界中也是。
但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也很难不多疑吧。
这番思量过后,步遥已然烹好了茶。
她替自己舀了一碗,吹拂了热气后,细细地品了品。
还是跟那婢子烹的茶,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看来还是得多加练习。
*
今晚“上药”,孙权还算体恤。
没怎么太折腾她。
她还以为孙权这几日都没吃到“河蟹”,会饿得紧。
步遥没了气力,缩在了衾被里,只露出了小脑袋,半眯着双眼,看着身侧之人。
额上被落了一吻。
步遥阖上了目,复又睁开。
寝房内,烛火半熄。
光影幽微,步遥静默地看着他的侧颜。
孙权觉出了有人在看着她,微微侧首后,发觉步遥的双眼仍睁着。
嫣红的唇,微微肿起。
他转回首来,望着床帷之顶,淡淡开口道:“明日孤一早要去柴桑,后日便回。”
“主公去柴桑是谓何故?”步遥开口问道。
“新征讨上来好几千的兵士,与子明一同去检阅一番。”孙权回道。
子明是谁?
见步遥不解,孙权又解释道:“便是今日那婢子所提的别部司马吕蒙。”
步遥乖巧地点了点头,孙权这时又侧首看向了她。
夜色渐浓。
“睡罢。”
步遥依言阖上了双眼。
入睡前,她仿佛听到孙权嘀咕了一句什么。
他所说之言,貌似是,小猎物?
步遥没有多想,她一向睡得死,很快便入了梦。
孙权见她睡着,才阖上了双目。
她是他的小猎物。
连小骨头都是他的。
野兽享用猎物时,往往会将猎物的骨头都咬碎,一点渣滓都不留。
*
孙权走后,步遥才知,去完柴桑后,在年节前,孙权还要再去一趟京口。
原先的治所在富春,步遥听到了消息,貌似孙权想在后年,将治所迁到京口。
他此番去京口的缘故,是为察看一番新修建的亭台。
那亭台临北的朝向面对着奔腾不息的长江。
是谓:北固亭。
步遥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她在脑中回想了半天,忽然想起,她曾经背过一首词。
全中国的中学生都要会背的那首:《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
那词的最后一句是。
生子当如孙仲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