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爱妾(二更)

雨虽初歇,但逢上入夜骤冷,地上还是结了薄薄的寒霜,马的蹄铁踏至其上时,难免会有些打滑。

马车不得已降慢了速度,一行人归的虽缓慢,但也赶在戊时便归返至了讨虏将军府。

若是平日,府门前的房檐上一定会悬着明亮的大红纸纱灯,但因着吴氏薨逝,那些纱灯尽皆被撤。

门前驻守的侍从单看衣着,与府内普通的侍从并无区别,但若仔细一看,便能瞧出他们的身体要格外的紧实壮硕。

那些侍从都是行伍出身,留在府门前时时驻守,保护着孙权的安危。

步骘送她的那些精巧玩意,到底还是被孙权唤人丢了,步遥在心中觉得有些对不起步骘,将和田玉佩藏至袖中后,紧跟在了孙权的身后。

小心地迈过府门的门槛,至影壁处时,步遥从提灯侍从手中接过了朱雀灯,便欲往自己的庭院走去。

临行前,自然是得表达一番对孙权的不舍之情。

毕竟孙权大后日就去江夏了。

流云浮月,天是一片沉寂般的黯黑。

雀灯幽微的火光映在了步遥藕粉色的氅衣上,步遥小心地走至孙权身旁,伸出小手拽了拽他的裾袖。

孙权垂眸,一贯矜持害羞的她做出这般举动,还真是…

真是颇有小女子的旖旎情思。

步遥的声音在清冷的月色下,更添了几分灵气:“主公大后日便要去江夏了,一定要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妾身在富春会一直惦念着您的。”

说着,她的眸光泛起了粼粼的波光,似是潭水般清澈,故作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流连之态,凄婉地凝视着孙权。

狗男人终于要走了!她可以找哥哥一起想办法搞钱了!

再演这么一会子戏就可以小半年不用见孙权了。

虽然有那么一丢丢的不舍,但真的是无比的舒爽啊。

步遥说罢,准备等着孙权与她客气几句,她今日就算熬出头了。

【系统】:攻略对象好感值+8

孙权的唇边漾起了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反握住了步遥温热的手,趁其不备,将她拽至了身前。

另一手,则将她手中的雀灯夺了过来。

一旁的侍从们见状忙垂下了头首。

“就这么舍不得孤吗?”孙权的语气故意轻了几分,在入夜后,竟显得有些暧昧撩人。

听着这话,步遥的心突然漏了几拍。

汩汩的温流似是从跳动的心脉涌入了喉间,柔柔地哽住了。怦然的心跳,伴随着心尖难言的微痒,竟泛起了丝丝的甜意。

她步遥是个取向正常的女人,孙权的皮相又生得不错,这一与异性接触,突生些遐思倒也正常。

这些都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与旁的都无关,是人类的本能。

嗯,一定是这样的,没有旁的原因。

步遥这么安慰着自己。

“妾身自是舍不得主公的,但一切还是应与主公的大业为重,妾身应做的,便是安分的等着主公回来。”

步遥抑着心中不明的情愫,柔柔地回道。

好吧,她承认她有被孙权刚刚的那句话撩到。

孙权的笑意愈深,握住她的手紧了又紧。

她竟然说舍不得他?

其实,他也舍不得她。

若是她能生的再娇小些,他甚至想将她随时带在身边。

自她溺水被救之后,便变得不再那么抗拒他,也能慢慢接受他了。

步遥故作了番娇羞之态,又轻轻地推了推孙权,软软地嗔道:“主公…妾身该回去了。”

孙权听罢,松开了步遥。

步遥下意识地摸了摸裾袖中的玉佩,想着一会回去典钱,孙权这时又道:“陪孤去殿中一起用晚食罢。”

用晚食?

好吧,就全当是为孙权践行了。

步遥“嗯”了一声,乖巧地点了点头。

孙权复又牵住了她着手,提着雀灯,照着前路。

穿过环廊,经行含苞未开的梅林,到了孙权的寝殿。

被拐到孙权的殿内后,步遥便感到隐隐的后悔。

孙权可不只想让她陪他用晚食,临行前的这几日,竟将她扣在了殿中。

吴氏丧期未满,按理说,起码还要再过个一年,孙权才能碰她。

孙权一向孝顺,将她留在殿中也没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而是逼她,习字练字。

孙权教她时,自然是没什么耐心,但是每每所说之言,都让步遥感到,他可真是好为人师。

步遥虽心生不满,但借此机会,好好练字才是正理。

这几日,孙权晚上会对着军事地图苦思。他命下人在书案前的不远处,放置一小案,备上笔墨纸砚,看着步遥写字。

每日孙权会为她布置些习字任务,内容倒是不多,沉下心来练个一个多时辰便能搞定。

但是若是想在短时间内练出一手好字,这些量是远远不够的。

步遥便给自己加了量,每日至少练上三个时辰。

熏炉内染着松沉的木香,步遥端着小身子,正一笔一划地练着字。

这几日的功夫没白下,写出的字最起码是能看了。

孙权见她练得认真,视线不自觉地被她吸引了过去,他微支着颐,静静地看了她良久。

想不到这个小人儿还挺有毅力。

步遥放下了笔,手扶着后颈,活动了下酸痛的颈肩。

却觉好似有人正看着自己。

她微微转眸,正对上孙权的双眸,见孙权又故意将视线避开,步遥冲其露出了一个尴尬但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孙权清咳了一声,从书案前起身,走至了她的小案前,故作严肃地打量了一番她今夜练的字。

步遥本以为孙权能夸她的字有所进步,可是却不然,孙权依旧是一副嫌弃的嘴脸,横着眉毛又是一顿猛批:“你这字写的,怎么还像只蠕虫在爬,看得直叫人生厌。”

行,狗男人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步遥暗暗握了下拳头,难得地有些不耐,她语气依旧温温柔柔,但话里话外却带着微讽:“妾身愚笨,练了良久,还是没什么长进,辜负了主公的这几日来的悉心教导。”

言外之意是,你孙权教的不怎么样。

孙权听罢,眉宇微凝。

步遥的面色倒还算恭敬,但他却觉得,步遥的唇畔明显夹着几分不屑。

小脖子梗了起来,身板也坐得很直。

她竟然敢讽刺她,胆子还真是变肥了。

见孙权半晌都没有吭声,步遥自以为言语占了上风,心中竟有些许的得意。

孙权唤屋内的婢子备水,而后复又回道书案处,坐定,神色未见有异。

明日孙权便要整军出发了,今夜她步遥便再忍一忍,再装装样子,做个红袖添香的美妾。

步遥从小案处起身,走至书案前,在其上的小香炉里添了些香,又为孙权磨了磨墨。

不时地打量着孙权的神色,见他的神色还算平静。

步遥磨完墨后,开口问道:“主公不与妾身言语,可是生妾身的气了?”

孙权听罢,抬眸看向了步遥,凝睇了她良久。

看来他是真生气了,孙权又不傻,自然能听出她的话外之意。

好在没扣好感值。

随即,孙权的唇边竟勾起了一抹笑意,步遥正感到奇怪,孙权这时开口道:“你身为孤的爱妾,孤怎会与你置气呢?”

???

步遥偷偷将指甲嵌入了自己的皮肉,痛感而至,这才确定她没有听错。

爱妾?

孙权这番话说的好老气,有一种封建诸侯的颓靡感,令她不寒而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主公,不生妾身的气便好。”步遥回道。

孙权的笑意愈深,看上去竟有种……

痞气。

步遥心中暗感不妙,孙权这笑容,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啊。

“主公,浴房的热水已经备好。”婢子走至二人不远处,冲孙权恭敬地施了一礼,说道。

步遥心里一慌,忙道:“妾身身子不适…便先下去…”

话还未说完,便被孙权打断道:“孤看你倒是好好的。”

“妾身……”

语还未毕,孙权突然从案前起身,握住了步遥的手腕。

他微微俯身,唇凑近了她的耳畔,低语道:“今夜便请爱妾伺候孤沐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