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傻白傻甜30

深秋将过,夜色浓重。

紫荆小心地抱着琵琶,紫冉提着雀灯照路,二人顶着夜里凛冽的寒风,瑟缩着身子,一路走着。

快到孙权住处时,紫荆突然被脚下一碎石绊住了脚,踉跄了几下,一时竟没站稳。

紫荆怕将步遥的琵琶摔坏,紧紧的护在怀中,紫冉右手提着灯,来不及扶紫荆。

“哎呦。”

紫荆到底还是摔了个跟头,哀叫了一声,她顾不得身上的痛感,忙让紫冉将灯靠近,仔细检查了翻琵琶。见那琵琶无恙,这才长舒了口气。

紫冉伸手,想要将紫荆从地上拉起来。

紫荆偏了偏身子,似是在前面看到了什么,她抱着琵琶,空着的手摆了摆,回道:“好妹妹,你让我先缓缓再起来。”

紫冉微微侧首,又回过身来,声音不大不小地道:“紫荆姐姐,你快些起来吧。虽说是步姬差你我二人过去,但适才更夫已经打了落更了,这几日管事又查得严,这个时辰了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紫荆见不远之人越走越近,却仍没有从地上起身的意图。

她揉了揉后腰,回道:“你说的对,自主公出事后,管事将宵禁又提前了,不过昨夜那柳姬却在外面与一小厮说了好一会子的话,真是奇怪得紧。”

说罢,紫荆终于龇着牙,痛苦地在紫冉的帮助下从地上起身。紫冉一边拉着她,一边回道:“我们做下人的,还是不要议论主子的好。”

二人没再多言,快步往孙权殿外走去。

孙伏迎面走来,后面跟着一提灯小厮。

紫荆和紫冉屈膝冲孙伏唤了声孙管事,孙伏面色无波,微微颔首后,回身看了那二人的背影一眼。

“柳姬?”

孙伏回过身来,嘴里念叨着,忆起了柳氏的名讳。

柳氏名唤柳茹,吴氏为孙权纳妾时,定会先去派人详查底细。

柳茹母族,门庭虽不大,但也是庐江当地清白的书香世家。柳茹身为外室女,其母不知因何缘故,不大被夫家待见。

孙策还在时,攻陷了庐江,当地部分的世族为避战乱,迁到了吴郡。

只是这柳茹,却是去年才随母亲迁到吴郡的。

秋风凛冽,透着深衣的细密针眼,一丝一缕地钻入了孙伏的衣间,他的表情却并未渗入体内的寒意产生任何变化。

琵琶交由婢子之手,被送到了殿中。

孙权今夜一直阴着脸,不时地扶扶额,却仍坐在案前,翻看着竹简。

步遥跪在书案的一侧,隔着明亮的烛火,时不时地打量着孙权惨白的面容。

纤白的手指握着墨条,一下又一下地在砚台上缓缓研磨,墨汁渐渐淌出,步遥放下了墨条。

她思考着,要不要劝孙权歇一歇,双眸不时地瞟向案上摊开的竹简。

好在其上的字是汉隶,她还能识得一些,那上面好似是写着向汉献帝朝贡一事。

孙权将手中的竹简又放下了一卷,随即用手捏了捏内眦,一脸疲惫。

步遥又看了看孙权放下的那卷竹简,见到上面所书的内容时,眉毛拧了拧。

江东入秋后,总是下雨,既影响了秋收,也引起了洪水,江堤由此被冲坏。

那竹简所书的内容,便是歉收一事。

孙权世袭的侯位,是朝廷封赏的,现下汉室虽然衰微,但该上的岁贡还是得上。

今日孙权本该躺在榻上好好休息一番,可他不只出去了大半日,回来后又看了一个时辰的公文。

他现在身子孱弱,今夜的饭食又不合他的胃口,吃的也少。孙伏带过来的菜连步遥都觉得素,好在一道拌菜中掺着少许零星的肉丝。

孙权只将那肉丝挑了出来,吃到了腹中。

孙伏想要劝上一番,他刚开口没几句,孙权就两眼一横,搞得孙伏也很委屈,退下后又得去查凶。

晚食没用好,工作量还大,也不知道孙权这一日是怎么熬下来的。

步遥有些许同情孙权,却并未察觉,自己的视线一直停驻在孙权的面容上。

整个江东,谁倒了他都不能倒,担子都在他一人身上。

孙权已然睁开了双目,正有些好笑的看着她,步遥这才回过神来,垂下了小脑袋。

“会写字吗?”孙权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听上去倒像是故意存着几分温柔。

字这个东西,会写是会写,只不过写出来的,肯定是难看至极。

步遥前世没怎么好好学过习,硬笔书法都不过关,更何况是软笔书法?

这几月来尽练琵琶了,还真是失策。

步遥摇了摇首,回道:“妾身不会。”

随即孙权的嘴角微扬,病容也难掩欠扁的神情:“孤一猜你就不会。”

谁不会了?只是写的不好看而已。

再说明知道她不会,还问一遍嘲笑她做什么?

步遥咬了下唇,强自将愤懑的情绪压下了心头。

“将郑主簿唤过来。”孙权对婢子命道。

婢子答诺后,步遥也准备退下,刚欲起身,孙权又道:“你不用退下。”

“主公,这样不大妥当……”步遥小声地回道。

孙权揉了揉眉心,如此却是不大妥当,是他的头脑发昏了。

他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屏风,又道:“你站在那处便可,很快。”

步遥依言站到了屏风之后,透着屏风的缝隙,看见一中年男子恭敬入内。

婢子为那男子置了一小案,为他布了纸笔,孙权的声音清浅平静,虽然有些虚弱,但却不失力度。

步遥拍《情锁吴宫》前,还是在百度上查了查孙权这个人。都说他搞内政有一套,但是军事水平却一般般。

步遥倒是不知该如何判断一人政治水平的高低,但她知道,若要在短时间内做出多种决策,是很难的。

孙权便能做到这点。

多谋多断。

主簿只是简单记下了孙权强调的事,具体的书文,还要回去后再做整理。

待主簿退下后,步遥从屏风后走出,孙权冲她招了招手:“坐到孤身侧来。”

步遥依言走了过去,孙权则将墨砚移至了案前,自己拿着墨条研起墨来,手却还是有些发颤。

“主公,妾身来罢。”

步遥伸出了小手,等着接过那墨条,孙权却没有要交与她的意思。

“孤今日教你写字。”

这个时候教她写字?他的身体还能吃得消吗?

孙权既然有这个兴致,那她就不能没这个情趣。

步遥做出了一副期待的神情,倾耳戴目,美眸明亮。

【系统】:攻略对象好感值+3

“会握笔吗?”孙权将狼毫笔递与了她。

步遥接过后,像模像样的握起了笔,自觉她模仿的还是比较到位的,孙权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连握笔都不会,还怎么教?”

见孙权的态度又恶劣了起来,步遥的手抖了抖,刚刚蘸了墨汁的笔锋在竹简上滴了个黑点。

孙权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头脑空空的傻白甜,一脸的无可奈何。

他从她的手中夺回了那支笔,给她演示了下正确的握笔姿势:“步练师,你学着点,孤的女人不能连字都不会写。”

她步遥也不能成文盲,回去后一定要练手好字,不能让孙权再看笑话。

步遥暗下了决心。

孙权挥挥洒洒的在那竹简上书了两字,步遥微微凑近,却见那竹简上写的正是孙权的表字:仲谋

等步遥再一次接过那笔时,孙权突然将她揽在了怀里,并将她的整个手掌覆在了掌心中,还算耐心地在她耳边教着她技巧。

连蘸墨都要握着她的手蘸。

孙权的手心,还是一如既往,凉凉的,不带什么温度。

等步遥慢慢找到握笔的感觉时,孙权用手指点了点“仲谋”二字:“试试看,能不能写出这二字。”

而后孙权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复问道:“你不会连字都不认得罢?”

“认得认得…”

步遥急了,虽然她在这个世界立的人设是柔弱傻白甜,但也不能太没脑子。

孙权的笑意愈深,微微侧首,问道:“那你说,此二字念甚?”

汉隶就像是被锤子砸瘪的楷书,那二字很好辨认,步遥开口道:“仲谋。”

步遥唤出他的表字,本是无心。

自他承业以来,已经很久没人唤过他仲谋了。

孙权的心中有种不明的情愫在涌动着,他掩饰道:“还算能认得几字。”

说罢,他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将那二字又写了一遍。

步遥不会鉴赏书法,但孙权的字在她眼中,已经算挺好看的了。

早晚有一天,她也能练手好字,步遥这么想着,却道:“主公的字真好看。”

【系统】:攻略对象好感值+3

孙权还真是不经夸!

“笔力遒劲,蕴藉风雅。”

【系统】:攻略对象好感值+5

步遥觉得有戏,正欲再从脑中想些词汇刷刷好感值时,孙权突然堵住了她的嘴,不再让她言语,右手轻攥住了她握笔的手腕。

他握她手腕的力道,明显不如以前,步遥能觉出,他的手臂在微微的颤抖着。

亲吻也比平日要缱绻温柔不少,不再似之前那般霸道。

墨汁蹭了两人一手,烛花也跳了跳。

步遥心中的某处,仿佛也松动了些,难得地溺入了其中。

孙权松开步遥时,再一次闭目扶额,表情有些痛苦。

“主公,您刚恢复过来,还是早些安置罢。”步遥关切地问,又觉今日孙伏并没有给他送药,是怕有排异反应吗?

她想了想还是问道:“主公,孙管事今夜,是不是没给您送药?”

孙权闭目摇首,回道:“要戒掉。”

步遥虽不解,但也不敢多问。

等孙权缓了过来,步遥扶着他到了榻上,她跪在榻侧,小心地为他解冠脱衣,动作明显熟稔了不少。

“日后与孤单独在一处时,你不用跪。”孙权说着,将她拉了起来。

“妾身多谢主公体恤。”

步遥每次回孙权的标准句式便是:妾身+动词+主公+形容词。

之前孙权听着,倒觉得很是正常,没什么异样。到了现在,她还是这么称呼他,却让他有些不耐。

但若是不这么唤他,也确实是逾了矩,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里。

要不要将她的身份提一提?

孙权脑中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不过转瞬又是一阵剧烈的头痛,思虑止步于此。

待孙权躺至榻上后,步遥想去寻婢子将他的冕衣放起来,刚一转身,孙权便趁她不备,将她一把拽至了身上。

步遥的小身子压在了孙权的身上,手中一时没能拿稳,重制冕衣滑至了地上。

她挣扎着想要从他身上爬起来,却被他按住了脑袋,动弹不得。

“主公,您的冕衣还在地上,先让妾身帮你捡起来罢”步遥仍与孙权推拒着,挣扎了半晌,还是抵不过。

“明日让婢子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