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溪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袁博文。
袁博文想了想:“好,卖粮的事就让袁归去办,他知道哪些人有路子,咱们把粮食给他们就行,具体怎么卖让他们去定。”
不露面危险就会小很多,当然得事先说明,不得随意哄抬价格,否则的话,下次就不供给了。
“明天什么时候跟淼淼说?她们上班也是八点吗?”谢云溪问。
“应该是吧。”
谢云溪叹了口气,看不见的时候天天想,现在能看见了,也不得安心。
夜已深沉,万簌俱寂,不远处篝火映照,光影跳跃不定。谢云溪又想起从前。
“你还记得当初天天等淼淼上学放学的那个孩子吗?”
“嗯。”袁博文含糊应了一声。
“你说他们要是成了,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袁博文摇头:“我不看好。”
谢云溪笑了,“那么小,你就说人家心机重,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人,你到底从哪些方面看出来的?我觉得挺懂事的,家里又知根知底。”
她这么说倒不是赞同早恋,实际上那时候她比袁博文还排斥这件的事情。女儿刚刚升到重点高中,成绩又好,她不想她受到影响。现在之所以提及,还是觉得女儿一个人太孤单了。
“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没有跟你们说,那小子应该是早就看上淼淼了,他们第一次认识的那次事故不是偶尔,而是他有意制造。”
“不可能吧?”谢云溪很惊讶。
“我当时也不相信,但看自行车棚的老于跟我说,那小子几个星期前就经常在我们学校门口打转,还打听淼淼班级的情况,什么时候放学上学,我什么时候有课。”袁博文边说边摇头。
谢云溪却笑了,这说明人家对女儿用心。青春时期的美好在老父亲眼里成了居心不良。
“他那时才多大?还在上高三。为了有机会认识淼淼,费了这么多心思,甚至不惜自己受伤……幸亏伤的不重,也幸亏那天学校门口的学生不多。为达目的,不顾一切,这样的人太执拗了,以后很容易走极端。”
谢云溪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男人想的和女人不一样。她觉得要是换了她年轻的时候遇到了这样的事,一定会很感动。不过,现在看来,是有点冲动了。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丈夫那时候会坚决反对,严防死守。
她还记得那孩子姓徐,长得高瘦漂亮,父母都在医院旁边的化工厂上班。费了那么多心思,也不知道他们离开后那孩子有没有再找女儿。应该没有吧,女儿现在还是一个人呢。
青春时期的感情,再热烈也都如昙花一现,来得快,去得也快。
袁淼这天晚上也没睡好,第二天起了大早,把底稿完成了,洗漱的时候听到了镜子的动静,她连忙过来,惊讶看着镜子里的父母。
“爸,妈,你们……没事吧?”
谢云溪笑着说:“没事,我们都挺好。昨天晚上庄家找我们借了点粮食,现在我们的存粮就够今天早上一顿了,你能不能今天上午跑一趟超市?”
袁淼连忙点头。
谢云溪又说:“这次不要大米,买粟米,多买点,我和你爸昨晚商量过了,我们打算往外面卖点粮食。”
“这样会不会有麻烦?”
“放心吧,我们会小心的。”
跟父母说完话,袁淼就下楼了。可惜小区旁边的超市还没开门,她只得先去上班,中午下班后买到了粟米和菜,赶回家把东西传了过去。
袁博文打开袋子仔细看。袁淼问:“怎么样?够不够?不够,我再去买。”
谢云溪说:“够了!”一次传太多,他们也没地方放,现在这辆马车几乎没让除他们夫妻之外的其他人上来过。
袁淼放心了,看了看时间。
谢云溪问:“淼淼,你要赶着上班吗?”
袁淼笑着点头。
谢云溪又劝:“辞职吧,听爸爸妈妈的话!”
袁淼没吭声,昨天晚上她想了很久,有点心动。瀚海设计公司的薪资虽然很高,但父母那边的形势不好,要是有突发事件发生,想要找她,却找不到就麻烦了。但要辞职,也得把这个月过完,一个月的薪资加半年的绩效可不是一笔小钱。
“你中午吃饭了吗?”
“吃了。”袁淼笑着回答。
谢云溪却看出她在说谎。都是混过职场的,中午那点时间,又要买东西,又要赶回来,哪里还顾得上吃饭?
“你要注意身体,作息要规律!”
袁淼笑着答应了,饭还没吃,上班的时间也要到了,她没再多说,匆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袁博文把粟米分了点出来,交给念荟让她赶紧张罗吃喝。回到马车上,跟谢云溪一道把包装完好的袋装粟米拆开倒进这里常用的麻袋里。
谢云溪一边忙,一边说话:“淼淼中午肯定没吃饭!”
妻子和女儿说话的时候袁博文也听到了,他也心疼:“还是让她辞职吧,以后买了房子,让她请个保姆做饭。”
谢云溪点头,他们离开的时候女儿还不会煮面条,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现在婆婆又不在了,没个人盯着,女儿的作息能规律就奇怪了。
作息不规律,身体能好吗?现在年轻或许没感觉,等年纪上来了想规律都晚了。
分装好了粮食,袁博文就把袁归叫了过来。
“早先你是找谁买的粟米?”
袁归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家的存粮没了,但今日早上明明给庄家了送了小半袋过去。
“有付记粮行的东家,新月酒楼的掌柜,还有下河村的一个村民……不过,他们后来都没卖了。”
这都是十来天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是有钱都买不到粮食了。他昨晚上还听庄家的伙计的在唠,他们东家开到一两银子都买不到粮食了。
十来天之前,三四十文钱就能买到一升粟米,那会他还都瞠目结舌,想不到现在更是吓人。
“这些人你最近还有见到吗?”袁博文又问。
袁归心里拔凉,老实摇头,一会后又想起来了:“前天我见过新月酒楼的何掌柜,他们在我们后面。”
袁博文近些了低声说:“一会你转头看看,何掌柜一家还在不在后面,如果在,你问问他要不要粮食?记得避开人说话。”
袁归心里的石头落地,脸上的笑也出来了,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能卖粮!这时候卖粮可不得大赚一笔。家主属实厉害,这时候卖粮刚刚好,马上就要到晋州,晋州城里自然不缺吃的。
袁归应下后,拍马回转。
赶回来的时候刚好开饭,他顾不得吃就去找袁博文了。
“老爷,我见到何掌柜了!他们要粮食!”袁归想起何掌柜听到他问话的样子,惊得眼睛圆瞪,一连声说了好几个要,那样子真跟饿了几天的狼见了肉似。
袁博文看了天色。暮色渐沉,时间刚刚好。他把袁归拉到马车旁边,从里面提了二袋粟米下来,安放在马背上,又往上面堆了些干草,瞧着毫不起眼后才作罢。交待袁归,快去快回。
袁归点头,又问:“老爷,咱们卖多少钱?”
袁博文已经知道时下的粮食已经有价无市了,大概无论他开多高,都有人买。但这钱挣的心里不踏实。
“五十文一升你给他,但你要跟何掌柜说清楚,如果他要转手卖,不得超过百文,否则的话,下次有任何好事都不会找他了。”
袁归心里可惜,五十文一升粟米能挣多少钱?但转念想,反正是吃不完,到了晋州,许是一二十文钱都没人要了。他心里又高兴起来,囫囵喝了一碗粥后,赶紧去办事了。
袁博文直到不见人影了才转身上马车。
谢云溪算了算账:“何掌柜这一趟,我们大概能挣四两银子。”
袁博文笑了笑,挣钱倒是小事,能安然把粮食散出去才最要紧。剩下的还有一半多。女儿这次传过来的粟米能让他们挣到八、九两银子了,换算起来也有二三万元钱。她那边的成本大概也就一二千元。
怎么算,都是大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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