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一阵阵寒气袭人心肺。
武陵郡王府,厅堂内。
白令堂将景帝的手谕交给了郡王,道:“王爷是聪明人,哪些事该做,哪些事又不该做,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郡王没有看手谕,唇角却是一抽。
按着他的岁数,比白令堂的父亲年纪都大,他还轮不着一介小辈对他指手画脚。
郡王最是讨厌麒麟卫了。
其实,即便是在武陵郡也有麒麟卫的眼线,但都被郡王控制住了。
郡王皮笑肉不笑,他这人本就粗狂严峻,此刻看上去并没有多少善意,“白大人这是哪里话?我武陵郡一向效忠朝廷,从不做违规之事,再者……沈家诸人到底犯了什么大错?没记错的话,沈将军前阵子才领兵出征,白大人这个时候要将沈家人捉拿回京,怎么都说不通啊。”
就连郡王都看不下去。
景帝一边让沈家卖命打战,另一边又要迫害沈家子嗣。
哪有这样的道理?!
武将就活该被猜忌,被残害?若是如此,这世上哪还有男儿心甘情愿的精忠报国?!
白令堂语塞,但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是奉旨而来,就不信郡王能抗旨不成。
他冷笑一声,呼出的空气很快凝结成白雾,“王爷,明人不说暗话,武陵郡王府与沈家是什么关系,本官还是一清二楚的,还望王爷配合本官,早日将沈家诸人带回盛京。”
郡王紧绷着一张脸,有点想揍人。
景帝如今重用的都是什么人啊,难怪沈家要阖家逃离盛京。
沈家如今的遭遇,真真是寒了武将的心了。
眼下沈家都在城中客栈,几百号人委实惹眼,郡王不想让白令堂这么快就发现他们,遂顾左右而言其他,道:“今晚已迟,白大人不如就在府上暂住一晚,明日本王正要打算设宴款待。”
白令堂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自是没有吃过什么苦,这些世家子弟与草根崛起的新贵有着显著的区别。
与王府相比,白令堂当然不愿意在外面露宿风餐:“也好,本官明日再与王爷细说沈家一事。”
郡王抿唇,都懒得点头了。
白家人太狂妄!
沈家男人除却长的太好看了,从而惹人嫉恨之外,当真无其他行差踏错。
郡王生了一肚子闷气,直接去找他的/爱/妻/缓/解去了。
而这厢,白令堂由王府的下人带去厢房,还没走几步,突然有道月白色身影从面前晃过,那身影高大颀长,背影更是卓尔不群。
不是沈澈,还能是谁!
那厮常年一身月白色锦缎,令得旁的盛京公子都不敢随意尝试月白色,生怕被沈澈碾压。
白令堂追了过去,却是再也找不到沈澈的影子。
“大人!大人你这是怎么了?”麒麟卫问道。
白令堂气的一拳头砸在王府的栏柱上,对王府的下人喝道:“下去吧,没有本官的允许,谁也不得靠近!”
是以,王府的下人默不作声的退了下去,一个字也没多言。
白令堂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他一时间也无法猜透。
他极其愤然:“郡王果真藏起了沈家人!岂有此理!这不是公然与皇上做作对么?!”
闻言,麒麟卫问道:“大人,眼下该如何是好?”
白令堂知道沈家素来胆大,但他没有料到从来不干涉政事的武陵郡王也被带歪了:“哼!武陵郡素来与朝廷无争,也不知这次沈家使了什么手段?!”
关于这一点,麒麟卫已经探查清楚,其中一人道:“属下刚才打探了消息,据说是武陵郡王妃看上了沈淳,定要沈淳当她的女婿!”
白令堂:“……”所以,沈家这次用的是美人计?!
……
沈卿卿坐在小几上吃着萧瑾年从盛京带来糖炒栗子。
她喜欢的东西,萧瑾年都知道。
有时候,沈卿卿觉得,萧瑾年比她还要了解她自己。
不多时,萧瑾年从净房出来,下面着一条雪色中裤,上面只松垮垮的披着一件锦缎长袍,衣襟微开,修韧健硕的肌理线条明分,宛若是上天用了刀斧静心雕刻而成。
浑身散发着一股/雄/性的强势与美感。
借着内室的烛火,沈卿卿偷偷瞄了一眼,萧瑾年身上带着凉意,方才是洗了冷水澡。眼下正值寒冬,滴水成冰,他也不怕冻着。
少女面颊酡红,双眸水蒙蒙的,像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美的不甚真实。
萧瑾年与她对视,他的小姑娘当真是一天一个变化,才几日不见,就让他险些失控。
似乎看出少女眼中的埋怨和不解,萧瑾年喑哑的嗓音低低解释了一句,“我们卿卿还小。”
沈卿卿被萧瑾年幽深的眸子盯着,下一刻仿佛就要醉死其中。
萧瑾年这话好像是在安抚,沈卿卿小脸更烫了,从来都是无所不惧的盛京第一宠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又不是急不可耐!你不要想多了!”
少女撇过脸去,瓷白色的精致脖颈露出了一小块,上面点缀着赤红的腊梅,是男人刚才留下的印记,他眸光一暗,萧瑾年不动声色移开了视线,“我送你回去吧。”
沈卿卿哪里舍得离开。
她喜欢的东西,她从来不会掩饰。
和萧瑾年分别数日,她自是想念,况且还没亲/够,玩/够,她当然舍不得撒手。
倘若她这次喜欢的人不是萧瑾年,而是一个寻常男子,只怕那人已经被她绑起来,随身携带了。
“外头那样冷,你怎能让我回去?!莫不是在盛京勾搭了哪个小娘子,如今不把我当成宝了!”她胡搅难缠。
萧瑾年拿她没办法。
不过是担心明晨送她回去,会影响她的声誉罢了。
考虑到沈家如今的处境,萧瑾年暂且作罢,将少女安顿在榻上,他自己随后靠了过来,长臂一挥,催动了掌风,熄灭了案台了两盏油灯。
沈卿卿转了个身,像八爪鱼一样,趴在萧瑾年身上不下来:“你身上这般冷,我给你捂捂。”
萧瑾年僵住:“……”白洗澡了。
多了半晌,少女仍旧没有睡意,总是暗暗搓搓的想干点什么,她正伸出手,萧瑾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卿卿再闹,就别怪我不怜惜你了。”
一言至此,沈卿卿被什么坚硬如铁的东西狠狠惩戒了一下。
她呆住。
强大的好奇心令得她很想见识一下。
但与此同时,只因为这个人是萧瑾年,所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还是有些惧怕的。
这厢,门外的暗卫等了半天,也不见主子出来。说好的今晚潜入武陵郡王府,怎的主子一点动静没有,好像屋内还熄灯了,今晚到底出不出任务啊?
暗卫很焦躁。
主子再不出来,他们就要冻成冰了。
好半晌之后,房门才打开,萧瑾年身上只着一件薄薄的锦袍。因着里面只穿着贴身的中衣,整个人显得肩宽、腰窄、腿长,和冬日里臃肿的穿扮截然不同。
暗卫见萧瑾年如此打扮,不由得纳罕。
主子果然是主子,肝火不是一般的盛。
“主子,长公子和二公子已经在等您。他二人刚从王府出来,眼下已经断定白令堂就住在王府。”一暗卫上前,小心翼翼道。
说话时,暗卫悄然无息的抬头看了萧瑾年一眼,冰寒月色之下,男人眉目峻冷,总给人一种即将羽化成仙之感。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男子会专宠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姑娘。
萧瑾年点头,其实武陵郡这边也没什么事需要他处理,仅此是不太放心,所以就多走了这一趟。
身上还残留着少女的幽香,萧瑾年转头看了一眼,对暗卫道:“去告诉沈大和沈二,今晚不用见了。”
暗卫惊了。
主子长途跋涉,日夜兼程的赶来武陵郡,难道不是为了和沈家两位公子见面?
萧瑾年转身再一次迈入屋内。
对沈澈和沈淳的能力,他自然是放心的,只是放不下他的女孩儿罢了。
……
次日一早,萧瑾年抱着沈卿卿下马车时,沈澈和沈淳等人的眼神都快结冰了。
说好的谋划大业的,萧瑾年带着自家妹妹在外面过夜是甚么意思?!
众人在饭桌边落座后,沈卿卿越想越委屈,她和萧瑾年又没干什么,她才不接受兄长和姐姐们质问的眼神。
“昨个儿什么也没发生!”沈卿卿为自己辩解,语气听上去似有不悦。
众人:“……”
郁娴和沈诗诗面面相觑,她二人亲眼看见萧瑾年拥/吻/沈卿卿,而且大半夜将她带走了,都这样了,还不曾越过雷池,是萧瑾年太能忍?还是他根本不行?
郁娴和沈诗诗二人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吃着早茶,也不多言。
沈澈和沈淳两人的面色皆是冷若寒冰,沈卿卿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骄纵的孩子。虽是美貌了些,如今身段也长开了,但还完全没有成熟到可以令/男人/任/意/采/撷的时候。
作为兄长,自然不盼着妹妹被别的男人早早给骗了。
可这人是萧瑾年,沈家人一点办法都没。
又闻沈卿卿似乎在埋怨,既然昨天晚上她与萧瑾年并没有发生什么,沈澈还算淡定,上下扫了萧瑾年一眼。
啧~
莫非有些人中看不中用?
他妹妹这等容色,按理说,没有男子能抵挡的了。
萧瑾年:“……”
萧瑾年目光扫视一圈,拉着沈卿卿坐下吃早饭,小姑娘今晨这般表现,他自是应该“惩戒”一番,碍于眼下情况不允许,萧瑾年倒也没有对沈卿卿干什么。
他若是真有那个心思,只怕盛京第一宠几天是下不了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