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嫁娶各有计

郡王麦色的肌肤瞬间滚烫。

王妃的话无疑是戳穿他的心事。

他就是一介粗人,相貌不佳,体格亦是五大三粗。可同样是武将发迹的沈家---郎君一个个却如白玉雕琢。

即便如此,这也就算了。

然而除却潘安之貌,沈家男人一应皆是满腹才华,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他记得非常深刻,沈家老侯爷还会吹一手好箫,当初他一手持剑,一手持箫,不晓得迷/惑了多少盛京贵女妇人!追捧者之中还不乏男子!

而郡王本身可能相貌并不出众,加之腹中无墨,更是不会那些文人才精通的音律书画,数年前,郡王在盛京时,一直是活在沈家老侯爷的阴影之中的。

如今,总算是走出了阴影,他当然不想继续被沈家男儿压着。

郡王气的脸红脖子粗:“夫人!你、你、你总不能惦记着那人!他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王妃翻了一个白眼,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敢情她在郡王眼中,就是那种不守妇道的女子?

她既然已经嫁了他,心里就不会再藏着别人。

只不过,沈家男儿是她未曾触及的星辰,她多多少少有些恻隐之心罢了。

王妃嗔了郡王一眼:“你这人怎的这般小心眼?沈老侯爷是怎么死的?他是为了大周战死!纵使我与他毫无瓜葛,我也理应缅怀大周的英雄!再者,那沈二的确是出类拔萃的男儿,咱们女儿嫁给他,不亏!”

说着,王妃又道:“你也不想想你那点俸禄才多少,沈家这次出手的聘礼,怕是能抵得上你一辈子的。聘礼还是其次,关键是咱们女儿喜欢沈二,你就忍心让女儿失望?”

喜欢一个人,而不能与他/她长相厮守,这无疑是一桩十分痛苦的事。

王妃明白,郡王心里也懂。

夫妻两人正争执着,管事又疾步跑来:“王爷,王妃!咱们王府的大院放不下沈家的聘礼!这可如何是好?”

郡王:“……”

好一个沈楚风!

为什么都是武将,沈家富可敌国,他武陵郡王却是一贫如洗?!

百姓眼中的忠良之家,只怕背后还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其实,沈楚风也与郡王一样,都是靠着俸禄过着清苦日子的将军,沈家的产业是沈老太太和沈澈等人一手积攒起来的。

此番沈淳求娶的聘礼,也近乎都是从他自己私库里取出来的。

郡王很抑郁。

同样是武将,相貌比不过沈家男儿,就连家私也比不上呢!

“听我命令,今晚取消宴席,至于聘礼……前院放不下,就往后院挪吧!”郡王气鼓鼓的,他真的一点不想活在沈家男儿的阴影之下。

武陵郡远离盛京,他好不容易过了几年欢快的日子,这以后若是和沈家结了亲,岂不是隔三差五就要与沈家人打交道?!

郡王的内心是抗拒的。

他最是讨厌长的好看的男人了,尤其是好看的武将!

但……

同时,他心里也明白,沈家人品行高洁,即便如今朝中风向诡/谲,站在一个武将的角度,他支持沈家!

所以,即便是取消了筵席,但聘礼依旧收下了。

这表明郡王同意了这桩婚事。

王妃诧异的问道:“王爷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柳氏虽然时常闹小脾气,但在大事方面,一直以来都是在和郡王站在一条线上。

郡王面露难色,却也不敢瞒着爱妻,道:“白帝师的长孙---白令堂,已经入城,他如今坐在麒麟卫指挥使的位置上,就是冲着沈家来的!”

王妃一惊。

就连她一个妇道人家都知道当年沈楚风和白帝师之间的恩怨。

白家二爷贪墨,害死了沈家郎君。

沈楚风就砍了白二爷的头颅。

而据说,那白二爷是白帝师最疼爱的儿子。

沈、白两家的恩怨由来已久,不可能解开。

每一方都想置另一方于死地。

沈家在大周百姓眼中,就是一个神话,威望身高。

至于白家究竟是什么货色,王妃心里又岂会不清楚?

王妃握住了郡王宽大且又粗糙的大掌:“王爷,你可一定要帮着沈家,就算是不为了咱们女儿,你也得为了大义!”

郡王僵住。

他是一个正统的武将,平日里最是看不惯白罗博那种无事生非的文官。

听了爱妻一言,他突然觉得,这次已经不是他与沈家的较量,而是武将和文官的较量。

“夫人……你若不再想着沈四郎,我定帮着沈家!”郡王耿直道。

沈四郎是沈老侯爷曾经的俗称,因着他当初在沈家序齿第四,故此,年轻那会,盛京人士又称他为沈四郎。

王妃一听,白皙的面庞顿时一红,还有些羞燥愤怒,“王爷!你又浑说什么?沈四郎是沈淳的祖父,这日后咱们又是沈淳的岳父岳母,这种话你莫要再讲了!”

郡王恍惚明白了什么。

好像只要沈淳成了他家的女婿,柳氏和沈四郎的辈份就能错开了呢……

郡王觉得,此法可行。

“好,我会先拖着白令堂,至于沈家那边,我还需要考验考验!你我只有嘉南一女,万不能将她轻易嫁出去。”郡王道。

话虽如此,可郡王都已经收了聘礼了,这件事八成能行。

王妃点头,时隔数日,终于对郡王温柔了起来:“嗯,那就都听王爷安排吧。”

……

沈澈和沈淳带着微妙的表情回到了客栈。

郁娴和沈诗诗忙上前询问情况。

郁娴:“如何了?郡王可答应求亲了?对了,今晚王府不是设宴么?你二人怎么的又回来了。”

沈澈回道:“郡王收了聘礼,但取消了宴席。”

郁娴和沈诗诗对视了一眼,她二人都是极其冷静出众的女子,自然明白了郡王的意思。

首先,接受聘礼表示愿意答应求亲;其次,取消了晚宴,肯定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

“莫不是麒麟卫已经追踪到了这里?”沈卿卿插话道。

众人纷纷看向了她,顿时察觉盛京第一宠近日不仅身段变化很大,就连脑子也机灵多了。

几人正说着,左云龙疾步走来,他素来以沈澈马首是瞻,道:“大公子,麒麟卫今日入城了,咱们安排在城门口的探子说,是白令堂亲自带了人马过来,估计眼下已经去了王府!”

果然如此!

众人又都看向了沈卿卿,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

沈卿卿让自己镇定了下来,其实她本来就是智慧的人,能准确的知道这件事也不足为奇,又道:“郡王既然收了聘礼,便是站在沈家这边了,麒麟卫不容小觑,但白令堂那厮却不足为惧,咱们既然离开了盛京,就没有再服软的道理。不如……抓了他当人质吧!”

众人:“……”

这个法子太缺德了。

不过……好像相当有道理。

沈卿卿又说:“咱们人马虽不多,但皆是高手,且藏在暗处,纵使麒麟卫再厉害,他们的领头人是白令堂,这便没甚可俱的了,如若换做是铁柱,那咱们的胜算可能还不会太大。”

左云龙俊脸一红。

他已经不当麒麟卫很多日子了,突然被沈卿卿提及,他怪不好意思的,遂半敛眸,也不多言。

众人皆面面相觑时,沈卿卿继续说:“白令堂是白罗博唯一的嫡孙,而且白令堂膝下无子,如果他没了,白家可就绝后了呢。只要咱们抓了白令堂,日后沈家与朝廷抗争时,他就是一颗有利的棋子。再者……白令堂这次是来抓咱们的,不是咱们捉了他,就是他抓了咱们!”

对!

真是太有道理了!

竟然寻不出一丝毛病出来。

沈诗诗笑道:“就按着卿卿说的办,今晚暂且按兵不动,且先等等郡王那边的消息,只要郡王肯帮咱们,事情可以事半功倍。”

这时,沈卿卿又插话:“姐姐,其实郡王可能并不想蹚浑水,也未必会和咱们沈家一块造反,我现在倒是有一个机会,能让他非反不可。”

郁娴来了兴致:“哦?那你快说说看”

沈卿卿说:“咱们可以让麒麟卫以为,是郡王收留了咱们,并且打算隐瞒朝廷,如此一来,麒麟卫一定会对郡王下手,到时候郡王只能与咱们站在一起,不反也得反。”

郁娴和沈诗诗几乎同时赞道:“此法甚妙!还是卿卿厉害!”

三个美貌如花的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已经将计划制定好了。

站在一旁的几位男子一句话也插不上,更神奇的是,他们几人竟然非常赞同!

左云龙到了今日才发现,沈家的男子固然厉害,沈家姑娘家也不容小觑呢。

沈澈轻咳了一声,他是沈家长公子,姑娘们这么厉害,搞的他好像很没面子,他对郁娴、沈卿卿还有沈诗诗道:“咳咳,你们三个好生休息,凡事都有男人顶着,天塌下来还有男人扛着!今天晚上,我与沈淳会去打探清楚,总之,你们三人无需操心。”

说这话时,沈澈特意盯了一眼郁娴。

他想告诉她,以后沈家还是得他说了算了的!

女子再厉害,夫君照样是她的天。

郁娴与他对视,凤眸一挑,似乎并不吃他这一套。

沈澈:“……”

……

冬日的夜来的极快。

沈卿卿受不得半点委屈,怕冷又惧热,洗漱过后就早早上了榻。

郁娴和沈诗诗皆以为她是太累了,所以今晚睡得格外早,就连随身携带的话本子也不看了。

对于沈卿卿,郁娴和沈诗诗都是十分怜爱,但同时又有其他不同的情愫。

她们时常觉得沈卿卿胡闹,但有时候她又理智的惊人,很纯澈,又很狡猾,是独一无二的一个小姑娘,放眼盛京,乃至整个大周,也寻不出与她一样的姑娘。

夜深人静,外面的喧嚣声逐渐淡了下去,屋内的油灯忽然之间闪动了一下,将少女的身影拉得老长。

沈卿卿蹑手蹑脚,用了披风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之后,就悄然开门,走出了客房。

不多时,郁娴和沈诗诗先后睁开眼来。

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为了方便互相照应,三个姑娘家是住在一间客房的。

她二人很好奇,都这个时辰了,沈卿卿偷偷摸摸的去干嘛?!

郁娴和沈诗诗起榻,彼此非常默契的穿戴好,走出房门时,守在外面的影卫上前道:“两位姑娘!”

郁娴蹙眉。

影卫能发现她与沈诗诗,怎么方才就没有看见沈卿卿。

沈诗诗关心妹妹安危,当即就问:“刚才可看见了什么可疑之人?”

影卫摇头:“回姑娘,并不曾看见。”

郁娴、沈诗诗:“……”那就怪了,难不成沈卿卿的武功已经高深莫测到了一定境界?!

这几乎不可能!

盛京第一宠那样懒的一个小姑娘,她是不可能钻研武学的,除非是有人助她一臂之力。

郁娴和沈诗诗让影卫退下,她二人交换了眼神,很快就开始追踪沈卿卿。

而同一时间,沈卿卿被萧瑾年抱着,从客栈二楼跳下之后,两人直接来到了一处小竹林边。

夜风冰寒,沈卿卿身上却是/燥/热/极了。

好些日子没有看见萧瑾年,她想他了,本就不是一个矜持的主儿,想要的东西直接去抢,想“吃”的东西便直接张嘴。

萧瑾年解下自己身上的银狐大氅,给她披上。

顺着他的动作,沈卿卿踮起脚,双手圈住了萧瑾年的脖颈,直接攀上了他,朝着他的薄/唇/凑了过去。

到嘴的美味,岂有不吃的道理。

萧瑾年索性不给她系披风带子了,长臂圈着她,使得宽大的披风将她裹的更严实,而与此同时,男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化被动为主动。

他低低一笑,吐词不含糊:“呵呵呵……我们卿卿就这么等不及了?”

沈卿卿可不管这些。

她只知道自己想他了,所以就亲上去了,仅此而已。

她之前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敏感体质,但与萧瑾年亲密了好些次之后,她发现自己很喜欢亲他,也喜欢被他亲。

不仅如此,她甚至会上瘾。

明明是娇娇软软的小人儿,看着没甚力气,可萧瑾年就是喜欢极了她懵懂无知的热情。

当然,对萧瑾年而言,沈卿卿的那点力道当着是不足以解渴的。

月华如练,墨色天际点缀着无数繁星。

萧瑾年觉得自己快要崩了,趁着理智彻底消散之前,他与他的姑娘稍稍分开,抱着软/绵/绵的小东西,他的鼻尖擦过她的,低笑着,喑哑道:“我们卿卿真厉害。”

沈卿卿迷迷糊糊的,才从朦胧中回过神来,发现萧瑾年挑逗的眼神才明白了他所说的话。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鼻端全是萧瑾年身上的气息,他明明是禁/欲的,可他在她身上,却又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热情似火。

沈卿卿脱口而出:“还行,我觉得一般般,还有待提升。”

男人怔然,随即哼笑:“好,我一定会给卿卿制造提升的机会。”

萧瑾年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子说,再也不想忍着,头一低,打算陪着他的小姑娘好好的练练技能。

就在这时,郁娴和沈诗诗发现了沈卿卿的踪迹时,隔着几十丈远,只能看见沈卿卿被一个高大男子完全抱住,从她们的角度去看,沈卿卿整个人都被萧瑾年藏在了怀里。

四野安静如斯,亲/吻/发出的/暧/昧/声响尤为明显。

郁娴和沈诗诗皆怔住,两人同时猜出了那男子的身份,正考虑着是否要叫停时,萧瑾年察觉到了她二人,一手拖着沈卿卿,两人不出几息就是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郁娴、沈诗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