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令堂身子晃荡了几下。
两千两白银半个时辰不到就打了水漂,说好的武林高手,天下无敌的呢?
骗子!都是骗子!
擂台赛已经结束,白令堂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绝对不能让沈家人看见他,以沈家人的无耻程度,一定会揪着他也暴打一顿呢。
白令堂的心在滴血,漠然转身离开,日头也暗淡了下去,叫人好不压抑。
小厮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公子、公子您没事吧?”
白令堂摆了摆手,他告诉自己,万不能与沈家一般见识,沈家满门武将,都是粗鄙之人,他白家世代书香门第,如何能与沈家一般见识呢?!
此时,郁娴眼尖,今日擂台赛上出现的几人十分可疑,她站起身,目光扫到一个穿着华贵的男子,虽然只是背影,但对于过目不忘的郁娴而言,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一点细节,遂对小翠低语了几句。
小翠领意,应道:“姑娘放心,婢子这就去办!”
白令堂正要上马,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他的心脏嗖的跳了一下,感觉不太妙,他打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上马,然后离开是非之地。
小翠揪住了白令堂的衣角,唤道:“这位公子好生俊美,你可是来登台打擂的?不过可惜了,沈家比武招亲已经结束了呢。呀!公子还带着佩剑,莫非真是习武之人?”
此刻,所有的人都还沉浸在沈家长女与西南王世子的那场闹剧里面。
人人都很好奇,西南王世子到底会不会娶沈诗诗。
而此时,小翠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都望了过来。
还有人想打擂?
胆子也忒肥了吧。
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么?
白令堂大惊,正要准备上马了,可他发现抓着他衣裳的女子,当真力大,他稍稍一扯,并没有扯开。
白令堂沉着脸,他在盛京公子排行榜上占据第二,第一名是沈淳。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做出失态的事来的。
白令堂冷声道:“姑娘请放手。”
小翠眨了眨眼,跟在自己姑娘身边久了,她早就不知道“无.耻”两个字该怎么写,“什么?公子说很遗憾,一定要挑战侯夫人?可侯夫人武功超群,公子当真要尝试?”
白令堂俊脸一黑。
不对!
这是一个阴谋!
谁家的姑娘,怎么这么令人讨厌呐!
白令堂想拔剑杀人。
不知是谁人大声高呼了一声,说:“白家长公子也来了!白公子也想打擂呢!”
随着这话音刚落,无数人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如果人的目光具有穿透力,那么白令堂已经被视线射成了筛子。
沈家老太太站起身来,她在高高的观赛台上,冷眼看着那一幕,隔空对白令堂道:“白家公子还是请回吧,擂台赛已结束,纵使你对沈家姑娘有意,我沈家也断然不会接受!慢走!不送!”
白令堂:“……”
什么玩意儿?
他几时对沈家女感兴趣了?!
气死了!
真真要气死了!
祖父说的没错,武将之家最是嚣张横行,大周朝的国土就不该让武将插手!
小翠见白令堂气急败坏,玩心大起,高喝道:“什么?白公子,你心有不甘,下回还会来?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沈家世代忠烈,岂能看上阿谀之臣!”
白令堂震惊。
他明白了,这姑娘就是说沈家派来的w卧底!
白令堂用力一扯,总算是扯下了自己的衣裳,当即上马,准备离开。
但人群中,不少人开始熙熙攘攘的嘀咕。
“沈家满门忠烈,数百年来守卫大周江山,当然看不上白家人!”
“白家不就是出了一个贵妃娘娘么?有甚么建树?”
“啧啧,这白家公子好歹也是盛京第二公子,怎的这般不要脸,当初如果不是白家二爷贪墨粮草,沈家长房哪会全军覆没啊!哎,好端端的男儿就那么战死异乡了!”
白令堂从未像今天这样耻辱过,驱马离开之后,依旧能感觉到身后的骂声。
以后……他定然要倍加小心!
祖父说了,数年前的案子,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二叔的死明明就是沈家一手促成!
这厢,小翠拍了拍手掌,感觉不放心,又在身上擦了擦,仿佛生怕因为拉过白令堂的衣裳,而脏了自己的手。
那些清高自傲的文臣又岂会明白,武将之家是如何立足于世的!
不管是沈家,又或是郁家,数年来牺牲了多少好男儿,家族祠堂里成排的牌位就是最好的证明!
小翠很快就回到郁娴身边,邀功道:“姑娘,我干的好么?”
郁娴唇角抽搐,“嗯。”
沈家老太太命人收拾残局,与此同时,她松了口气。
至于呆呆的站在擂台上的仇珺瑶……
老太太满意一笑。
西南王世子……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今日之事虽然超出了她的预料,但最后关头也有惊喜,看来沈家可以着手准备嫁娶喜事了。
沈卿卿噔噔噔跑上了擂台,亲眼看着丫鬟和婆子将沈诗诗抬走,她才放心。
而与此同时,她对仇珺瑶的态度更好了,“瑶瑶,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哦。”
仇珺瑶茫茫然,四周喧闹声渐渐消退,他被贴身小厮搀了下去,但还是没能搞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家管事上前,将一枚纯金打造的金牌交给了他,恭喜道:“仇世子,恭喜啊,你是今日的魁首呢!”
管家瞧着仇世子,两眼放光。
毕竟是自家的姑爷,他态度毕恭毕敬。
仇珺瑶僵住,他看了一眼管事手里的金牌,在日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而且沉甸甸的,颇有重量,他不敢抬手去拿,仿佛这不是金牌,而是一座大山,一个不小心,他就会被压垮。
管事再一次道:“仇世子,你的金牌!”
管事拎着金牌上的大红色绸缎,在仇珺瑶面前抖了三抖。
仇珺瑶才将将回过神来,白玉小脸依旧是茫茫然一片,“啊?”
这时,太子走了过来,对于仇珺瑶的遭遇,他既是觉得艳羡,但又矛盾的深表歉意,抱拳道:“表弟,恭喜你了。”
恭喜?
仇珺瑶一愣。
太子萧墨池又言:“恭喜你马上就要成为沈家女婿了。”
仇珺瑶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对,他有梦游的毛病。
萧墨池感叹:“沈姑娘委实是世间罕见的女子,可惜……”可惜他没有那么好运,身为太子,他有太多的无奈,不可能随心所欲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仇珺瑶终于恍然大悟。
他是今天擂台赛的魁首,他赢了!
怎么?
他失神了一会,就已经和沈诗诗扯上了未婚夫妻的关系了?
呃?
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刺激实在是有点大!
他需要面瘫好一会,才能缓一缓奔腾不息的情绪。
管事等不及了,生怕到手的姑爷又飞了,直接把金牌塞进了仇珺瑶手里,之后转身就走。
仇珺瑶:“……”
呃?
金子分量很足。
仇珺瑶思绪凌乱之中,抽空腹诽了一句。
……
擂台另一端,骚动还在继续。
萧瑾年被贵女团团围着,有些胆大的,直接伸手圈住了萧瑾年的胳膊,小鸟依人般的娇嗔道:“沈夫人,您真是太厉害了,不知沈夫人……你、你可收徒弟?”
萧瑾年高有八尺多,在女子当中委实是鹤立鸡群,围绕着他的都是一些尚未出阁的小姑娘,一个个如娇花一般的年纪。
沈卿卿看着这一幕,有种别人夺了“母亲”的气愤。
萧瑾年是她的!
就算是她不愿意与萧瑾年如何如何,但他也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这种没来由的占有欲,让沈卿卿心头十分不爽,这场比武招亲,最后是仇珺瑶和萧瑾年赢了。
仇珺瑶要娶姐姐,那萧瑾年……
沈卿卿脑中冒出某个念头,朝着萧瑾年狠狠瞪了一眼,他那般与未婚嫁的女子靠近,成何体统?!
简直不守妇道!
不,是水性杨花……也不是!
他是……三心二意,见异思迁!
萧瑾年对上小姑娘怒火冲天的眸子,他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其他贵女,施施然朝着沈卿卿走了过来,捏住了她的小手,拉着她往沈府走。
身后是一大片崇拜他的贵女和妇人。
纵使萧瑾年自觉远离了女子,沈卿卿还是气鼓鼓的,他身上都是女子留下的脂粉味,沈卿卿很不喜欢,一进府门,就去推萧瑾年,一手捏着鼻子道:“母亲身上太臭了,莫要与我挨近!”
萧瑾年垂眸看着她,小东西脸色涨红,像张牙舞爪的刺猬。
男人心情大好,低低一笑:“我们卿卿吃醋了?”
沈卿卿懵了。
萧瑾年怎么说这种话?他们之间是继母女的关系,她如何会吃醋?!
沈卿卿一跺脚,“母亲,你说甚么浑话?!我去看姐姐,不与你说了!”
言罢,提着裙摆撒丫子就跑了。
萧瑾年站在原地,直至那抹碧色身影消失不见,他还在那里,巍峨如山。
随风沉默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二姑娘都已经走了,主子还在看什么?怎么唇角还有一丝欣慰的笑意?
孩子都大了,也该放手了呀……太过骄纵孩子,终究是不行的。
随风压低了声音,好心道:“主子,二姑娘已经走远了。”
萧瑾年一个侧目,方才还温柔的目光,瞬间冰寒:“今天不必跟着我。”
随风:“……主子的意思是?”他表现的太好了,给他一个假?
萧瑾年拂袖离开,冷冷丢下了一句:“去刷马桶!”
随风:“……”瞬间受伤。
他又做错了什么了?
谁能给点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