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善秋堂出来,沈卿卿迎面就碰见了前来请安的盛家两位公子。
萧瑾年几人也陆续过来,沈卿卿对今天的待遇很不服气。
一是萧瑾年青天白日的让她在他屋里洗澡,这就算了,竟然也不调.戏一下就跑了,简直就是对她美貌的侮.辱。
盛家虽是出生武将,但到了盛老爷这一代,却是弃武从文了,盛家老爷官拜光禄寺少卿,盛家的几个小辈也在官学读书,所以盛家子嗣皆是清隽秀雅。不过,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盛家子嗣也不曾丢弃,该学的武艺,一桩不少。
盛家郎君文武双全,俊逸无双。
可以这么说吧,盛家儿郎在盛京的婚姻市场上,很受追捧。
这次,盛三郎和盛四郎都来了,沈卿卿自是欢喜,几人一碰见,沈卿卿盈盈一福:“两位盛家表哥,这几日在府上好生住下,莫要见外。”
盛三郎相貌偏向阳刚,而盛四郎的容貌更是俊美。
一个像朗朗明月,另一个则如四月小清风。
兄弟二人对沈卿卿也早就了解,今天见她颇有礼数,并不像传言中那般不堪,不由得稍稍改观。
女大十八变,再骄纵的姑娘,到了快要嫁娶的年纪,性子自是会变的。
来沈家之间,盛家老夫人已经说明了沈家的难处,故此,盛家兄弟两人皆以为沈卿卿是在对他们表露好感。
盛三站的笔直,离着小姑娘还有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心跳如鹿。
祖母说了,此番来沈家,只是来解燃眉之急,沈氏卿卿不会真的看上他吧?
盛三用胳膊肘戳了戳盛四,他是一个老实人,断然搞不定沈氏卿卿这样骄纵跋扈的小姑娘,而且听闻她还养过面首呢,这可得了?!
盛四小白脸一红,他也只是来完成任务的好伐?!
兄弟两人笔直.僵.硬的站在一块,不管是被沈诗诗看中,又或是得到沈卿卿的青睐,似乎都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沈家女虽都是美人,可也都是带刺的,一般人惹不起。
盛三先干巴巴的开口:“多谢表妹。”
盛四也随后敷衍了一句:“表妹有礼了。”
说着,这二人绕开一小段路,大步往善秋堂走去。
一惯自诩美貌迷人的沈氏卿卿,在这一瞬间体验到了世间浓浓的恶意。
盛家两位表哥并不喜欢她!
既然不喜欢她,之前为什么看见她要脸红?
男子果然都是里外不一,不可信!
沈卿卿正生闷气,听到身后传来淡淡的笑声,她转身就看见萧瑾年似笑非笑。
沈卿卿:“……”他是在取笑她!
萧瑾年上前一步,捉住了沈卿卿的小手,带着她继续往前走,“我们卿卿怎的不高兴?”
沈卿卿:“……”她现在开始怀疑,上辈子所有人对她的宠溺都是假象。
沈卿卿被萧瑾年带到了梨园,她今天连连受挫,心情自是不好,在萧瑾年的卧房稍坐片刻就昏昏欲睡……
此时,院中亭台下,男人一手持盏,正亲自煮茶。
心腹---随风,悄然靠近,笑着禀报道:“主子,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盛家两位公子此番的确没有求娶咱们家姑娘的意思,若非是老祖宗出面,盛家那边也断然不会让两位公子过来。”
随风露出一脸求夸赞的笑意。
萧瑾年微抬头,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做好你份内的事。”
随风一怔,他的确是在做份内的事呀,他错了吗?难怪汇报的还不够仔细?
随影这时上前,躬身道:“主子,郁家姑娘在善秋堂内安插了自己人。”
随风和随影是兄弟两人,但性格迥异。
一个圆滑,一个稳重。
萧瑾年挥了挥手,清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道:“不要打草惊蛇,继续盯着郁娴。”
随影又说:“对了,主子,那郁姑娘似乎对咱们府上长公子有意思,多次与丫鬟商榷如何将长公子骗到手,是否要提醒长公子,让他有所警觉?”
随风:“……”这种私密的消息,他哥是怎么打探到的?
萧瑾年唇角一抽:“不必提醒。”
随影:“……”所以,主子的意思是,放任长公子被郁姑娘骗走?
忠敬候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很欣慰?
终于有姑娘看上长公子了!
长公子的终身大事有望了!
难怪主子和老祖宗即便知道郁姑娘另有所图,也依旧把她养在沈家,半点不给委屈,原来这都是为了长公子考虑呢!
随风和随影心中了然。
萧瑾年抬头扫了二人一眼,淡淡道:“随影,你去管事处领赏银。”
随影大喜,恭敬道:“是!主子!”
随风脸都黑了。
为什么每次都没有他的份?他办事还不够好么?
他也要攒媳妇本的……
随风和随影二人都退了下去。
这时,婢女悄然靠近,在萧瑾年身侧道:“主子,按着您的吩咐点了安神香,姑娘已经睡下了。”
萧瑾年轻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小东西太能折腾,都快及笄了,还不见长高,如今只能挨到他的胸口,萧瑾年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禽兽,日后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
多睡觉,才能长大啊。
不多时,暮色四合,萧瑾年从亭台下走出,他迈入内室,单手撩开了幔帐,看着锦被下微微隆.起.的起伏,俯身下去,在小姑娘光洁的额头啄了一口,这才起身离开。
当萧瑾年换上夜行衣,彻底消失时,沈卿卿忽的睁开眼来,一双秋水眸瞪的浑圆,真想嗷嗷叫两声,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呢!
萧瑾年偷亲她了!
……
盛京曹家大院,漫天的火把光中,厮杀声一片,比上次曹大人被“割”那日,还要战况激烈。
沈澈和沈淳被团团围困,甚至搞不清,今天在场的黑衣人,是敌是友。
沈澈忍不住爆粗口:“妈的!中计了!”
沈淳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他虽身手尚可,但与对方僵持了近半个时辰,死士一波一波攻击过来,饶是他有三头六臂,也已经快承受不住,而且……似乎死士针对的还有另一波人马,“大哥,你快走!沈家不能无后!”
整个忠敬候府不亚于是行走在刀尖火海,但兄弟两人一直心存侥幸,总以为日子还长,只要足够小心,未必不能博一回。
到了此刻,沈淳才明白沈老太太的良苦用心。
子嗣传承一事的确刻不容缓。
若是他们兄弟两人今日都命丧于此,沈家就完了。
沈澈暴怒:“少废话!你先走!”
沈澈自是不会丢下沈淳一人,曹府屋顶的弓箭手已经准备就绪,只要一声令下,沈家所有人都会被射成刺猬。
就在这时,站在屋顶的弓箭手齐齐往后倒去,只见黑暗中涌出大批黑衣人,这些人黑衣人个个行动有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了屋顶的死士。
然而,对方似乎是有备而来,死了一波,后面又接着跟上一波。
沈澈和沈淳看见了希望,又开始拼命博弈。
萧瑾年亲自杀了一条血路,一手握住了沈澈的肩头,另一只手握住了沈淳的,催动内力,试图将二人带离。
沈家的这两条血脉,无论如何,他都要保住。
此时,整个曹府内外皆有死士包围,萧瑾年提着兄弟两人上了屋顶,一个身段纤细窈窕的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
三人面面相觑,郁娴眯眼一笑。
就在沈澈懊恼,这小女子怎么又出现的时候,他背后突然出现一股大力,竟是萧瑾年一掌将他推开。
沈澈已经受伤,根本经不住萧瑾年这一掌,直接扑向了郁娴。
沈澈内心骂了一声“草!蛋!”,未及反转局面,人已经与郁娴结结实实的相撞,她一手搂住了他坚实的腰,稳住了他欲要倾倒的身子。
沈澈:“……”
不是这样的!
绝对不能这样!
他堂堂七尺男儿、武林新任盟主、沈家长公子,怎么能落入女子的怀抱?!
沈澈没脸看郁娴,转头想质问萧瑾年,他到底意欲何为?
可萧瑾年已经带着沈淳先行一步离开了。
沈澈:“……”都是“后娘”养的,为甚么待遇千差万别?!
沈澈的裤腰带还在郁娴手里,他虽然可以自己安然离开,但腰带……也要一并带走。
头磕破血可流,腰带不能丢!
曹家的屋顶甚高,可见漫天星辰朗月,夜风徐徐,如果忽略厮杀声,还有冲鼻的血腥味,此情此景可谓是良辰美景。
沈澈紧绷着脸,伤口的痛楚让他勉强稳住了场面,“郁姑娘,你可以放手了。”
郁娴笑了笑,一双美艳的眸子在迷离夜色中异常勾人,像林间的妖精。
纵使她用了黑纱蒙面,沈澈也轻易就能想象的出来,她此刻脸上嚣张的表情。
郁娴嗓音轻柔,不紧不慢,仿佛眼下并不是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她手下一用力,又将沈澈拉进了一些,男子和女子的身高到底还是差距很大的,郁娴仰面看着他,“不可以。”
沈澈:“……”
郁大将军怎么会生出这种女儿?太不矜持了!
她一定是看上自己了,试图讹上他,让他不得不娶她为妻。
这女子,简直忒奔放!
沈澈目光看向不知何处的远方,内心很浮躁,他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男子,他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好吧?!
沈澈干巴巴的说:“郁姑娘,你这样子做,恐是不太妥当。”
郁娴看见了他额头溢出的薄汗,方才将他拉近,有意捏了他的手腕,给他把了脉,这人伤势不轻,倒还能一派镇定。
郁娴不由得心生佩服,看着沈澈,只觉得愈发满意。
“嗯,我知沈公子是良家男子,不过今晚无人知道你我身份,你又何故计较?何况我是特意来救你的。”
沈澈脸上的表情在夜风中渐渐龟裂。
良家男子?
嗯?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不!他什么都没想!
几个死士悄然靠近,手中皆握着长剑,见这对黑衣人含情脉脉,几乎是相拥着站立,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能不能认真一点打斗?如此敷衍,简直就是对死士的侮辱!
郁娴眼光一扫,拔剑相迎,果断快速的处理了两个死士,她倒也没有逗留,带着沈澈离开了曹家大院。
……
离着曹家尚有数百丈的一处酒肆中,几盏昏黄的油灯照亮了酒肆一角,一男子快速靠近,随着他的出现,一股子难以忽视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殿下,今晚按着您的吩咐将曹家团团包围,却出现了两伙人,其中一伙是白家,另一伙人尚不可知,而且行径委实奇怪,武功更是深不可测。”
男子话音刚落,萧子琰放下手中杯盏,漆黑的眼底冷若寒冰,“给本殿下盯着沈家!记住了,不要盯的太紧,找几个得力的人,守在沈家周边,切记不要太过靠近!”
男子不明白了,既然要盯着沈家,为什么还要离着远远的?
萧子琰一个眼神扫过来,男子当即应下:“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