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琰当街被刺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忠敬候府。
此时,沈老太太的善秋堂内,除了老太太之外,唯有萧瑾年、澄澈、沈淳三人。
三角麒麟香炉里溢出丝丝檀香,沈老太太喝了口花茶,神色不明,问道:“对三殿下被刺一事,你们怎么看?”
沈老太太是个智者,沈家子嗣虽是丰沛,但没有几人能活到而立之年,大多都英年早逝了,沈家的荣耀越大,伤疤也越深。
沈家三爷是沈老太太的幺儿,死得时候才十八,是中了蛮夷的圈套,死时万箭穿心。
沈家长房虽是庶出,沈大爷和几位孙子的死,也让沈老太太耿耿于怀。
现在沈家唯有二房尚在了。
故此,在对沈澈和沈淳的教.养上,沈老太太不允许他二人太过冒进。
什么忠君报国,那也是建立在可以保命的份上。
沈家够对得起“忠敬候府”四个字了!
不过,即便不允许沈家男儿冒进,但沈老太太也有独具一格的培养方式。
她此言一出,沈澈思量一番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天子脚下对三殿下动手,看来有些人是等不及了。如今太子之位稳固,三殿下和四殿下平起平坐,但真要算起来,还是四殿下略胜一筹,毕竟四殿下背后有白家。可若是三殿下出了事,谁会最得利?”
沈澈抛出这个问题,沈淳接话:“当然是太子!皇上一定会怀疑是四殿下的手笔,如此一来,太子殿下就坐收渔翁之利了。”
几人纷纷看向了萧瑾年。
当今皇后和太子,虽是地位稳固,但背后并无家族支应。
萧瑾年放下杯盏,淡淡启齿,他没有憋着嗓子,醇厚的男音磁性低迷,甚是好听:“我们能想到的事,皇上也能想到,或许有人是想反其道而行,故意引皇上想到太子头上,一个没有母族支应的太子,一旦失势,绝无翻身的余地。”
那么,最后得利的还是四皇子!
沈老太太对着这番推论满意的点了点头,“我老婆子也是这么认为。眼下沈家要面临的几桩大事,你们几个都要趁早做准备。第一桩就是两个丫头的婚事,能拖就拖,实在不行,就先挑合适的定下婚事。第二桩就是老二即将运送灾银去岭南,这一路非同小可,老二不可掉以轻心,一旦灾银丢失,我沈家难保不会遭殃。这第三桩就是两个月后南夷入京,届时沈家要选出一个名子嗣站出来比武,这个……难办啊。”
沈老太太的意思,几人皆了然于胸。
除却沈楚风之外,沈家嫡系就只剩下沈澈和沈淳两个男嗣了,是沈老太太的宝贝疙瘩。
沈澈是个“病秧子”,自是不能出战,沈淳从小就生的粉雕玉琢,如今也是俊美无俦,但武艺上要差了些,可如果沈家娶一个厉害的媳妇么?
老太太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郁大将军寄了书信来我府上,让我沈家好生照看郁姑娘,这郁姑娘岁数也不小了,容色绝佳,长此以往在沈家住下去怕是不便,老大老二啊……你们两人觉得郁姑娘如何?我瞧着那身段是能生养的。”
郁娴没有病,还厉害得很。
虽说这姑娘行事乖张,却很像沈老太太年轻的时候,郁娴甚得沈老太太喜欢,一心想培养成自己的孙媳。
沈家也该开枝散叶了。
太娇弱的姑娘家难以完成传承沈家香火的重任,按着沈老太太的意思,孙媳妇一进门,最好能三年抱两,其他事不用操心,只管生孩子就行。
沈老太太找不出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沈澈和沈淳同时一僵。
沈淳还算好,清隽的面容尚且可以勉强稳住场面。
沈澈却是呼吸不稳,气息.凌乱,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不行!”
太可怕了。
让他娶郁娴?祖母是要把他火坑里推么?他是个男人,也是要面子的,娶了那种女子,以后如何稳固夫纲?
沈老太太白了他一眼,老大是她亲自带大的,以往还算稳重,近日愈发不成气候,“你怎么不行了?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你不行!”
沈澈:“……”祖母在说什么?他怎么一句听不懂?不对,祖母到底是甚么意思?
他不行?
这话如斯耳熟呢,他在哪里听见过?
沈淳觉得此事可行,关键不要嫁给他就成,他轻咳了一声,当场就把沈澈给卖了:“郁姑娘的确不错,而且对大哥格外上心,已经数次向我打听大哥的事情。”
沈澈瞪了沈淳一眼,别以为他不知道沈淳是什么心机?
他是想把郁家这个烫手的山芋抛给他。
兄弟两人很想站出去打一架,谁打输了谁就娶。
萧瑾年似笑非笑:“沈澈,你与郁姑娘甚是相似,性情也相近,我也觉得可行。”
沈澈气的火冒三丈,沈家人太过单纯,根本不明白郁娴的奸恶之心,他要怎么解释,沈家才能明白他?
沈澈正生无可恋,下人过来通报:“老祖宗,夫人,两位公子,二姑娘她哭着回来了,奴婢听玳瑁姐姐说,二姑娘是被三殿下轻.薄了……”
沈老太太一怔,险些没反应过来。
沈卿卿那个性子,谁能欺负她?
而且沈家女都是力大无穷的,她别以为自己藏的好,老太太就不知道。
沈老太太笃定又是沈卿卿无理取闹,看了一眼萧瑾年:“你去管管,二丫头就怕你。”
说着,沈老太太又瞪了两个孙子一眼,“无论如何,你二人给我尽快成婚!”她倒是不急着嫁出孙女,娶孙媳才是紧要。
沈澈:“……”
沈淳:“……”
萧瑾年眉心微蹙,起身往外走。
从八年前来了沈家之后,他便是又当爹又当娘,沈卿卿幼时娇小无依,上头又没有母亲,沈老太太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两个嫡孙身上。
她落入他掌中,被他百般娇宠,萧瑾年也时常苦笑,他到底算她什么人?
将她养大,然后……
萧瑾年见到沈卿卿时,两人四目相对,小姑娘明显顿了一顿,之后豁出去一般扑进他怀里。
她香香软软的,像三月初绽的桃花,身上的楚楚女儿香不同于任何一种花香,是她身上独有的芬芳。萧瑾年垂在两侧的双手不动声色的圈住了她细腰,但下一息却是突然蹙眉。
沈卿卿身上的龙涎香让他极为不喜,是萧子琰留在她身上的味道。
而沈卿卿却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
她不过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变相的告诉沈家人,萧子琰不宜结交,只是想给沈家一个提醒罢了。
她可是出卖了色.相.呢!
否则,她断然不会与萧瑾年这般亲近。
装聪明不难,装傻却是难于上青天,尤其是她这样天生聪慧的人,本就过分机智,要想傻的彻底,真的很难。
沈卿卿扬起笑脸,艰难的挤出几滴眼泪:“母亲,三殿下枉为我表哥,实在是个登徒子,日后沈家莫要与他来往了!”
沈卿卿在以自己可以办到的方式护着沈家。
但她看不透萧瑾年眼底的意思。
他看着她,眉目紧锁,就在沈卿卿想继续告状时,萧瑾年提着她的小.细.腰,一弯身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对身后婢女厉声吩咐:“备水!伺.候二姑娘沐浴!”
男人语气愠怒。
萧瑾年体格修韧高大,沈卿卿落入他怀中,自认为十分强大的实力也不敢发挥,直至到了杏园,她才猛然惊觉:“母亲!你要做什么?我不要沐浴,时辰还早!”
房门被人关上,玳瑁拉住了文书,朝着她摇了摇头。
文书觉得莫名其妙,小声问:“玳瑁,你为何不让我进去?总不能让夫人伺.候姑娘!”
玳瑁撇了撇嘴,心情很复杂。
夫人非要.伺.候,谁又能办法?
屋内传来沈卿卿的尖叫抵抗声,文书更不懂了:“姑娘为何这般?可是夫人惩戒她了?”
玳瑁:“……”我只想当个一无所知的丫鬟,这样可能会活的长一些。
婢女装满浴桶就自觉退了出去,沈卿卿自诩过分机智的脑子也想不明白萧瑾年要干什么。
“母亲!光天化日之下,你……”沈卿卿难以启齿。
萧瑾年已经放她下来,沈卿卿一路挣扎之下,桃花粉的小衫已然凌.乱,大周贵族女子盛行.裹.胸装,萧瑾年的视线落在那小荷.尖.尖.上,他幽眸一眯,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脱.了。”
沈卿卿方才还吱吱呜呜,此刻也嚣张不起来了,双臂抱紧了娇弱美貌的自己。
这一天终于来了。
继母果然是要对她下手了。
他终于是憋住了么?
两人对视,沈卿卿圆溜溜的大眼一瞬也不瞬的瞪着萧瑾年,她是一个干大事的人,面对这样的场景,断然不能像小女儿家一样娇羞作态,“母亲,这样不太好吧。”
有.违.常.伦,简直令人发指!
萧瑾年冷笑,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太臭,脱.干净去洗!”
他拂袖,转身离开,并没有沈卿卿所想象的任何违背常.伦的事情发生。
直至萧瑾年走出他的寝房,沈卿卿才回过神来,她低头嗅了嗅自己,明明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