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大学今年的迎新会因为应棉朵的表演,讨论度是史无前例的高。
陈思雨更是逢人就跟人“科普”,巴不得全学校的人都能知道她是她可爱的小室友。
要说起来那天唯一让她不满的,就是在她看到会后晏停看她小舍友那张仍旧平静无波、没有一丝丝情绪波动的脸了。
她一个刚和应棉朵认识不过半个月的人都能看出来她唱的第二首歌就是特意唱给他听的,她不信晏停自己会不清楚。
可结果呢?
陈思雨简直不能想。
一想就气的脑壳疼。
关键她这傻啦吧唧的小舍友竟然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经常吃饭时间找不见人。
偶尔她们三个能约着一起吃上一顿饭,问吧,肯定是因为晏停有事不在。
哎,就更气了。
陈思雨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但没办法,就像司齐说的。
身为她的朋友,她们不懂,但要尊重。
学校为了宣传,迎新会那天把应棉朵表演节目的视频买了个微博热搜。
可原本不过买在三十多的热搜位,后来却被网友们生生刷到了热搜前排。
所以应棉朵火了。
是真火了。
时间往后拨了半个月,军训结束都一个星期了,还有媒体以各种方式联系到她,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节目出道,甚至拍戏的。
应棉朵不堪其扰,只能找到学校宣传部,拜托他们替自己发文谢绝一切媒体联系。
这才渐渐消停了些。
只是外界消停了,学校内部的“迎新会风暴”却并不见小。
应棉朵那天在台上表演的照片、路上跟人说笑的照片、甚至公共课堂上课时的偷拍照都快把学校表白墙给糊满了。
陈思雨更是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个打着“交朋友”的名义把她们——把她这小舍友拦半路了。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应棉朵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多半个头的男生,礼貌笑着拒绝,“所以不太方便给你留联系方式。”
“只是交个朋友,”男生不放弃,试图说服她,“普通朋友。”
应棉朵抱着怀里的书,摇头往后退了小半步,拒绝的毅然,“非常不好意思。”
她没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说了句“对不起,我朋友还在等我”就直接走了。
陈思雨回头看了眼拿着手机望着她们离开的男生,啧啧摇头。
九月底的天,校园里的银杏叶已经开始泛黄。
今早下了入秋后的第一场雨,中午虽露了太阳,可地上还是浅浅留着几个小水坑。
天边尽头的夕阳苟延残喘地扒着个金边不舍得走,橙红橙黄的晚霞浮在半空,将云撕成一个个小细条。——就像那些被拒绝的少男心一样。
男生背对着那景,身影被光圈模糊成一片。
如果此时有bgm,那一定非二胡莫属。
陈思雨抬臂揽住应棉朵肩膀,看着远方惆怅,“有点儿羡慕是怎么回事。”
“羡慕什么?”应棉朵看她。
“还能羡慕什么?”陈思雨摸摸她脑袋,叹气,“我怎么就没能长一张可以让人一见钟情的脸呢。”
“请不要这么肤浅。”
没等应棉朵回话,司齐先调笑着看她,“人家朵朵可不单单只是因为这张脸的好不好?”
迎新会那天在舞台上的应棉朵是真的有魅力。
娇俏可爱,活泼灵动。
她要是个男生,也会想交个这样的女朋友。
而且是天天疼着宠着的那种。
陈思雨闻言就更想叹气了,揽着应棉朵肩膀往一旁趔趄着走路。
边走边“咬牙切齿”地抱怨,“你个臭朵儿!看你把我们女生卷成什么样了?”
应棉朵从小就超级怕痒,尤其是腰两侧,特别敏感。
陈思雨闹她时不小心掐在她腰侧,她笑着本能踮脚想躲开她的手,却没当心被底下陈思雨的脚绊了下,“啊”一声,人直接趴着摔进旁边花坛里。
怀里抱着的书也散了一地。
陈思雨没料到应棉朵反应会这么大,一时反应不及没拉住她。
过后手忙脚乱去扶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朵儿——”
“怎么样怎么样?摔着哪儿没有?”
跟两人错后几步的司齐也小跑着跟过来,“怎么样,没事吧朵朵?”
应棉朵借着陈思雨的手力站起来,声音黏着几分尴尬,“没事没事没事。”
说完抬眼不大好意思的顾了下四周。
这会儿正是下课时间,地方离教学楼近,周围人来人往的。
想必刚自己栽进花坛里的一幕已经被不少人捕进了眼里。
还好在这21世纪,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懂得什么是非礼勿视。
虽然有些人面部表情看着确实不大自然,但至少没人真的当面笑出来。
应棉朵感恩的心。
一旁的陈思雨还在闷着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朵儿,我真不是故意的——”
“没事啦,”应棉朵给她个安慰的笑,自己拍拍屁股,“是我自己太敏感了,没站——嘶!”
陈思雨一脸紧张,“怎么了怎么了?”
应棉朵张开两手。
原本细细泛着粉白的手掌泥污一片,掌心和指节上混着泥的地方沁着几道血丝。
估计是刚刚趴摔下去时被草枝和石子划着了。
后知后觉有点疼。
低头看身上。
T恤袖子和牛仔裤上也都粘着几处脏,斜挎在身前的红色小包上也有。
“啊呀,流血了!”陈思雨惊叫。
应棉朵:“……”
“要不先去校医院处理下吧?”司齐帮应棉朵捡起来书,建议,“一会儿再去吃饭。”
“好好好,”陈思雨应的很快,“我们现在就去。”
“啊?不用吧?”应棉朵觉得伤口只是看起来有点儿吓人而已,对两人道,“宿舍有创可贴,我回去贴个创可贴就行了。”
“但没氯化钠!”陈思雨直接握着她胳膊往校医院方向走,“你这个必须得好好清洁一下才行。”
“可是——”
“不许可是!”
应棉朵:“……”
她看前头拽着自己走的陈思雨,又看跟在身旁的司齐忍俊不禁问,“她这是拿了什么霸总剧本吗?”
司齐直接笑出来,“你就听我们‘陈医生’的话吧。”
陈思雨是真的内疚。
在值班医生拿生理盐水给应棉朵清理手上的泥污时,表情更像是把那东西倒在她伤口上一样。
嘴里叭叭个不停。
一会儿说老师你轻点弄,一会儿问应棉朵是不是可疼了。
给应棉朵处理伤口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医生。
说话很温柔。
被陈思雨在旁的碎碎念搞得笑也不是,不笑又有点儿忍不住。
好不容易弄完,她把桌上东西收好叮嘱了应棉朵两句,才笑着看她闲话般问,“你同学吗?”
“我室友。”
应棉朵声音熟稔,“这伤就是我俩刚在路上玩闹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林晓看她摇头,“你呀,现在都是大学生了还毛毛躁躁的。”
应棉朵对着林晓撒娇笑笑。
一旁的陈思雨和司齐茫然对视一眼。
皆看到彼此眼里的疑惑。
林晓看应棉朵身后两人笑笑,又看应棉朵,“明天不是中秋放假吗,怎么没回家?”
“我这两个朋友家都不在本地,让她们去我家也不去,所以想着一会儿跟她们吃完饭再回去呢。”
林晓示意她的手,“要是给你爸爸看到,可得心疼坏了。”
南大医学院博导山诣青山教授,那可是学校、尤其是他们医学院里出了名的女儿奴。
应棉朵闻言笑着眯了眯眼,“我爸爸没在家。”
“还没从新疆回来呀?”林晓稍稍惊讶,“我记得当时看新闻不是挺成功的吗手术?”
应棉朵“嗯”了声,“手术是挺成功的,但患者换了人工心脏后刚开始磨合期右心功能不全,我爸爸主刀嘛不能离开,就一直在那待着了。”
“也是,毕竟是西南那边的首例。”
应棉朵:嗯嗯嗯。
“如果没意外,等明天患者出院他就能回来啦。”
“那还好,可以回来一起过中秋。”林晓笑着接话。
应棉朵笑眯眯点点小脑袋。
陈思雨这才找着机会插嘴,“你们…认识?”
应棉朵仰脸看她“嗯”了声,“这是我们校医院急诊科的林晓医生,教你这学期普通生物学实验课的魏良副教授是她先生。”
陈思雨:“…………”
陈思雨震惊:“你怎么连我们专业老师教什么都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魏良叔叔以前是我爸爸的学生,”应棉朵哈哈一笑,“我小时候他还抱过我呢。”
陈思雨和司齐直接傻眼:“……”
应棉朵对这些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被包了两层纱布的手,面露崩溃。
抬手想问林晓这点小伤有必要包扎成这样吗?结果嘴刚张,就被门口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打断。
屋里几个人闻声一同扭头看过去。
“停停?”应棉朵惊讶。
下一瞬在注意到晏停急喘着气、几乎毫无血色的一张脸时,反应极快的噌一下到他跟前,声音焦急又难以置信,“你跑过来的?”
应棉朵觉得自己要被他吓死了,回头问林晓要检测仪时脸色几乎和晏停白成一张皮。
晏停没回她的话,在她想把自己拉到屋里急诊床上时,也钉在原地没有动。
漆黑幽深的一双眼将她自上而下仔仔细细打量。
视线掠过她衣服上的脏污,最后定在她被包扎成两个“废手”似的手上。
“停停?”应棉朵拉他不动,难掩担忧的叫他。
后者这才把目光移到她脸上,眸色深的看不见边界。
“我刚在路上,”他僵硬迟缓着开口,“听别人说你被人推进花坛里,摔得浑身是血。”
陈思雨:“…………”???
陈思雨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而应棉朵闻言却是鼻子一酸,眼睛瞬间就被雾气润湿了。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
动作很轻,但很用力。
拍拍晏停的背,柔声安慰道,“我没事,应该是有人没搞清楚状况。”
随着应棉朵贴近,熟悉的柑橘香味一点点沁入晏停鼻腔里。
感官随之慢慢复苏。
可直到过去好半天,他才抬手搂抱住她,将脸埋进怀中女孩子的长发里。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