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科生迎新会那天,军训结束的很早,仪仗队也难得的没加训。
陈思雨和司齐早早到食堂吃过晚饭,各自回宿舍换了身衣服就直接去了校门口的大礼堂。
半路拐去超市蛋糕店买了块蛋糕给下午因为节目彩排请了半天假的应棉朵。
临近傍晚。
天际彩霞漫天,静静飘在半空中。
快到礼堂时,司齐看陈思雨问,“那个晏停今天真的会来吗?”
“不知道哇,”后者不确定回,“朵儿说他会来那应该会吧。”
司齐:“上次我听你说了名字后就觉得挺耳熟的,后来跟我们学院的一个学长打听了下,果然是我之前听说过的那个晏停。”
“听说过的?”陈思雨挑挑眉毛。
“嗯。”司齐解释,“我高二参加南大冬令营听当时我们带教老师提过的一个大神学长。”
“大神学长?多大神?”陈思雨好奇。
“中学是LOL国家队员,金牌蝉联好几届就不说了,你知道我们叉院大一新生只要你有能力和兴趣都可以找老师做课题,发论文的。”司齐说,“那年他应该是大三上半年吧,已经在NSDI和CoNEXT上…就是我们计算机含金量很高的两个国际会议上发了两篇论文,一次oral一次poster,两次都得了当年的优秀学生论文奖。”所以基本上他大三上半学期已经确定直博名额了。
“他直博导师是我们院长岑教授,八月份还带他一起出国参加会议了。”
“大三发两篇国际会议论文?真的假的?”陈思雨瞠目。
“…骗你这个做什么?我还特意搜了下载了。一篇关于计算机系统设计一篇关于计算机信息安全的,不过…”司齐尴尬笑笑,“我没看完,也没太看懂。”
其实是压根儿看不懂。
“好家伙。”陈思雨瞪大眼,“原来晏停是个天才。”
怪不得那么怪。
“嗯,确实挺厉害的,就是人不大好相处。”司齐说完顿了顿,改口,“不是‘不大’,是不好相处。我那个学长原话。他说跟晏停同班四年的同学都没跟他说过几句话,甚至没人见他笑过。”
陈思雨:“……”
这还是人么这。她皱眉不理解,“他话都不咋说,我好奇他怎么做的oral?”
“……”司齐哪知道,猜测,“可能是跟我们院长一样吧,平常不爱闲话打嗑,但说起专业的东西就滔滔不绝的?”
天才嘛,总是跟凡人有所差距的。
司齐:“我们大一新生不是规定不能在校外住嘛,但我那个学长还跟我说,晏停大学四年一直住校外。除了上课做实验,在学校里几乎就没人见过他。”
“你和朵朵天天一块儿,没听她给你说这些吗?”司齐反问陈思雨。
说到这个,后者就想翻白眼,“自从晏停出现,每到吃饭时间这孩子就人间消失,说是跟晏停一起去吃饭,可我真的就没在我们学校食堂见过他们。”
“我是听她说过,她家在咱们学校附近好像有套公寓,但开车貌似也得十几二十分钟吧?天天这么两头跑吃得消嘛她。”
“天天这么跑呀?”这回换司齐惊讶。
她跟两人不同学院,自己住的四人寝和她们的二人寝宿舍楼隔得也挺远,除了特地约着一起确实没什么时间见面。
“对哇。”陈思雨嘀咕,“搞得我真觉得这孩子没了晏停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司齐被她说笑,“怎么可能。”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他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朵朵可喜欢他了?她看着挺小孩子气的,肯定会想着天天和他黏一块吧。”
“可你不觉得奇怪吗?”上去礼堂台阶,陈思雨稍稍压低声音凑近司齐,“跟他同班四年的同学都没见他笑过,不是四天不是四个星期,是四年诶!一个人四年不笑,那是什么概念?”太不正常了。
她现在回忆起来那晚上的“对视”都还想打冷颤,“我真觉得晏停他…”有病。
虽然她是想说只是字面上的那种“有病”,但毕竟不礼貌,陈思雨还是把到嘴边的两个字生生吞下,“反正吧,我就是想不通那样的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晏停长得确实好看,所以要是像她一样吃吃颜也就算了,可朵儿不是啊,她小舍友多可爱的妹子哇,那男生看起来真怪吓人的。
司齐:“……”
“虽然但是…晏停估计对朵朵挺好吧,”她双手比划着揣度,“那天我们不是还看见他这么给她捋头发吗?”
陈思雨:“……亲爱的,你知不知道人有时候以这种极度不确定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其实比说谎更让人不可信?”
“……”好吧,她闭嘴。
两人说着话,进了礼堂大厅。
空调冷风丝丝,吹得俩人一齐打了个寒颤。
陈思雨司齐对视一眼,一同搓了搓胳膊:电费不要钱吗温度开这么低…
礼堂很大,上下三层估计能盛四五千人。
她俩往舞台附近看,一眼看到个正跟主持人模样的女生说话的红色性感背影,除此之外,倒也没看到有疑似应棉朵的人。
“是不是在后台?”司齐问。
“可后台我们没节目的应该不能进吧?”陈思雨把手机收进包里,“这孩子干啥去了,电话也不接。”
正待两人准备试着去后台找人时,原本背对着她们的红色背影忽而回头四下张望,随后视线定到她们身上,眼里由意外转向惊喜。
陈思雨目瞪口呆看着那红色背影转头又跟对方说了几句,回身乐哒哒迎她们到跟前。
“思雨司齐,你们来啦。”
“我滴个乖乖,”陈思雨好半天才消化完自己眼睛看到的,上下瞅着自己小舍友结巴道,“你这什么时候去买的衣服?”
“嗯?”应棉朵低头看了眼自己,“高考完我跟我妈咪和姑姑逛街时候买的。”
“怎么了,不好看吗?”
“…好、好看是好看。就是…”陈思雨也不知自己脸上该摆什么表情,“有点出人意料。”
应棉朵:“什么意思?”
当事人没听明白,但旁边的司齐大概能知道陈思雨想表达什么。
应棉朵身上这件圣诞红色的小礼裙,说实话,是偏性感的款式。
一字肩,裙摆微喇,长度大概到膝盖上十公分。
她个子不高,比例取胜。
刚蹬着七八公分高的黑色小皮靴背对着她们立在那,确实很招人眼球。不然方才她们也不会一眼注意到,更别说四周从旁路过的男男女女也都会往她身上瞧两眼。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会儿她和她们面对面站着,衣服再搭着她这张脸……味道却完全变了。
明明是惹火性感的一条裙子,却硬是让她穿出一种纯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味道来。
而这味道,甚至比刚刚只看着背影还要勾人。
天生肤色白的人,就算跟大家一样在大太阳底下晒了大半个月,晚上敷敷面膜,看着还就真没黑一点。而这圣诞红色更是把人衬得白且精致。
以她们两个纯理科生的贫乏语言确实不太能形容出来那感觉,反正规整过来就仨字:好好看。
尤其在此刻她一双清澈瞳眸瞅着你笑得甜丝丝的时候。
“夸你天生丽质哇!”陈思雨“恨恨”来了句。
把买来的小蛋糕递给应棉朵,“给你打电话没接,怕你彩排没时间吃晚饭姐姐特意给你买的。”
“哇谢谢你思雨,”应棉朵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但还是一脸感动的伸手抱她一下,笑盈盈道,“你们好好喔。”
陈思雨摆手,“哎,客气。”
她挑挑她身后烫成小波浪的卷发,稀奇,“你这刚自己弄的?”
后者摇头,拆着蛋糕盒子说,“外语学院一个大三学姐帮我卷的。”
一旁的司齐也凑过来拨拨她额前的刘海儿,笑着道,“你这会儿看起来好像个洋娃娃。”
好可爱。
陈思雨以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看司齐,“是吧!”
她性格虽然从小大大咧咧,但自觉并不算是那种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就容易跟人亲近的人,可她这个小舍友还真是个例外。无名让人激起一种…保护欲。
神奇plus——
陈思雨看一脸淡定吃蛋糕的应棉朵,感叹,“你人看着不大,胆子却不小诶,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开场了,居然一点看不出来紧张。”
“不就表演个节目吗,有什么好紧张的。”应棉朵古怪看她一眼。
陈思雨:“……”
哈哈哈,是这样吗。
司齐看着两人表情笑了声,问应棉朵,“朵朵,还有几个轮到你彩排?”
“我已经彩排完啦。”应棉朵回,“我节目排第一个,所以彩排的早。”
“第一个?”陈思雨惊讶,“可以啊宝贝,第一和压轴的一般可都是大咖。”
“我选曲比较能热场,所以他们就给我排第一个了。”
“钢琴还能热场?”陈思雨震惊脸。
在她的印象里,钢琴可是优雅知性挂的,音乐厅静静欣赏的那种东西,还是说她理解的热场和她的不同?
“不是钢琴,是双排电子琴,”应棉朵纠正。
“什么什么?”陈思雨怀疑自己听错了,“双排电子琴?”
这又是什么东西?
司齐也有点意外,“双排电子琴的话…是我知道的那种东西吗?”
应棉朵拿叉子指指彩排完后暂时被搬到角落的白色电子琴,“就那个。”
“……”
“……”
陈思雨:“宝贝,我真的不想让自己看起来特别没见识,但那玩意儿看着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司齐和应棉朵都被她的“不好惹”逗笑。
应棉朵想了想,笑着回,“还好吧,比钢琴好惹点。”
“比钢琴简单?”陈思雨怀疑。
“相对来说。”
“那你会弹钢琴吗?”
“嗯。”应棉朵说,“钢琴和电子琴有点像,但指法差别挺大的,如果两者都要学的话,钢琴入门会比较好。所以小时候我妈咪先让我学的钢琴,小学快毕业时才接触的这个。”
陈思雨双手捂着心口,夸张道,“宝贝你还有什么技能,要不要一齐告诉姐姐,免得你一次次这么来个惊喜让我这等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的人小心脏承受不住。”
应棉朵闻言立刻端起架子,“擒拿术,咏春拳,工笔画,攀岩…还有,”她话音一转大叹口气,“我高中之前还学过爵士舞呢,不过发现自己并没有因为这样而长高就没再继续练了,只是偶尔跳跳当锻炼身体。”
“……”
陈思雨对她一抱拳:“告辞。”
应棉朵:“哈哈哈哈——”
陈思雨知道她是故意在跟自己开玩笑,作势伸手去捏她脸蛋,“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应棉朵护着手里的蛋糕笑着往一旁躲。
一旁的司齐也被两人笑闹的逗开颜。
晏停走近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身着圣诞红色小礼服的女孩子笑容灿烂,一脸的阳光热烈。
舞台上被幕布遮挡的灯光打下来,将地面分割成两个世界。
晏停一身黑色隐在暗影里,几乎和其融为一体。
应棉朵躲着陈思雨魔爪,脚步往旁挪时一眼看到立在那儿不知多久的挺拔身影。
“停停!”她扬着手里的叉子言笑晏晏和他挥手。
陈思雨原本就要“蹂.躏”到应棉朵小脸蛋的手闻声瞬间顿住,随即反应极快地抱臂搂抱到自己身前。
——
总觉自己要是晚一步,就会有人上前直接撅了她胳膊。
……
但其实晏停目光从始至终一直在应棉朵脸上,他走到她身边,把搭在小臂上的黑色外套披到她肩上。
礼堂的冷风一向开得大,他提前给她发过消息让她带外套,怕她不记得。
指尖不经意蹭过她胳膊上的一小片肌肤,比他手还凉。
晏停视线扫过她仍露在外的两条长腿,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看不出情绪。
应棉朵仰脸看他轻吐了吐舌头,“我到这里才看到你给我发的消息。”
晏停“嗯”了声,音色一贯的冷淡无波。
司齐不动声色用眼神问悄默声挪到自己身边的陈思雨:看到没?
后者也用眼神回她:听到了。
这声音特么还能再冷酷无情点不,瞬间感觉空调吹出来的已经不是冷风而是冰碴子了。
反正就是很没有默契。
作者有话要说:陈思雨:危险危险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