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修把院子里树木的落叶都扫到了一块,把那只被扒光毛的仙鹤用树叶串起来,架在架子上考了吃。
这显然是一只不怎么运动的仙鹤,没有硬邦邦的肌肉,肉质鲜嫩,口感极佳。
咬了一口仙鹤的腿,乌修还舔了舔嘴巴上的油,一脸的意犹未尽:“真好吃。”
乌青禾把手里的半只仙鹤也递给他:“好吃你就多吃点。”
这些灵气和修为,补乌修这个浑身都是窟窿的身体最合适不过了。
“你不吃吗?”
“没事,我吃厌了。”
以前在宗门,她吃了不少灵兽灵鸟,烤的时候,配上大师兄特制的独门烤料,味道那叫一个鲜香美。
想到神兽宗,乌青禾的脸上稍微出现了几分落寞,也不知道她不在,师兄背着她给小师弟做了多少好吃的。
乌修看出来她的情绪低落,油乎乎的小手又举着最肥美的仙鹤腿递给她。
“我不是想吃肉,你快吃掉,待会我带你出去逛夜市。”
小孩子总归还是喜欢玩的,乌修的眼睛立马亮起来,三两口就把仙鹤肉给吃完了。
夜幕沉沉,乌青禾带了点钱带着乌修往外走。
她走在前头,乌修迈着小短腿,牵着她的衣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旁边。
京城毕竟天子脚下,繁华且治安不错,夜市上可以看到很多梳着出嫁或者是未婚发髻的年轻女子。
大家闺秀出门是少的,一般也会带着丫鬟小厮,蒙着面纱。
漂亮的姑娘也不少,但基本都是出身市井,乌青禾这般气质出众,容貌出色的女子极为少见。
路上碰到有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在乌青禾带着乌修经过的时候,也停下手里的动作,连人都忘了调戏。
他的小弟等自家少爷回过神来,忙提醒他:“那女子是个陌生面孔,身边的小孩衣服看起来也很朴素。”
一个成功的纨绔子弟,也不是什么人都调戏的,一般配合他们演出的都是那种跟着老父亲出来的卖唱女,不然坏了自己的名声,娶不到好的妻子另说。
惹上不能惹的贵人,回去被亲爹打断腿,还要上门赔礼道歉那才是要命的事情。
这人间把人分成了士农工商,三六九等,有些衣物只有勋贵能穿,家里有钱也是不能碰的。
所以大部分时候,看衣物和花纹,就能看出些身份上的门道。
那小弟本是好心,结果却被自己少爷敲了个满头包:“说什么呢,这种事情怎么用在她身上。”
那女子的确是貌若天仙,但他看了完全没有什么男人的冲动,越看越觉得清心寡欲,甚至还想起了自己的亲娘。
正常人能对自己的亲娘和菩萨生出什么非分之想吗,那是禽兽都不如的狗东西!
这凡间的热闹繁华和小插曲都没有落到乌青禾眼里,她修的本来就是无为道,就算是在小秘境里,若是没有缘分,她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在夜市上逛了一圈,乌青禾带出来百分之九十的钱都变成了各种各样的食物,然后统统装进了乌修的肚子里。
这孩子刚开始的时候又瘦又小,这段时间没短了他吃的,个子就飞快地往上涨本来蜡黄的皮肤变得白皙起来,脸蛋也带了点婴儿肥,看起来像是年画上的大胖娃娃,就算没有乌青禾在,小吃摊的老板看着他都忍不住多给点吃的。
临到一个卖小玩意的摊子的时候,乌修就挪不动脚了,眼巴巴地看着乌青禾,想要摊子上某个小玩意。
那是一个金灿灿的貔貅雕像,个头还挺大,不过是外表涂的铜粉,里头是黑色,一看就能看出来不值钱。
“你喜欢这个,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要……要一两银子。”
卖东西的摊主本来想开个高价,结果看到乌青禾,一百两就变成了一两。
对面的摆摊的老人立马说:“这玩意哪里要一两银子,你别看外表好看,那是浇了铜汁。”
那摊主涨红了脸:“这的确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这玩意就算是铁做的,做工也不够精巧,可是今天他一天都没有开张,要是不卖出去,家里就得跟着他喝西北风。
“这是你从老破烂里翻出来的吧。”
“那您看看其他的,要是买够了十两银子,这东西我免费送给您。”
“不用了,就这个吧。”
乌青禾也没有看,从荷包里取出最后的五两银子放在了摊主面前,换了这个巴掌大金色貔貅回来。
等她和乌修走之后,这本来没有开张的店主突然生意就好了起来,一下子东西就卖光了。
乐得摊主喜不自胜,要不是不知道那女子的名字,他还以为对方是天生下来的菩萨,带着善财童子来给他送钱的呢。
等到回了乌家,李茹娘看到乌修手里的东西,听说这是用五两银子换回来的,把她肉疼得不行。
她拿了刀子,把表皮刮了一点,露出里面黑色的印记:“你看看,这是假的,哪里值得这个钱。”
要是做工精巧也就罢了,偏偏这玩意浇得很丑,除了金灿灿的,简直没有一点优点。
乌修瘪嘴,也不作声。
乌青禾接了过来,拿刀子直接拦腰把铁貔貅懒腰切断。
中间露出色彩分明的截面,外面一层薄薄的铜粉,然后是一层薄薄的黑色,中间都是刺眼的金灿灿。
这里面一大块,都是纯金。
一两金十两银,这巴掌大的沉甸甸的,貔貅少说也有四五斤,这要是融出来,那就是四五百两白银。
李茹娘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看向乌修,像是看着一个招财进宝的金娃娃。
什么晦气灾星啊,她的儿子分明是个福娃娃!
福娃娃的待遇直线提升,李茹娘做菜都肯多给乌修夹一点了,不过乌修现在最喜欢的还是便宜姐姐乌青禾。
随着他学到越来越多的东西,知道天底下不是所有做父母的都会无私地为子女奉献,而他受到苛待,也不是他的错,他就渐渐释怀,也就不怎么在意自己缺失的那份母爱了。
国师府里,国师因为神识受损吐了血,足足养了好几日才见乌家夫妻两个。
他就说呢,他那个徒儿哪有这么好心。之前藏着掖着,如今说是来孝敬他,实际上是自己倒了大霉,招惹了高人。
乌夫人惴惴不安了两天,见到仙风道骨的国师出来,当场眼泪就下来了:“国师大人,我给您磕头了,您救救我家金宝了,他年纪才这么小,就快不行了。”
国师看着这个年轻妇人,眼带嘲讽:“你那儿子本就是个短命鬼,他拿了自己不该拿的东西,偷了别人的命,活了这几年,已经是大幸。”
乌员外一头雾水地看向妻子:“国师大人说的什么意思?”
女人哭哭啼啼:“我这还不是为了金宝,为了乌家的荣华富贵!”
她断断续续地把旧事说了出来,当年她身子骨弱,拼着性命生出了乌金宝,对这个儿子是如珠如宝地看待,简直是当眼珠子一样疼。
而且婆母丈夫因为金宝看重她,让她越发在意这个儿子。
直到有一天,一个道人告诉她,她的儿子是个短命鬼。
当时她还很生气,直接骂了那道人走。
结果乌金宝四五岁的那年,生了场大病,她求了各路的娘娘,什么都求遍了,乌金宝还是不见好转。
几经周转,她终于搭上了当初那哥王道人,对方告诉她,她的儿子注定活不长,但是有一个方法,可以续她儿子的命。
她丈夫那冲喜的正妻,会生下一个极有福气的孩子,那孩子是极为富贵之人,将来会夺取她丈夫的宠爱。
就算李茹娘并不得宠,可她生了这么一个出众的儿子,日后也要踩在她的身上。
为了她自己,为了她的儿子金宝,她想着法子配合了那道人,用李茹娘的孩子的福气,为她的儿子续了命。
“乌金宝可是你亲生儿子啊,他是乌修的亲兄弟,为了亲兄弟,他分一点福气出来,不是应该的吗?”
乌员外本来有点生气,被妻子这么一说,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一旁的国师看着这对夫妻,内里只骂了一句蠢货。
不过他同样眼馋那个孩子带的福泽,事情都已经做了,就没有回头路。
在这个时候,他面上还客客气气的:“我还有一个方法,能够挽救贵公子的性命,不过需要乌员外配合。”
乌员外看着仙风道骨的国师,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些不安,不过看了看泪眼婆娑的妻子,还有形容枯槁的儿子,他重重点头:“国师大人只管吩咐,我一定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