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傅若鸢头一次没去上早朝,而是托人递了口信,向萧煜扬请了个假。
明面上称的是抱病在家,但在朝时,有好些官员见这位一言堂首席、新上任的相国夫人破天荒的没来上早朝,彼此之间相视一眼,都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就连萧煜扬也都误会了些什么,特地托人赐了好些补品下去,还嘱咐道:“夜里劳累,特许爱卿多休息些时日。”
听见这话时,傅若鸢一皱眉头,嫌弃着。
萧煜扬这人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她转眼一想,肯定不止萧煜扬一人这样想,朝上那些人见她今日没在朝,定也是在胡思乱想的猜测着些什么。
“轻轻点儿啊……”傅若鸢被清凉的药膏冰得瞬间回了神,抬眸看了看傅茶。
“鸢姐,你说你玩儿什么不好,偏偏去抱只猫?”
傅茶微低着头,沾了些许药膏,往傅若鸢脸上抹去。而后,又轻轻抹开。
傅若鸢微缩了下,才讪讪道:“我哪儿知道,我会对猫毛过敏啊?”
上辈子,她也养猫,哪会知道这辈子竟然会对猫毛过敏。
昨夜,傅若鸢抱了会儿沈容修养的那只猫。
回房后,一开始还没怎么察觉出来,直至等她卸了脸上的脂粉后,才看到脸上冒了个头的红疙瘩。
再一捞开袖子一看,好家伙,手臂上也是些红疙瘩。
傅若鸢连忙起了夜,去找了禾春堂的老大夫看了病症。
这也是傅若鸢今日没参加早朝的原因,称抱病在家。
结果,朝上那些人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啊。
傅若鸢咬牙道:“朝上有人估计也会这样想的。”
傅茶眨了眨眼,问道:“怎么想的?想沈相昨夜的……”
“茶茶!”傅若鸢嗔了傅茶一眼,唇畔微平,道:“我昨夜睡哪儿的,你还能不知道吗?”
傅茶替傅若鸢抹上最后一点儿药膏,半蹲着身子,抬眸望着傅若鸢,认真问道:“可鸢姐,你真的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吗?和沈相分房……应叫做是分宅睡吗?”
傅若鸢望着她,沉默着。
“鸢姐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一开始或许没什么,但长此以往下去,外界会怎么传您和沈相呢?”傅茶仔细分析着。
“外界可能会传,究竟是沈相无用,管不住您呢?还是您对沈相不太满意,想要另寻他家?”
从傅若鸢来到上京之后,傅茶便一直跟着她。
傅茶也知道傅若鸢某些想法跟这个上京,或者是整个皇朝的人,都有些不太相似。
她见证过傅若鸢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格格不入,到成功进入一言堂后,一路往上走去。
这么些年来,傅若鸢遮掩了一身锐气与那格格不入的想法,直到坐到一言堂首席这个位置上。
外界有人说她市侩奸诈,也有人骂她说她,要她滚出上京,撤销那一言堂。
可傅茶知道傅若鸢的好。
傅若鸢为她描述过那样一个平权社会,女子可在外行走奔波,不必完完全全以男子为天。
那是一个美好的未来。
在一言堂这些年,傅茶也常常听见傅若鸢自语着:“现在是平权社会初推行的阶段,一言堂要是因为棋差一着给毁了,不知道有得蹉跎掉好几百年的时间啊。”
傅若鸢为一言堂做了太多,可傅茶想让她为自己想一想。
不因那些流言蜚语而劝傅若鸢,只是想让她不再因为一言堂而有所顾忌、束手束脚。
傅茶看着傅若鸢,问道:“鸢姐,沈相一表人才,惊才绝艳,是上京多少女子想嫁的人,为何鸢姐会抗拒他?”
“我跟他不对付啊,我们互坑了这么多年。”傅若鸢很快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可这些都是政事上的碰撞,是在所难免的。”傅茶反驳道,“鸢姐你亲口告诉我的,公归公,私归私。”
“你与沈相是夫妻,夫妻之间的事,与政事有关系吗?”
“大概是没有的吧。”傅若鸢小声的回了一句。
“在政事上,鸢姐你足够了解沈相,可在生活中,你了解沈相他是个怎样的人吗?”傅茶问道。
傅若鸢微怔,本来想说,沈容修这个人工于心计,做事总算计别人,多智近妖,不太好相处。
但傅若鸢突然就想到了昨夜那只猫。
她从前从来不知道沈容修还养了一只猫。
那只猫,被他抱在怀中,好像也相处得挺和谐的?
她真的了解沈容修这个人吗?
傅若鸢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在傅若鸢思考的间隙里,傅茶又道:“鸢姐,你可以试着去了解些沈相,看看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如果真的不适合,和离再寻就是了。上京中那么多青年才俊,鸢姐还怕找不到男人吗?”傅茶坦然道。
“鸢姐别为了担心一言堂被销设,而对沈相有了偏见。”傅茶靠在傅若鸢膝上,轻声道:“一言堂中,还有很多姐妹在为了鸢姐口中那个平权社会的美好而坚持着。”
傅若鸢伸手,慢慢理着傅茶搭在身后的长发,陷入了沉思之中。
按照规矩,新媳妇进门,得奉茶敬公婆。
等过了下早朝,傅若鸢计算着时间,又借力翻着墙,翻到了沈容修的宅子里去。
沈容修推开院门,抬眸便望见一道淡色身影从墙上飘然而落。
傅若鸢今日穿了一身淡色衣裳,虽不似寻常女子所穿的衣裳那般繁复,但比起她从前所的官袍啊男装啊之类的,好太多了。
身形略微被勾勒出来。
临翻墙过来前,傅茶还心细的给傅若鸢挽了了成婚后女子常梳的发型。
傅若鸢转眸望见沈容修,沈容修才下朝赶回来,一身官袍还没换下。
“好巧。”傅若鸢左右一打量,首先询问的是那只猫。
“昨夜那只猫在哪儿?”
沈容修压平了唇角,眉目间依旧是那般清冷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