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省的发展想要破局,必须实现以煤炭经济为主体的经济结构转型,可转型两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的要命。
怎么转?
别看鹏城、沪上、羊城、杭城等都已经发展起来了,对西山省来说,这些城市的发展没有任何借鉴意义。
沪上原本就在搞金融、羊城一直都在搞对外贸易,杭城的旅游业从封建王朝发展到了社会主义,鹏城则是一张白纸,想怎么描绘蓝图就怎么描绘。
西山省不比这些城市,因为西山省是已经发展出固有模式的。
如果说撇开煤炭经济不要,那西山省就等于是白手起家,重头再来,西山省的经济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西山省的领导也没有心思‘慢工出细活’,所以,西山省领导人想拜托国重这边给他们想一个办法,既不用从头开始,还能力挽狂澜。
国重内负责研究发展经济学的那群研究员又是熬夜研究西山省的发展数据,又是拍桌子讨论,最终讨论出一个结果来——以‘煤炭衍生物’为主打经济的结构转型。
这个词听起来别扭,但实际上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既然西山省的经济离不开煤炭,那我们就不丢开煤炭,只不过是要将煤炭的存在形式变一变,既然火力发电站已经不需要煤炭了,那不如直接想办法将煤炭在地下变成流体,要么是变成液体,要么是变成气体,直接抽上来,还能避免采矿安全问题呢!
国重内发展经济学团队同地矿系与化工系的人认真讨论过,将煤在地下变成液体有点难,但变成气体是完全可行的!
众所周知,在氧气供应条件不足的情况下,煤炭会不完全燃烧,变成一氧化碳,人体吸入过多的一氧化碳会中度,情况严重的话,甚至会休克至死亡。
一氧化碳就是一种燃料啊!
更别提煤炭‘气化’的产物有很多种,经过气化生成的煤气不仅可作为燃气直接民用,还可以用于提取纯氢、甚至能用来合成油、二甲醚、氨、甲醇等。
在国重的规划中,煤炭经过气化之后生成的‘煤气’几乎不会用来作为民用燃气,毕竟沿海地带已经建了那么多的可控核聚变发电站,那些发电站生成的电能已经足够供给了,但政.府也不会完全弃置燃气管道,万一电路出现故障,导致一大片的地方停电了呢?
‘燃气’不能少,只不过将来会以‘备胎’的形式存在。
这种方案在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但想要从技术上实现,还需要走很长的一段路。
苏娇杨来国科大化学系借人,为的就是凝聚更多专家学者的力量,众人拾柴火焰高,一起努力,将困缚住西山省的瓶颈问题给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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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提‘苏娇杨要联合国科大在徽州省设置煤炭资源研究所’的风还是国科大的校长亲自放出去的。
听到这一则消息的很多人都傻掉了。
不应该啊,这不是苏娇杨的作风!
掰着手指头数数,这都有多少个高校被苏娇杨给挖过墙角了?怎么到了国科大这儿,苏娇杨就搞第二套方案了?
为什么苏娇杨能同国科大联合建立研究所,就不能同他们学校建?
既然能用联合建立研究所的方式解决问题,为什么当初要从他们学校把团队连根挖走?
难道是因为他们学校的口碑不好,比不上国科大吗?
寻常的学校哪怕想到这一层,也不会太难受,可当初被苏娇杨狠狠挖过墙角的清大、金陵大、津大以及川蜀电子科技大等学校就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来。
苏娇杨这样做,不是明晃晃地打他们的脸吗?
这都不能算是打他们的脸了,这是把他们的脸拍在地上用脚踩!
当初被苏娇杨挖墙脚挖到无人搞应用数学的清大就难受得厉害,原先宋忠堂教授在清大的时候,清大甭管是理论数学还是应用数学,都是国内当之无愧的老大,后来宋忠堂教授一走,清大数学系就坐不稳这头一把交椅了,谁知道国防科大中居然半路杀出个苏娇杨来!
又是黑德尔猜想又是霍达猜想,凭借一个苏娇杨,国防科大数学系直接就冲到了国内头一把交椅上。
更让清大数学系系主任难受的是,苏娇杨貌似还学会了宋忠堂以及陈润之这两个老东西的那一套,挖起墙角来丝毫不手软,甚至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征兆!
陈润之与宋忠堂这两个老东西挖人墙角的时候好歹还会顾及一点点情面,苏娇杨不会,她想挖就直接下手挖了,一点脸面都不给人留。
换个方式说,苏娇杨就是一个为了挖人墙角而不择手段的主儿!
只不过苏娇杨如今的地位有些超然,旁人就算心里有怨言,也只能憋着。
苏娇杨后来又先后证明了沙跃宁猜想与纽曼猜想,直接摘下了数学界最顶级的明珠,彻底奠定了国防科大在国际数学界的位置,人家已经不再需要同清大比了,因为二者完全不在一条水准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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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娇杨在国科大待了一阵子,见葛君已经完全融入了国科大少年班的生活,与同学相处得也不错,便乘上超级列车回国防科大去了。
数学理论与应用国.家重点实验室已经从成立了将近十个年头,已经形成了一套十分成熟的运行模式,不管是哪个课题组,如今都可以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研究团队。
最令苏娇杨欣慰的是,其它学校可能一个学校都没有一个院士团队,单单是一个国重,便有七个院士团队。
这还是因为有很多团队的成果没有做出来,最迟一两年,这个人数还会再翻上几番,甚至会有不少团队出现‘双院士’,甚至是‘三院士’的情况。
风风雨雨走过十数年,苏娇杨也从一个初出茅庐的科研萌新变成了她之前最不愿意成为的‘一方学阀’。
起码在她擅长的学术领域中,她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
苏娇杨并不想成为‘学阀’,她甚至都不愿意让科学研究与权势沾上边,可社会便是这样,当你在某一个领域走到头的时候,你其它领域欠缺的短板,也都会自动补齐。
科学研究做到头,能够改变的东西太多了,哪怕苏娇杨再不愿意与‘权势’沾边,她说的话的分量还是带有了雷霆万钧之力。
起码她说自己不看好西山省的煤炭经济,整个西山省就震了一震。
为了避免自己在权势的诱迷之下失了本心,苏娇杨渐渐将自己的工作重心转回了科研学术之上。
国重内的研究员已经相当优秀,很多问题都不需要苏娇杨再像国重刚开始起步时那样亲力亲为,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没有需要苏娇杨解决的问题了。
不论是发展经济学还是计算材料学,这些因苏娇杨发表论文而提出、而完善的学科,哪怕国重的研究员已经将苏娇杨的那一套理论翻来覆去地研究明白研究透了,但遇到一些难搞的问题时,这些研究员还是会请苏娇杨出马。
作为这些理论的提出者与完善者,苏娇杨始终保持着一种前瞻性,她比别人更懂这些理论的本质,这是其他人花十年功夫、花二十年功夫都无法补齐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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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国重的第三天,孙主任和慈校长就找上了苏娇杨的门。
苏娇杨有些诧异,“您两位怎么想起来到我这边了?孙主任,基建项目搞完了?慈校长,那个卫星导航的项目,你们研究的怎么样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慈校长与孙主任就给苏娇杨表演了一个‘大变苦瓜脸’。
孙主任‘嘿嘿’苦笑着说,“要是研究顺利的话,我们找你干吗?苏主任,紧急求助啊!我们这项目进行到山穷水尽的死胡同里面去了。”
苏娇杨:“……”
“死胡同?有这么严重的么?”苏娇杨皱起眉头,看向慈校长,“慈校长,孙主任说的是真的?你们遇到什么问题了,怎么就变成走进死胡同里面去了?”
慈校长点头说,“确实是死胡同。当初规划的时候觉得项目不难,但越往深处做,越发现这问题不简单。怎么说呢,这个项目在我们原先的构思中,是一只徐悲鸿画出来的马,后来做着做着就觉得只能做到简笔画的层次了,现在遇到瓶颈,感觉怕是脸简笔画的马都画不出来。”
“卫星导航离不开地面处理器,可不管是卫星导航的精度也好,卫星上使用的那些器件的寿命也罢,还是说我们地面设置的那些服务于卫星信息处理的计算机,都无法达标。我们这次面临的问题,不仅仅是理论上的问题,还有很多细枝末节的工程问题,包括但不限于材料研究、微电路研究、集成电路研究等等。”
苏娇杨想了想,噗嗤一下给乐了,“你给我举这么多例子有什么用?你不妨同我说说,你们攻克了什么问题吧,我怎么听着方方面面都有问题待解决呢!”
慈校长老脸一红,“可不是方方面面都有问题待解决么?当初项目设立时,我们设置了四十多个课题组,几乎全国所有与航空航天、数字通信技术等领域相关的研究团队都加入了进来,可前不久我们进行了项目中期汇报,没有一个团队达标的。科技部那边的领导很生气,说是让我们想一个办法……”
不好的预感瞬间将苏娇杨给包围,她一脸惊悚地看向慈校长和孙主任,“别找我!我很忙!我没空!”